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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應對之策

22、應對之策

「其他方面」指的是英國秘密保安局可能安插在俄羅斯大使館內部為他們工作的隨便哪一個人。那裡幾乎不可能沒有這樣的一個人,但西里爾不願意在電話中討論這個問題,不管電話是否是加密的,因為在這一行中,如果說有一件東西是你必須保護的話,那就是你的消息來源的身份。不保護好他們就可能使他們遭到殺身之禍。
「水霧冷卻系統。我們從你們的人那裡弄來的,」奧克蘭說。
「哦?」比爾不由得一驚。「我想它不會有什麼大礙的。」

「這是派什麼用處的?」亨里克森傻乎乎地問。
——但是,與陰謀謀殺罪相比,它必須嚴重到多大程度聯邦調查局才會去調查呢?此外,聯邦調查局還必須知道他們的陰謀是什麼,否則他們沒有理由馬上出手抓他們。不,這方面的安全很好,不存在問題。儘管美國政府有這個技術能力,破譯布賴特林的被認為是安全的電話,但即使竊聽,它也需要首先持有法院的命令才行,而取得法院的命令又需要證據,那個證據的本身就將足以把他們幾個人關進死囚的鐵籠里。包括我在內,波波夫提醒自己。
不,波波夫告訴自己。他的僱主心智上沒有任何的不平衡,他的每一個行動都是經過深思熟慮的,儘管他對問題的看法,特別是對金錢的看法,與他自己的大相徑庭——不過,他有那麼多的金錢,所以在世界觀上有這麼一點差別也是可以理解的;僅僅是問題的看法而已,在他眼裡,一百萬美元就像是他德米特里·阿爾卡季耶維奇眼裡的口袋中的零錢而已。那麼,他有沒有可能是某種類型的……類似於某個國家元首的瘋子,一個新的薩達姆·海珊,或阿道夫·希特勒——但是,不,他不是國家元首,也沒有當那個元首的慾望,而只有那些人才可能有那種形式的瘋狂。
「好的,那麼它告訴了我們什麼?」

「我的電話是編碼加密的。這個系統應該是破譯不了的。我的這個方面的顧問告訴我——」
接著,他列印出失蹤婦女清單。他想與那兩名聯邦調查局特工一起仔細查閱所有的文字檔案,包括照片。班尼斯特和普雷特洛都是褐色頭髮,髮長也大致相同。也許對於一個系列謀殺案的兇手來說,那就構成足夠多的共同點了——不過,不對,班尼斯特還活著,或者說,那封電子郵件作出了這樣的提示……除非這個系列謀殺案的兇手是這樣的病態,還要戲弄他受害者的家人。德勒桑德羅以前還從未遇到過那樣的一種人,但是,系列謀殺案的兇手都是嚴重病態的混蛋,你從來都不可能真正預見,為了自己的一己之樂,他們可能會做出什麼行為來。如果有這樣一個混蛋在紐約逍遙法外,那麼要將他繩之以法的絕不僅僅是聯邦調查局了。好就好在,紐約州最終有了判死刑的法律……
「沒有,比爾,什麼也沒有。瓦尼亞還沒有在電話里和在莫斯科談論過這個題目。他也沒有為了它用過他的加密傳真。由這次事件所引出的一切討論,你瞧,我們連一個人都還沒有敲定下來,就只知道酒館里的那個傢伙,而那完全可能是竹籃打水一場空的事。三個月前,我讓我的一個人在酒館里與他攀談上了,他們聊了足球——他是一個正兒八經的球迷,對這門運動有很多的了解,他甚至還自始至終未露出他國籍的馬腳。他的口音絕對純正。所以照片里的那個人完全可能什麼也不是,只是另一個他碰巧撞見的人而已。基里連科是一個職業老手,比爾。他不常犯錯誤。有關這件事的情報毫無疑問都是寫成文字,採用快信傳送了。」
「只用在地下通道和寬敞的大廳里。建築師想在體育場的各處都裝上它,但有人反對,說它對攝像機有干擾什麼的,」奧克蘭回答說,「太像真的起霧了。」
「我們的一名工程師在——亞利桑那看到的,我想。它噴出非常細小的水霧。小水滴吸收熱能,蒸發進入大氣,起到空調的相同效果,但是能量的開支卻可忽略不計。」

