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第八章 肥皂泡的勇氣

第八章 肥皂泡的勇氣

——看來不是幻聽。
「不好……」
我小聲說:「真是慚愧。一直逞英雄的我現在只能坐在這裏。只能嘴上說,救援馬上就到,卻沒有一點實際行動。妄想說些沒有根據的希望,來給由井以勇氣。」
「由井,我突然有個不大可能的推測。」我一邊說,一邊整理著思路,避免前後矛盾。但是,馬上就有了答案。不矛盾,與其他的可能性相比,目前這種情況最有可能。
「后動君還沒來救我們。」由井小聲說。錶針馬上就要指向凌晨4點。
「砸開?」
「大家可能都把它當作簡單的遊戲,但是對於那個年齡的小孩子來說,卻是件殘酷的事情。」
我雖然覺得現在沒必要非要貓著腰看夜空,但是腳已經不由自主地走了過去。長方形的一小片夜空中,有幾顆星星調皮地眨著眼睛。
「冰室流侃被殺害了。」
「對。」由井站了起來,向窗戶外面吹肥皂泡,「這些小東西馬上就會消失。落到地面上,或者碰到牆壁上,即使是一陣風也會摧毀它們……」
「如果有任何隱藏的話,就立刻到警署走一趟。」從男人的聲音上判斷,立刻就知道是個警察。
回想起來,那是我們正在「小吃店」休息的時候。
「冰室流侃殺了他嗎?」由井問道。
「是被殺。」大前田君強調說。
終於,救我們的人來了。
為了繼續前進,我命令由井打開頭盔上的照明燈。這會兒,原本遊戲性質的探險服派上了用場。眼前馬上亮了起來,但是場景卻與我的想像大相徑庭。這裏只有我剛才睡覺的卧室一般大,絕對不會是鳴海君他們被監禁的「另外一個流冰館」。
由井透過窗戶左右搖動手裡的燈光。我這時終干意識到了由井剛才的冷靜處理。她不是單純地吹泡泡,而是在發送求救信號。放在窗台上的頭盔,也是為了讓燈光照到窗外。我不得不向月光下閃閃發光的肥皂泡和肥皂泡戰略的實施者——由井低頭稱謝。
「犯人殺死了出租司機和女學生,同時割下了他們的頭顱和手指,轉移到別的地方……只花費了一個小時左右的時間。」
當然男人是不會回答后動君的問題的。我能感覺到他在向我們靠近,於是立刻抓住由井的手說:「我們走!」
「緊挨電梯的那間。我們把它砸開了……」
「也就是說屍體還沒有僵硬,死亡還不到1小時。」
「我在這裏,后動君。」
大前田君的語氣,好像在責怪第二流冰館里出事,完全是因為我們被困在地下室里造成的。
「房間的窗戶外面釘著鐵板……應該也是一間密室吧。」
「恰恰相反。在更近的地方。」
這時的由井興奮得就像一個要去春遊的小學生。在電梯上時,由井一直握著我的手,她的這個單純的行為,就已經把剛才的失望情緒一掃而光了。
「后動君曾經說過,要拿出肥皂泡的勇氣……」
「破門而入之後,看到了什麼?」
我坐在地上,看著月光下吹泡泡的少女的側影,她中學時被欺負的情景不難想像。
「既然有了『流侃』和『涼香』,應該是冰室家的人名吧。」
「哎?門把手呢?」
「流冰館的一間房間,好像是為客人準備的。」
「沒關係,馬上就會來的。」
但是——
「怎麼辦?要不從窗戶爬出去吧?」我邊說,邊彎下腰,做出人梯的架勢。
我做了一個夢。因為不是純粹的睡眠,所以與其說是夢,還不如說是妄想而已。不管哪個,也都只是個惡夢。
「這個房間叫做玻利尼西亞。」小咲說道,「流冰館的每個房間都有各自的主題,展示著冰室先生收集的來自世界各地的工藝品。」
「りゅうかん……」
