0%
14、真相大白

14、真相大白

「還有幾分雄風呢,歐文。」博克遞給他一些現金。「兩個星期後我們到塞普勒斯碰頭。千萬要保證沒有尾巴跟著你。」

「到了彼得羅巴甫洛夫斯克港我就能好好歇歇了,艇長。我得好好補上一個星期的睡眠,再看看我妻子——哦,恐怕那個星期我沒法一直睡下去,」他露出乏力的笑容說。上尉的臉龐被熒幕上的黃色光芒照亮了。「不過像這樣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我決不肯錯過!」

「無論如何,我總歸需要回德國一趟,去取一些機床來啊,」他說。
「兩個星期。你要找我的話——」
「他們居然對佩特拉下這樣的毒手,我真是無法形容自己的心情,」凱特爾等送酒的姑娘離開后說。
「你的說法和我有些朋友一模一樣,這事的成敗在老天手裡掌握著。」岡特自鳴得意地一笑。
「盧寧海軍上將」號調轉船頭向下扎入深海,穿越到波盪起伏的水文邊界變溫層的下方,變溫層是淺海里相對比較溫暖的海水與深海中溫度較低的海水間的界限。
「用炸藥作外殼嗎?」戈森問。
「放在哪兒了?」
「還有呢……?」埃利奧特催問。
「請你說得詳細一點,」埃利奧特令道。
「那不是女人待的地方。」這句話確實沒有撒謊,於是他的良心稍有點安慰。他喝完了咖啡說:「我得走了。」
「葉夫蓋尼·尼古拉耶維奇,這一次必須動作敏捷、完美無缺地完成任務。美國人跑到變溫層上方的同時,我們立即下潛到變溫層下方。」
「我有那個偵探的姓名和住址。我畢竟還有朋友在,」凱特爾對博克說。
「我們需要一聲瞬間的聲響,」葉夫蓋尼一邊說,一邊伸手去拿茶杯。「掉一件工具,摔一下艙門……給我一個失誤,一個失誤……」
「總之,這麼浪費反應物料的設計再也不能用了,」弗羅姆繼續說。「第一批原子彈大功告成之後,美國的工程師只好面對一個難題:易裂變物質數量實在很有限。當時那有限的幾公斤鈈元素是世界上最價值連城的材料。雖然核爆炸價值十幾個億,可工廠還是得進行核爆實驗,而後圈定分隔區成本就要再上一個台階,建一座廠房,又要添一個億。只有美國才具備這個財力率先實施核實驗計劃。世上人人都知道核裂變的情況——機密何來呀,物理學領域哪裡還有什麼真正機密的信息呢?——然而只有美國人具備足夠的財力和物力大胆嘗試。還有人才,」弗羅姆補充道。「他們手裡掌握著的那些人物哪裡是尋常人啊!所以他們原本在設計第一批原子彈——順便提一句,共計三枚——就有意把手邊所有的核裂變材料全部用光,因為當時首要的評估準繩是炸彈的可靠性,所以第一批原子彈構造雖然粗鄙,打擊效力卻不小。而且惟有世界上最龐大的飛機才能載得動它們。」
「一、二、三……」杜比寧默數著。美國人現在一定正在做導彈發射訓練,或是浮到淺海來接收通訊信息,總之,它都會浮到二十米的深度,而他的拖曳式陣列聲納儀有……五百米長……速度五節,好……開始!
一輛機場內部汽車把他送到了機場維護工作區。傑克遜已經穿好了高熔點芳香族聚酰胺質料的飛行服,飛行服已經年深日久,有些不好聞的味道了,而且因為清洗過許多次,衣服原本呈橄欖褐色,現在已經褪色了。穿的年頭久了,兩肘和屁股的位置也已經磨毛了。他有權、也有理由再領一件新的,可是飛行員個個都有個迷信腦筋,而這件飛行服陪伴傑克遜許多年了。
「準確地說——是美國人和俄國人雙方。」
「早點回家。」
「自己的朋友我們一定關照,」當他們經過一個交叉路口時,博克說。這個路口曾經是東西邊界,而此時卻是一片翠綠的草地。
「我手裡存著五十克,」弗羅姆自鳴得意地宣布。「遠遠超過我們實際需要的數量。」
「我明白,艇長。那些美國船員真是見鬼了……我知道是它,我知道得一清二楚,絕對是一艘『俄亥俄』級!難道還有別的可能嗎?」
「這實在太危險了,我的朋友。」
「我們相識多少年了?十五年?還是二十年?」凱特爾微笑道。「哎呀,當然了,我當然信得過你。」
「十個人足夠了,連你我一起算總數必須湊齊十個人。」
「他在國際情報界的人緣相當不錯,例如英國的巴茲爾·查爾斯頓爵士就挺喜歡瑞安——這倒也不難理解——可北約國家對他的看法居然也是如此,特別是在法國,瑞安偶然間獲得了一些情報,使當地的安全機構借他的光捕獲了一批『指導行動組織』的成員。」古德利做了一番說明。居然扮演一名特派線人的角色,他心裏多少有點不太自在。
「那還要看你是從哪層意義上說的,」凱特爾說。「老百姓讓我很失望,他們居然這麼快就中了敵人的圈套,可是普通百姓一向缺乏專門的修養,他們哪裡懂得什麼才真正對他們有利呢。我們國家不幸的真正罪魁禍首是……」
「什麼時候你才能回家?」
「這些話是他親口說的?」
「她名叫卡羅爾·齊默爾,在寮國出生,丈夫是一名空軍中士,在一次訓練中意外喪生。瑞安一直在照顧那家人,在卡羅爾生孩子的時候他甚至簽名早退到醫院去守候——順便提一下,那次生的是個女孩。他一直定期去看望那家人。」古德利把故事講完了。
「潛入六十英尺水域,」甲板長說。
傑克遜半路停了下來。「你也可以找個人把這些文件都偷走。」