「我知道的。」丁點頭說。期待不愉快事情的到來通常比它的實際到來更加令人煎熬難耐,至少在肉體痛苦方面如此。他已經從經驗中學到了那種體會,但她還沒有。也許那也是為什麼生第二胎幾乎總比生頭胎容易的道理。你已經知道要經歷什麼磨難了,已經知道儘管很不舒服,但你還是能挺過去的,並最終能如願以償地得到一個小寶貝。對於多明戈來說,那才是整個事情的關鍵。當爸爸!有一個自己的孩子,開始人生所有冒險之中的最大的冒險,養育一個新的生命,竭盡全力,卻又難免不犯錯誤,但通過向所有的錯誤學習,你最終會向社會交出一個新的、負責任的公民來繼承你的事業。他堅信,那就是做一個男人的意義所在。哦,毫無疑問,握緊鋼槍,恪盡職守也是重要的,因為現在他是一個社會的守護者,正義的伸張者,無辜人民的保護者,文明本身賴以實現的治安力量之一。但是,這是他的一次機會,親身實踐文明的真正本意,用正確的方式養育孩子,教育和指導他們做「正確的事」,即使是在凌晨三點和半睡眠的時候。也許這個孩子將成為像他一樣的情報工作者和戰士,或者也許甚至更理想一些,成為一個醫生,就像帕齊一樣,成為服務他人的社會重要的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但那些事情只有在他和帕齊做好他們的工作的前提下才會發生,對任何人來說,那種責任都是他所能承擔的最大的責任。多明戈充滿期待,躍躍欲試,急切盼望把他的孩子擁在懷裡,親吻他、摟抱他,為他換尿布擦屁股。嬰兒的小床他已經安裝好了,育嬰房的牆壁他已經用粉紅色和藍色的兔寶寶裝飾一新,他還買了許多玩具準備用來逗弄即將誕生的小東西。儘管所有這一切似乎都與他正常的生活格格不入,但不僅他,而且還有「彩虹」部隊的其他戰士,他們都還有他們的另外的一面,因為他https://read•99csw.com們所有人一樣也都有孩子,對於他們來說,上帝與他們所簽的契約是完全一致的。拿埃迪·普賴斯來說,他有一個十四歲的兒子,性格有點兒叛逆,並且絕對地固執任性——或許就跟他父親曾經一樣——但同時也足夠聰明,向一切發出疑問,要尋找自己的答案,等到時機成熟,他終將找到這些答案,就像他父親一樣。這個孩子渾身上下都烙上了「戰士」的痕迹,丁的心中在想……但如果運氣好的話,他會首先進學校成為一名軍官,就像普賴斯本該做的和如果他在美國的話事實本已該發生的那樣。不過在英國這裏,他們有著不一樣的制度,所以他成了一名極其出色的軍士長,丁的最信得過的下屬,始終準備著,幫助他出謀劃策,然後完美無缺地執行他的命令。是呀,可以期待的東西太多太多了,丁心中在想,他的手仍然握著帕齊的一隻手。
「是呀,我也不會,」亨里克森特意附和他說。
「不管怎樣,工程師們說,這是一種使觀眾享受到清涼的廉價方法,安裝的成本也相當合理。它利用消防的噴淋系統供水。甚至不需消耗多少水就能達到降溫的效果。它已經安裝有一年多了。我們定期將它試一下。美國公司生產的,一時倒想不起它的名字來了。」
他在那些被准許進入高層機密圈子的人中間有著很好的關係。這個「彩虹」小組顯然是個「黑戶口」,但是,他卻在一天之內就搞到了它的名字和它的指揮官的名字。僅僅一天的工夫,波波夫提醒自己。那已經不僅僅是令人印象深刻了,簡直就是駭人聽聞了。他到底是怎麼才辦到的呢?
「我們送去了一份詢價,但至今尚無迴音,」奧克蘭答道。「顯然,它是一個非常機密的項目。」
波波夫正在曼哈頓南端一家外觀並不體面的餐館吃晚餐。據說,那裡的菜還是不錯的,但是它的衛生實在不敢恭維,看上去就像是老鼠在晚間為它清掃過地板。但是,這裏的伏特加卻是一流的,與往常一樣,幾杯酒下肚有助於他放鬆身心,獨自神思遐想。
為奧林匹克運動會設計的方案基本上已有十拿九穩的成功把握了。噴霧系統已經安裝調試就緒,用於他們的「工程」,它簡直堪稱完美無缺。他還將派他的一個人來檢查這個系統,這樣他就可以在最後一天將他自己送到最合適的位置,把釋放病毒的那個部件安裝上去。事情就是那樣的簡單。他手上已握有能使這一切得以實現而所需的諮詢合同。但是,現在這群「彩虹」人也將奔赴澳大利亞。他們可能會在那裡帶來多大的打擾?該死,在這個問題上,情況還一點都說不清。在最壞的情況下,因為一點小事而攪黃全局的可能是存在的。那種事情發生得太經常了。還在聯邦調查局工作時,他就對此深有體會了。一次精心策劃的搶劫,就可能因為一支隨機巡查的警察巡邏隊、一個步行的人或者一輛不經意通過的無線電通信警車的出現而徹底泡湯。或者在刑事調查的階段,隨便一個過路人的出乎意外的好記性、一個目標跟朋友隨便說的一句話,一旦到了一個恰當的調查者手中,它們都可能成為炸開案件的缺口的導火索。轟隆,原來就那麼簡單——它已經千百萬次地反覆出現過了。而機緣總是跑到對方的那一邊去的,不是嗎?