與遭遇那種討厭的人相比,我毫不猶豫地去選擇了和由井去冒險。電梯在樓道盡頭的左手邊,看上去和普通房間沒有區別,轉動門把手,眼前是一個電梯箱。
「的確,如由井所說,事情確實很奇怪。」后動君與其說是在跟我們說話,還不如說是在自言自語,「冰室流侃表面上打著『尋找孫女冰室涼香』的旗號,把推理小組的人召集到一起。先不論集體失蹤是不是在計劃之內,難道就會擱置這個故障電梯不理嗎?」
「我們兩個都是第二名。」
「人也是一樣——后動君說過。即使是碰到極小的障礙物,都可能垮掉。好不容易來到這個世界上,而且生命又如此脆弱,又怎麼能夠自己結束這寶貴的生命呢……就連肥皂泡都不會自己破裂,不是嗎?肥皂泡雖然不能決定自己的去向,卻一直夢想著被風帶到一個新世界,不怕破裂,勇敢飛翔。」
「但是按照常理的話,應該恰恰相反吧?」由井反駁說,「我經常聽說,即使是死產,也會起名字的。更不用說是雙胞胎了。作為父母,只給一個起名字,而忘記另外一個。這恐怕是做不到的吧。」

「翔君,你真棒!」說完,把頭歪了過去,頭上的照明燈也一起扭了過去,「但是好像還少一個人。」
大前田https://read.99csw•com君朝這邊看來。我的眼睛無意識地搜尋著由井的身影,她不在房間里。
「快說!冰室流侃到底在哪?」那邊傳來了討厭的訓斥聲。
我看看由井,由井好像遵照我的意思一樣,用纖細的手指按下了「閉」的按鈕。和昨天一樣的白指甲油,只是一點不同。
——可能是心理作用,我似乎聽到了后動君的聲音。
我沉默地按下了向下的三角形按鈕。我感覺鼻子里痒痒的,可能是因為精神作用吧。
「據說是直接打到了手機上。」
已經過了這麼長時間,這話已經沒有說服力了。也許,后動君被剛才的警察帶到了別的地方,現在已經不在流冰館了。但是,我在感到不安以前,首先想到了由井心裏有多麼不安。當時,真想過去抱住她,讓她別害怕,但是自己卻沒有那份勇氣和自信。
我疑惑地走到牆邊,伏耳傾聽,有流水聲。由井抬起腳,恰好可以從窗戶看到外面。沒有窗格,身體嬌小的由井可能恰好可以從這裏爬出去。
「這就是問題的所在。在這麼空曠的地方,再建一座和這相仿的建築,而且彼此的距離是1小時之內的路程。你認為犯人會這麼做嗎?」
「鳴海君他們就在這個地下!」我直指地面。雖然有些像在演戲,但是心裏卻非常得意,「你想想。如果就在這地下的話,建一個格局完全相同的建築,不是太簡單不過了嗎。然後,可以輕而易舉地把昏睡中的人們轉移。如果是別處的話,僅僅運輸,就會大費氣力。因此,那個電梯也是用來搬運的。」
心理緊張的我們不自然地發出這樣的疑問。
下面,我已經做好了和后動君進行推理對決的準備。
「怎麼按向上的按鈕,門都不開。只有『1』『2』的按鈕,『2』的燈亮了,按『開』,門卻不開。后動君,我當時真有點不知該怎麼辦才好。」她好像在徵求自己保護者的意見。
「原來是一扇不能從裏面打開的門啊。」大前田君平靜地說,「看來這是一間專門用來監禁的房間。」他邊說,邊從上衣口袋裡掏出金屬扳子和刀具。
我做出看手錶的姿勢,剛好凌晨1點剛過。我們是2小時以前,大概晚上11點到達流冰館的。
「對了,我還沒有告訴你們呢。在翔君昏迷期間,發生的事。」大前田做出和盤托出的架勢,「那個房間相當於這裏的冰室流侃的書房。」
「您搞錯了,我們是打110報警的呀。」后動君辯解道。
「咱們一起乘電梯去地下怎麼樣?」
