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10、追根究底

10、追根究底

「那是很不容易做好的,」克拉克說道。
「沒錯,軍士長,」馬洛伊舉起啤酒杯對著陳說道。「那麼,說說你們前兩次執行任務的情況吧?」
是什麼事情讓這兩盤彈簧突然鬆開了?德國警方沒有解釋這個問題。有個鄰居反映,幾星期前,有人開車前來拜訪他們,對於來者是誰,來幹什麼,卻無人知曉。也沒有人注意到那汽車的車型及牌照,但盤查記錄上說那是輛德國造的車,可能是白色的,或者至少是淡顏色的。托尼確定不了這件事到底有多重要,那人可能是來買畫的,或者是個保險代理,當然也可能就是讓他們重新擺脫偽裝,恢復他們的左翼激進恐怖分子真面目的關鍵人物。

「剛搬來此地,」她回答道,也喝了一口酒。「正在找工作。」
「長線滑降練習。」
然而,說真的,在這件事上他毫無選擇的餘地,不是嗎?
「你說得不錯。」
「那是些容易衝動的傢伙?」
「那也得從我的預算里撥出錢來,」威爾遜將軍指出道。「蛇司令」心中想道:開始他們要人,接著又要硬體設備,而現在居然向他要起資金來了。
「是,將軍,這個我知道,」第二天下午一點〇五分時克拉克打通了越洋電話,由於時差的關係,他對給對方帶來的不便,心中覺得有些過意不去。
海龜酒店位於第六十八街和六十九街之間的哥倫布大道上,裏面有間雅座酒吧,遠近聞名,許多當地人士及觀光客都慕名而來。這酒吧里的音樂亮而不鬧,燈光照明柔和舒適,酒錢雖然貴了些,但考慮到氣氛較好,顧客多掏些腰包也在所不惜。
然而,不幸的是,他只是被作為刑事犯來審判,這讓他覺得彷彿他以前所做的一切都沒什麼政治影響似的。他曾試圖扭轉審判的方向,但檢察官卻緊扣主題,毫不放鬆。更糟糕的是,檢察官在總結時語帶鄙視之意,提出的證據充分可靠,使鄙視的語言都顯得多此一舉。桑切斯在整個庭審的過程中保持著高傲的儀態,擺出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但其內心卻被深深地刺傷了。最後的判決自然不會令人感到意外了。
「明天就開始,夠快的了吧?」克拉克問道。
「你還想讓我告訴他別的什麼事情?」
「把嘔吐袋給我,」克拉克說道,丁在一旁暗笑。「你認識一個名叫保羅·約翰斯的傢伙吧?」
波波夫已有好久沒有幹這種事了,可是他並沒有忘記如何搞調查研究。報刊上有很多關於他僱主的文章,文章數量多於許多政治人物,波波夫覺得那是因為他為國家和世界做了不少重要的事情。不過,這些文章大部分談的都是生意事,特別是他的財富和影響力,幫不上波波夫太多的忙。文章也說到他已經離婚,除此之外極少涉及到他私生活方面的事情。這真有些讓波波夫失望。從照片和資料上看,他的前妻似乎才貌雙全。波波夫心中想道,或許是因為兩個聰明的人呆在一塊,才使他們出現了問題。如果情況真是這樣的話,那個女人真是太不幸了。也許大多數美國男人都不希望在自己的家裡有個比他還聰明的另一半。不過這位俄國人覺得,只有軟弱無能的男子才會感到聰明女子的威脅,才會受到這種問題的困擾。
有人懷疑,儘管了解情況的人數不多,在他入獄之前,伊利奇·拉米雷斯·桑切斯曾通過他所從事的恐怖活動,獲取了數額可觀的錢財。這也解釋了二十年前他和他的恐怖組織在奧地利襲擊出席石油輸出國組織部長會議的重要成員時,特別小心不殺死真正大人物的原因。那次恐怖行動曾在全世界掀起軒然大|波,讓大人物們充滿了恐懼和不安,然而他卻反而贏得了名聲和稱讚。雖然他們是恐怖分子,生意終歸還是生意嘛。這位律師心裏想道:難怪有人會替他支付所有的訴訟費用。
即使是在夜裡,一切看上去都是那麼美。MH-60K「夜鷹」直升機離地面約有兩百英尺,以每小時三十英里的速度,從南邊接近目標樓,直升機在微風中飛得十分平穩,讓人感覺不到這是一次戰術部署的演習。直升機下面還垂著一根約有一百五十英尺長的粗黑尼龍繩,即使用最好的夜視鏡,如果不細看的話也發現不了。彼得·科溫頓、邁克·陳以及第一分隊的另一個隊員,穿著黑色戰鬥服,懸盪在尼龍繩的下端。直升機平穩地向前飛行,就像行進在軌道上的火車,直到直升機接近建築的圍牆時,機頭才開始向上,機身晃動了一下,速度立刻減慢。繩子下端的幾個人出於慣性繼續向前擺動,就像坐在孩子們玩的鞦韆上一樣,等擺到最高點后再擺回來。而這回擺的速度居然與直升機向前的速度相差無幾,兩種動能相互抵消,使吊在繩子下端的人穩穩噹噹地停留在屋頂的上方。科溫頓和其他兩人立刻鬆開連接裝置,輕鬆地降落在屋頂上面。他們的腳剛剛落到屋頂的平台上,直升機便機頭朝下繼續向前飛去。站在地面上的人只看到飛機越過屋頂向前飛去,根本不知道飛機在屋頂上做了什麼事情。就是使用夜視鏡,在一片黑暗之中也很難發現這裏面的花招。
「噢,大約七百小時。我還是比較喜歡MH-53低鋪路直升機的性能,不過這架飛機飛起來也不錯,你馬上就能看到這一點了,孩子。」馬洛伊拉起操縱桿,「夜鷹」開始起飛,在三十節的大風之中,直升機機身有點晃蕩。「你們坐在後面沒問題吧?」
