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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一個進入

28、第一個進入

「我的上級有命令,如果你在審訊美國人這方面有什麼困難,我必須幫助你。」真是傲慢的走狗。後面的話不用再說下去。永少校知道如何把針扎在敏感的地方。
「蛇,我是蟋蟀,你的位置的讀數是五乘五。」話筒中傳來奧格頓號情報室通信員的聲音。

格拉佐夫上校像他的西方同事一樣,也不喜歡在周末工作。尤其是當他的行政助理出了差錯把報告放錯了地方時,更是如此。至少,那個小夥子已經承認了自己的差錯,給正在家中的上司打過電話報告了此事。他只好責罵兩聲了事,同時還不得不表揚助手的誠實和責任感。他駕駛自己的車從別墅來到莫斯科,在樓房後面找了一個地方把車停好。在經過了一番安全檢查之後,他登上電梯上樓。接著,他打開辦公室,通知文件中心把文件送來。這一過程也比平時花費了較長時間。總之,從接到那倒霉的電話開始到他檢查完文件弄清問題為止一共花了他兩個小時。上校在文件上籤了名,看著檔案管理員離去。
「這是好消息嗎?」法蘭克斯艦長問道。
第三步行動立即開始了。凱利從套子中掏出海軍7×50雙筒望遠鏡對戰俘營地進行觀察。四座崗樓上都有哨兵執勤,兩座崗樓上有人抽煙。這證明他們的軍官正在睡覺。北越正規軍有著鋼鐵般的紀律,對違反紀律的事情懲罰相當嚴厲,一件小過失就可處以死刑。院子中有一輛小汽車停放在建築物旁邊,軍官們就住在這座小樓里。所有地方都沒有點燈,四處靜悄悄的,沒有任何聲響。凱利擦去額角的雨水,調整了一下望遠鏡的焦距,然後開始搜索觀察。他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似乎自己又回到了匡蒂科海軍基地那模擬的演習場,角度和視野極其相似。建築物方面好像有些區別,可能是由於天黑看不清的原因,也許是建築物的顏色稍有不同。啊,不,他突然意識到那是院子,或者是操練場,管它叫什麼。這裏的院子內沒有草,表面光禿禿的,而且比較平坦一些,是當地的紅土。顏色的不同和缺乏草木使這個建築更加突出。建築物的屋頂的材料不一樣,但都是坡狀的。一切基本上和匡蒂科相符,運氣好的話,這次行動也一定會像演習一樣成功。凱利坐下來,喝了一口水,這是他在潛艇上準備的蒸餾水,沒有任何味道,但是很乾凈。在這個異國的山頭上,他覺得這水有一股奇特的味道。

在下哨的人中,有兩個人的腿有些跛。凱利想,他們一定是老兵。這既是好消息又是壞消息。具有戰鬥經驗的人肯定較難對付。採取行動的時間很快就要到了,屆時他們一定會作出反應,即使這段時間沒有進行過任何訓練,這些人也會儘力採取有效的還擊的,即使沒有領導指揮,他們也會發揮自己積極的作用。從另一方面講,這些人既然是老兵,對事情不會那麼認真,也可能不那麼遵守有關的紀律規定,他們的責任感和積極性也會比年輕的新兵差一些。正如所有的劍一樣,都是兩面有刃,事物也有其兩面性。在任何情況下,攻擊的計劃都必須考慮這些因素。採取偷襲的方式,肯定是比較安全的,因為這會使敵人的經驗和訓練失去作用。
「蛇呼喚蟋蟀,完畢。」
彼得點燃了另一支香煙。他的父親心腸太好,不會理解這類事情。就是他自己也無法理解。「爸爸,這種事我見得很多,我也不怎麼相信。重要的是要把這些人逮捕法辦。」
「你們的人民沒有我們國家需要的東西,少校。如果我的國家得到了它所需要的東西,你的國家也會得到更多它所需要的東西。」
「是的,我知道你不能。好吧,我可以給巴爾的摩的警方打電話,以補充說明你談到的情況。我確實應該保密,直到我們弄清楚情況,使警方有了實際的證據再採取行動。但是,正如你說的,我們必須做點什麼。明天上午我就打電話。」
