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8、黎巴嫩的悲劇 逐步升級

8、黎巴嫩的悲劇

逐步升級

3天後援軍到了。
在此期間,我日日夜夜和塔努斯在一起,就戰術的選擇提出建議,並鼓勵他採取更加主動的進攻。
9月3日午夜過後不久,也就是以色列開始撤軍的那個晚上,機場附近的海軍陸戰隊顯然又一次成為攻擊目標,遭到德魯茲派猛烈的炮擊以及100多枚火箭彈的襲擊,2名海軍陸戰隊隊員喪生。蒂姆·傑拉蒂上校立即通過其指揮鏈發送了一份形勢報告:「現在非常危險,」他寫道。「為了黎巴嫩的和平,自7月22日以來,我們已有4人死亡,28人受傷。」
到會見結束時,他已經平靜下來。
決心與戰火的逐步升級也引起了黎巴嫩各派系的注意。
「你認為我們還能堅守多久?」他神色不安地問道。
在此後2天里,黎巴嫩空軍轟炸了可疑的德魯茲派集結地以及他們用作火力點的建築。儘管轟炸不很有效,但卻從心理上極大地鼓舞了部隊士氣。
我從激戰開始一直在黎巴嫩國防部。塔努斯對此加以確認;在他看來,奧恩很不堅定。如果沒有火力支援,第8旅就有可能被擊潰。
不過,黎巴嫩人的適應能力實在令人驚嘆。
我把這一信息告訴了傑拉蒂。上午9時45分,堅守在山脊上的加塔納斯得到允許,可以向海軍請求炮火支援。之後不久,「弗吉尼亞」號巡洋艦開火了。那一天,「弗吉尼亞」號和其他海軍艦艇向蘇格阿爾加布山脊發射了360發炮彈。該旅守住了陣地,並且能夠進行重新補給,但這一炮火支援產生的心理效應要遠大於戰術效應。
麥克法蘭10月初返回華盛頓,希望停火能夠持續下去。

第8旅仍然堅守在那道山脊。但他們幾乎每天晚上都能看見對舒夫的敘利亞炮兵陣地提供補給的車隊的前車燈,這是一個不祥之兆。
9月7日,「艾森豪威爾號」航母派出飛機,開始對舒夫山地區進行空中偵察,試圖發現德魯茲派的炮兵陣地。9月8日,「波文號」驅逐艦上的5英寸口徑艦炮對偵察飛行發現的目標進行轟擊,但由於彈道的最高點較低(彈道扁平),尤其是沒有得到美軍前方觀察哨的觀測和校正,因而效果不佳。
日子一天天過去。德魯茲派開始施加壓力。他們在晚上對南部正面的斜坡展開了進攻。在那裡,進攻者基本上處於支援防守旅的黎巴嫩軍的炮火射程之外。遭到一次次進攻的奧恩變得越來越驚慌。
後來,塔努斯向我表示感謝。「傑馬耶九-九-藏-書勒不過是想從除我之外的其他人那裡了解真相而已,」他告訴我。
同時,美國海軍每天仍然對舒夫山和貝卡谷地進行偵察飛行。很快他們便遭到了SA-7導彈和37毫米雙管防空高炮的攻擊。
塔努斯面臨著一個進退兩難的境地,必須採取措施來緩和貝魯特城內的緊張局勢,但他又必須攻下由德魯茲派佔領的、距總統官邸和國防部僅5公里之遙的山脊。他立即下令他的一個旅進入貝魯特「進行清理」。他還派了大約2400人的第8旅去攻克位於山脊中心附近的蘇格阿爾加布鎮,從而把德魯茲派民兵趕下那個山脊,繼而佔領那裡。根據黎巴嫩的情報,此刻駐守在那個山脊上的大約有3000名德魯茲派民兵,還有增援的300來名巴勒斯坦人和100名伊朗革命衛隊;他們約有30輛蘇制T-54型坦克,同時還得到敘利亞重炮的火力支援。
儘管我鼓勵塔努斯讓負責該地區的黎巴嫩軍的一個旅來制止這種現象,但卻沒有看到什麼動靜,因為該旅旅長和大部分官員都是什葉派的。