比爾·托尼覺得,德國聯邦警察的工作效率真是令人羡慕。不到四十八小時,六名恐怖分子的身份已全部得到確認。警方目前正在對他們的親朋好友及鄰居進行詳細的盤查,與此同時德國警方已將獲悉的大批材料發給了奧地利當局,後者立即將材料轉給了駐維也納的英國大使館,最終再轉到了赫里福德。材料中包括一張照片,還有弗克特納和多特蒙德住房的藍圖。兩人中有一個是位才華平平的畫家,報告還說,他們在當地畫廊里展售畫作,在畫上籤的都是假名。這位特工翻閱著資料,心裏想著:說不定他們的畫作現在更有價值了。他們倆有台電腦,但是存在裏面的檔案對警方調查沒什麼參考價值。兩人中有一個曾寫過一些抨擊性的政論文章,德國警方認為可能是弗克特納,這些文章被附在了材料的後面,只是尚未譯成英文。托尼覺得貝洛博士或許會想要看看這些文章的。屋裡還有不少書籍,其中許多是政治性的,絕大部分都是由前東德印刷出版的。另外還有一台電視機及一套質量很高的立體聲音響設備,還有許多古典音樂CD唱片。兩人還擁有一輛相當不錯的中產階級轎車,車子保養得很好,還用「西格弗里德」和「漢納·科爾布」的假名在當地的保險公司投了保。兩人經常是深居簡出,幾乎不與鄰居read.99csw.com交往。他們給鄰居的印象是安分守己,因此不大好對他們說長道短。不過,托尼暗中想道,他們就像是兩盤收緊了的彈簧……正在等待著什麼機會?
「噢,你是說這個?這是A-10攻擊機飛行員的領巾。我在科威特戰場上救起過一個飛行員,是他送給我的。我猜這象徵著運氣,再說我也喜歡那種攻擊機,所以每次執行任務,我都會戴上它。」

「我彈鋼琴。」馬洛伊喝了口苦啤酒,咧開嘴笑了笑。「不要問我為什麼,但每次彈完鋼琴之後,我總能飛得很好。也許與彈過鋼琴之後手指顯得比較靈活有關吧。不管怎麼說,他們借給我們的那架直升機調理得非常之好。操縱纜的張力適中,節流閥也一樣,都調節得恰到好處。這些空軍的地勤人員真了不起,什麼時候我得見見他們,給他們買杯啤酒喝。他們的確知道如何將直升機保持在最佳狀態,真是了不起的地勤機械師。」
「太棒了,」阿爾·斯坦利情不自禁地嘆道。「一點聲響都沒有。」
「只要你有深度知覺的意識,不把我們直接往牆上撞去,那就好,」查韋斯說道。聽了這話,馬洛伊轉過頭來,臉上充滿了痛苦的表情。
「他是最棒的,他說得沒錯,」克拉克答道。
好在其他人也在這間屋子裡談話,並未發現哪裡裝有長筒傳聲器,再說他們倆並沒坐在獄警為他們準備的位子上,而是選擇了個靠近窗口的地方,他們的借口是想享受一點自然陽光。當然啦,要搞竊聽在哪兒都很容易,只要連根線就行了。
「他們的確很在行,」哈里森中尉附和道。他是隸屬第一特種作戰空軍聯隊的,從技術角度而言,直升機是由他負責的,不過現在能跟著馬洛伊這麼棒的老師學習飛行技術,他的心裏感到美滋滋的。
「好吧,克拉克,只要原單位不用,你們就可以將飛機借去使用,但前提是不能影響原單位的訓練和勤務,明白嗎?」
「這個我也知道,」桑切斯冷靜地回答道。「另外再告訴他,報酬將會非常可觀。」
「我是柯克·麥克萊恩。」在握手時,他有意讓時間多持續了一會兒,以便讓她能感覺到他的皮膚,這是增進感情的必要前奏,也是他想刻意製造的一種氣氛。過不了一會兒,兩人便一塊跳起舞來。舞池燈光幽暗,人又較擠,難免相互碰撞,但他卻顯露出無窮的魅力,而她則緊挨著他那六英尺的身軀,臉上露出了甜蜜的微笑。柯克心想,倘若在別的場合,他們或許還能發展出一段浪漫的戀情,可是今天晚上則不行。
「正是這傢伙。」
「太棒了。就像從火車上下到站台一樣地穩當。馬洛伊真是一位飛行好手。軍士長,你怎麼看?」
「好的,長官,我知道了,」約翰·克拉克答應道。
「我理解你的處境,我的朋友,」律師一面回答,一面朝牢房四周看了看。法國和美國的法律都規定,委託人與律師之間的談話是一種特權,它既不能被錄音,也不能被政府用來作為證詞,但是兩人誰也不相信法國人真會遵守這條法規,特別是法國對外安全總局花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將伊利奇繩之以法。法國對外安全總局不會尊重國際文明行為準則這是盡人皆知的事情,比如國際恐怖分子及綠色和平組織就吃過不少苦頭。
「看來他比我更年輕,更難纏,是不是?」
「我懂了,中校。長官你飛行『夜鷹』有多少小時了?」
「我的小夥子,我們會努力避免發生這種事情。我的閃避動作是無人能及的。」
「前幾個月都來過,這裡是結識朋友的好地方。」他再一次撒謊。
「我只聽別人說起過他,長官,」副駕駛從左側駕駛座上答道。
這位律師又一次問自己道,為什麼要接受桑切斯的委託。他幫著極端分子打官司已有好長一段時間了,也已名聲遠揚,從中也賺了不少的錢,當然風險也是存在的。他最近處理的三件毒品案,官司都打輸了,他的委託人對要坐二十多年的牢心中十分不滿,因此近來常常對他抱怨不已。他們會不會一氣之下派人將他殺了?在美國以及其他地方曾經發生過類似的事情。在法國,這種可能性不是太大,這位律師暗忖道,好在他從未對那些委託人做出過什麼承諾,只是表示會儘力幫他們打官司罷了。「豺狼」卡洛斯的案子也是一樣,判決一下來,他就著手尋找上訴的機會,後來順利地上訴了,但官司卻又輸掉了,其實這也並不讓他感到意外。法國高等法院對在本國土地上犯有謀殺罪的犯人一向非常嚴厲,且因此而感到自豪。現在「豺狼」突然改變了主意,任性地決定他不想再待在監獄里了。律師心裏清楚得幫他傳遞這個信息,然而這樣做會不會讓自己成為共犯?