「我必須首先對那個問題有個透徹的考慮,德米特里,」他最後說。
「你在克格勃與愛爾蘭共和軍臨時派的接頭人上面有什麼發現?」
「我們有幾點發現。一張其他某個人在八年前參加都柏林的一次會議的相片,以及其他一些關係提供的口頭報告,包括身體特徵的描述。此人可能就是在酒館拍攝到的照片里的那個傢伙,但是,對他的文字描述差不多適用於三分之一的男性,我們還擔心把相片擴散得太廣。」其中的道理托尼自然明白,不需要點明。霍爾特的有一些線人極有可能是貨真價實的腳踩兩條船的雙重間諜,給他們看酒館里那個人的相片無異於打草驚蛇,提醒調查對象有人知道他的底細。這隻會使他今後更加謹慎小心,或許甚至不惜易容換貌,所以,最終的結果只會是事情變得更糟,而不是更好了。在所有的遊戲中,這是最複雜的那種遊戲,托尼提醒自己。假如這整個事情只不過是俄國人方面的好奇,只是為了保持對於一個屬於對方的,他們已知的情報官員的了解,又當如何?見鬼去吧,每一個人都干那種事。這隻是做生意的一個正常的部分。
「是的,我見到他了,」波波夫告訴他的僱主。
「這裡會有那麼熱嗎?」
「好的,所以我們了解他們了。他們有沒有可能了解我們了?」布賴特林博士問。
「那麼說,從我們的俄國朋友那裡其他什麼也沒有搞到?」比爾·托尼問。
在他為克格勃效勞的生涯中,波波夫曾有過各種各樣的好奇心。在與世界級的敵手角逐周旋中,他有著優異的表現,沒有一次失手成為階下囚,也從來沒有一次出師未捷,空手回家。因此,他自認是屬於聰明人這一類里的。正因為如此,眼前的思維死結讓他倍感挫折。在伯爾尼的一家銀行里,他已有了超過一百萬美元的存款。到時候,他還有望得到更多的進賬。他已經策動了兩次恐怖主義的活動,達到了他們預期的目標——達到了嗎?他的僱主顯然是這樣認為的,儘管兩次都發生了令人沮喪的技術失誤。但是,現在他知道的卻愈加少了,德米特里·阿爾卡季耶維奇告訴自己。他探究得愈深,知道得愈少。他知道得愈少,就愈不高興。他已經不止一次問他的僱主雇他進行這些活動的理由,但是,布賴特林一點沒有鬆口。它一定是一件驚天的大事……但它到底是什麼呢?
不要緊張,他告訴自己,正好空姐在這時走過來送飲料,他又要了一杯葡萄酒。不要緊張。但是,不行,他做不到。他有太多的作為案件調查者的經驗了,哪怕只是隨機干擾的偶然九_九_藏_書可能,他都不可能貿然加以接受而不考慮可能的後果。假如他的人被阻,甚至是為偶然的事件所阻,整個工程因此可能被揭穿的可能性也不是沒有。而那就將不僅僅意味著失敗。在最好的情況下,那也將意味著終身監禁,而這並非是他所準備接受的結果。不,他獻身於「工程」忠心不貳的理由不止一個。首先,拯救這個世界是他的任務——其次,他希望繼續留在這個世界上,享受他參与拯救下來的這個世界。
有一個經典的合成單詞道出了一個人背叛自己祖國的理由——MICE——它由四個單詞的首字母組成:Money(金錢)、Ideology(思想意識)、Conscience(良心)和Ego(自負)。金錢的理由已經不存在了。布賴特林已經有太多的錢了。思想意識始終是當賣國賊或間諜的最主要的動機——與骯髒的金錢利益相比,人們更加願意為了他們堅定持有的信念去冒生命的危險——但布賴特林這個人有著什麼樣的思想意識呢?波波夫不知道。接下去的理由就是良心了。他有什麼冤屈需要糾正,以致良心難平?幾乎不可能有,不是嗎?那就只剩下自負了。不錯,布賴特林極其自負。但是,自負是以向某個冤枉他的更加強大的個人或機構報復為動機的。誰又存在這種可能性,能夠傷害億萬富翁約翰·布賴特林,以至於他的巨大的物質財富尚不足以撫慰他的傷口?波波夫向侍者招招手,又要了一杯伏特加。今天他將搭計程車回家了。