「翔君,我們回去吧。」由井在哭。她只說出了這句話。恐怖的黑暗已經讓他不敢挪動,說不出話。而我卻毫無察覺,「對不起,是我不好。」
「知道了。」這是我惟一能說出的話。
這難道是真實的由井嗎?我忽然覺得她特別可愛。
我有些洋洋得意。
於是,我們3人朝電梯的方向走去。
我回答說:「我是從推理小說上看到的,如果是氰酸藥品中毒的話,會發出一種類似杏仁的氣味。也許鳴海君就是通過氣味辨認出來的。」
「由井君,你在那兒嗎?」
「因為涼香還有一個哥哥,所以可能是『りゅうせぎ』或者『りゅうせい』其中之一。剩下的一個人應該是她的父親吧。」
「你剪指甲了嗎?」我問道。
「燭光下共享晚餐,多麼浪漫呀!」
也不知就這麼沉默了多久……我倆在房間的角落裡,彼此成直角,倚牆而坐。
「哦。」
「三倉井端午。是一個沒落的化學藥品經紀人。」大前田好像對他的情況很熟悉,「原來是一個大的藥品公司的職員,後來因為非法倒賣新葯被解僱。後來就潛入地下,從事非法藥品生意。」
「我可要打開了。」
「救人者反被困。」的確如由井所說,來營救我們的大前田君也被關在了地下室里。
我似乎看到了后動君推論他殺的證據。我判斷冰室是自殺的前提是,他是這個事件的元兇……至少,把大家催眠后,轉移到第二流冰館,切掉兩個屍體的頭顱和手指,之後自己服毒自殺。作為自殺的方法,選擇起效很慢的膠囊是不明智的。如果有人醒來,發現蠟燭,破門而入怎麼辦?從自殺者的心情考慮,不去選擇即可見效的自殺方法是很奇怪的。
設置什麼機關都不過分——的確如此。
電梯沒有聲音、沒有晃動……這可能是出於我的主觀原因,因為精神高漲,所以感覺不到震動。這時,「1」的燈滅了,當然「2」的燈從來就沒有亮過。
大前田君——感覺比我更加愛惜由井的人,出現在眼前。
「真不愧是后動君啊!」由井驕傲地說。
「她雖然還有一個雙胞胎姐妹,但可能因為出生后就夭折了,所以沒來得及起名字吧。」
「這就是……我從翔君身上獲得的勇氣之大的最好證明。因為有翔君在,我才不會被不安所束縛,想出求救的辦法。」
「誰是三倉井端午?」
「也可能是冰室先生的妻子。『九-九-藏-書るか』只可能是女性的名字,所以應該和『りょうこ』一起,分屬於涼香的母親和祖母。」
「不管你們怎麼說,死於氰酸中毒這一點已經確定無疑了。」大前田君斷言道,「你們在溜進電梯前,也一定聽到我們在樓道里和刑警的對話了吧?」
「不好意思,是我。」
「對,那裡面就有這種氰酸物質。」
這一次變成了直接的人身攻擊。為什麼都是我的責任呢?
「即使是匿名的話,從110記錄中不是可以有據可查嗎?」
「也就是說,鳴海他們在距離這裏移動時間1個小時左右的地方。」
一般的答案是否定的。況且,從這裏房間的裝飾可以看出冰室的性格,因此答案無疑是否定的。
這時,我的身體晃動了一下。
「不錯。那種地方光是很難射進去的,即使到了早上也很難察覺。不過鳴海君說,會上鬧鈴,所以不用擔心。」
「翔君,你真行!」由井高興地拍拍我的後背。
我沒有進一步問她究竟受到了怎樣的遭遇。因為我不想再看到她那脆弱的樣子。
「發現時屍體坐在椅子上,上身趴在桌上。」——聽到這裏,我更加堅信了自殺的可能性——「鳴海君為了確認已經死亡,抬起冰室先生的屍體,讓他靠在椅背上。」
但是另一方面,他特意把門反鎖上,選擇了一片黑暗的書房,又是為了什麼?難道不是為了營造一個可以安靜死去的環境嗎?