9月23日,羅伯特·麥克法蘭去大馬士革與阿薩德進行新一輪會面。就在他幾乎又要空手而歸的時候,他對阿薩德說:「里根總統想讓你知道,『新澤西』號戰列艦將在2天內抵達黎巴嫩近海。」這話引起了阿薩德的注意。
以色列撤軍的前3天,兩支主要的穆斯林民兵武裝領導人分別發表聲明,宣稱海軍陸戰隊已和穆斯林反目成仇——他們還補充道,由於海軍陸戰隊向黎巴嫩軍隊提供訓練與援助(實際上幾乎沒有),局面會更加惡化。儘管海軍陸戰隊極力恪守自己的職責,只進行自衛,不站在任何派別一方,但現在很明顯,各派系及其民兵武裝並不遵守同樣的交戰原則,並試圖在民眾眼中造成這樣的印象:海軍陸戰隊是支持以基督教派為主的黎巴嫩政府的。
「只要你的部隊願意戰鬥,就不會有問題,」我告訴他。「除了敘利亞人有大炮之外,你們是有優勢的。但你們必須更加主動地出擊——要讓你的部隊多巡邏,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即使你沒有多少大炮,你還有空軍,還有炸彈——這些你都還沒有用嘛。」
塔努斯和我立即前往蘇格阿爾加布鎮去察看該旅的情況,讓旅長邁克爾·奧恩在整個山脊上構築起防禦工事,而不僅僅在鎮上——如果要守住貝魯特,就必須守住那裡。與奧恩通過無線電的https://read•99csw.com彙報相比,塔努斯更相信自己的親眼所見。
對雅茲的大使住宅及黎巴嫩國防部的炮擊也重新開始,但不像以前那樣頻繁。這意味著人們多多少少可以像從前那樣工作了。還不能說人們已過上了「正常的」生活,但直接的暴力至少比以前少多了。
我們離開后,邁克爾·奧恩開始擔心該旅無法守住這個山脊。他要求增援,並要求更多的炮彈。
進入西貝魯特的那個旅以很小的傷亡成功地完成了任務。2天中,該旅俘虜了大約250名民兵及其支持者,繳獲的彈藥、武器和蘇制通訊設備可以裝滿8輛2.5噸的卡車,其中包括一個配有50英尺高天線的完整的廣播站。
我和傑里·塔特爾一起,在2名海軍技|師的幫助下,製作了裝彈器和瞄準具(只能白天使用)。
與此同時,羅伯特·麥克法蘭要求對海軍陸戰隊的作戰規則作些變動,允許他們對蘇格阿爾加布山上的黎巴嫩軍隊進行火力支援。華盛頓批准了這一變動,但再次強調海軍陸戰隊的任務保持不變。這一命令把對蘇格阿爾加布開火的實際權力留給了蒂姆·傑拉蒂,而事實證明他很不願行使這一權利。他知道一旦這樣做,海軍陸戰隊將進一步陷入這場衝突。因為支持黎巴嫩軍隊(儘管那時已有近60%的成員是穆斯林),將被看作是站在基督教派政府這一邊,不再是「公正」的了。
以色列的入侵成功地把巴解組織趕出了黎巴嫩,但卻幾乎沒有觸動穆斯林各派系的武裝。這些武裝在等待時機,加強自身實力,等以色列撤出后乘虛而入,填補真空,重新燃起與基督教派控制的政府對抗的戰火。
「無處不在。」
9月10日晚,他報告說有一支車隊從德魯茲派控制的地盤開來,從車上下來很多部隊,正向他的陣地逼近。
9月19日凌晨2時,在炮火掩護下,對蘇格阿爾加布的第8旅旅部每天一次的攻擊又開始了。1個半小時后,黎巴嫩的軍事情報部長西蒙·格西斯匆忙叫醒麥克法蘭的參謀加塔納斯上校。他對加塔納斯說:「如果沒有美軍的幫助,蘇格阿爾加布將在半小時后失守。」加塔納斯打電話把這一情況報告給我,並表示他將前往第8旅的指揮所,親自與奧恩聯繫。