「你最好說話算數!」
他們在做孕婦的產前呼吸操。丁覺得很有趣,而且他也被說服,心悅誠服地相信這種操是必要的。帕齊雖然身材修長,但她並不是像她丈夫那樣,為了領導他的第二分隊而不得不成為運動員,所以她必須練習如何運氣,以便於嬰兒的順利分娩,而熟能生巧乃是千真萬確的真理,所以只有多練。因此他們夫妻倆現在坐在家中的地板上,兩人都伸展開雙腿,累得呼哧呼哧直喘大氣,就好像童話故事中兩隻想要推倒小豬的家的大灰狼,多明戈唯有拚命忍住不笑。
「一點不,」亨里克森撒謊說。「我興許還認識他們中的幾個人,並且他們也認識我。」
「它告訴我們,『彩虹』就如它所表現出來的那樣,是一個跨國的反恐組織,其活動範圍橫跨整個歐洲。西班牙是北約的成員,但奧地利和瑞士不是,你可以回憶一下。他們可能把他們的行動擴張到其他國家去嗎?當然可能。他們對於任何恐怖主義的行動都是一個極其嚴重的威脅。它不是,」波波夫繼續道,「一個我願意在賽場上遇到的對手組織。他們在真槍實彈的『戰鬥』行動中的專業能力,我們都已經在電視上看到了。在他們的能力後面作為後盾的是一流的技術和情報的支援。兩者互為依託,相輔相成。」
「一點沒錯,」托尼不得不同意,儘管他內心感到失望。「其他方面一點消息也沒有?」
「不過,我真的需要仔細思考這個情況。給我一天左右的時間思考吧?」
對於布賴特林其人,他已了解了多少?喔,此人乃是一個科學天才,另外做生意的手段也頗有一套。好多年前,他娶了一個也是很聰明的人為妻子,現在她是總統的科學顧問,但是他們的婚姻已經不幸地結束了,所以他的僱主現在頻頻更換女友,成為美國最熱門的鑽石王老五之一(有財務報表為證),他的照片頻頻出現在報紙的社交版上,這一定使他的前妻感到有些不舒服。
「如果停車場晚上七點還停滿了車,那就說明他們在賣力做什麼事情。在你們的國家裡每人都有一輛車,所以停車場一般都建得很大,無法封閉起來,因此也無法防止人們甚至只需隨便瞥上一眼即可將它一目了然。它給情報人員提供了了解美國政府的一個機構的工作繁忙程度的簡便途徑。」如果你真的有興趣,你只要找到幾個名字和地址,並由此弄清他們的車型和牌照號碼就可以了。克格勃曾經跟蹤過美國國家安全局的「Z處」——擔任破譯和發明加密系統和代碼任務的人——用的就是那種方法,並持續了有十余年之久,重生的RVS毫無疑問也在干這同樣的事情。波波夫搖了搖頭。「不,我不會信任一個可以通過商業途徑獲得的編碼加密系統。我對俄羅斯政府所用的系統持有懷疑。你們美國人在破譯密碼系統方面很聰明。從二次大戰前很久就開始了,他們六十多年來一直如此,況且他們還與英國人結成了盟友,而在這一專業領域,英國人也素來就有著出類拔萃的傳統。沒有人告訴過你這個?」波波夫驚訝地問。
「深呼吸,氣吐凈,」多明戈說,在想象中,她太太的宮縮時間已經到了。然後,他伸手抓住她的一隻手,俯身去親吻它。「我們做得怎樣,帕齊?」
接著,他打開了該局的無名女當事人的檔案,查閱已經找到的,但至今尚未能確認身份的凶殺案受害者的屍體報告。從他的日常工作中,他已經對所有這些案件瞭然于胸。有兩具屍體符合他設定的搜索參數,但她們都既非班尼斯特,也非普雷特洛。所以,暫且來說,這是一個無油水可挖的干洞。那既是好消息,又是壞消息。這兩名失蹤的婦女並未肯定死亡,那就是所謂的好消息。但是,她們的屍體有可能被巧妙地處理掉了——新澤西的沼澤地就在附近,自世紀之交以來,那裡就一直是犯罪分子傾倒受害者屍體的一個主要場所。