「有可能是,但也有可能不是,」葉夫蓋尼說。他已經連續值班了整整二十個小時,在這次下崗和下一次上崗之間,他只能斷斷續續睡上六小時,而後那一班崗值勤時間還要更加長久呢。
「對,」這個阿拉伯年輕人頭腦很靈光嘛,弗羅姆心想。「世界上第一批原子彈用的是大型鋼鐵外殼。我們將使用炸藥——體積雖然龐大但比較輕便,爆炸威力毫不遜色。在引爆的一瞬間,我們要把氚氣噴入炸彈核心,這個設計和以色列人原有的設計相同。由此會產生數量龐大的中子,於是激發了裂變反應;而裂變反應反過來又將多餘的中子注入另一個氚氣源里,於是又引發了核聚變反應。兩大反應過程中,初步反應將產生大約五萬噸當量的能量,第二反應步驟中將產生四十萬噸當量的能量。」
「裝配過程需要多少時間呢?」
「傾角為兩度……船體噪音消失……難以掌握對方的位置,現在他隱身於背景噪音里,比剛才藏得更深——失蹤!對方已穿過變溫層!」
「我和我太太一定為你的健康乾杯……我現在得到了目標的角度讀數……從陣列聲納儀估計,目標正以五度傾角上浮……艇長,假如我現在還能盯住他,那麼一旦他上浮到變溫層上面,我們就再也找不到他了——」
「葉夫蓋尼·尼古拉耶維奇,看起來你累壞了。」
「瑞安確實精彩絕倫地完成過幾項任務,不過也有一些大事被他攪得一塌糊塗。從根源上看,他已經落伍了,依舊固守著冷戰思維不放手。此外他不懂得如何與政府行政部門相處,比如幾天前你沒有參加卡默洛特演習,他認為你不肯嚴肅認真地對待自己的工作,他認為不去參加戰爭遊戲等於缺乏責任心。」
「人數太多了很難保守機密,岡特。究竟要哪種人呀?」博克談了自己的想法。
「目前我們共有一個理想。需要用多少時間才能湊齊人手?」
各面牆壁都已經按部就班修建完畢了,還用塑料護牆板把空隙密封起來,用來防範風雨天氣。已經開動了空調系統,清除空氣中的濕氣和灰塵。弗羅姆正在忙著調整承載機床的大桌子。「桌子」這個字眼實在是太通俗了。按照設計規格,這些大桌子都能挺得住好幾噸重的物品,而且每一根強壯有力的桌腿上都配有螺旋千斤頂。這位德國人此時正忙著根據嵌在桌腿上的水平儀顯示,調整桌面的角度呢。
「我試試看吧,長官。」
「圈禁她的那間牢房裡隱藏著一架電視攝像機。錄影帶上錄製了她自殺的全過程。他們眼巴巴地瞧著她自盡卻不肯出手阻攔。」
「這事可不能說,」弗羅姆故意使了個心照不宣的眼色答道。他輕鬆地哼唱起勞埃https://read.99csw.com德·韋伯的名曲《阿根廷,別為我哭泣》中的幾個小節。
「今天的對手是誰呀?」
「在他加盟中央情報局以前,證券交易委員會曾經調查過他,懷疑他有可能通過暗箱操作進行股票交易。事情的由頭好像是有一家電腦軟體公司即將從海軍手裡拿到一份合同。大家還都不知情的時候,瑞安居然提前了解了這件事,並狠狠地斬獲了一筆。證券交易委員會發現了這個秘密,於是開始調查他的交易記錄——之所以發現他的問題,其實還是因為該公司的主管人員本身也在調查之列。但是由於技術細節安排得當,他逃過了一劫。」
「關於蘇聯潛艇和克格勃首腦投誠的事情,我都已經很清楚了。有沒有其他情況呢?」埃利奧特問。
「我知道該怎麼找了。應該大體是……我這個年紀的人……再加上一些年輕點的,要和你的年齡差不多。你要求的具體技術倒是不難找到,不過你得記住,在這件事上有很多因素不是我們可以左右的。」
「哦,是嗎?」博克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但是他那隻握住啤酒杯把手的手不禁扣緊了,指關節失去了血色。
「沒錯,歐文,我也相信你肯定還有朋友。我要做幾件事,你得幫幫我。」
「大約在五千到九千米間,艇長!根據目前這些數據我頂多判斷到這種地步。」
杜比寧沖向指揮室。「準備改變深度。」他立刻戴上耳機,以便隨時與葉夫蓋尼上尉保持聯絡。
博克沉默不語,因為室內光線不明也看不清他面色刷地一下變得慘白。他感覺彷彿有熔爐噴出的烈火卷過軀體,緊接著又是北極寒流襲上心頭。他閉上雙眼,稍過了一會兒,藉以控制自己的情緒。在這麼重要的時刻,佩特拉肯定不希望他被情緒所左右。他睜開眼睛望著自己的好友。
「當年東德也制訂過自己的原子彈計劃,我們那家核反應堆企業為此生產過一些特殊的核材料。社會主義政府分崩離析之後,大家決定把這些鈈元素送給蘇聯——要知道,這是對社會主義事業的耿耿忠心。可是蘇聯人卻不這樣看。他們的反應」——弗羅姆頓了頓才說——「他們把我們的舉動稱作……算了,還是留給你們自己去想象吧。他們做出了非常激烈的反應,於是我決心把我們自己生產的氚氣藏起來。如你所知,它的商業價值非常高——可以把它稱作我的保險單。」
「這就來,『嫩芽兒』。」「大灰狼」邁克爾·亞歷山大從衣櫥附近走過來,後面跟著傑克遜的雷達截聽官,「粉碎機」亨利·沃爾特斯。兩人都不到三十歲,上尉軍銜。飛行員在更衣室里彼此交談的時候從來都不提官銜,只用對方的無線電呼號。傑克遜對這種飛行中隊生活里夥伴感情的熱愛絕不亞於他對祖國的熱愛。