我為了得到答案,按下了「開」的按鈕。門自然地左右打開,外面是木頭門。再看由井時,她只是向我點點頭。我不清楚她究竟是什麼意思,但現在只有前進了。
門開了,由井和后動君走了進來。
吸管里飄出了大小不等的肥皂泡。隨著由井的氣息不斷改變著自己的姿勢。我看著這些彩色的寶石,問道,「肥皂泡的勇氣?」
「三倉井的賬單上的藥名全部是用德語寫的,刑警不認識,是后動君幫他們翻譯的。」
隨著開門聲,我們的身體也迅速地彈開。所以,大前田君應該不會察覺。
「哪個位置的房間?」
「那麼在更遠的地方?」
「但是好像沒有相配的名字呀。」
「你是說冰室從三倉井那裡購買藥品的賬單記錄?」
「我不是說過嗎,由井遇到困難的時候,我就會出現。」
——和我的想法相同。
我讀出了其中的一個單詞。把歪歪扭扭的假名拼湊起來,我確認那是「流侃」。
幾乎同時,消失的頭顱突然出現在另一個浴缸的上方,掉了進去。
這不是不負責任的樂觀推測。我想到了電梯的玄機。后動君也早就想到了,他之前的發言也證明了這一點。來這裏救援,只不過是時間的問題。
如果是冒險小說中的主人公的話,在這種情境下,應該想辦法逃離困境。由井的探險服裝上也有緊急救險的裝置,但是我們卻不知如何使用。指南針顯示窗戶朝西,但是我卻想不出求救的辦法。
很明顯,這次大前田君在由井心裏的分數提高了。我並不是嫉妒……但多少有些失望。不知是因為由井的行動而失望,還是因為自己的無能而灰心。
「有窗戶。」由井說,看過去,果然在不大的地下室的裏面,有一個採光用的窗戶。試著熄燈之後,發現居然有淡淡的月光照射進來。
我已經不能迴避她的視線。但是她好像馬上就猜出了答案,說道:「別勉強。其實我也一樣,和翔君相比,心裏更喜歡后動君。所以,翔君排在第二位。」
「三倉井這個人,不僅販賣藥品,而且還根據顧客的需要,對藥品進行改良。比如冰室購買的氰酸物質就是被裝在膠囊中的。」
這並不是什麼挖苦的話。雖然我的推理落空了,我在想由井的猜測是否會應驗呢。而她只是緊緊地攥住我的手,漫長的沉默——我想她一定很生我的氣——於是遲疑地看了她的臉,聽到了抽泣的聲音。
「不,是那邊的翔君,秘書澤木。」大前田君被由井的追問弄得不知所措,立刻說出了事情的真相,「和我們的翔君一樣暈倒的澤木君醒來之後,說餐廳里應該還有蠟燭。和這裏的流冰館構造相同,所以那裡的餐廳里也有用來吃燭光晚餐的蠟燭。」
「你怎麼知道的這麼詳細?」我不禁問道。從剛才那個刑警的態度來看,是不會輕易把這些情報透露給一般人的。

一等獎一百萬——我早就忘到腦後去了。

由井拿出項鏈上掛著的小香水瓶,右手擰開蓋子,掏出上衣口袋裡的小吸管,熟練地用吸管的前端沾了沾瓶中的液體。
「翔君,你真行呀,后動君也說了相同的話。」
「對了,鳴海君那裡怎樣了?」我突然想起來。
「姑且不去討論這些……請講一下發現屍體時的情形。」
「不是說,明早之前先養精蓄銳嗎……?」
「宅第的窗子全部都是封閉的。為了防盜,外面還有雙層的鋼化玻璃。而且,為了避免日光,特別是紫外線的照射,窗戶上還特意貼上了遮光窗紙九-九-藏-書。雖然良好的採光是哥特式建築的特點,但是為了保護這些藝術品,盡量縮小窗口的考慮也是可以理解的。為了保持空氣流通,樓道直至廁所都有完備的換氣裝置和中央空調。這裏的溫度、濕度調節措施會讓高級的美術館、博物館瞠目結舌。雖然只有兩層,卻設有電梯,可能是為了完好地運輸這些藝術品。」
與其說是對由井說,還不如說是在鼓勵自己。雖然心裏有些害怕,但還是大胆地邁步走了出去。由井的小手,下意識地抓住了我的左手。
「我們被關起來了嗎?」由井輕聲說,和平時行為過激的她相比簡直天壤之別,這讓我感到罪惡深重。
「這裡有『りょうか』,是『涼香』的拼法。」由井說。就好像在玩從一段隨意排列的文字中找出固有名詞的遊戲。但是,除了幼稚的字體很難辨認之外,從中抽出人名並不是困難的遊戲。因為所有的文字都能夠用上,所以不存在誤導的答案。
我首先想到的是:「如果在地下,是不會有手機信號的……」我看著由井,「怎麼辦,現在就開始調查涼香在不在這裏?」