「完全正確。」奧克蘭點頭稱是。
「我會在那裡幫你的。」她的丈夫保證說。
亨里克森搭乘的是澳洲航空公司飛洛杉磯的航班。他在他的頭等艙座位里還得坐上大半天,他有很多的時間來考慮他已經知道的情況。
所以,從他的角度來看,他知道他必須把出現這種隨機的偶然事件的機會消滅殆盡。他本來離它已是如此之近了。這次行動的概念設計絕頂聰明——從一開始起,它就主要出自他的腦袋;約翰·布賴特林只是提供https://read•99csw•com了資金而已。激活恐怖主義分子,使他們在歐洲活動起來的策略已達其目的,已經激起了國際社會對其威脅的重視,已使他和他的公司得到了監管奧林匹克運動會安全的合同。但是,然後這個該死的「彩虹」部隊就出現了,並處理了三次重大事件——是哪一個混蛋煽動的這第三次?他不禁問起自己來——還處理得如此圓滿,現在連澳洲人也要請他們去看一下了。如果他們去了的話,他們就會待在那裡,一直看下去,如果事情走到了那個地步,他們就有可能在那裡一直留到奧運會結束。這樣,假如他們想到化學武器上去了,那麼他們也許就有可能為澳洲人發現那個完美無缺的化學武器釋放系統了,這時——
是亞利桑那州鳳凰城的清涼噴霧公司,亨里克森心中在想。他辦公室的檔案櫃里就有這種系統的示意圖。在他們的「工程」計劃中,它將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從最初的一刻起,它就被他們視作是上天賜給它們的大禮。這裏就將是它的用武之地。用武的時機也即將到來。

「是這樣的,比爾,」霍爾特同意他的分析。「我也不會說我喜歡那種局面,但你面對的就是那種局面。」
「害怕了吧?」
「有點吃醋了?」那個澳大利亞警察問。
而他已卷進一個其含義甚至比大規模謀殺還要嚴重的行動之中了。這時,他的思索再次擱淺,陷入迷茫。就好像好端端地走在一條繁華的大街上,卻不料一頭撞在一堵嚴嚴實實的牆上。一個商人可能會做些什麼,比大規模謀殺還要嚴重?比失去他的自由,甚至掉腦袋,都嚴重的危險?如果它比大規模謀殺都更嚴重,是不是這個計劃考慮的是更大規模的謀殺?但是,為了達到什麼目的?或許,為了發動一場戰爭,可是他並非國家元首,因此,也不可能發動一場戰爭。那麼,布賴特林是間諜,專門向一個外國政府提供與國家安全休戚相關的重要情報?但他又圖的什麼回報呢?世界上的任何人,不管是不是政府,怎麼有可能去賄賂一個億萬富翁?不,錢財不可能是因素。那麼,除此以外還有什麼是因素呢?
「對的,這個主意好,比爾,謝謝你,」奧克蘭說,併為自己沒有想到那種危險而內疚自責。是呀,這不就是他正在請專家的理由嗎?而面前這位美國佬當然像是一名專家的樣子。
「擔心嗎?」

增加勝算,這是布賴特林接著考慮的問題。要使他的地位和他的「工程」更加安全,他還有什麼其他事情可以做?如果這個「彩虹」是個麻煩的話,有沒有可能直接打擊它?最好是一舉摧毀它,或者,最差也要將它引入歧途,迫使它把注意力集中到另外的方向上去?
「嗯?什麼意思?」
「不是害怕,是有一點緊張,」帕齊承認。
許許多多的「假如」,亨里克森心裏在想。許許多多的「假如」。要使「工程」受挫,必須要有許許多多的事情出錯。想到那裡他有了寬慰之感。也許,他可以見見「彩虹」的人,把他們引開,不要構成威脅。畢竟,他還養著一個化學武器專家,而他們或許沒有,這就使他佔有了優勢,不是嗎?只要稍微用點小聰明,他的人就可以在他們的眼皮底下做手腳,甚至不被看到就能把手腳做好了。那就是之所以要計劃在先的理由,不是嗎?