日出是一個含混不清的詞語。雲彩的顏色從暗灰色變為淡灰色,在雲彩的上面,太陽慢慢露出它的面容。這種情況可能要等到那片低壓雲塊移到了中國境內才會結束,或者說,天氣預報是這樣講的。凱利看了一下手錶,心裏在計算著。這兒的哨兵一共四十四人,加上四名軍官,可能還有一兩個炊事兵。除了在崗樓上值勤的八個人外,其他人都集合在院子里準備做早操。許多人並不方便在早上鍛煉身體,有一個中尉軍官——從他的臂章可以看出——拄著一根拐杖一跛一跳地在走動。從他使用拐杖的樣子來看,也許有一條胳膊也有問題。凱利心裏想,也不知道他是怎麼受的傷。一位跛腳的士官在士兵的隊伍面前走了一趟。他似乎心情不好,對著大家大罵了一通,那樣子像是幾個月來他一直就是這樣。透過雙筒望遠鏡,凱利似乎可以看到那個混蛋臉上的表情,不由得使他對那些士兵產生了一絲同情。他可不希望自己產生這樣的感覺。
「不錯的據點,長官。」通信員打出了這訊息。
「是多麗絲·布朗,對嗎?」彼得問道。他今年二十六歲,是單位里最年輕的警長之一,而且像大多數警長一樣,他也是一位參加過越戰的退伍軍人。他在夜校讀書,很快就要畢業了,正準備申請報考聯邦調查學院。離經叛道的多麗絲回家的消息正在這一帶傳開。「我記得她,幾年前,大家都認為她是一個性感的女孩。」
接著,多麗絲又談到吸毒和替壞人攜毒的事情。她全身顫抖著,淚流滿面,把事情的全部經過都講了出來。面對這樣的往事,就是鐵石心腸也會感到難以忍受。她還談到自己遭受的性|虐待,最後,又說了自己生活中那最悲慘、最可怕的一幕。
「你這樣認為嗎?」她問道,眼淚失控地往外流淌著。
情節向更可怕的方向發展。賣淫是十分驚人的災難。它可以毀掉一個年輕女人的一生。牧師聽到多麗絲在敘述布萊恩醫生看病的情況時,眼睛中充滿感激之情。那是一名醫術高超的醫生,他曾經介https://read•99csw.com紹自己的兩個教民到她那裡就診。有好幾分鐘,他也為多麗絲感到痛苦和羞愧,她的父親緊緊地抓住女兒的手,強忍住奪眶而出的眼淚。
「我一定努力,」她果斷地說,「我一定會努力的。我已經看到……並且做了……可怕的事情……」
營房的門打開了,裏面走出來八個人。沒有軍士帶隊。這一點很有趣,在越南軍隊中可謂出奇地隨便。他們兩人一組,分別朝四座崗樓走去,換崗的人走上崗樓之後,下哨的人才走下崗樓。他們之間交換了一些注意事項。下崗的士兵中有兩個人點燃了香煙,然後朝營房走去,在門口相互又交談了幾句。總之,這一切情況都是數月以來一直在進行的既舒適又普通的日常活動。

父女二人坐在那張藍色的舊沙發上,梅伊爾坐在他們左邊的一把扶手椅上。矮几上放有三杯茶。在這種時刻,喝茶是比較合適的。

「是的,我也這樣想。」
克格勃駐河內的代表是一位少將,他的主要任務是調查這個國家的高級盟友。比如說,這些人的真正目的是什麼?他們同中國的矛盾是真的還是假的?戰爭如果結束,他們是否還會和蘇聯合作?美國人撤走後,他們是否願意讓蘇聯使用他們的海軍基地?他們的政治決心是否真像他們說的那樣堅定和牢不可破?這些問題的答案他認為自己已經掌握,但莫斯科的命令和他自己懷疑一切的性格,又使他不得不經常向自己提出這些問題。他在越南共產黨中雇有自己的情報員,在外交部中也有這種人,其他地方也有。向盟國提供情報的越南人一旦被發現都會被處死,儘管這種死幾乎是政治性的,或說成是「自殺」,或是死於「事故」,因為鬧翻了對兩國都沒有好處。這位將軍知道,口頭上說點甜言蜜語在社會主義國家比在資本主義國家更加重要,因為象徵性的符號比現實要容易製造得多。
「少校,重要的是你應當懂得我的意思,」格里沙諾夫說。他走近一些,以便看清一些這個越南人的表情。「我需要他們掌握的情報。如果他們都吃不飽飯、生了病,就無法和我談話,我就不可能得到他們的情報。」