「那很好,」馬洛伊點了點頭道,接著便向待命室走去。
波波夫不得不承認,他弄不清楚,這讓他感到心神不定。他的生死就掌握在此人的手中,而他對此人的行事動機卻一無所知。由於情況不清楚,他也沒法評估自己到底會面臨多大的風險。萬一他們的行動被人發現,他的僱主被逮捕的話,他也會面臨被捕的危險。好吧,這位前克格勃軍官一邊將最後一批期刊還給圖書管理員,一邊想:也有個簡單的辦法,那就是隨身攜帶個整理好的小旅行包,準備好兩張偽造的身份證件,一有風吹草動,便立即前往國際機場,迅速飛到歐洲,讓人再也找不到他。他在那裡有一大筆存款,夠他舒舒服服地過上好幾年,如果能遇上個好的投資顧問,那他的好日子還可以維持得更久一點。像他這樣受過專業訓練的人,要讓原來的自己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並不困難,對於這一點他心裏很有把握。他只需要十五到二十分鐘的預警時間就可以了……不過他如何才能獲得所需的預警信號呢?
「你一定混得不錯吧,」安妮·普雷特洛看著車子說道。
「這實際上也是在幫你訓練飛行員。等我們的任務一結束,你就多了一支出色的可供調動的直升機機組人員隊伍,而且還不用花費你的訓練經費。」約翰覺得這可是個一舉兩得的辦法。

「的確如此,馬洛伊中校,」斯坦利邊說,邊示意招待前來斟酒。
「我今天就去解決這個問題,」克拉克答應道。
「嗯?」安妮答道,她搞不清楚這是什麼地方,也不知道車要往哪個方向去。現在她想怎麼樣也已經太晚了。

「那麼,」此人喝了一口對了可樂的朗姆酒說道,「你就住在附近,是嗎?」
波波夫在一家離他住處不遠的義大利餐廳飽餐了一頓,趁著晴朗的天氣走回了他的住所,再抽上一支古巴雪茄。待會兒還有工作要做,他弄來了幾盤錄像帶,是關於他所策劃的兩次恐怖事件九*九*藏*書的新聞錄像帶,他想要好好研究一下。兩次事件的報道,記者說的都是德語,前一次是帶瑞士口音的德語,后一次是奧地利口音的德語。他坐在安樂椅里,手裡拿著遙控器,時而將帶子倒過來重新看看有什麼值得注意之處,仔細地研究著那些畫面,並讓他受過訓練的大腦記住每一個重要的細節。最讓他感興趣的當然是那些乾淨利索地解決問題的突擊隊員們。畫面的質量太差,因為電視的解析度本來就不高,再說現場的光線也不足,又是從兩百米以外的地方拍攝的。第一盤是關於伯爾尼事件的錄像,其中有九十秒鐘是關於突擊分隊行動前準備工作的畫面,現場直播時這部分畫面沒有被播放,事後才播放的。這些突擊隊員身著黑色服裝,動作熟練細膩,迅速而有秩序,如此專業的動作使波波夫想起了俄羅斯的芭蕾舞。他們從左右兩個方向匍匐接近銀行大門。接著便是震耳欲聾的爆炸聲,連畫面也隨之抖動起來。他們藉著爆炸聲衝進大門,槍上都裝著消音器,所以也聽不到槍聲,恐怖分子也無從判斷突襲來自何方。其實,這也並不重要,因為早在能夠弄清情況之前,恐怖分子都已經全部完蛋了,事件就這麼結束了。這種突襲行動與職業運動比賽大同小異,其遊戲規則就是一方滅亡,另一方勝利。突襲數秒鐘便結束了,突擊隊員馬上撤離,伯爾尼的警察此時前來接手並清理現場。波波夫看得出來,這些身著黑色服裝、行動利索的人就像戰場上訓練有素的戰士,他們沒有相互握手以示慶賀,也無其他喜形於色的表情,看來他們對這種勝利早已司空見慣了,甚至連點根煙抽的人都沒有……不,有個人彷彿在抽煙斗。再往下又是電視評論員膚淺的評說了,波波夫站起身來,換了另一卷錄像帶。
「噢,這對我可非常重要。每架直升機給我的感覺都會不一樣,這會直接影響我執行任務的,」馬洛伊解釋道。「我會擅長駕駛其中的一種機型。對休伊式直升機我也比較熟悉,只是這種機型雜訊較大,不便於隱蔽作戰。至於其他機型嘛,我還得要先熟悉一下,那樣才能完全操縱自如。」他沒有說還得要去熟悉操縱台上的儀錶位置。他知道世界上沒有兩架飛機其所有的儀錶盤及操縱系統都在同樣的位置上,這是自從萊特兄弟發明飛機以來,一直令飛行員相當頭痛的一個問題。「如果實施部署行動,每次飛行都會冒生命的危險,我的生命以及其他人的生命。我寧可將這種風險降到最低點,我是個很謹慎的飛行員,你知道嗎?」
「這個難纏的傢伙,」約翰這才鬆了口氣。