「好的,我想我必須看看那個玩意兒。」
「是,部長……好極了……謝謝你,」鮑勃·奧克蘭對著他的手機說。他用拇指按了結束鍵,把手機放回口袋裡,隨後轉過身對亨里克森說:「好消息。我們將把那個『彩虹』部隊也請過來為我們的安全工作做顧問。」
「大男人說的話,」帕特里夏·查韋斯醫生說。「你們嘴上說說容易。反正你們自己不必生。」
「親愛的,要是生孩子是那麼困難的話,這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多的人?」
亨里克森點點頭。「政治始終是個絆腳石。」而假使運氣好的話,它就將原狀保持下去。
「你看,先生,用它來散布化學毒劑再好也沒有了,不是嗎?」這個問題著實叫這個警察高官吃驚不小。
這裏出了什麼事?這個俄國人的內心在發問。他剛剛理出了一點頭緒,但已足夠使他意識到事情的非同小可了。不管他的僱主在幹什麼,它比大規模謀殺還要大。那到底可能是什麼呢?最令人擔心的是,波波夫之所以接下這個任務,是寄希望于——一個已經實現的希望,毫無疑問——從這件事上賺到大筆的錢。在他的伯爾尼的賬戶上現在已經有了超過一百萬美元的錢。足夠他榮歸祖國俄羅斯,在那裡真正過上非常優裕的生活了……但對於他真正想要得到的,它還嫌不夠。多麼奇怪的發現,「一百萬」——那個描述一個神奇數字的神奇單詞——一旦你擁有了……就成了毫無神奇魅力的東西了。它不過是一個數字,要買你想要的東西,你就得在上面做減法。一百萬美元不足以在他購買他想要的房子,他想要的汽車,他想要的美食之後,仍留下足夠多的餘額,維持他所渴望的那種生活方式在他的餘生中保持不變——或許,除非在俄羅斯,不幸的是,他不想生活在那裡。去訪問走走,可以,留下定居,不行。所以說,德米特里也陷進去了。
助理警探馬里奧·德勒桑德羅敲打他的計算機,進入紐約警察局的登記中心。足夠肯定的是,瑪麗·班尼斯特的失蹤登記在案,安妮·普雷特洛的也一樣。然後,他設定一個搜索程序,選擇性別欄中的女性,年齡欄中的十八至三十歲,作為搜索起點,然後他用滑鼠點擊了「運行」圖標。系統產生出四十六個名字,他將它們全部存放到一個為此目的而專門建立的文檔中。系統並未內存照片。他將不得不到文字檔案中去找。此刻,他撤消了昆斯區和里士滿區失蹤的十個名字的選擇,暫且只留下在曼哈頓失蹤的女孩的名字。那樣一來,名字就壓縮到二十一個了。接著,他又撤消了對於非洲裔美國婦女的選擇,因為如果他們是在與系列殺人兇手打交道的話,這類罪犯通常都選擇相似的個體作為受害者——例如,他們中最出名的,西奧多·邦迪,就幾乎專挑頭髮在中間分頭路的婦女下手。班尼斯特和普雷特洛都是白人,單身,有不錯的姿色,年齡分別為二十一歲和二十四歲,都是深色頭髮。所以,十八至三十歲應該是一個合理的跨度,他想,他又進一步將不符合上述模式的名字作了撤消選擇處理。https://read•99csw.com
所以,任何類型和任何大小的風險都是不可接受的。他必須拿出辦法來把它們消滅光。那個問題的關鍵在於那個叫波波夫的俄國人。他心中不禁在想,不知道那個老探子的這次英國之行有了什麼發現。有了正確的情報,他就可以設計出計劃,直接對付那群「彩虹」人了。那樣不是很有趣嗎?他靠在椅背上坐得更舒服些,並選擇了一部電影假裝在觀看,用以給他正在進行的緊張的腦力工作披上一層偽裝。是的,十分鐘以後他做出了決定。有了合適的人,有了合適的資產,它能夠成功。
波波夫看得出,那番話在他僱主的身上產生了一些震動。他剛才承認了他並不是十全十美的。假使換成他的前克格勃上司,他們在事前就已經對這種情況有非常清楚的了解,並把它作為情報行業的一種正常的風險而加以接受……但反過來說,那些人從來不必擔心會被捕,也不必擔心他們會失去億萬個人財富。
「你的費用將保持不變,比爾。」那個澳洲人說。他倆起身向他的汽車走去,但在送這個美國人去機場之前,他們將先從那裡開車到一個酒館去痛飲幾品脫啤酒。
「啊,」比爾·亨里克森說,儘可能裝出吃驚的樣子。「這種系統的配用面有多廣?」
陷進什麼去了,他不知道。所以他在這裏,與一個像他一樣為了尋求事情的答案正在苦思冥想的人隔著一張書桌相向而坐,但是答案何在,兩個人一樣都還不知道。他們中的一個知道正在發生著什麼,另一個不知道——但另一個卻知道如何使事情發生,而他的僱主不知道。這是一個有意思又不失高雅的絕境。
「差不多就你我現在那麼近,」那個俄國人回答。「不是有意的,而是碰巧的。他是一個高大,魁梧的人。他太太是當地社區醫院的護士,他的女兒是醫生,嫁給了他隊伍中的一名成員,在她媽媽同一家醫院工作。她就是帕特里夏·查韋斯醫生。她的丈夫叫多明戈·查韋斯,也是中情局的外勤特工,目前被分派在這個『彩虹』小組中,或許擔任的是一個突擊隊的隊長。克拉克和查韋斯都是中情局的外勤特工。數年前,克拉克參与了將前克格勃主席的老婆和女兒救出蘇聯領土的行動——你回憶一下最近才上報的那篇報道。是呀,克拉克就是那個把他們弄出去的軍官。與日本的衝突,伊朗的馬默德·哈吉·達葉蘭的死也都與他有關。他和查韋斯都是經驗老到,極其能幹的情報官員。低估他們中的任何一個都將是非常危險的,」波波夫最後結論說。
「所以,你的意思是,人們有可能偷聽到我打的每一個電話?」
說到底,他們知道了有什麼事情他們還不知道——不,托尼想。他們甚至還不知道那麼多。他們知道有事情他們不知道,但他們甚至都不知道他們要找的是什麼。在雷達屏幕上出現的這個信息的小光點到底代表了什麼?