食物、營養、精力。他把手伸進口袋,慢慢摸索著,最後掏出了兩塊口糧。如果在別的地方,他是不會吃這類東西的,但是現在,這是生死攸關的東西。他用牙齒撕開外面的塑膠包裝,放進口中慢慢咀嚼起來。他的力量主要來自兩個方面,物質和精神的,但兩方面的因素都有自己的作用,因為他的身體必須同時和疲勞及緊張戰鬥。
「他們該滿意了。」小個子少校的俄語說得很糟。
凱利把頭露出水面,使眼睛能夠看到河上的情況。他舉起雙手,拉下罩在頭上的潛水帽,側耳細聽著周圍的聲音。各種聲音混雜在一起:昆蟲的鳴聲,蝙蝠拍打翅膀的聲響,最大的還是雨點打落在水面的聲音。在他的北面是一片漆黑。他的目光慢慢適應了,可以看出山的形狀。「他的」山頭就在那兒,在一個較矮的山頭後面大約一英里的地方。從空中拍攝的照片中他知道在這段距離內沒有人居住。一百碼之外有一條道路,此時此刻,路上不會有人行走。周圍如此寂靜,任何機械聲響不會躲過他的耳朵。沒有任何人,正是時候。
她的聲音有些顫抖:「是的。」

什麼也沒有發現。
「這段日子很不好過,是嗎?」
「那樣會不會使多麗絲處於危險?」梅伊爾牧師問道,對自己說出的話感到心煩意亂。
他當然了解戰俘營的情況。儘管他負責的是軍事情報方面的工作,但他有熟人在武官處,他們可以向他彙報。克格勃監督每個人,這是他們的任務。格里沙諾夫使用的是非正規方法,但他報告的結果都令人十分鼓舞,所得到的消息比將軍自己的辦事機構從那些越南人那兒得到的更有價值。現在這位上校提出了一個最大胆的想法:與其讓越南人屆時殺害這些戰俘,不如把他們帶回俄國。這種想法本身很高明,這位克格勃將軍打算報請莫斯科批准,這一決定肯定會弄到部長會議或者政治局加以討論。總的來看,他覺得這個主意有實際價值,而這才是決定事情的關鍵。
「同志,這我們很難辦到,我們自己的人都吃不飽了。而你要求我們把糧食拿給這些殺人犯去吃!」這位越軍少校平靜地答道,他的聲音中既表達了對這位外國人的蔑視,又表現了對自己士兵的關心。當然這些士兵並不明白這其中的奧妙。不管怎麼說,他們認為俄國人是他們堅強的盟友。
凱利計劃中下一個停留的地方是一個馬蹄形的河灣,他放慢了滑橇的速度,悄悄抬起頭,河北岸大約三百碼的地方傳來了人們說話的聲音。聲音飄過河面,傳到凱利的耳中。是男人的聲音,那音調他一向覺得像詩歌一樣美妙,但是若語含怒意,那就難聽得多了,就像現在這些人,他聽了大約十秒鐘,然後又沉入水下,兩眼注視著羅盤,轉過一個急轉彎。雖然只有十秒鐘,可是凱利覺得那是多麼地親切啊!那畢竟是人的聲音。他們究竟在說些什麼?政治嗎?那是共產主義國家一個令人厭煩的談話題材。也許是農事,再不就是戰爭。很有可能,因為那聲音壓得較低。美國正在殺死這個國家成千上萬的年輕人,他們有理由恨我們。凱利想,在這兒失去一個兒子和在美國並沒有什麼兩樣。他們可能在談論自己的兒子當了兵,併為此感到自豪,也可能這個兒子已經死於戰火,被機槍打死,被炸彈炸得粉身碎骨。這些消息會以不同的方式傳回家鄉。即使是謊言,也會這樣——但是在每一個這種事例之中都一定會有一個孩子,他曾經學會走第一步路,用母語喊第一聲「爹」。可是,有些這樣的年輕人卻參加了像塑膠花那樣的行動。殺死這樣的人,凱利是不會感到遺憾的。他所聽到的談話似乎很有人情味,儘管他read•99csw•com沒有聽懂他們在說些什麼。接著他心裏不禁在問:是什麼使他們變得不同呢?
他不知道這事還要等多久。美國人正在迅速採取行動,但也不會那麼快。這項行動一周前才在白宮得到批准。畢竟所有官僚機構都大同小異。在莫斯科,這種事也得花很長時間。大頭針行動籌備了太久太久,不然它會成功的。只有美國南部的一個基層人員向他們提供了情報,使他們得以向河內發出警報,當然差一點誤了大事。現在他們可是事先得到了警報的。
政治是不能和情報活動分開的。過去他們指責他耽誤了事情,他這次不會再讓他們找到同樣的藉口。即使附庸國也應噹噹作同志加以對待。將軍拿起電話,打算舉行一次午餐會談,他要把自己的接頭人帶到使館,一定讓他吃到一些可口的飯菜。