桑特監獄已有一百多年的歷史,建造時周圍就有一排中世紀的地牢。他的牢房只有小小的一扇窗,且高高在上。站在地牢里根本沒法看到外面,然而警衛卻可通過攝像機鏡頭二十四小時對他進行監視。他彷彿是被關在特殊籠子里的一頭奇珍異獸。他們不允許他接觸其他犯人,這使他感到特別寂寞,每天只有一小時時間可以走出「籠子」,在陰暗的天井裡活動一下筋骨。卡洛斯心中清楚,他的餘生已沒什麼盼頭,一想到此,他就會感到不寒而慄。最讓他難以忍受的便是無聊,整天被關在幾米見方的牢房內,無處可去,無處可走,只能呆在那兒看書。最讓他感到可怕的是,全世界都知道「豺狼」卡洛斯已被終身監禁,因此漸漸地將他淡忘了。
「往北三條街。租了間一室公寓房,從別人那兒轉租的,雙方都可省些錢。我的行李一周后才會到。」
伊利奇·拉米雷斯·桑切斯心情十分鬱悒,不過桑特監獄的牢房本來就不是讓人快活的地方。桑切斯曾經是世界上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怖分子,他親手殺死了好幾個人,殺人對他來說就像踩死螞蟻一樣隨意。有段時間世界各國的警察及情報人員都在追捕他,而他卻在某個前東歐國家的秘密聯絡點里安全藏身,暗暗地笑話那些機構的無能。他在秘密聯絡點里閱讀報紙上對他的臆測,諸如他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啦,與誰合作過啦等等。他還閱讀克格勃的文件,知道哪些國家正在設法抓捕他……直到東歐垮台之後,他的「革命行動」就沒人支持了。於是,他只好跑到非洲東北部國家蘇丹藏身,認真地思考了他當前的處境,為了不引起人家的注意,他決定去做整容手術。他找到了一位自己覺得值得信任的外科醫生。做這樣的手術需要全身麻醉,可等他醒來時卻發現自己在一架法國航班上,四肢被牢牢地綁在了擔架上,眼前有個法國人用法語對他說道:「早上好,『豺狼』先生。」那人的臉上露著得意的微笑,彷彿剛用繩索套住了一頭猛虎。後來,以一九七五年謀殺一名線人及兩名法國反情報官員的罪名,法庭對他進行了審判。在庭審中,他神氣活現地為自己作了辯護,他這樣做其實不是為了想減輕自己的罪行,而是想竭力表現自己。他在法庭上宣稱自己是「職業革命家」,忘記了說這話的地點恰恰是兩百年前一場偉大革命的發源地,他忽視了這麼一樁事實:那裡的人並不需要再進行一次革命。
這時馬洛伊又加大了馬力迅速離開,彷彿從來不曾在那座樓的上空停留過一樣。「只要我熟悉了你們的人,比如他們滑降速度的快慢,我還能做得更好一點。如果是進行長線部署,通常效果會更好些。」
「沒有,今天是第一次。你呢?」
這話算是起了點作用,威爾遜悄悄平靜了下來。他們倆都是指揮官,肩上都負有重任,都有手下的人需要他們來領導和保護。
「律師秘書。」
「好的,我們這就過去。」馬洛伊來了個急左轉彎,繼續往前飛去,就像獵鷹撲向雉雞,向著該樓俯衝過去,然後準確地停在了要停地點的上空,這種動作讓旁邊的副駕駛看得目瞪口呆。「怎麼樣啊,克拉克?」
「情況就是這樣,夥計們,」當螺旋槳停止轉動后,馬洛伊對其他人說道。「那麼,什麼時候開始正式訓練?」
「是突擊,」約翰回答道。
「那麼,我們分時享用這些訓練設備如何?」約翰又作了讓步。
「我不會做違法的事。」
「克拉克,我理解你的處境,這是我的真心話。但是假如你把我的設備拿走了,我就沒法訓練我的人啦。」
不過單身酒吧本來就是不說真話的地方,這是盡人皆知的秘密。這位女士大約二十三歲,剛剛大學畢業,長著一頭棕色的頭髮和一雙褐色的眼睛。若能再減去十五磅體重,她該是位頗具魅力的姑娘。她來此地喝酒,說明她對紐約並不生疏,可是三杯酒下肚之後,她已顯得有些醉意。
「衣阿華州的得梅因。你去過那裡嗎?」
但身在麥克迪爾空軍基地的威爾遜將軍並不覺得這是個好主意。誰都知道九-九-藏-書,彩虹部隊是支非同一般的部隊。克拉克這傢伙先是得到中央情報局的青睞,接著又引起了總統本人的重視。當然啦,這也不奇怪,他們已經兩度出擊,並都取得了成功,只是第二次冒了點風險。儘管克拉克很聰明,看上去也是位傑出的指揮官,但他尚未學會如何在當今軍界里管理好一支部隊。現在做好部隊管理工作,指揮員得把一半左右的時間花在資金的籌措和使用上,得像倒霉的會計師那樣打著算盤算賬,而不是像過去那樣,帶領部下衝鋒陷陣,訓練之中同甘共苦就可以了。而這也恰恰是薩姆·威爾遜的痛處。他年紀輕輕,肩膀上已有了四顆星,是個真正的軍人,希望在軍界有一番作為。他不僅有這個意願,而且也有能力,可惜不為高層所認可。更令他感到惱火的是,這支彩虹部隊有可能會侵犯到他的許可權。他領導的特種作戰部隊指揮部負責處理全球性的事務,而彩虹部隊也在全世界範圍內作戰,這就意味著現在有兩支部隊在進行同樣的工作。再加上彩虹部隊政治上的中立色彩,會使得更多的國家樂意請他們前去幫助解決問題。因此,克拉克完全有可能搶走了他的飯碗,這讓威爾遜感到不快。