「他什麼都沒說,就把我們趕了出來。」大前田君簡單地回答道。怎麼可能有這種事呢?真是忘恩負義,幫助他翻譯了藥品名稱,結果卻遭到這種待遇。
原來在我昏迷時,大家已經對這裏做了徹底的勘察。
「看來小咲說的話應驗了。」由井高興地說,「只有我和翔君兩個人躺在草地上仰望夜空。」
「翔君,關於剛才后動君說到的……」果然不出所料,由井說出了要說的話。后動君為了不激起她的好奇心,特意改變了話題,看來已經晚了。
一瞬間,我不由得張口結舌。目前為止,我的頭腦里,冰室流侃是犯人的第一候選。發信把去年的成員召集起來,並且把意外闖入的女學生和出租司機殺人滅口。之後,按計劃把眾人轉移到另外一個流冰館中。怎麼想,都覺得他是第一嫌疑人。
「冰室流侃真的殺了那個叫三倉井的嗎?」
「是第二名,怎麼能夠kiss呢?」
后動君首先出了房門。我起身鋪平了床單,感到一下子回到了現實中。也許,在我昏迷的時候,后動君他們已經報警了。這原本就不是作為業餘偵探的我們就能解決的問題。即使可以解決,也是人命關天的大事,不允許我們有過分自信的輕舉妄動。

「決不是妄想。是你給了我勇氣。」說著,由井從正面抱住我,雙手緊緊地摟住我的肩膀。
「其他的藥品呢?」
「你剛才說他的房間是鎖著的?」我固執地堅持著自己的想法。
「當然,這也只能有錢人才能做到……但至少,冰室流侃是一個懂得有效利用金錢的富翁。」大前田君插著雙手,羡慕地說道。
我看了看由井。她大拇指向下,做了個鬼臉,又回到了以前的那個由井。看來,黑暗中的魔法已經消除了。
「翔君,看!」由井突然離開我,向窗邊跑去。貓著腰向窗外望去,眼睛一直盯著窗外,擺動右手招呼我。
「由井,燈。」
電梯的門是關著的。
當時,我真想抱住由井。我初次體會到了愛一個人的感覺。
「嗯……」她也是滿臉疑惑。
「那樣的話,範圍就可以進一步縮小。可以從知道刑警電話的人員名單中查找。」
「沒關係,如果我們不回去的話,后動君他們馬上會來救我們的。」
「啊,是你們!」
「因為是第二名,就不要那麼多牢騷了嘛。」
「那邊只有一個房間上了鎖……」
「喂——」
她興奮地講著自己冒險的經歷。
「鳴海他們被催眠的時間大概3個小時。」
「難道不是自殺嗎?」我直截了當地問道,「門從裏面反鎖著,窗戶外面釘著鐵板,與密室殺人相比,自殺的可能性應該更大。」
我和由井一邊走一邊密談,所以還看不到那邊走廊上發生的事情。走在前面的后動君、小咲君和大前田君正在被那人喝斥。
「應該是家譜吧。雖然沒有形成圖譜,卻記錄了家族人員的姓名。字體幼稚,好像剛學會寫字的小孩子到處寫寫畫畫留下的。」
「如果是杏仁氣味的話,會不會是因為死前喝了杏仁露之類的飲料呢?」
「旁邊的房間是中世紀歐洲的主題,再旁邊表現的是日本的安土桃山時期的文化。此外,還有中國、非洲、愛琴海……儘管各種各樣,但是有一個共同點,這些裝飾不會縮小居住空間。」
就好像是念經一樣,我們討論著第二名如何如何,卻無法拒絕對方的誘惑。如果救援不來就好了——那一瞬間,我甚至這麼認為。
「我也確信不會。犯人不會冒這麼大的危險。」
「那邊和這裏一樣,在走廊上有西洋甲胄和斧頭,他們是用斧頭把門砸開的。最初用來把人頭顱割下的東西,好像是這裏的斧頭。用過之後,又血淋淋地放回原處。」
「也就是說,不是門一直不開了。」
「但他們畢竟是警察呀,難道就沒有能看懂德語的人嗎https://read.99csw.com?」我對大前田君說道。
「你一定做惡夢了吧?」
「那麼刑警是怎麼解釋的呢?」
「嗯。」不僅是表示贊同,而且還有一些感情|色彩,「翔君,真厲害呀,和后動君有些相像呢……」
「……」
「展示」一詞用得恰到好處。在流冰館樓道的陳列中,我就注意到流冰先生的藝術感覺。
「你覺得這些都是什麼?」我想知道由井對這六個名字的看法。
我失聲叫了出來。想坐電梯,可是門上卻沒有把手。雖然在牆壁和電梯門之間有個手指粗細的縫隙,但是門是碰撞金屬扣珠的構造,所以沒有門把手,是不可能打開的。難道這就是「難啟之門」嗎?