他桌上的密件很有趣,因為這些文件並沒有直接指示他應該怎麼辦。這真像莫斯科官僚機構的作風。這些人很喜歡插手他可以自行處置的事務,而往往把事情弄糟,可是現在碰到了棘手的問題,他們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然而,他們又害怕無所事事。因此,他們交給他來處理。
時間在悄悄流逝。說不定什麼時候,天上的烏雲就會散去,上弦月的光輝就會照亮河面。照亮他頭頂十英尺上面那暗綠色的水面上因雨點而濺起的漣漪。烏雲會進一步散去,他會看到一個暗灰色的天空,而雨點聲會同水下的推進器的響聲交相呼應。另外一個危險是幻覺。凱利的大腦活動得很快。而且他現在所處的環境是孤立無援的。更糟的是,他的身體正被催眠,幾乎處在一種失重的狀況,就像睡在母體的子宮中一樣,這種軟綿舒適的感覺是十分危險的。他的大腦感覺似在夢境一般,他必須擺脫這種狀況。凱利想出一個辦法,他用眼睛注視著滑橇上的各種簡單儀錶,想做點小遊戲,比如用手抓住操縱桿,盡量不去注意俯仰指示器,以此來保持平衡,但事實證明這是不可能的。他發現這樣堅持不了十五秒鐘,就會開始傾斜並往下沉去。飛行員所說的眩暈症,在水下發作得比在天空中還快。他常常翻了整整一圈,僅僅是為了變換一下花樣,但他主要是注視著水中的情況和那些儀錶,並一遍一遍重複著這個過程,直至感到單調得無法忍受為止。他進入河道才兩個小時,他不得不隨時提醒自己集中注意力,但他無法把注意力只集中在一兩件事情上面。雖然他現在很舒服,但在以他為中心半徑五英里內的所有人無不希望致他于死。這裏的人生活在這兒,了解這片土地、這條河流,聽慣了這兒的聲音,看慣了這兒的景緻。但是,他們的國家在進行戰爭。其他不同尋常的東西都意味著危險,都被看作敵人。凱利不知道北越政府對找到死去的或活著的美國人的人是否給予優厚的報酬,可能如此。人們會為了報酬而努力工作,尤其是那些表現了愛國精神的人們。凱利不知道事情為什麼會是這樣。但這沒有關係。這裏的人民是敵人,沒有什麼可以儘快改變這種情況,起碼兩三天內不會改變,而這兩三天對凱利來說該是多麼漫長的歲月啊!今後的情況會怎樣,他現在無法去想那些。
爬到半山腰時,他就看到了戰俘營的所在。那是森林中的一塊空地。他想,這兒可能原是一片草地,或是因為某種原因,這裏的樹木被砍掉了。從他這座山頭的另一面,有一條河邊小路直通營地。凱利突然看見一座崗樓上有火光閃耀了一下,肯定是有人在點火抽煙。人們難道不知道使自己的視力適應黑夜至少需要幾個小時,但只需看幾秒鐘光亮的東西,就會使這種適應性喪失殆盡。凱利趕快把目光移開,繼續集中精力去爬完剩下的路程。他在樹叢中穿行,盡量避開樹枝掛住自己的衣服,以免發出致命的聲響。他終於到達了山頂,心裏感到又驚又喜。

「謝謝你,牧師。」
很奇怪的是,駕駛滑橇就像駕駛C-141飛機一樣。兩個推進器轉動的聲音不大,距離一遠便很難聽到,但凱利距離它們只有六英尺,穩定的高速響聲卻使他皺起了眉頭。他喝的咖啡也正發揮作用,他必須十分專註,提高警覺,他體內的咖啡因足以使一具屍體清醒起來。有許多事情叫他放心不下。例如河上會不會有船隻經過?防炮部隊的士兵會不會過河辦事?越南的小夥子會不會到對岸和女友約會?河上還有些小船,如果碰上他們,即使不會致命,也會耽誤時間,影響整個任務的完成。更糟的是,能見度幾乎等於零,凱利必須假設他在撞上什麼東西前只有兩三秒的時間去閃避,他儘力沿著水道的中心行駛,每隔三十分鐘,他就要放慢速度,把頭伸出水面休息片刻,調整一下頭盔的位置。水面上沒有發現任何活動。這個國家沒有什麼發電站,老百姓都不點電燈,不聽收音機,他們的生活在他們的敵人美國人看來就像原始人一樣,近似殘酷,也叫人感到一種淡淡的悲哀。凱利並不認為越南人本性上比其他人更好戰。但是這兒在進行著一場戰爭,這兒的人民的行為他已經看到是有些與眾不同。他重新戴上潛水帽,又沉入水中。他儘力使自己保持在十英尺左右的深度。他曾經聽說過一位潛水員在十五英尺的水下因承受壓力過久在突然上升時死亡的事情。他可不希望自己發生這樣的事。