「我叫安妮·普雷特洛。」
不,不會受到牽連的,他判斷道。給委託人的熟人傳個話,說他想出獄——那有什麼問題,誰不想從監獄里出來啊?這個口信模稜兩可,可做各種解釋。如幫他再做一次上訴啦,發現了新的申辯證據啦等等。再說,桑切斯在這裏要求他做什麼事——這種信息是受法律保護的,不是嗎?
「沒有問題的。」此人用拳頭敲了敲廂型車的側面,另一個人出現了。他朝四周望了望,確定附近沒有警車,便打開了寶馬的車門,抱起昏迷不醒的安妮·普雷特洛,將她送進廂型車裡。那裡已經躺著另一位年輕女子,是當晚早些時候抓來的另一位公司職員。這時麥克萊恩開車離開,兩側的窗子仍舊開著,以便讓夜風將車內剩餘的麻醉劑吹散。他向右開上曼哈頓西區公路,然後再轉向北,往喬治·華盛頓橋駛去。他已經抓了兩個,估計其他人大約也應該抓了六個了,如果還能再弄上三個,他們便可以順利結束這次十分冒險的行動了。
「不管怎麼說,你們研究過了,他們就是暴徒,殺人犯,或者其他你們想得到的什麼稱呼,」馬洛伊說道。「我曾幫聯邦調查局訓練直升機駕駛員,在匡蒂科基地與人質救援小組的人員在一起待了幾個星期,他們給我講了些心理層面的東西,讓我覺得十分有趣。這位貝洛博士是不是那位寫了三本書的保羅·貝洛?」
「你們損失了什麼人?」
「現在是我們的工作領域了,阿爾。」
「他個子不高,高爾夫球打得很漂亮。現在做顧問工作,還與西科爾斯基一塊干點副業。我們每隔一段時間便去布拉格堡看望他一次。好吧,現在讓我們看看這『夜鷹』有些什麼能耐。」馬洛伊向左來了個急轉彎。「哼,怎麼也比不上MH-60,真他媽的,我最喜歡駕駛MH-60了。喂,克拉克,今天是什麼任務?」
「這麼說來,你還沒有真正搬進去住啦?」
「時機必須掌握得非常精確,而且還要了解風速。你知道在飛行前我做什麼樣的準備工作嗎?」
「是偷襲還是突擊?」
「謝謝你了。」
「我聽到了,六號,熊準備返回基地。完畢,」馬洛伊簡潔地回答道。「夜鷹」撤離盤旋區,向著停機坪飛去。
「他挺聰明的。」
「如果可能,就在東南角。」
「做那些動作很難吧?」科溫頓問道。
隨後的報道談到了特警隊的技巧。伯爾尼的報道也是如此。這都沒什麼好奇,儘管語言和國籍有所不同,胡說八道卻是相同的。兩次事件,警方的聲明,除了地點不同,其餘內容幾乎一字不差。一定是什麼人或什麼機構訓練了這兩支隊伍,或許是德國第九反恐特警大隊為這些講德語的國家訓練了反恐部隊。他們那精良的訓練,其所表現出來的讓歹徒望而生畏的氣概,讓波波夫想到了德國人的風格。他們的行動像機械一樣準確,來時猶如幽靈,去時除了恐怖分子的屍體之外也不會留下任何痕迹。德國人是講效率的民族,由他們訓練出來的日耳曼警察也同樣講究效率。波波夫從出生到所受的教育,可算是個地道的俄國人,對曾經殺死過他無數同胞的德國人並沒什麼好感,但他也不得不欽佩他們的工作效率。好在他們所殺死的那些人就是活在世上也起不了什麼作用。就是在他作為蘇聯克格勃軍官培訓這些人的時候,他就不大喜歡他們,培訓機構里的其他教官對他們也有同樣的感覺。列寧曾經把這種人描述成「還可以派點用場的傻瓜」,如果說得更為確切一點,他們就是在需要時可以放出來的鷹犬,從來不曾受到過主人的完全信任。更何況他們干工作也並不是很有效率。他們已經做成的只有一樁事情:迫使機場配備了金屬探測器,給全世界的旅行者帶來了不少的麻煩。當然,他們也讓以色列人的日子變得更難過,然而區區一個以色列能產生什麼影響呢?即使有影響,那麼結果又怎麼樣呢?如果你迫使別的國家面對惡劣的環境,那還不容易?但結果又會怎麼樣呢?現在的以色列航空公司不成了世界上最安全、最可靠的航空公司了嗎?今天世界上的警察已有了更好的信息來源,知道需要對哪些人進行嚴密的監視和檢查。如果其他手段都不管用的話,警方就會使用類似在伯爾尼和維也納解決問題的特種反恐部隊。由德國人訓練出來的反恐小分隊殺起人來也像德國人。不管波波夫會派出什麼恐怖分子去幹壞事,都將會遇到這樣的反恐部隊。這真是太不幸了,他暗忖道。他把看完的錄像帶倒回來,將電視重新調回到有線頻道。這兩盤錄像帶沒讓他獲得多少有用的信息,但他是個受過專門訓練的情報官員,因此他決心要弄清這個問題。他給自己倒了杯純伏特加,此時他特別想喝俄羅斯的斯大卡牌高級伏特加。他一面看著電視里的電影,一面思考著剛才錄像里看到的信息。