「該公司的董事會為了給自己遮醜,事先安排在一個辯護性的商業雜誌上透露了一點內容,只說了幾點填充符項,篇幅還不足兩欄寸,但是從股票交易的技術角度上說,這已經等於向公眾公開了這項交易,於是一切都變成合法操作了。更有趣的是在人家清算過這筆錢的來由之後,瑞安居然這樣處理這筆錢:他把這些股票從經紀賬戶中提了出來——安排了全權信託方式交由四名投資管理者分別經營。」古德利停了下來。「你清楚瑞安擁有多少個人資產嗎?」
幾乎只是一聲輕嘆,即便有聲納系統相助也幾乎無法捕捉到這樣的聲音,聽起來幾近於一條鯨魚的叫喊。雷科夫已經累得無以自拔了,假如聲音再稍晚幾分鐘才出現,那麼他也許會錯過。雖然白日夢已經佔據了他的心神,但是他的大腦依舊保持著足夠的警惕,始終在留心那些聲響。
「不行,艇長,應當再等一等。對方上升時,他的聲納儀短時間內應當還在變溫層下方,就跟我們的系統一樣!」
「五十克!」戈森不敢置信地驚叫起來。「五十?」
「機床必須這麼穩固嗎?」戈森問。弗羅姆搖搖頭。
「特勞德爾見了那筆錢特別高興,」弗羅姆實話實說。
「假如參与設計的是一支真正術業有專攻的隊伍,手裡再配備上恰如其分的設備,這東西的爆炸當量還能再乘以……也許是四倍。現代的導彈彈頭果然是世上第一流的、最迷人的——」
知道這個消息,卡提並不高興,一丁點高興勁兒都沒有。阿拉伯首領的健康狀況不佳,這個德國人看得出來,然而病容並沒有幫他掩飾住真實感情。

「艇長……有船體膨脹聲……就在這兒!」他用手指點了點熒幕,出現聲音的位置恰恰是他和杜比寧剛才一直在研究的那個陰影下方。「他正向淺海浮動呢。」
博克搖搖頭。「以報復他可能給我帶來的滿足看,我寧可不理他。現在不是處理個人恩怨的時候。我們必須進行一個大行動,我們得挽救這個國家。」事實上該挽救的可不止一個國家,博克心想,然而現在還不到談這個的時候。頭腦中漸漸成形的計劃簡直是一個神來之筆,這個驚心動魄的行動有可能改變整個世界,並塑造一個更加溫和的世界——他很理智,即便對自己也是實話實說,只肯說可能,卻不說是必將。至於行動之後會發生什麼情況,又有誰說得出來呢?假如他和自己的朋友無法踏出第一步,談未來又有什麼意義呢。
「迄今為止,你們這些人好像一直沒出差錯。」古德利發表了自己的評論。
「跟你要求天文望遠鏡能達到的偏差程度差不多,」弗羅姆答道。

「其實不然。機床都架設在氣墊上漂浮在空中。」
特勞德爾衝過來擁抱他。「你跑到哪去了?」
「收到,『鐵鍬』,由你領飛。」兩名飛行員都向四周打量了一下,看到飛機維修官做了個一切正常的手勢之後,他們再次向四周檢查了一遍。
在「緬因」號潛艇導彈控制中心——簡稱MCC——管狀結構的導彈發射室後方,一名職務較低的資深組長打開了儀錶板,屏幕一下子亮了起來。二十四隻小鳥排成一線。艦上的導航設備將資料傳給每枚導彈的制導系統。「緬因」號潛艇上的導航系統會先花個幾分鐘跟太空軌道上的導航衛星取得聯繫,並更新信息。要想擊中目標,導彈既要明確打擊目標的位置,也必須清楚自己出發的位置。美國海軍的海軍之星全球定位系統就能為導彈提供相應資料,其誤差不足五米。計算機對導彈一一進行了檢查並彙報每一枚導彈的待命狀態,與此同時,這位組長一直在觀察儀錶板上的指示燈變換情況。
「恐怕不會再出現意外的瞬間聲響了。」
杜比寧在戰術上遇到難題的主要原因在於自己的艦艇不如美國的好。美國潛艇發出的噪音比他的艦艇小,同時還配備了性能更精密的聲納儀和更能幹的聲納儀操作員。葉夫蓋尼·尼古拉耶維奇·雷科夫上尉是個聰明伶俐的年輕軍官,潛艇聲納儀操作員中惟有他足以和美國潛艇上的聲納儀操作員相媲美,而他已經操勞過度有些筋疲力盡了。杜比寧艇長惟一的有利條件是他本人。他是一個出色的戰術專家,他本人很清楚。而這位美國艇長卻不擅長戰術,杜比寧心底這樣認為,而且此人並不了解自己的真實水平。最後還有一個不利條件,就是他現在待在變溫層最上層水域,那麼美國巡邏機進行反潛偵察時更容易發現他這艘艇,不過杜比寧甘冒奇險,因為從前沒有哪一艘俄國潛艇的指揮員曾經追蹤到美國「俄亥俄」級彈道導彈潛艇。
「你家也有?」
「我幾乎是直接引用了他的原話,他一步踏進卡伯特辦公室大發牢騷的時候,我正巧在場。」
「不知道,是多少?」
「馬克思天體物理研究所距離我家只有五公里。我們本應當在那家研究所里生產天文望遠鏡,產品既有光學望遠鏡,也有X光望遠鏡。唉,可一直也沒開工。如此精心設計的『偽裝』就這樣白白浪費著,不是嗎?機械車間里有幾隻大板條箱,上面都標著『天體物理儀器』的字樣,箱子里裝著六台高精確度的五軸機床——都是最精密的機床,」弗羅姆唇邊露出了豺狼般貪婪的笑容。「辛辛那提的米拉克朗公司製造,美利堅合眾國出品。跟美國在奧克里季、羅基福萊茨還有潘特克斯等地工廠里用的機床絲毫不差。」九九藏書
雷科夫上尉轉過頭說:「我認為艇長應該比我了解得更清晰!」
「情況屬實嗎?」
「家裡還好嗎?」
「看著辦公室,少尉。」
凱特爾面無表情。要八個絕對能夠信任的人手……?
