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秦兆陽先生不熟悉，很不熟悉，他過世時，我不在國內，連一紙悼念的文章也沒有做過。可是那天，眼前突然閃過他的影子，毫無緣由地，在他過世十五年後。

什麼是「老」？看看舊時的群體照，一邊站著的人，一個個地沒了，不但人走了，連記憶中的許多事也跟著一起走了，甚至「片甲不留」。漸漸地，照read.99csw.com片上只剩下了自己，而這個自己也被自己忘得差不多了。

去過他在五四大街的小四合院，不是因為文學，而是因為「人學」。我那時連走背字，四面楚歌，整治我的人無孔不入，連與世無爭秦兆陽先生也不放過，以為可以從他那裡找到一些置我于死地的殺手鐧。

在我們一生九九藏書中，與之打過交道的人有多少？到了垂垂老年，能進入你回憶的又有多少，即便是你曾經為之尋死覓活的那些人和那些事。

那個幽暗的小院，就像沉默不語的秦兆陽先生，缺乏「表演」的嗜好，雖然只去過一次，比起日後見識過的豪宅，卻更讓人難忘，因為它有一種與主人相得益彰的品位。

事後他請我過去https://read.99csw.com。什麼事？也沒有多說，只是提請我注意。我和他真是沒有「交情」，他也完全不必為一個名聲不好、文路難卜、默默無聞的小輩操心。

其實所有的「沉默」都是語言，有些是「噤若寒蟬」，有些是「默認」，有些是「老佛爺，您聖明」……

偶爾，曇花一現地閃過一個記憶，很莫名其妙的——因為那個記憶rｅａd•９9cｓw.cｏｍ，未必是由於特別而被牢記，比如秦兆陽先生。

而秦兆陽先生的沉默，是「不同意」、是「反抗」。

不知他的背景，比如是否去過延安？後來才知道他去過。於是為自己的胡言亂語慚愧至深，比如：「寫不出小說的所謂文人，只好去鬧革命。」

我記得您，先生。

也許我理解錯了，如果我錯了，那就懇請秦兆陽先生的在天之httｐs://read•９9ｃsw•com靈原諒，如我這樣的叛逆者，很容易把他人的心思，按照自己的路子一併思考。

如果想起秦兆陽先生，「沉默」是他留給我最深的印象。但他的沉默，不是因為無話可說，而是一種語言。

讀過秦兆陽先生的文字。印象中，他的文字和學問很深，詩詞很有功夫，讓我心生傾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