我們到達那裡的時候,我驚呆了。在我的軍旅生涯中,我還從未見過炮火造成的破壞會如此巨大。就連鋼塔上很粗的輸電線都掉了下來——被彈片炸斷的https://read.99csw.com。地上是厚厚的一層碎彈片,如果聚攏起來就可以堆成堆了。該旅的每一台車輛的橡膠輪胎都被碎彈片擊穿,幾乎每一位士兵都掛了彩。
有一段時間塔努斯曾擔心奧恩缺乏有效領導該旅的能力。儘管到那時為止,他們的任務完成得不錯,但它的旅長似乎有些優柔寡斷,驚慌失措,並且容易發出假警報。他的驚慌表明他不能實施堅強、大胆的領導。
同一天,德魯茲派民兵在敘利亞炮火的支援下,趕走了最後一支企圖佔領機場南部山脊的基督教派民兵。同時,貝魯特城內不同派系民兵之間的戰鬥也更加激烈。
進攻山脊的第8旅則要艱難一些。由於不斷受到猛烈的炮火攻擊,該旅傷亡不小,但任務完成得也不錯。在炮火中向前推進的惟一辦法就是在上山的時候緊貼著建築物(部分地區已經城市化了)。經過2天的連續戰鬥,該旅最後成功地把德魯茲派民兵趕出了那個鎮子。
很快西貝魯特的什葉派開始在沿海的公路上伏擊過路者——這是極具諷刺意味的,因為這裏離開有28艘戰艦(包括一艘戰列艦和兩艘航母)的美國艦隊不過一箭之遙。在許多艦艇上都可以清楚地看見人們在互相殘殺,還焚燒屍體,但卻無可奈何。
即使在以色列撤軍之前,駐紮在機場的美國海軍陸戰隊就受到來自俯瞰城市的山脊上德魯茲派陣地的炮火攻擊。德魯茲派顯然是希望通過這一挑釁能夠對黎巴嫩政府施加影響,從而獲得更大的權力。
我們還懷疑基督教派民兵偶爾也向海軍陸戰隊射擊,其目的是想誘使海軍陸戰隊對德魯茲派和什葉派動用大規模火力——把他們也捲入這場衝突。
敘利亞的目的是通過支持阿瑪爾、人民社會黨民兵武裝以及由伊朗資助的恐怖活動來控制黎巴嫩,但是要防止伊斯蘭革命在敘利亞和黎巴嫩蔓延。
阿薩德和伊朗人此時正處於「有權有勢」的地位。沒有人能夠控制他們,想對他們施加影響是不可能的——但他們的目的卻不相同。
在撤軍的24小時之內,各路民兵開始搶佔地盤:什葉派的阿瑪爾控制了西貝魯特(大批什葉派穆斯林移居西貝魯特,隨意接管酒店和公寓);德魯茲派的人民社會黨控制了舒夫山地區;敘利亞控制了巴爾貝克谷地以及那裡的大量什葉派居民;基督教派長槍黨控制了東貝魯特,設法從德魯茲派手中奪取機場附近的山脊,等待黎巴嫩軍隊的一個旅到達;在南邊,以色列建立九九藏書了自己統一的民兵武裝,旨在防止什葉派和巴勒斯坦人對其北部地區的襲擊。比較溫和且比較富裕的遜尼派則決定置身於這些民兵武裝之外。
我告訴他這是一個好主意,因為我不會繞過格西斯和奧恩而直接聯繫美軍火力支援的事。
5個小時后加塔納斯到了奧恩那裡。當時奧恩已是手忙腳亂,心急如焚,而且炮彈也打完了。「主要威脅來自哪邊?」加塔納斯問道。
以色列撤軍之後,貝魯特成了一個軍營——毫無安全可言。很快,基督教派控制的東貝魯特和機場的海軍陸戰隊都受到猛烈炮火的襲擊。每個人都不斷受到死亡的威脅——狙擊手的火力、派系間的交叉火力、伏擊以及肆意的重炮和火箭炮炮火。有時在不到半小時內,城市的某一處就會被數千發炮彈夷為平地。
有一天晚上——我記不清日期了——巴塞洛繆大使讓我陪他一起去見傑馬耶勒。我們到達其住處時,塔努斯已經到了。傑馬耶勒非常緊張。
與此同時,對黎巴嫩軍隊的訓練仍在繼續。一艘載著軍援物資——黎巴嫩政府購買的軍事裝備、補給和彈藥——的補給船在耽擱2個星期後終於抵達(它曾經撞到義大利的一個碼頭上),受到熱烈歡迎。