「安妮,現在已經很晚了,你可知道這是在紐約啊?你得清楚什麼地方能去,什麼地方不能去。來吧,」他抓過她的手,拉著她轉過拐角,他的寶馬就停在那裡。他打開車門,將她扶上前排車座,關上門后自己再轉到另一邊上了車。
「其實,你們都知道,對待恐怖分子,只要記住一件事情,」馬洛伊說道,其神情一下子又變回到美國海軍陸戰隊的中校了。
「才來了幾個星期,長官。」
「大概是吧,」克拉克點頭道。「他們不太老練,有點控制不住自己。我原來還以為他們只是銀行劫匪而已,事後調查說明這件案子與恐怖分子有牽https://read.99csw.com連。當然啦,也許他們也想搞點錢。連貝洛博士都弄不清楚他們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是啊,有許多人都喜歡逃稅,你可知道?」他發動了汽車,往相反方向開去,而安妮此時醉意濃濃,早已分不清東南西北。他在百老匯大街往左一拐,看到前面不遠處一輛藍色廂型車停在僻靜處。他減慢了車速,閃了閃車前燈,按了按鈕將前座兩側的玻璃窗放了下來。
「我得告訴你,你的判決書讓你很難再去進行申訴,」律師解釋道。這種解釋委託人已經不是第一次聽到了。
「將軍,你知道我們已經接手處理了幾件事情,我可以毫不誇張地說,我的人表現得相當不錯。作為一個領導,我理應為他們爭取更好的作戰條件,是不是?」
「隨時歡迎您過來,將軍。」
這傢伙真是越老越有五湖四海的氣派了,約翰暗忖道。他居然會如此讚揚一名海軍陸戰隊員,這對陸軍「蛇司令」和第十八空降師的前指揮官來說,實在太不尋常了。
「你想幹什麼工作?」
「你來這裏已有很長時間了吧?」馬洛伊問道。
「我會將你的口信傳過去的,」他答應委託人。
「那容易。有無什麼指定地點?」
「音樂聲太大了些,」她說道。
可是這一招似乎不太管用。「我當然知道他很優秀,要不他怎麼會在我的手下幹活?」
「這架直升機不錯,」二十分鐘后馬洛伊在軍官俱樂部里說道。他穿著一件綠色諾梅克斯飛行服,脖子上圍著一條黃色的圍巾,看上去像個瀟洒的飛行員,儘管他的打扮讓克拉克覺得有點怪。
托尼將所有的公文及他所做的摘記都放回到公文夾中,開始著手寫那份不可能有結果的書面請求。他現在有把握的是:目前的確存在著一個恐怖網路,有這麼一個恐怖分子都非常熟悉的人物,他手中掌握著與這些恐怖分子聯絡的渠道。也許德國警方會查到更多線索,也許遲早還有這方面的材料送到他的辦公桌上來。如果事情確是如此發展,那約翰·克拉克和阿利斯泰爾·斯坦利會不會發動一次針對此網路的突擊?大概不會,這應該是有關國家或城市的警方所乾的事。你不可以把天下的事都攬到自己的身上來。法國逮住了「豺狼」卡洛斯恰恰證明了這一點。
「那是在伯爾尼銀行搶劫案里,一個人質在我們到達前就被歹徒殺害了。」
找了半天,還是找不到此人與恐怖分子或恐怖活動有什麼瓜葛。據《紐約時報》的報道,他從未受到過恐怖襲擊,連街頭搶劫之類的事都沒碰上過。當然啰,即使發生過那類事情,報紙也不一定都報道。不過如果發生的事件重要到足以改變他人生道路的話,那麼肯定會受到媒體的注意。
「老兄,不要噴得太多,她已經喝過不少酒了。」
「那就是給他們以迎頭痛擊,」陳軍士長代他說出了下半句話。
「將他要到彩虹部隊里來吧,」陳軍士長附和道。「這個傢伙能跟我們合作。」
就好像聽見了他倆的對話一樣,馬洛伊調轉機頭,向站在地面上的人翹起拇指表示滿意,隨即繼續繞著模擬目標地區盤旋。在實戰時,這種盤旋飛行是為了要緊急撤離地面人員,或者甚至是為了讓地面人員習慣頭上有飛機在盤旋。將飛機作為演練場景的一部分,所以他一會兒又會隱入到夜空中。讓人驚訝的是居然還有這樣的訓練方法,這是特種部隊利用人的心理特點進行操練的一種辦法。這麼一來,即使明天有輛坦克開進停車場,也不會有人感到大驚小怪。科溫頓等三位射手在屋頂上待了幾分鐘,然後便走下樓梯來到屋內,不一會兒就出現在樓的出口處。

「以前來過這家酒吧嗎?」他問道。