「歡迎回來,多麗絲,」梅伊爾走進雷蒙·布朗的家時說道。他中等身材,一頭濃密的灰發,給人一種莊嚴、博學的感覺。他握住多麗絲的雙手,臉上露出熱情的微笑。「我們的祈禱得到了回應。」

「那意思是說一切如先前所預料。沒有重要信息,」波杜爾斯基將軍答道。麥斯威爾正在打盹。卡西米爾在任務結束前是無法入睡的。「我們的朋友克拉克的消息發出的正是時候。」

這一切十分平常,幾百碼以外的凱利想道。這兩個人相處得真還可以。他對營地的觀九_九_藏_書察現在可以鬆弛一下了。他最擔心的是這些守衛部隊會派出安全巡邏人員,前線部隊在敵對國家肯定是會這樣做的,但他們並不是在敵對國家的土地上,而且也非一線部隊。他發給奧格頓號的第二個消息證實,一切都在可接受的冒險範圍之內。


儘管牧師的態度和藹可親,但對在場的三個人來說,這次探訪卻是令人十分尷尬的。多麗絲犯了錯,他認為可能是十分嚴重的過錯。他認識到這一點,便儘可能少談此事,以免多麗絲感到難受。重要的是,這個不孝女已經回來。假如耶穌能在地球上活著,一定會把此事用詩文記載下來。整個基督教教義就是一個浪子回頭的故事:不管一個人犯了多麼嚴重的過失,只要他有勇氣回頭,就永遠會受到歡迎。
「多麗絲,我們都會犯錯。上帝沒有把我們造成完人。你必須承認這一點,而且任何時候都要努力使自己表現得更好。你不會永遠成功,但你一定能成功。你現在又回到了家中,那些痛苦的事情已成為過去,再加一把勁,你就可以把它們永遠忘記了。」
這裏的人砍柴用來生火做飯。這會帶來麻煩,也許明天會有人出來打柴。他必須儘快離開這個地段。他小心翼翼地前進,彎著腰,腳步很輕,眼睛不停地注視著四面的動靜,耳朵傾聽著周圍可能發出的聲響。他將卡賓槍端在手中,大拇指摸著保險。槍膛中壓著子彈,他已檢查過。那位海軍軍士長為他的武器做了適當的準備,也知道凱利必須目視檢查。但如果說凱利有什麼事是現在不想做的,那就是開槍射擊了。
然而,這是一種錯誤的估計。守衛戰俘的軍隊通常是二流軍隊。這些人至少是戰鬥部隊,只是因為受了傷才被派來做這些後勤工作。還有什麼其他錯誤嗎?凱利還沒有看出,他發出的第一個具有實質性內容的信息是用摩斯電碼拍出的。
八點鐘,崗哨的情況又在變動。下哨的人開始進屋吃飯,兩個人在門口站崗,他們的樣子很疲倦。他們朝大路上看了兩眼,似乎在看是否有車輛來往。這個背後靠水的營地,會有什麼車輛來呢?接著,一天的工作開始了。在凱利看來,這些事情顯然是毫無意義的。那些士兵們也明白這一點,所以干起活來有氣無力,無精打采。
「早安,伊凡,」凱利低聲自言自語。他甚至不需要這個雙筒望遠鏡就可以看得清清楚楚。那人塊頭就很不一樣,一定有六英尺以上,身上的軍服也比北越軍穿的乾淨得多。望遠鏡中可以看出那人的臉色蒼白無力,好像在眯著眼睛思考這天的天氣。那人對站在軍官宿舍門口的一個士兵做了個手勢。那一定是他的勤務兵,凱利想,一個外來的俄國上校一定想享受一下,難道不是嗎?從上衣口袋上方的徽章和那麼多的綬帶可以看出,這個人一定是個飛行員。怎麼,只有一個俄國軍官到這兒來幫助折磨這些戰俘?這真叫人感到奇怪。那隻能意味著這裏只有一個外國人需要消滅。儘管凱利沒有複雜的政治頭腦,但他也知道殺死俄國人對誰也沒有多大好處。他看著這位俄國人走過操場。接著,一名越南軍官、一名少校朝他走去,凱利看到他的腿也有些跛。那位小個子少校向高個子上校行了一個軍禮。
凱利繼續向前運動,他開始下山。山下有一條小溪,流入剛才那條河流。他將自己的一隻水壺灌滿水,又在裏面丟了一顆消毒藥片。然後傾聽了一會兒,因為聲音沿著山谷和溪流很容易傳播,仍沒有聲音。他抬頭看了一眼自己要去的山頭。灰暗的天空下只能看出它的輪廓。雨越下越大,他開始攀登。這裏的樹木被砍的不多,因為距大路較遠,這對他有好處。這兒的山坡較陡,不太適於農業,靠近坡底,是一塊好地。他估計不會碰上什麼人。他心裏想,也許正是這種偏僻的原因,綠色發報機才選擇了這個地方。這裏沒有什麼特別引人注意的東西。而且兩邊都沒有通路。
