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個人用猶如海象毛似的濕乎乎的長鬍子從後面扎卡珊德拉的脖子；有人用細長堅硬的尾巴從前面刺她；有人不知羞恥地掐了她一下，很疼；有人啃了她一口，伏在她的耳朵上嘀咕著情話。她沒有抗拒：越壞——越好，越可怕——越讓人興高采烈。

「讓馬販子喂狗去吧！」老太婆回答道。

「卡珊德拉小姐！卡珊德拉小姐！」呼喊聲掠過人群，「她在哪裡？我們的女王在哪裡？Ave，archisponsa Cassandra！」

一個身軀碩大肥胖的女巫生著一張愚蠢而善良的面孔，帶著慈母的笑容，在給兩個新生的小鬼哺乳：這兩個饕餮者跪在下垂的乳|房前，瘋狂地吸吮著，大口大口地吞咽著乳汁。

「接受我的賞賜吧——軟弱者接受我的力量，溫順者接受我的驕傲，精神貧乏者接受我的知識，心靈受到傷害者接受我的歡樂——接受吧！」

奇迹出現了。

她更低地垂下頭，在自己的腳下看見一個在黑九_九_藏_書暗中閃閃發亮的火的十字架。

玄妙大仙坐在黑色的寶座上，籠罩著恐怖，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音，猶如地震的轟隆聲：

她用手把臉捂住，想要逃跑——可是向她伸過來瘦骨嶙峋的手指、爪子、觸角、喙、毛茸茸的蜘蛛爪子，把她捉住了，撕下她的襯褲，把她赤身裸體地拖到寶座前。

「卡珊德拉小姐！卡珊德拉小姐！」高聲回答道。

三歲的幼兒沒有參加狂歡夜會，披著紅衣大主教的紫色披風，手裡拿著鈴鐺，在地頭上放牧一群用聖餐餵養大的癩蛤蟆。

最高司祭問道：

女巫聽到自己的名字，感到血管里的血液凝固了，頭上的頭髮豎立起來。

「把我的非新娘的新娘，貞潔的情婦帶過來！」

「狄俄倪索斯萬歲，萬歲，萬萬歲！偉大的眾神復活了！復活了的眾神萬歲！」

「哈爾！哈爾！狂歡夜會，狂歡夜會！從右向左，從右向左！」

「哈爾！哈爾！從右往左！從右往左！」

在九九藏書僻靜的角落，進行著交媾——女兒跟父親，兄弟跟姊妹，裝腔作勢的綠眼變形黑貓跟一個瘦弱蒼白如百合花般的馴服的小姑娘，醜陋如蜘蛛的色鬼跟一個不知羞恥的齜牙咧嘴的修女。到處都有成雙成對的下流坯在蠕動。

「過來！」

夜山羊（Hyrcus Nocturnus）蹲在懸崖上，在它的周圍，成千上萬的人在飛轉，猶如秋天黑色的腐葉——沒有開端，沒有終結。

「跳舞去！」西多尼婭姑媽焦急地拉著卡珊德拉。

她做了最後一次努力，戰勝了厭惡感，邁出一步，抬起眼睛向站在她面前的那個人看去。

突然間，人們都停頓下來，彷彿是被釘在地上了，僵住了，一動不動。

「過來呀，過來，我的新娘，我的貞潔的情婦！」

赤身裸體的少年巴克科斯向卡珊德拉張開懷抱，他的聲音像是震撼天和地的雷聲：

「Sanctificentur nomen tuum per universrｅａd•99csw.comum mundum，et libera nos ab omni malo.（你的名字威震天下，讓我們擺脫一切災難吧。）鞠躬，鞠躬，忠實的信徒們！」

聲音寂靜下來，萬籟俱寂，然後又響起了那種震耳欲聾的聲音，猶如地震的轟隆聲：

薩梯里、女祭司們敲著鼓，用刀子刺破自己的乳|頭，往金酒碗里擠著鮮紅的葡萄汁，並且與自己的鮮血摻和在一起，一邊跳著旋轉舞，一邊唱道：

坐在寶座上的那個人說道：

卡珊德拉投進神的懷抱。

她們倆跳起舞來，旋轉起來，像是旋風，忽而尖聲尖氣地號叫，忽而哈哈大笑。

大家全都匍匐在地，模仿著教會唱聖詩的情形，響起了褻瀆神明的合唱聲：

就在這一瞬間，魔鬼的狂歡夜會變成了巴克科斯酒神節的慶典：老女巫們變成了年輕的女祭司，妖魔鬼怪變成了生著山羊蹄子的薩梯里；死氣沉沉的石灰岩懸崖變成了陽光照耀下的一排白色大理石圓柱；從圓柱中間望去，只見藍色的大海波光粼粼。卡珊德拉在雲端看見了一群歡快的希臘神祇。read.99csw.com

用死人骨頭做的牧笛奏出尖細和嘶啞的聲音；用受絞刑者的人皮蒙的鼓，用狼尾巴當鼓槌，敲擊出有節奏的「咚咚」聲。大鍋里煮著吃的東西，讓人饞涎欲滴，但這不是鹹的食品，因為這裏的主人討厭食鹽。

主持法會的魔法師長老，最高裁判官，一個偉岸的白鬍子老者莊嚴地宣佈道：

「你的新娘，你的貞潔的情婦叫什麼名字？」

一股山羊的腥膻味和死人的寒氣迎面向她撲來。她不想看，便垂下目光。

「馬販子會看見的！」姑娘笑著說。

「Credo in Deum，patrem Luciferum qui creavit coelum et terram. Et in filium ejus Belzebul.（我信仰盧西菲爾父神，是他創造了天和地。也信仰他的兒子貝澤布爾。）」九*九*藏*書

月亮躲到雲彩後面去了。蠟捻和綠色的火炬燃著藍色的火焰，明亮耀眼，好像是閃電。在雪白的石灰岩山坡上，跳舞的女巫像煤炭一樣黑的巨大身影忽而爬行，忽而奔跑，忽而絞在一起，忽而散開。

山羊的皮脫落下來，像是蛇蛻皮一樣，站在卡珊德拉面前的是古代奧林波斯神祇狄俄倪索斯，只見他的嘴上露出歡快的笑容，一隻手高舉著神杖，另一隻手拿著一串葡萄；一隻賓士的豹子想要用舌頭舐這串葡萄。

「哈爾！哈爾！讚頌夜山羊！El Boch de Biterne！El Boch de Biterne！（我們所有的災難結束了！高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