「沒別的了。如果他有什麼直接的回話的話,請你轉告給我,」「豺狼」對律師說道。即使落到這個地步,他的眼神仍然充滿了力量,能看穿對方的心思,懾服對方。
「成功飛行有一半要靠他們,他們能將飛機的狀態調節得這麼好,」馬洛伊繼續道,「你只要好好地對它說話,它就會乖乖地聽你擺布。」
「十比一吧,」斯坦利答道。
「對,就是他。他的飛行技術如何?」克拉克問道,主要還是想與馬洛伊套近乎。
「我們尚未做出最後的決定,」約翰承認道。
「嗨,柯克,」那人身著工作外套,邊說邊將身子靠在安妮座位旁開著的窗子上。

「好了,熊,我是彩虹六號,演習結束。回機庫吧,中校,完畢。」
「還算不賴,」彩虹六號答道。
「啟動,」馬洛伊說道。兩台渦輪發動機開始運轉,接著四葉旋翼也開始轉動。
「相當難纏,」斯坦利附和道。「我們畢竟侵犯了他的工作領域。」
「你說得沒錯。」
「那沒錯,不過你不能期望他會喜歡這種變化。」
「我得過來看看你的飛行小組,」威爾遜說道。
克拉克勉強一笑道:「對,阿爾,可是去戰場打仗殺敵更容易些。」
「嘿,」他突然說道,「我認識那個傢伙。」
「那會將一架完好的『夜行者』磨損壞的。」
「我可以請埃德·福利去幫這個忙,長官,然而現在情況緊急,我們急需設備進行訓練。你也的確給過我們一位相當優秀的飛行員。」克拉克加上這最後一句話,希望能以此緩和一下威爾遜出了名的火暴脾氣。
「倒霉的天氣,」哈里森中尉對著對講機說道。
「讓我們過去瞧瞧,」約翰說道。能找到離開辦公桌的借口,使他覺得很高興。
「哈,小夥子,現在你應該知道了,為什麼英國人在不列顛之戰中打敗了德國人。沒有什麼其他人能在這種鬼天氣里駕駛飛機的。」馬洛伊環顧四周,今天沒有其他的飛機起飛。垂直能見度還不到一千英尺,天正下著大雨。馬洛伊再次查看了故障顯示儀,一切系統都正常。
「埃格林空軍基地的一位上校,五年前退休了。」
「當然很不容易,」馬洛伊附和道,「不過我可是個高手。」
「我知道。我想讓你幫我打個電話。」
有可能的,幾乎可以肯定,波波夫暗忖道。然而,「幾乎」這個詞對職業情報官員來說顯得有些含糊不清。他的僱主是生意人,在科學研究領域和企業經營方面都算得上是個極有天賦的人。他似乎對工作十分投入。波波夫看到好幾張他與別的女人在一塊的照片,都是在他參加慈善活動或其他交際場合拍下來的,不過他身邊的這些女人從來不會是同一個人。毫無疑問,這些女人都是有身份的人,波波夫覺得她們對他而言就好像是掛在牆上的戰利紀念品。那麼,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哪?
「說來聽聽read.99csw.com,」克拉克說道。
「今天彼得的分隊在幹什麼?」
穿外套的傢伙這時伸進頭來,從袖管里取出一小罐噴霧劑,按下了紅色塑料按鈕,對著安妮·普雷特洛的臉上噴了些麻醉劑。她因驚恐瞪大了雙眼,側過頭去看著柯克,還不到一兩秒鐘便軟癱在座位上,不省人事了。
他想見他的律師,與律師的私下談話是允許的,而他的律師也知道該打電話給哪些人。
「你覺得怎麼樣?」斯坦利問科溫頓少校道。
「這事以後再定,」威爾遜帶著些許怨氣掛上了電話。
「打給誰?」
清晨兩點,酒吧關門了,他送女孩出來。她喝了七杯酒,此時已經醉得厲害,而他卻小心翼翼地只喝了三杯酒,期間還吃了許多花生。「我看,」到了人行道上之後,他便說道,「讓我開車送你回去,好嗎?」
「喂,老兄,」麥克萊恩翹起拇指答道。
「就像一支好步槍,」陳評論道。
「他比你年輕了幾歲,不過我個人覺得最好不要與他起衝突,」斯坦利笑著說道。「這場戰爭看來已經過去了,約翰,你是贏家。」
已被淡忘了?原先一提到他的名字,就會讓人毛骨悚然,而現在居然被人淡忘了,這其實是最讓他感到痛苦的事。
「那歡迎你來到紐約……?」
此人非常自信,他們都看得出來。就連坐在駕駛座左側的中尉也覺得此人的性格咄咄逼人,不過他也從此人的身上學到了不少東西,特別是他控制前進和上升的動力真有獨到之處。二十分鐘后,他們回到了地面。
「別的地方恐怕更糟。你住得不遠吧?」