剛過八點,格里沙諾夫上校也起來了。他頭一天晚上睡得很晚。雖然他計劃早上早點起床,但他剛剛才知道,他的機械鬧鐘因為天氣潮濕生鏽出了毛病。他看了一下自己的航空手錶,已經八點十分了。早上不跑步了。天氣很快就會熱起來,另外,看上去今天一整天都會下雨。他把茶壺放在一個小型軍用爐上煮開。沒有早報可讀,也沒有足球賽的消息,更沒有芭蕾舞的評論文章,甚至連像樣的廣播也沒有,在這個鬼地方簡直沒有娛樂可言。儘管他在這兒的工作十分重要,但他也像其他任何人一樣需要消遣和娛樂。他雖說差不多已經習慣了這兒的生活,但仍感到不是味道。老天,要是能回家,聽自己的同胞講自己的國語,回到有文化的地方,有人可以和你交談,那該多好啊!格里沙諾夫對著鏡子一面刮鬍子,一面皺起眉頭,在想著這些心事。還要熬幾個月的時間,他像士兵一樣在抱怨。當然,他應該更清楚這一點。
是不同。去他媽的!讓那些政客們去考慮其中的原因吧。他突然想到,河流的上游還有二十名像他凱利一樣的美國人,可別讓這些問題分了心。他暗罵了一句,重新集中精力繼續駕駛滑橇向前游去。
這些事情對梅伊爾牧師來說猶如親眼所見。多麗絲似乎完全記得。布萊恩醫生要投下極多的精力,竭盡所能才有辦法把這些可怕的事情驅逐出多麗絲的腦海。她講述往事就像解說一部劇情片一樣,幾乎沒有遺漏任何情節。這是一件好事,把一切都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這對多麗絲是有好處的,即使對她的父親也是有好處的。但是梅伊爾也必須接受這種其他人極力避免的可怕現實。有些生命已經失去了,那些無辜的受害者的生命,兩個和眼前這位女孩類似遭遇的年輕女子被殺害了,這真該遭天譴。牧師的心中充滿了悲哀,也充滿了憤怒。
「早安,永少校。戰俘的伙食怎樣?」這個小混蛋甚至沒有學會正規的行禮,也許他根本不知道在上級面前應有怎樣的read.99csw.com舉止。
早操進行了半個小時。結束后,士兵們各自刷牙洗臉,大家變得很隨便,完全失去了軍人的作風。崗樓上的哨兵多數用雙肘撐在木欄上,看著下面的活動。他們的槍可能沒有上膛。這種情況說不定會使他們今天晚上或明天晚上倒霉的,這要根據天氣狀況而定。凱利又查看了一下周圍的情況。他不能一直盯著距離目標,現在也不能隨便活動。儘管早晨的光線仍然灰濛濛的,但他可以探出頭來看看聽聽。比如說,聽聽鳥兒的鳴聲,藉此消遣一下。他的武器用綠布包著,一頂大帽子遮住他的頭,周圍都是灌木叢,加之他臉上又塗了油彩,這些都使他成為溫暖潮濕的環境的一部分而不易被人發現。他在想,人們為什麼要為這樣一個鬼地方而戰鬥呢?他感到身上有臭蟲在爬。大部分臭蟲都被他灑在周圍的驅蟲劑熏跑了,但不可能趕走所有的臭蟲。他身上感到不舒服,但知道自己又不可能採取任何迅速的行動。處在這種地方的危險是很大的,很多事情他都忘記了。訓練是有用的,但不可能什麼情況都能估計得到,都有充分的準備。實際中包含的危險是不可能代替的,演習畢竟是演習。他的心跳有點加快,那會使你精疲力竭的,哪怕你躺著不動。這些事你永遠不會忘記,可是你也永遠不會完全記得。
「真他媽糟糕!」上校用英語罵了一句。現在他位於四樓的辦公室中只剩下他一個人了。卡修斯在白宮國家安全辦公室有一個朋友嗎?無怪乎有些情報這樣重要,足以使格里戈利·波利斯索維奇飛往倫敦去完成這次招聘。這位高級克格勃軍官現在不得不責罵自己。卡修斯把這個消息卡在自己手中,以便用來打擊最後控制自己的官員。負責這事的軍官葉果洛夫上尉果斷地完成了任務,並詳細敘述了第一次會晤的情況。
這是好事,凱利想道,讓這些傢伙繼續厭倦下去吧!