「你打算怎麼處置我們這位偵探朋友?」
「瑞安的個人生活中有些情況讓人很困惑。」
「有辦法。這麼大的事你能全心全意地信任我嗎,暫時信任也好?」
「在這兒做不可能,」弗羅姆說,口吻中顯示出一絲傷痛。「手頭的資料不夠用。物理原理簡明易懂,可是有許多工程方面的情況必須考慮,而且找不到正式出版的文獻可以助我們一臂之力,告訴我們核彈設計方面的具體過程。你要記住,原子彈彈頭的測試天天都在進行,今天也不例外,目的就是希望把彈頭改造得體型更纖小、功效更可觀。彈頭也罷、原子彈的其他環節也罷,都需要進行實驗來檢測,然而我們不具備公開實驗的條件。同時我們沒有時間與金錢培訓專業技術人員依照設計圖來製造原子彈。我可以畫出一張原子彈裝置的理論設計圖來,理論上它的爆炸當量可以達到兆噸以上,然而實際情況中,達到理論值的可能性只有百分之五十左右。也許不止百分之五十,應當可以再高一點,不過假如沒有一套測試檢測計劃,這句承諾就算不上實事求是。」
「然而,艇長……」他的明星副艇長——也就是自己的副手——說。
「我已經準備好毀他幾個海軍陸戰隊員了,大隊長。後面看起來一切正常。這東西今天真的要起飛嗎?」
「甲板長,」他接著說。「右舵,航向轉向3-0-0。緩慢提速到十節。」
導彈發射訓練剛剛拉開序幕。這種訓練很常見,其目的在於維持船員的操作水平,同時讓他們在執行基本戰鬥任務時,能硬起心腸。他們的基本任務是發射二十四枚UGM-93三叉戟二型D-5導彈,每一枚導彈中有十枚重返大氣層推進裝置,其理論爆炸威力可達四十萬噸當量。潛艇上共攜帶兩百四十枚彈頭,威力總值可達九十六兆噸當量。但還不只如此,因為核武器是依賴於幾種相互作用的物理原則。小型核武器的爆炸威力比大型原子彈頭的威力更見成效。最重要的一點,這些第五型重返大氣層推進裝置的精確度已經高達圓概率誤差只有正負五十米,這就意味著當彈頭經過了四千英里的飛行之後,有一半的彈頭會落在它們目標附近一百六十四點〇四一英尺範圍內,而剩下一半的彈頭落點距目標也不會超過三百英尺。它們的「誤差」距離遠比每一枚彈頭所造成的爆炸坑洞還小,因此這種第五型導彈是第一種擁有反擊能力的潛射彈道導彈。其設計目的是讓對方在美國的第一擊下失去反擊能力。若是以美國一般用兩枚彈頭對付一個目標的公式計算,光是「緬因」號潛艇就能消滅一百二十處蘇聯導彈或導彈指揮碉堡,這相當於現在蘇聯洲際彈道導彈部隊百分之十的戰鬥力,可笑的是蘇聯的這支部隊也擔負著反擊任務。
國家安全事務顧問只顧看著自己記錄的要點,沒有理睬他的評論。
「我猜時間到了,我們得自己找答案。」傑克遜打開無線電的開關。「『嫩芽兒』,我是『鐵鍬』,準備就緒。」
「他的工作成績非常出色,但也犯過不少錯誤。東德政府的垮台和兩德統一過程的預估錯得離譜。」當然古德利迄今為止還沒有遇到過有哪個人對此能預測得絲毫不差呢。古德利本人在肯尼迪學院做研究時,他所猜測的情況卻幾乎和事實完全吻合,他還在一份並不太引人注目的學術期刊上發表了一篇論文,論文同樣吸引了白宮方面的關注。這位白宮人士再一次停住口。
「你當然也很清楚我們何至於淪落到這步田地的。」
「我能把它製造成一件爆炸威力只有區區四十萬噸到五十萬噸當量的武器。體積大約是一米見方,重量約為五百公斤。」弗羅姆略略停住話頭兒,觀察了一下卡提和戈森臉上的神色。「這個裝置不可能達到一流水準,它體型笨拙而沉重,但同樣威力強大。」它將比美蘇在核時代頭十五年中設計出來的所有原子彈都更為精巧,弗羅姆認為這已經算不錯了。
「可是如何毀滅他們?」
「我的小心肝兒,我之所以能待在那兒就是因為他們需要用到我所知的一切,而且他們很慷慨。」他暗暗記下,一定得叫卡提再寄點款子來。只要源源不斷地寄錢來,她心裏就不至於惶恐不安了。
「今天早晨感覺還好嗎,『粉碎機』?」傑克遜對著內部通信聯絡系統問。
「說得好,迅速估測兩艦距離!」估測的數據固然會相當粗略,但已經非同小可了。杜比寧用刺耳的聲音對他的追蹤官迅速發出了命令。
「當然,曼弗雷德。」她手裡卻攥緊了錢,又給他一個大大的擁抱。「如果你肯打個電話回家就更好了!」
「調整為零,艇長……艇身角度為零。」

「操作人員怎麼解決呢?」戈森問。
「我親愛的岡特,哪怕德國統一之後也做不到——」
這份工作當真對他是個諷刺啊。他原先的工作是在五角大樓裏面處理文件。他向老天祈求了很久,一直渴望擺脫那份工作,在那裡找到一個理想停車位的興奮心情是他每一天重要的開心事。後來他終於獲得了整整一支航空大隊的指揮權——結果每天要面對的行政管理工作比他這輩子見過的所有工作都更加繁冗。不過如果運氣不錯,至少可以每星期飛行兩次。今天就是個幸運的日子。他手下的傳令少尉,一名下級軍官在他臨出門之前咧著嘴沖他笑了一下。
凱特爾喝光了啤酒,仰靠在椅子上。在訓練博克時他曾經助其一臂之力。如今他已經五十六歲了,改變自己對世界的想法未免太晚了一點,但是畢竟還能精確地推斷一個人的性格。博克這個人簡直就是自己的翻版。一直以來,博克始終是一位謹慎小心、冷酷無情,但辦事卓有成效的秘密行動人員。
五分鐘后,四個人都已經綁好了安全帶,引擎已經開始轉動起來。
「你好,我的小心肝兒,」曼弗雷德·弗羅姆對妻子說。
「而且……戰爭打贏了以後,原子彈的設計工作已經轉變為專業性的研究,早就不是戰爭時代的瘋狂計劃了,想當初,設在漢福德的鈈元素反應堆每年只能生產幾十公斤的鈈元素,於是美國人只得想方設法更有效地使用它。馬克-12型原子彈應當算是真正先進的設計之一,以色列人又在此基礎上稍加改進。於是那種炸彈釋放出的當量已經達到了投擲在廣島的那枚原始裝置的五倍,而所用的核裂變物質卻不到廣島炸彈的五分之一——爆炸功效已經是原有功效的二十五倍了,對不對?我們還可以再提高一步,讓它的功效再乘上十倍。」