儘管在此後2個星期,山脊上的激戰有所減少,但在敘利亞的支持下,德魯茲派民兵使用長管狙擊槍,專門射擊軍官。結果顯而易見,領導層損失慘重,部隊開始喪失信心,都縮在散兵坑中。這就使得他們更容易受到夜間滲入其防線的德魯茲派的攻擊,這樣德魯茲派就可能最終打開通往總統官邸和巴塞洛繆大使在貝魯特近郊雅茲的住處的道路——那裡距前線僅4公里。如果德魯茲派真的攻下總統官邸和雅茲,那將意味著黎巴嫩政府的倒台——也意味著美國援助計劃的失敗。
在這短暫的平靜中,我離開了貝魯特,先到斯圖加特向歐洲總部副總司令勞森將軍彙報情況,然後又到華盛頓向參謀長聯席會議彙報。
此後不久,他的一個連受到了攻擊,7人陣亡,43人受傷,還有幾人失蹤,連長也被斧頭砍成了碎片。那些攻擊者可能是巴爾貝克來的伊朗革命衛隊,他們說的不是阿拉伯語。奧恩急了。
7月下旬,幾發迫擊炮炮彈落進海軍陸戰隊的防區。8月下旬,炮火更加猛烈,一名海軍陸戰隊中士和一名中尉在襲擊中喪生。儘管海軍陸戰隊配備有充足的火力——155毫米榴彈炮、5輛M-60坦克以及艦上的所有火力——但在此之https://read•99csw•com前,他們一直採取克制態度。但是,這一次的挑釁太過分了,於是海軍陸戰隊用155毫米榴彈炮予以還擊。
停火只維持了2個星期。
機場和貝魯特港重新開放。儘管這座城市的許多地區已是一片廢墟,但它又慢慢復甦了。工人們出來清掃街道,恢復供水和供電系統。銀行重新營業,人們開始做自己的事情。然而,這座城市仍然被各派系瓜分,人們離開自己的地區是很不安全的。
伊朗的目標是利用恐怖主義行動把美國人趕出這一地區,同時在這一地區推廣其伊斯蘭原教旨主義。
儘管有200多人傷亡,該旅的士氣依然很高。他們以很強的凝聚力打了一個漂亮仗。
「這個問題我們或許可以幫你解決,」我對他說。
我們每星期都要到該旅視察2次——有一次在檢查前線防禦陣地時,我們險些被向我們射擊的狙擊手射中。
第二天,各方都同意停火。
與此同時,來自黎巴嫩政府的壓力也日益增加,要求美國海軍陸戰隊和近海的海軍特遣隊開火支援黎巴嫩軍隊。傑馬耶勒自己也驚慌失措起來。每天晚上,他都會產生幻覺,覺得大批伊朗革命衛隊在攻擊他的官邸,把每個人都砍成了肉醬。
10月下旬,在山脊以西10至15公里處的德魯茲派民兵又開始對第8旅進行炮擊。這一次的火力比9月份的弱,而且很有規律:先是在早上,然後在傍晚時分。這是德魯茲派的慣用手段,他們有很多人的後院和房子里都有一門迫擊炮(他們可以把它拖出來,快速架設起來開火)。
「我們的飛行員沒有投彈經驗,」他回答說。「再說了,我們也沒有把炸彈掛在飛機上的裝備。」

後來加塔納斯經過一番周折,才從奧恩的慌亂中得知在該旅的南側正在進行肉搏戰,而主要威脅則可能來自北側。黎巴嫩軍隊的士兵似乎還可以挺住,而旅部的領導卻快要崩潰了。很明顯他們最後是會要求火力支援的。如果得不到火力支援,領導層就會崩潰,那樣該旅將不再具有戰鬥力,也無法守住這個山脊。
總的來說,所有的壞事都出現了——暗殺、劫持人質、派系交戰以及大規模炮擊——目的是讓政府倒台,把美國、法國和義大利的軍隊趕出去,並使得外國資助者(敘利亞和伊朗)達到各自的政治和宗教目的。
為了報復美國人的干預,那天晚些時候,炮彈開始落到雅茲的大使住處,我們不得不進行疏散。只有海軍陸戰隊守衛人員和無線電員堅守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