「親愛的,你對帕姆的關心和同情是我所聽到的最勇敢的事情之一,」牧師靜靜地說。他聽完多麗絲講述之後,眼睛里已淚水盈眶。「那是上帝,多麗絲,是上帝在通過你的手所採取的行動,它表現了你美好的天性。」
彼得·梅伊爾警長會抽煙。他父親並不同意,但只要他不在家裡吸煙,他也就不去干預自己兒子的這個缺點。他們現在就是如此。在吃過星期天的晚飯後,他們都在牧師住宅的門庭內。

三點四十五分時,他看到營地出現了一些燈光,光線昏黃,像是蠟燭。可能在換崗。距他較近的崗樓上的兩個士兵在伸懶腰,而且在相互聊天。凱利聽不清楚他們在說什麼,但聽得見他們的聲音。他們一定很累了,這種工作是夠累人的,也許他們在抱怨,但又不敢抱怨得太厲害,另一個辦法就是沿著胡志明小徑跑到寮國去,脫離這個地方。但他們都是愛國者,只有傻瓜才會產生這種想法。他們在這裏看守著二十來個美國人,那些人都被分別關在牢房裡,也許還戴著腳鐐手銬什麼的,以防止他們逃離營地,然後像凱利一樣泅水跑掉。可是,即使他們能夠做到這一點,他們又能怎麼樣呢?六英尺高的白人在一些小個子黃種人的地盤上,這些黃種人誰也不會幫他們一把。就是阿爾卡特拉斯聯邦監獄也沒像這裏防守得如此嚴密。所以這裏的崗哨每天三班這樣輪換,確實是一件令人感到厭倦的事情,久而久之便使他們鬆懈了。
他在地上坐了一會兒,一動不動。他又觀察傾聽了一會兒,然後便開始研究起下面的營地。他找到一個很好的地點,距山頂只有二十英尺的距離。山的另一面很陡峭,如果有人攀登一定會發出聲響。他所處的位置,下面不易發現,因為周圍有灌木叢遮掩。這正是他要尋找的地點。他伸手從衣內掏出一個無線電通話器。
他的制服需要熨一下。這裏濕氣太重,棉質衣服都皺了,原來筆挺的外衣簡直成了睡衣;連鞋也穿壞三雙了。格里沙諾夫一邊喝著茶,一邊翻閱著前一天夜裡的審訊記錄。一天到晚都在工作,毫無娛樂,現在時間又晚了。他想吸煙,但火柴已受潮,無法划燃,但還有小火爐可用。他的打火機也不知道丟到哪兒去了。
「綠色黃楊木,」格拉佐夫說道。這隻是這次行動的一個代號,並沒有什麼特殊的意義。美國人經常這樣做。下一個問題是是否應該把這一情況通知越南人。這將是一項政治性決定,必須立即做出。上校拿起電話,撥通了自己頂頭上司的號碼。上司正在家中休息,接到電話后不禁大發雷霆。
「謝謝你,少校,這沒有必要。」上校也回敬了一針,這一針甚至比那討厭的小個子少校的一針扎得更准更疼。如果看著這個傢伙死掉那才令人高興呢,俄國人一邊這樣想,一邊離開他朝戰俘的牢房走去。他今天第一個要看的美國人是位海軍飛行員,這個人已經快要開口說話了。
爬上第一個山頭費了他半個小時。他停在那兒,找了一塊空地向四周觀察了一番,聽了一會兒。時間已接近當地時間凌晨三點鐘。此時醒來的人只是那些必須醒來的人,可有誰情願這樣做呢?人的身體和日夜的循環是聯繫在一起的。此時此刻,一切身體功能都降至最低度。
沒有什麼事情可以分散查爾斯·梅伊爾牧師的注意力,影響他每周一次的佈道準備工作。這是他牧師生涯的重要工作內容。他必須以清晰簡明的方法告訴人們需要傾聽的東西,因為他的教民每周只能見他一面,除非出了什麼差錯。而當真的出了什麼糟糕的差錯,人們所需要的就是業已存在的信仰,在這種情況下,他的關心和勸誡必須做到十分有效。打從梅伊爾成年以來,他擔任牧師已有三十余年。多年的實踐,他練就了一副自然動聽而富於雄辯的口才,《聖經》中任何一段文字在他的口中都會變成一段美妙的教誨。受人尊敬的梅伊爾牧師並不是一個嚴厲的人,他的佈道中無不充滿仁慈和愛心,他笑容可掬,妙語如珠。儘管佈道是一件嚴肅的事情,因為得救https://read.99csw•com是人類最崇高的人生目標。他覺得自己有責任強調上帝真正的本質——愛、憐憫、慈悲和贖罪。他的一生都獻給了自己的事業,幫助人們棄惡從善,寬厚待人。一件接納浪子回家的重要工作理當值得他撥冗去做。
「那些人怎麼會做出這種事情?」
「早安,上校同志。」
「比這更糟的是,」爸爸靜靜地說,「那些人不僅殺害女孩子,還折磨她們,對她們進行性|虐待,太可怕了。這個女孩子目前正在看醫生,我知道自己應當做點什麼,但我不能……」
「爸爸,我知道這方面的法規。但你必須懂得,我們現在所談的是兩起殺人案,兩個死去的人,還有販毒問題。」他把沙龍香煙的煙頭扔到草中。「這件事很重要,爸爸。」
「彼得,你知道我不能說。這是有關牧師職務之內的事情。時機成熟時,我會找人告訴你的,可是……」