「可是你曾經說過每台機床的重量都在一噸以上啊!」卡提提出異議。
「幹得漂亮,科亞!值得表揚。」
「要用到多少氚氣?」要想找到微量的氚氣並非難事——鍾錶匠和瞄準器生產廠商都得用到這種東西,但只是顯微鏡里用的那一丁點——戈森知道,實際上誰都買不到十毫克以上的氚氣,他九_九_藏_書本人也是剛剛才發現這個問題。從貿易角度上說,氚氣才是這座星球上買得到的最昂貴的材料——並不像弗羅姆剛剛說的是鈈元素。氚氣至少還買得到,而鈈元素有錢也買不到。
「你說的是那些不開化的野蠻人,」凱特爾嗤之以鼻。「我向來就討厭。」

「據我推測,其實是瑞安發覺有幾個小流氓總是找齊默爾太太的麻煩,於是派保鏢去把這些事擺平。而安妮·亞朗德爾縣的警察認為這一手幹得真漂亮。」
「我們需要多少人手?」
出門以後,負責飛機保養的下級軍官給飛行員們引路,帶他們走到各自的座機前,並幫他們登機。(航空母艦的飛行甲板上有些地段非常危險,飛行員實質上是被士兵手牽著手送到自己座機旁邊的,以免他們找不到自己的飛機或者受傷。)傑克遜座機前端的識別符號是兩個零。駕駛艙下方還描繪著「羅·傑·傑克遜上校,『鐵鍬』」的字樣,大家一望便知這是艦載空軍大隊長的座機。名字下方還畫著一枚旗幟的圖案,它代表米格-29飛機,這是指不久前一名伊拉克飛行員不小心駕駛著一架米格-29飛進了傑克遜的雄貓式戰鬥機附近,被他擊落的故事。其實也算不上大事——那名伊拉克飛行員忘記檢查他的六點鐘方向,只這一次就付出了生命代價——但擊毀畢竟是擊毀了,這正是戰鬥機飛行員一生為之奮鬥的事。
「不能讓我陪你一起去嗎?」特勞德爾問,對丈夫流露出留戀之情。
「我們已經下潛到變溫層下面,水溫降低了五度!」這位明星副艇長說。
「什麼事?」
「角度調整為零,艇身水平。」
艇長和上尉兩人都直勾勾地盯著一台聲納儀顯示屏,他們並沒有觀察屏幕上那些閃亮的光芒,而是在尋找一條雜亂無章,幾乎無法辨別的垂直線條,它的亮度是那麼含混,遠不如應有的清晰。美國「俄亥俄」級潛艇的聲音比海洋的背景噪音安靜得多,這使得兩人都難免懷疑自己了,莫非是水文環境中的有些情況讓他們誤以為那就是這種最為先進的彈道導彈核潛艇發出的聲學影像呢。也有可能,杜比寧心想,一定是過度疲勞之下,兩人的腦子裡出現了幻覺。
「『鐵鍬』領飛,」傑克遜鬆開制動器。「現在起航。」
「這寡婦是什麼人?」
「你能做到哪一步呢?」卡提問。
歐文·凱特爾全靠退休金緊巴巴地過日子,生活不算很寬裕。困窘的原因有兩個:首先,他從前是東德斯塔斯組織的一名中校,斯塔斯是已然不復存在的德意志民主共和國手中進行間諜活動與反間諜活動的武器。其次,他熱愛這份已經做了三十二年的情報工作。他昔日的同事大多已經認可了國家的政治變革,而且在很大程度上把他們的德國身份放在當年的意識形態之前——他們把所知的一切機密都一絲不漏地告訴了西德聯邦警察——而凱特爾則下定決心決不為資產階級服務。於是凱特爾成為兩德統一之後的「政治失業」公民之一。而退休金就成了最方便的解決策略。新德國政府勉強兌現了前任政府留下的諸多債務。這至少能解決政治上的一時之困,而德國現在的情況呢,如今天天都得掙扎著面對那些也許可以取得一致、也許無法協調的情況。給凱特爾發放退休金比任憑他去領政府救濟金要容易多了,救濟金還不如退休金來得體面呢。政府是這樣考慮的。凱特爾的看法卻全然不同。他心想,要是世界還有道理可講呢,就應該把他處死,或者驅逐出境——至於究竟被驅逐到哪一個國家,他就不清楚了。最初,他想去蘇聯——他跟克格勃的人交情不錯——不過這個念頭不久就破滅了。蘇聯人金盆洗手,恨不能徹底劃清跟東德的所有關係,惟恐那些對世界社會主義——或者無論蘇聯究竟在堅持什麼主義吧,具體是什麼,凱特爾也不知道——的忠心遠遠超越了其對本國新政府的忠誠的人會背叛蘇聯。凱特爾來到當年東柏林區一家安靜的飯店裡,和博克一同坐在角落處的小隔間里。
「以後我們定期給她匯款……兩個星期寄一次,我看行了。」
「儘管說。」
「這個人實在太有意思了,」古德利答道。「他在中央情報局工作期間完成了一些令人難以置信的壯舉。」
「對啊,可不是嘛,他們甚至不許男人喝啤酒。」博克微笑道。「但他們很強大,凱特爾,他們已經下定了決心,而且對理想忠誠不二。」
「潛入六十英尺水域,遵命,」下潛長答道。「升降舵上十度。」
「做得到,可以做到。要想把世界改造成我們心目中的形象,歐文,我們就必須徹底毀滅這兩大暴君。」
羅伯特·傑斐遜·傑克遜上校多麼渴望自己更青春年少一點,多麼渴望還是一頭漆黑如墨的頭髮,多麼期望自己還是那個剛從彭沙科拉結束訓練的年輕「傻小子」,急切盼望著能登上停在大洋海軍航空兵站機場維護工作區里的巨大猛禽做他平生第一次短途飛行。儘管他直接領導著二十四架F-14D型雄貓戰鬥機,但這還不及其中有一架是他的個人座機更讓其心滿意足。他的身份是航空兵大隊指揮官,麾下「擁有」兩支雄貓式戰鬥機中隊、兩支F/A-18型黃蜂戰鬥機中隊、一支A-6E闖入者式中程攻擊機中隊、一支S-3潛艇偵察機中隊,最後還有一些空中加油機、徘徊者式電子作戰機,以及擔負搜救和反潛作戰任務的直升機,這些機種就不及剛才那些機型光彩奪目了。總數七十八架大鳥的總價值有……什麼?只有十億美元?假如考慮到裝備更新的成本,恐怕還不止這個數字呢。負責飛行和維修的機組成員共計三千人,這些人當然都是無價之寶。一切都是他在負責。如果只當個開好自己飛機、餘事皆可丟給管理人員去煩心的戰鬥機飛行新人,肯定好玩得多。羅比目前就是那個管理人員,是小夥子們在艦艇住艙里每每談到的人物。他們可不想被叫到他的辦公室,因為那和小學生被叫去見校長的心情是一樣的。他們也不喜歡跟他一同飛行,因為(第一)他年紀一大把怎麼可能精通飛行呢,(這是小夥子們的想法),(第二)但凡他認為小夥子們動作不正確就勢必要說出來(戰鬥機飛行員只在夥伴之間才肯承認自己的飛行動作有誤,其他情況下是不願意承認的)。