「所以說,我們面前或許仍有一個克格勃被精簡掉的人員悄悄出沒在倫敦,或許他手中就握有莫斯科所掌握的有關我們的克拉克先生的所有情報,而他的意欲何為,我們卻一無所知。」
「可能,但不現實,」波波夫想,「如果他們了解的話,恐怕這會兒你們的聯邦調查局特工已經登上門來,到這裏以犯罪陰謀之名來逮捕你——還有我了。我身後目前並沒有人盯梢,或者跟蹤——是的,我不認為有。我知道該注意些什麼,我還從來沒有發現那一方面的任何跡象,不過,我也必須承認,如果一個人做得非常小心和專業的話,在後面跟蹤我,還讓我木然不知或許也是有可能的。但那會是很難的——本人是經過反監視的專門訓練的——但在理論上還是可能的。」
「哦,會的,很熱的。我們會有溫度達到九十多度的時候——是華氏。時下,我們應當考慮用攝氏了,但我從未學會用攝氏。」

波波夫舉起一隻手打斷了他。「先生,你真的認為,你們的政府會允許生產它自己都不能破譯的加密系統嗎?」他問,好像是在向一個孩子解釋什麼事情似的。「米德堡的國家安全局有一些世界上最聰明的數學家和世界上最強大的計算機,如果你還不知道他們工作多麼賣力的話,你只需要去看看他們的停車場就行了。」
哦,糟了,這個美國人想。再一次,「非預期結果法則」又冒了出來狠狠地咬了他一口。有一段很短的時間,他的思想翻江倒海似的怎麼也收束不住,但很快他就說服自己,使自己平靜下來了,相信只要他把自己的工作做到家,那也不會真有什麼大不了的。它甚至還會有所幫助也說不定,他告訴自己,而且他還幾乎已經將它信以為真了。
「如果你指的是能夠使用什麼手段來對付你的話……」他見到對方點頭表示認可。「那就意味著你的電話可能遭到竊聽,以及——」
「嗯……沒有。他們告訴我,我這裏的這個系統是不可能被破譯的,因為它是一百二十八位的——」
「當然可以。」波波夫說完就站起身,與布賴特林握過手後走出他的辦公室。在他成年以後,他的大部分生命都是在參加那種最有趣和最有魅力的遊戲,現在他意識到,他已經加入到一場新的遊戲之中了,遊戲的規則也是新的。他已九_九_藏_書經佔有了大量的金錢——但這個金額卻被他的僱主視為一個毫不足道的區區小數。他卷進了一個行動之中,它的意義甚至超過了大規模謀殺。然而,它對他也不完全是新的,波波夫經過沉思后意識到。他曾經服務於一個國家,它被最終戰勝它的敵人稱為「罪惡帝國」,與大規模謀殺在規模上相比,那個冷戰只會有過之而無不及。不過,布賴特林終究並非一個單一民族的獨立國家,不管他的財產可能有多麼龐大,與任何一個先進國家的那些財富相比,它們總還只是九牛一毛。所以,他的大問號依然沒有解開——這個人到底想達到什麼目的?他為什麼需要德米特里·阿爾卡季耶維奇的服務來實現這個目的?