但是無論如何,他的工作還是有所回報的。越南士兵對他很尊敬,或者說很敬畏,只有營地指揮官例外。那位永少校簡直是一個無用的混蛋。根據社會主義同盟國的禮儀規定,為格里沙諾夫派了一名勤務兵。在這種情況下,一個瞎了一隻眼的農村小夥子每天為他整理床鋪,為他倒尿盆。早晨上校出外散步,回來之後,屋子已經打掃乾淨。他開始工作,再度感覺到自己的重要性,和一種職業上的刺|激和興奮。但他只好犧牲早晨閱讀《蘇聯體育》的享受。
「應該不會,」彼得估計道,「既然她已經逃出,那些人不會知道她在什麼地方。如果知道,肯定已把她抓回去了。」
「已抄收,通話結束。」通信員抬頭看了麥斯威爾一眼。綠色黃楊木行動的第二步已經完成。
凱利將滑橇駛向岸邊。他選擇了一處登岸的地方,那兒有樹木,可以隱蔽。他一接觸到越南的土地,全身就有一股觸電的感覺,但這種感覺很快就消失了。凱利脫下防水衣,把它塞進防水的容器內,系在漂在水面的滑橇上面。他很快換上迷彩服,穿上越軍使用的皮靴,以防止有人看出他的腳印有什麼不同。接著又進行了一番化裝,他把自己的前額、面頰和下巴都塗成深綠色,只是眼窩和面頰凹陷部位色彩較淡一些。扛起了自己的器具之後,他打開滑橇的發動機,讓它自動行駛到河水中央。現在它的沉箱已經打開,水流進去,很快便沉入了水底。凱利儘力不去看它。他記得看著直升機飛離著陸點會帶來厄運,那會使自己猶豫不決。他回到岸邊,又聽了一會兒路上是否有車輛行駛。聽到沒有任何動靜之後,他爬上河岸,很快跨過了沙石小路,接著便消失在濃密的樹陰之中,慢慢地朝第一個山頭爬去。
「我已到達指定地點,正開始監視行動,完畢。」
他必須有所行動。他跪在父女二人的面前,緊緊握住他們的手。「上帝來到了你的身邊,上帝拯救了你,多麗絲。我和你父親都為此刻祈禱過。你現在回到了家中,再也不會發生那些事情了。」梅伊爾牧師不知道,有些情節多麗絲有意隱瞞了。他知道巴爾的摩的一位醫生和一位護士曾幫助他的這位教民恢復了健康,但他不知道多麗絲是如何碰到這位醫生和護士的。梅伊爾以為她是自己逃出來的,就像帕姆的選擇那樣。他也不知道有人告訴布萊恩對這事要完全保密。當然,這並沒有多大關係。還有其他女孩仍然掌握在比利和李克那些毒販的手中。由於梅伊爾牧師的終生職責是把人的靈魂從撒旦的手中解救出來,因此他也有責任把人的身體從撒旦那兒解救出來。他必須小心謹慎。像這樣的談話歸根結底是他作為牧師的特權。他可以勸多麗絲向警方報案,但他不能強迫她那樣做。但是作為一個公民,一個上帝的使者,他應該做點什麼去幫助其他的女孩子。但究竟該做些什麼,他不清楚。他需要問一下自己的兒子,一位匹茲堡市警察局的年輕警長。
美國要採取綠色黃楊木行動營救自己的人,這會再一次告訴越南人,他們必須更緊密地同蘇聯合作,他們的的確確是一個蘇聯的附庸國。這還意味著這些美國人頭腦中的知識將歸蘇聯所擁有,而他們國家正需要這些知識。
他不太適應海水的氣味,至少開始時是這樣。夜晚在水下潛泳使人感到疲乏,神志不清。幸好設計滑橇的人本身就是潛水員,很清楚這一點。滑橇比凱利的身高略長。這實際上是用一枚魚雷改裝的,上面加裝了一些設備,使之可以由一人駕駛並控制其速度,基本就像一艘微型潛艇,儘管其外形看上去更像一個小孩子畫的飛機。兩「翼」——其作用類似蹼——由手控制。上面有一個深度計和俯仰指示器,以及一個電池強度表和一個十分重要的羅盤,均由電池組的電池提供電源。電池和馬達的原始設計容許這玩意兒以高速模式行駛一萬碼。如果採用低速模式,它可以走得更遠。在這種情況下,它可以以五節的速度行駛五六個小時。按照奧格頓號上的設計人員的說法,時間也許還會更長些。
梅伊爾不是一個容易震驚的人。他的職業是傾聽別人講述自己苦難的故事,對社會上的現象早已見怪不怪,因為罪人在能夠原諒自己之後,才有可能接受別人的原諒。這種情況總是需要有一雙富於同情的耳朵和一張口吻平和充滿愛心和理智的嘴。可是他現在聽到的情況確確實實地使他感到震驚不已。他儘力不露聲色,靜靜地坐在那兒聽著。他極力想記住這些在二十分鐘內所聽到的自己連做夢也未曾想到的事情竟真的就發生在自己眼前這位受盡苦難的教民身上。自從他在歐洲成為一名隨軍牧師以來,他從未聽說過這麼可怕的事情。對他來說,這些應該是屬於另一個時代的事情。上帝確實也創造了一個魔鬼,他的信仰中對此早有準備,但是撒旦的面孔不應該是供那些未被保護的人來觀看的,當然更不應該供一個被憤怒的父親趕出家門的年輕弱女子來觀看。
「多麗絲,看到你的氣色很好,令我感到又驚又喜,」牧師微笑著說。他儘力想使多麗絲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