曼弗雷德·弗羅姆吻別了妻子,走出家門。那輛寶馬的行李廂里雖然裝載了五十公斤的貨物,卻絲毫沒受影響。他又向特勞德爾最後揮了揮手,這才開車離去。他從後視鏡里最後瞥了一眼自己的房子,心中暗想,也許以後就再也看不到這座房子了,他猜的果然不錯。
「他親生子女的基金嗎?」
弗羅姆叫妻子進廚房煮點咖啡去。她總得花個幾分鐘才能煮好,而這點時間也就足夠他用了。他走進地下室,在距離熱水器儘可能遙遠的角落裡,整齊地堆放著一些雜七雜八的東西,雜物堆最上方擺著四個黑色的金屬箱。每個箱子重約十公斤,摺合二十五磅左右的重量。弗羅姆每次只搬出一箱——在搬第二趟時,他從辦公桌抽屜里拿出一雙手套戴上,好保護自己的雙手——然後將這些金屬箱全都碼放在租來的寶馬行李廂里。不等妻子煮好咖啡,他已經把活兒都幹完了。
國家安全事務顧問可不願意乾等著聽他說答案,但催促這位年輕的學者恐怕也沒有任何意義,難道不是嗎?她面帶苦笑說:「我是否可以認為你是開始欣賞瑞安了?」
「用氣墊把它們浮在空中有什麼了不起——你見過一百噸重的氣墊船照片吧。有必要把機床浮在空中好減緩地球震動給它們的衝擊力。」
「不行!」博克搖搖頭。「太冒險了。你可以出門嗎,有沒有人監視你的行蹤?」
「我就知道你會明白,」特勞德爾對他喜笑顏開地說。

「太糟了,」葉夫蓋尼話是這樣說,心裏卻並沒當真。六個星期以來一直漂流在海上已經夠他受了。
「負責這件案子的偵探到獄里去找她——他經常去——但其實不是為了審訊她。他們費盡心機地把她推到心理崩潰的邊緣。你一定能明白,岡特,無論是男是女,一個人的勇氣總有個極限。這倒不是她個人的弱九九藏書點。人人都可能崩潰,區別只在時間早晚而已。他們眼巴巴地看著她死去,」這位退休的中校說。
接下來要去的地方是卡爾·馬克思天體物理研究院。這座獨層建築已經顯示出一片無人照管的破敗慘狀,然而當初那些故意搞破壞的野蠻人居然沒有打破窗戶,真是讓他大惑不解。卡車已停在那兒等他了。弗羅姆用鑰匙開了門,走進機器車間。機床都還放在原地,依舊密封在箱子里沒有拆開,而箱子仍然標著「天體物理儀器」的字樣。剩下的工作只是在昨天下午列印的幾張表格里簽上大名即可。那位卡車司機會開以丙烷為動力燃料的叉式升降機,於是他將箱子一個個地送進了貨櫃。弗羅姆則從自己車上的行李廂里取出電池,將它們一塊兒放在最後那隻小箱子里,而後等其他箱子都裝好才把它裝到卡車上。那名卡車司機接著又花了半小時固定好貨物,這才將卡車開走。日後他會跟這位「弗羅姆教授先生」在鹿特丹港口外碰頭。
我們可以用聲納設備的脈衝信號找到他……我可以一個猛子扎到變溫層底下,然後突然發出一束主動聲納去找他……這怎麼行!杜比寧轉過頭來,並且幾乎在心裏對天發誓了。耐心點,瓦連京。對方那麼有耐性,我們也必須耐下心來。
「完美,」忙碌了三個小時之後,他終於說出了這個詞。這項工作務求完美。現在終於達到完美的境界了。每張承重桌的下方都有整整一米厚的鋼筋混凝土底座。只等承重桌的水平角度調整完畢,就用螺栓把桌腿固定住,讓桌子和大地渾然一體、堅不可摧。
「但早年原始的原子彈——」
若非艇艙矮小得很,杜比寧肯定要跳起來了。蘇聯潛艇指揮官沒有任何一個人成功完成的壯舉剛才被他完成了——假如他得到的情報沒出什麼紕漏的話,應當說美國能做出如此壯舉的也只是寥寥幾人。一艘美國「俄亥俄」級彈道導彈潛艇居然被他搜索到,並且一直追蹤到現在。假如現在處於戰爭狀態,他絕對可以發出主動聲納進行距離測量而後發射魚雷。世上最難以琢磨的一場遊戲被他擊中了要害,而且兩者之間的距離足夠接近,完全可以發出致命一擊。他的皮膚因為這一刻的衝動而感到一絲刺痛。世上再也沒有哪種境況配得上這種興奮的感覺了。一樣都沒有。
「能信任的人馬還有多少?」
弗羅姆打斷了戈森的話。「美國人投在廣島和長崎的最原始的核彈實在是粗製濫造。炸彈幾乎把所有的反應物料都白白浪費掉了,廣島那一枚尤其糟糕——你設計炸彈時再也不會使用火藥導火索了,同樣的道理,你再也不應當製造如此粗製濫造的原子彈,是吧?」
「你說什麼?」埃利奧特沒弄明白古德利究竟在說些什麼。

「對不起,我走神了。在劍橋上學期間,我從空手道師傅那裡學到了這種思路。真正危險的人從來不形於色。哪怕和他同在一間屋裡,你都未必能注意到他們的蹤影。我的師傅,就在哈佛附近的地鐵車站裡遭遇過搶劫。我是說,那些劫匪本打算搶劫他,可是最後那三個小流氓反而被他打得出血倒在了地上。他是個美國黑人,我估計現在的年紀大約在五十歲上下,這些小痞子錯以為他是個門房之類的角色。外表看來他確實像個門房或者類似打扮的平凡人物,絲毫不露危險的影跡。克拉克就是這種形象,和我的老師傅不相上下……這真是有意思,」古德利說。「好啊,他畢竟是個特種兵部隊的軍官,這些人就應當擅長自己的那些看家本事。」
「三個月……或許要四個月。我們幹活還能更快一點,」弗羅姆解釋道,「記得吧,我從來沒有使用真實的材料實際操作過,我只進行過模擬。做這種炸彈一丁點失誤都不容許。應該能在一月中旬以前完工。到那時,它就是你的了,你想怎麼用都可以。」當然弗羅姆也想不通博克和其他人到底打算拿它幹什麼,但這又關他什麼事呢,難道不是嗎?