「有什麼風險?」
他不能告訴波波夫,布賴特林心裏明白。他在許多方面對波波夫都是很放心的——該死,波波夫所知道的事都可以將他送進聯邦監獄,甚至將他列上死囚的名單了——但是,告訴他所有這一切事情的真正的底牌?不,他不能冒那個險。他還不知道波波夫對於「環境」和「大自然」的看法。所以他無法預計這個俄國人對他的工程的反應。波波夫在許多方面對他還是有危險的,就像一頭獵鷹,雖然被他用拳頭調|教出來了,但它仍是一個自由的行為者,它或許願意為他去獵殺一隻鵪鶉或兔子,但它永遠不完全屬於他,它始終有能力振翅高飛,遠走他鄉,去恢復以前自由自在的生活……既然他可以自由地去做那樣的事,那麼他也可以自由地去將情報交給其他人。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布賴特林考慮讓亨里克森去解決掉這個潛在的問題。他會知道該怎麼辦的。這個前聯邦調查局特工肯定知道如何調查一件凶殺案,那麼他也一定知道如何攪渾調查者的頭腦,這樣的話,這個小小的問題也將不復存在了。
「英國人那裡有更多消息沒有?」
波波夫點點頭。「當然。你想為什麼我們所有實質性的談話都是面對面進行的?」現在他真的受到震動了,德米特里·阿爾卡季耶維奇看得出來。這位天才是個頭腦簡單的人。「現在,或許,是你該告訴我為什麼要我為你做這些事的時候了吧?」
「為什麼?」
「好的,我公司里有一個人是這一類事情的專家,以前是美國陸軍化學兵部隊的軍官,麻省理工學院畢業,我叫他儘快徹底查一下。」
「啊,是的,STU-3標準。這個系統在你們的政府中已經使用了大約有二十年了。你們的人已經把它更新為STU-4了。你覺得他們這樣更新僅僅是為了花錢嗎,布賴特林先生?或者,也許他們還有另外一個理由?當我在為克格勃做外勤情報工作時,我只使用一次性的拍紙簿。那是一種只使用一次的編碼系統,通過隨機變換位置組成。它是不可能被破譯的,但使用起來極其繁瑣乏味。使用那種方法,僅僅為了發送一條信息,就可能要花去你幾個小時的時間。不幸的是,把它用在語音通信上的難度極大。你們的政府有一個被稱為『踢踏舞』的系統,與它的概念是一致的,但是我們從未能把它拷貝出來。」
「真的?」約翰·布賴特林問。「離開多近?」
「什麼也沒有,」西里爾·霍爾特肯定說。「拍攝到的基里連科的錄像帶表明,他每天走同一條路步行去上班,而且嚴格地在同一時間,這時馬路上已經是人潮擁擠了。每五個晚上中有四個,他都要到他常去的那家酒館小坐,喝上一品脫啤酒,不期相遇的人什麼樣的都有。而想要騙過我們的眼睛,他需要的只是稍作偽裝,稍微懂一點情報技巧,除非我們真的將我們的監視網收得很緊,但那樣的話,被伊凡·彼得羅維奇注意到的風險就太大了,反而只會使他作出更大努力隱蔽起來,不再拋頭露面。這個風險我們寧願不冒。」
「嗯……是的,我想是的。」
「怎麼說呢,」帕齊·克拉克·查韋斯醫生回答。「我知道總歸會有點兒痛的,我情願痛一痛就沒事了,你知道嗎?」
「我已經準備好了,丁。我就等著生了,生了也就過去了。」
不,金錢不是理由。自負也一樣。那就只留下思想意識和良心了。有什麼樣的信念或有什麼樣的冤屈可使人產生大規模殺人的動機?在前者的情況下,布賴特林並非一個宗教狂人。在後者的情況下,布賴特林對他的國家並無任何公開的不滿。所以說,在金錢和自負可以被輕而易舉地排除的情況下,思想意識和良心也幾乎同樣不可能是理由,波波夫之所以沒有排除它們只是因為——因為什麼?他問自己。因為他只有四種可能的動機,除非布賴特林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但他又不是瘋子,對嗎?
波波夫冷靜地點點頭,心中卻在想,在他僱主思考這個問題所花的十五秒鐘時間里,不知又有什麼念頭跑進他的腦海里了。現在是該輪到他擔心事的時候了。他剛剛告訴約翰·布賴特林了,利用他,波波夫,來策動恐怖主義事件,所涉及到的操作危險,尤其是,他在通信安全方面存在瑕疵。它們,特別是這後者,把這個人嚇壞了。或許,他本來早就該告訴他了,但不知怎麼,這個話題從未出現過,德米特里·阿爾卡季耶維奇現在才意識到,這是他的一個嚴重的錯誤。不過,或許還不是多麼大的一個過錯。他們的操作安全並非都是那麼糟糕。他們正在進行的事情只有兩個人知道……嗯,或許,那個叫亨里克森的傢伙也應該算進來。不過,比爾·亨里克森以前是聯邦調查局的人,要是他是一個告密者的話,那麼他們現在全都該蹲在班房裡頭了。聯邦調查局也應該擁有展開一件大案的調查和審訊所需的所有的證據了,他們不會允許事情再有任何進一步的發展的,除非另外還有巨大的犯罪陰謀有待揭開——
「嗯?我不明白,」那個美國人回答。
所以,他們就這樣在那裡坐著,互相對視,足有一分鐘左右的時間,與其說是不知道說什麼,還不如說不願意冒險說出他們需要說出什麼。最終,布賴特林打破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