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倆飛得離地面很近，沼澤里睡意矇矓的草發出沙沙的響聲，鬼火給她們照亮了路，藍色的朽木閃著磷光，貓頭鷹和夜鷹在茂密的森林里發出哀鳴，此呼彼應。

飛行越來越快。越來越頻繁地遇見同路者，他們是：白髮蒼蒼、渾身長毛的魔法師乘著雙耳木桶；大肚子的大教堂神父情緒歡快，紅光滿面，像是魔神西勒尼，乘著火鉤子；一個淺色頭髮的十來歲的小姑娘生著一雙藍眼睛，面部表情天真無邪，騎著笤帚；九_九_藏_書年輕的吃人女巫渾身一|絲|不|掛，生著紅頭髮，騎著一頭咴咴叫著的騸豬，還有其他一些。

她緊緊地抓著山羊的兩隻角，駕馭著它下降，飛行速度之快，猶如一塊拋向無底深淵的石頭。

「我們的機械師列奧納多·達·芬奇做了飛行器，真夠可憐的！」她突然想起來——她感到更加歡樂了。

西多尼婭姑媽跟她並排飛翔，只見她赤身裸體，沒戴帽子，相貌醜陋，騎著一把撣子。

「到比特九*九*藏*書倫去！到比特倫去！大山羊在那裡舉行婚禮——el Boch de Biterne。快飛吧，快飛吧！得趕上吃晚飯！」

「往北！往北！」老太婆喊著，駕馭著撣子，如一匹馴服的馬。

「往哪兒飛？你往哪兒飛？摔斷你的脊梁骨！你發瘋啦，鬼丫頭？」西多尼婭姑媽號叫著，幾乎趕上了她。

卡珊德拉陶醉在飛翔中，心曠神怡。

卡珊德拉從爐灶的煙囪里飛了出去，她騎著一隻黑山羊，兩條裸|露ｒｅad•99csw•ｃｏｍ著的大腿挨著綿軟的羊毛很舒服。她的心裏洋溢著興奮，她氣喘吁吁地叫著，好像是一隻翱翔在天際的燕子：

「到哪裡去？」

飛行的速度很快，如風馳電掣，耳旁呼嘯，如颳起狂風。

現在已經是一群人了，像是一群烏鴉，在凄涼的平原上空飛翔著。

另一些聲音回答道：

「哈爾！哈爾！從下往上，暢通無阻！飛呀，飛！」

「從瓦倫西亞來。從布羅肯來。從米蘭多拉的薩拉古西亞來。從貝內文托來九-九-藏-書。從諾爾齊亞來。」

「從埃拉多斯的克里特島來！」

霧中的月亮好像是血紅色的。遠處呈現出孤零零的鄉村寺廟的十字架。那個騎著騸豬的紅髮女巫，呼嘯著向教堂飛去，拽下大鍾，一使勁，把它拋進沼澤里。大鍾掉到水坑裡，發出嗡嗡的哀怨聲，於是那個女巫哈哈大笑起來，好像是犬吠。騎https://read.99csw.com著笤帚的淺發小姑娘，鼓起掌來，調皮而活潑。

「從哪兒來，姊妹們？」西多尼婭姑媽喊道。

飛越過阿爾卑斯山，只見連綿起伏的雪峰在月光下像是一個個巨大的冰塊閃閃發亮；她倆下降到了海面。卡珊德拉用手舀了一捧水，向上揚去，欣賞著藍寶石般的水珠。

她向著高處飛升：頭上烏雲密布，雲縫裡閃爍著藍色的閃電。再往上，是晴朗的天空，一輪滿月巨大如磨盤，放射著令人目眩的光輝，讓人覺得很低很低，似乎伸手就可以摸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