「沒什麼實質性聯繫。就如我剛才所說的那樣,齊默爾太太生在寮國。她的父親是一位部落酋長,中央情報局曾經支持他對抗越南的北方軍。全族人都被趕盡殺絕,我還沒弄明白她是怎麼幸免於難的。她嫁給一名美國空軍中士后隨他來到美國。就在前不久,她的丈夫因為意外事故喪生。瑞安的檔案里沒有寫到和齊默爾一家有什麼關係。和寮國有點關係倒有可能——我是指中央情報局可能和寮國人有過關聯——不過當時瑞安還沒有受雇於政府部門,他只是一名尚未畢業的本科大學生。檔案里沒有一丁點跡象表明他們之間有什麼牽扯。就在上屆大選之前的幾個月,有一天他建立了這筆教育信託基金,從此之後平均每星期都去看望那家人一次。哦,還有一件事我沒說到呢。」
埃利奧特搖了搖頭。「那都是冷戰時代的話題。假如總統先生盡忠職守,我也盡心竭力,哪裡還有什麼危機要我們處理呢。這才是關鍵,對不對?」
「好的——我還行。我還沒有忘記該怎麼甩掉他們,我的朋友。」
「我明白,歐文。」博克揮手示意服務生上兩杯一升裝的啤酒。上酒的速度比幾年前快多了,但兩人都沒有在意。
弗羅姆跟博克在格賴夫斯瓦爾德會合了。兩人乘坐著博克的車往西走——博克的駕車水平比弗羅姆強多了。
清晨時分,弗羅姆從睡夢中醒來。他從容著裝,盡量不吵醒特勞德爾。她在過去的十二小時里真正扮演了一個賢妻的角色,甚至比過去十二個月的所有溫存更完滿,良知告訴他,這段婚姻幾乎無可救藥倒並不完全是妻子的錯。等到他看見早餐已經端上了桌在等他品嘗時,簡直驚詫不已。
「能達到兩兆噸當量?」戈森問,這有可能嗎?
「也許是我們的想象,葉夫蓋尼,是我們的想象,還有心中太強烈的渴望。」
「你的推斷是什麼?」
「千萬別跟人家說起這件事啊。」為了讓她堅信自己猜得不錯,弗羅姆拿出一卷鈔票,裏面是五捆錢,每捆一萬德國馬克。此番這個惟利是圖的婊子總該守口如瓶、樂在其中了吧,曼弗雷德·弗羅姆心底暗想。「只能在家過一夜。我有正事要做,當然——」
「我把這份檔案和另一份資料互相參照了一下,發現曾有人騷擾過那家『7-11』便利店,當地小流氓總是找齊默爾家的麻煩。瑞安的安保負責人是一個名叫克拉克的中央情報局成員,他過去在陸軍里是一名軍官,現在負責保護瑞安的個人安全。我還沒有找到他的檔案,」古德利解釋道。「總之,那個名叫克拉克的傢伙顯然曾經把兩個小流氓狠狠地揍了一頓。有一個還傷重入院。我查到確實有一份剪報上登載過這件事情,登在新聞欄目上,篇幅非常小——都是有關百姓生活之類的消息。報紙上宣稱:克拉克和另一名中央情報局人員遭到四名街頭流氓的挑釁——報紙提到他們的時候只說是聯邦僱員,卻閉口不提他們和中央情報局之間的關係。克拉克的手段一定夠狠的,流氓頭目的一條腿齊膝折斷,只好住院。另一個流氓則被打得不省人事,其餘的傢伙只敢站在旁邊看著,嚇得尿濕了褲子。當地的警察把這件事情當作黑幫問題處理——好吧,應當算是以前黑幫鬧出來的問題吧。沒有人提出正式的控告。」
安排運輸機床的事情實在簡單得離奇。七十小時之內,有一艘貨船即將從鹿特丹港駛來,前往敘利亞拉塔基亞港。他和博克已經安排好由一家商務載重汽車運輸公司將這些機床裝進一隻小型貨櫃,貨櫃裝船后航行六天,而後在那座敘利亞碼頭上卸貨。把機床空運,或者採用鐵路運輸先送到希臘或義大利的港口,然後海運轉送到目的地速度都會更迅速一點,但鹿特丹港是全世界最繁忙的港口,海關人員的主要工作是偵察毒品運輸,他們已經忙得不可開交了。即便警犬來嗅一嗅這個特殊的貨櫃,結果也保證讓他們心平氣和。
「你是否了解事情的具體情況?」博克問,聲音非常理智,情緒點滴不露。
「不是,」古德利答道。「基金受益人是——不行,我還是從頭說吧。他拿出一部分錢,替一家孤兒寡母興建了個『7-11』便利店。其他的錢都購買了https://read.99csw.com美國短期國庫券,或者投資在幾個熱門股票上,留給那個寡婦的孩子作為教育基金。」
「岡特?」
「距離?」杜比寧問手下的追蹤官。
「嘿,雷達截聽官,」桑切斯叫道,「時間差不多了,我們得出發了!」
「一些從櫻桃角基地來的駕駛18型三角翼飛機的美國海軍陸戰隊軍官。我們已經讓一架蜂鳥在一百英裡外盤旋偵察了,今天要訓練BARCAP戰術對付低空的闖入者。」所謂的BARCAP戰術指的是屏障式空中戰鬥巡邏。這次任務是阻攔一切進攻敵機,不許他們超越那條他們本不該跨越的防線。「準備做一些高難度的動作嗎?從電話里聽,那些海軍陸戰隊的人可真是趾高氣揚呢。」
「一千五百萬美元以上,他是迄今為止局裡最富有的人。不過人們對他的資產統計還是有點偏低了。我得說恐怕將近兩千萬美元,不過早在進入中央情報局之前,他就一直在運用和目前相同的核算方法來遮掩自己的真實財產總額,可是你總不能因為這件事挑他的毛病。估算資本凈值本來就有點玄虛,難道不是嗎?會計師統計數字的時候總是有諸多形形色|色的方式。總之,他是這樣處理這筆意外收入的:他先是把這筆錢劈出來建立了一個單獨的賬戶,不久以前,這些錢全額匯入了一個教育信託基金。」
「那是誰的理想呢?」
潛艇上浮到海面的過程中,船體承受的水壓就以每上浮一百英尺每平方英尺減少二點二噸的速度在降低。隨著壓力的降低,「緬因」號潛艇的船體壓力漸輕,於是船體難免稍有膨脹,當鋼鐵建造的船身從壓抑的環境中緩解過來時,它不免發出了非常微弱的噪音。
「你真是曬得黑亮黑亮的,」特勞德爾一邊把盤子從廚房裡端出來,一邊評價。丈夫給的錢,有四分之一她都想好要怎麼花了。這點曼弗雷德也很清楚。她知道他早晚會明白。當然早明白總比晚明白好。今天夜裡她得加倍溫存。