即使像他那樣的職業情報官員,面對目前這些資料,也實在難以做出什麼結論來。他讓秘書把弗克特納的文章拿去翻譯,等譯成英文之後再由他和貝洛博士一起做點分析,這也是他目前所能做的事了。可以肯定,有某種因素使這兩名德國恐怖分子從長期的休眠中蘇醒過來,至於那因素是什麼事情,他也說不清。德國聯邦警察或許可以找出一個含糊其詞的答案,但托尼是不會相信的。弗克特納和多特蒙德已經找到了如何在警方十分擅長追蹤的國家裡安身的辦法,而這次一定是某個他們熟悉並信任的人過來說服了他們,讓他們來執行這項任務。不管此人是誰,他一定知道如何跟他們進行聯絡,這意味著存在某種形式的恐怖組織。德國警方也看到了這一點,所以在這份初步報告中,他們建議用線人作進一步的調查,這個辦法能否成功,現在還很難說。托尼自己就花過好幾年的工夫,派人滲透到愛爾蘭恐怖組織中去,取得了一定的成效,但在當時反恐鬥爭屢遭挫折的情況下,他的那些成績被誇大了。達爾文的「物競天擇」觀點,體現了恐怖分子世界生存的法則:智者生存,愚者消亡。在辦案越來越精的警方近三十多年有力的追捕之下,至今能夠生存下來的恐怖分子無疑都是最精明強幹的傢伙,其中最棒的那些人都是在莫斯科接受過克格勃軍官的培訓的……想到這兒托尼自問道:這是否也是一條調查的線索啊?俄羅斯的新政府還算合作,可是在反恐問題上合作的步子卻邁得不大,這也許是因為他們過去曾經參与過這方面的活動,或者真像俄國人所說的那樣,檔案記錄均已被毀,可是托尼很難相信這種說法。蘇聯曾是世界上最早建立官僚機構的國家,官僚機構是絕不會輕易銷毀檔案的。不管怎麼說,要在這個問題上尋求與俄國人合作,這不是他這一級所能夠決定的。雖說他可以向上呈送書面要求,最終還是會被外交部的一些高官所否決。儘管如此,他還是想試試看,一則讓自己有點事情可做,再則也可以讓他的長官們知道他還活著,還在不斷地幹事情。
「你脖子上圍的是什麼東西?」
「沒有,我是本地人,」這人撒了個謊。他三十年前出生在洛杉磯。「我是畢馬威公司的會計,」他又撒了謊。

「對射擊場主樓模擬一次人員滑降部署行動。」
「豺狼」給了他名字和電話號碼。「告訴他,我希望能獲准出獄。」
男人聽了笑出聲來。「到此地來找這種工作準沒錯。這裏的律師比計程車司機還要多呢。你說你是從什麼地方來的?」
「我沒有問題,將軍。不過我還有件事想問一下,我們是用『夜鷹』來訓練,還是用其他型號的直升機?有的型號直升機我還得先熟悉一下才好。」
「只有三條馬路,不想麻煩你了。」
對於維也納事件的電視報道錄像的質量就更差了,這可能與巨大的城堡建築有關,儘管那還真是一幢相當漂亮的建築。在俄羅斯恐怕只有羅曼諾夫家族才有可能住得起這樣的住宅。這次報道受到警方嚴格控制,警方這樣做完全可以理解,但對波波夫而言,這盤帶子就提供不了什麼幫助了。錄像畫面毫無變化地對著城堡的正面,電視記者翻來覆去說著同樣的內容,告訴觀眾由於警方封鎖了現場,他們沒法做詳細的報道。畫面中也有據稱是奧地利突擊隊乘車到達時的鏡頭。有趣的是,這支部隊到達時都穿著便裝,但很快又換上了作戰服……不對,他立刻發覺,是在黑色服裝外面加上了綠色的外套。這是什麼意思呢?其中有兩個人拿著裝有瞄準鏡的步槍,上了車后就消失了,估計是車子將他們送到城堡後面去了。突擊隊的隊長身材不高,波波夫覺得他很像帶著突擊隊襲擊伯爾尼銀行的那個人。從遠處看去,他好像在研究一堆圖紙,那肯定是城堡的藍圖和周圍的地形圖。快到午夜時分,所有隊員都從畫面上消失了,只留下了被燈光照得透亮的城堡正面圖像,以及電視記者缺乏常識的臆測。午夜剛過,便從遠處傳來一聲槍響,接著又是兩聲槍響,然後便是一片寂靜。不一會兒鏡頭顯示穿制服的警察迅速展開行動,大約有二十名警察手持輕機槍沖向城堡大門。此時電視記者報道說警方採取了突襲行動,其實連最笨的觀眾也能看得出來,接下來又是一堆廢話,然後宣布所有人質已被安全解救,所有歹徒已被擊斃。又過了一會兒,身著綠黑色服裝的突擊隊員再次現身。與伯爾尼那次一樣,觀眾看不到沾沾自喜、自我慶幸的表情。其中有一名突擊隊員彷彿正在抽煙斗,他邊抽邊向前來接他們的大巴士走去,與此同時,另一名突擊隊員正在與一位穿便服的警官說話,這位便服警官可能就是負責現場指揮的阿爾特馬克隊長。這兩人一定是認識的,他們說完之後,這支突擊隊便離開了,這與伯爾尼事件的情況十分相似。是的,波波夫告訴自己,這兩支反恐部隊就像是一個模子里訓練出來的。
「我想離開這鬼地方,」他對律師說道。
「駕駛直升機,特別是MH-53他不是最擅長。可是駕駛飛機他可是一把好手。你認識他嗎,哈里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