「我明白了。」其實她一點都不明白,只是人們說話的時候通常要這麼說一下。「他們彼此有業務聯繫嗎?」
「沒有把握,大概幾個月吧。」
「舵手,將船頭平衡翼向下調整五度。我們也要通過變溫層。明星副艇長,注意外界的水溫。舵手,動作要緩慢,再緩慢……」
「再等十二小時,如果還是找不到我們就放棄接觸,打道回府。」
「此人我見過幾回。他身材魁梧,將近五十歲,平時沉默寡言,多少有幾分害羞的味道。可他一旦行動起來——你知道那是怎樣的身手嗎?我以前上過幾節空手道課。我的師傅是前『綠色貝雷帽』隊員,從越南戰場歸來的老兵,還有些類似的各種履歷吧。克拉克和他一模一樣。他舉手投足好比專業運動員一般,動作一氣呵成、簡潔明快,不過你再看他的眼睛,它們總是一刻不停地戒備著周圍的人。他總是側目看你一眼,好判斷一下你究竟有沒有威脅……」古德利停頓了一下。說到這裏他才意識到克拉克是怎樣危險的人物。古德利或許並非完人,但至少絕非弱智。「這傢伙好生危險啊。」
「我沒辦法對付的海軍陸戰隊員還沒出生呢,」傑克遜從架子上拿下飛行頭盔說。他的頭盔上漆著他的無線電呼號——「鐵鍬」。
「我們得脫離接觸了。他們的訓練至少還要持續三十分鐘,訓練結束時,我們恐怕很難逃脫對方的反潛偵察。所以現在就離開更加明智,我們並不希望對方了解到我們的所作所為。還有機會再見到它。無論如何,任務畢竟已經圓滿完成了,我們成功地完成了追蹤,貼近對方的艦艇,彼此的距離足以用魚雷命中對手。彼得羅巴甫洛夫斯克港口的酒可是不少呢,小夥子們,喝吧,艇長替你們買單!現在我們就默默無聲地離開這一海域,不讓對方知道我們也曾經到過這裏。」
「監視我?我的手下個個都去投效新政府了,而且德意志聯邦共和國聯邦情報局也知道克格勃跟我向來沒有來往。他們才懶得耗神來監視我呢。我現在就像一匹雄風不再的老馬,你明白嗎?」
「那麼你發現了什麼情況?」
「我們該允許多大的偏差呢?」戈森問。
「嫩芽兒」桑切斯隊長比傑克遜身材矮小一點。橄欖色的皮膚加上俾斯麥式的鬍鬚更加凸顯了一雙明亮的眼睛,還有他那好比牙膏廣告上跳出來的模特兒一般的微笑。桑切斯現在擔任VF-1中隊的中隊長之職,今天他在傑克遜的側翼飛行。當傑克遜還在「約翰·F·肯尼迪」號上做VF-41隊長的時候,他們就已經一同飛行了。「你的飛機已經就緒,這次準備去揍誰的屁股了?」
博克並不情願讓弗羅姆單獨處理運送儀器的事,可是他本人也有一項任務必須完成,其危險性比運送儀器更大。他心底暗想,這個作戰思想的風險實在太高,雖說真正的危險還在後頭。在計劃階段就想及危險這既讓人感到古怪,同時心情也為之一松。
「嗨,大隊長!」手下一名中隊長喊了一聲。
「對這位克拉克你還知道些什麼?」
「知道了,大隊長。你回來的時候,辦公室一定還在。」
「見鬼我忘了!」杜比寧幾乎笑出來。「真抱歉,上尉。你立了一大功,得獎勵你一瓶斯塔卡酒。」斯塔卡是俄國釀造的伏特加酒中的極品。
「我們培訓過二十個人,十六名為男性,四名為女性,人人都有學士學位……哦,那不行,實在不安全。反正也不是什麼必不可少的條件。就像他們說的,這些機床都是『方便用戶』型的。我們當然也可以親自動手操作機床,不過花費的時間未免太久了。但凡技巧熟練的鏡片磨鏡工人都能操作這些機床——實際上,手法高明的軍械工人也可以。諾貝爾獎得主五十年前辛苦完成的工作,到今天也就淪落成有點能力的修理工活計了,」弗羅姆說。「這就是進步的本質特色,難道不是嗎?」
如果上次確實是美國人乾的好事,那麼應該說杜比寧已經使出了渾身解數來搜尋那艘美國潛艇了。他猜到那艘美國彈道導彈潛艇必然取道向南,時速大體在五節左右。而後水文環境的因素也必須經過深思熟慮。他不得不靠近那艘潛艇,進入直接路徑距離,但又不能進入聲波會聚區。所謂聲波會聚區指的是,在潛艇周圍環繞著的一個圓形區域——好像多納圈一樣。聲波會聚區以內,如果有一個聲音從任何一個地方向下傳導,就必然受到水溫和水壓的影響折射回來,於是折射回來的聲音就會沿著一條螺旋狀的曲線,按照半正則的距離規律來來回回地波動傳導,而這個半正則的距離大小也要看具體的水文環境。他只有躲開推測目標的聲波會聚區,才能避過對方的聲學偵測手段。而要想躲避聲波會聚區,就必須進入理論的直接路徑距離以內,在這段區域內,聲音傳導方向是從音源出發呈輻射狀向四周傳送,而不會反射回來。又要進入這一區域,又不能被對方發覺,那麼他不得不把艦艇保持在變溫層的最上層水位——他判斷美國人一直待在變溫層下面——與此同時,他把拖曳式陣列聲納儀垂到在變溫層下方。這樣自己艦艇主機的噪音可能會被變溫層反射到別的方向去,美國潛艇就收不到了。
「要等這麼久嗎?」
終於有戲了!「什麼情況呢?」
「好極了,我正要問問卡提如何安排此事呢。」
「在我家的地下室里,隱蔽在一些鎳氫電池裡。」
「我認為上尉說的不錯。」這簡直就是一場競賽!船斗船、心斗心。就好比下一盤三維空間的象棋,要在不斷變換的實際環境中繼續遊戲。美國人一向扮演著賽場上的勝利者。杜比寧心裏很清楚,對方裝備更精良、船員更出色、訓練更系統。美國人自己當然也心知肚明,這兩代人以來美國一直保持優勢地位,故此難免生出傲慢情緒,已經失去了創新精神……不是人人如此,但某些人無可置疑已經變成了這樣。如果是一位聰明的彈道導彈核潛艇的艇長就決不會做出那種事……如果我擁有如此優秀的潛艇,全世界誰都甭想找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