「不會。但是實際情況是……」
「那麼找到蠟燭了嗎?」我繼續問道,想像著「出事」時的場景。
這時我才意識到自己原來睡在床上。室內貼著木紋壁紙,屋子裡陳列著南國風情的木雕,和避邪的假面道具。
由井好像不知該如何回答,站在那裡啞口無言,我卻好像在被良心譴責「你有多麼無情」。如果我是父母的話,也一定會給可憐的小生命起一個名字的。我想這麼說,但是已經錯過了適當的時機。可怕的沉默向我襲來。
「我們不是問這個。」
我伸出右手,轉動門把手,一種冰涼的感覺,立刻可以知道和剛才的木頭門不同。
「大前田君,怎麼會這樣呢?翔君一直和我在一起呀!」由井追問道,她的舉動有些出乎我的意料。在被關在地下室之前,是很難想像到由井現在的樣子的。
「最後,就還剩下這個了吧。」我指著沒有被使用的兩個字說道。斜排著的「るか」字。
「那結果是怎麼出來的呢?」
「那邊的翔君,幾乎同時昏倒了。」大前田君說道,那邊的翔君也就是澤木秘書,「因為那邊沒電,所以先睡到明早,以便養精蓄銳。」
「被欺負……」我反問道,覺得這簡直和由井不沾邊。
「此外,還買了汽油,是引火性遠遠高出一般汽油的化合物。這些都是冰室訂貨購買的。此外,他還定期購買類固醇類藥物,好像為了治療什麼慢性病。」
我聽到這裏,終於能夠理解為什麼由井總是把后動君掛在嘴邊。
這些是從「りゅうかん」很容易聯想到的人名。
「怎麼一下子表情變得這麼嚴肅!好像催眠巫師一樣!」
這時,從裏面傳來了叫罵的聲音:「冰室流侃到底在哪?」
就像電視上的現場直播一樣,在我大腦中的屏幕上,同時擺放著兩個浴缸,一個裡面有屍體,一個殺人狂揮舞著板斧。就在斬首時的一瞬間,落下的頭顱一下子消失在浴缸里。
藉著從電梯里透出的燈光,視野里是一片漆黑。肌膚上能感受到發霉的、潮濕的空氣。
「翔君,小咲和我,你更喜歡誰?」由井突然單刀直入地問道。她天真地盯著我。
「由井,過來一下。」我指著牆壁上的東西說,「照照這裏。」
我為自己找不到合適的安慰的話而急得焦頭爛額,但現在不是反省錯誤的時候。我馬上轉回身,面朝木頭門。
「你剛才不是說身體已經沒事了嗎?」由井正在把我引入歧途,「如果那裡有冰室涼香的話,我們就可以得到一百萬了!」
我很吃驚。沒想到她有這樣的想像力。的確,如果電梯的目的不是去二樓的話,那麼只剩一種可能——地下。后動君剛才的話,也正是這個意思。
「你可以扶著我的肩膀。」由井走過來,把我的右手放在了她的左肩膀上,做出支撐的姿勢。我對她的行為感到不解。不知她又會有什麼舉動,看到她向我微笑,我更加確信了自己的判斷。
「真是嚇了一跳。我還以為被關在裏面出不來了呢。」由井一開口就說道,看到我的樣子,一句關心的話也沒有,「電梯停住了……」
「你們離開這段時間,另外一個流冰館里又出事了……」
「這裡是……」我坐了起來,沒有感到任何的身體不適。
但是,不可能沒有晃動。流冰館怎麼看也有20年的歷史,在這樣的建築物里,無法想像一個小電梯能夠做到沒有晃動地移動自如。可能,在由井的內心同樣受到震動,所以感覺不到身體的震動……或者是,只是指示燈滅了,實際上電梯根本沒有移動——答案應該是二者之一。
「所以不要再說那些沒有骨氣的話了。」
「你在莫名其妙地說些什麼?我們是為三倉井端午殺人案,來逮捕嫌疑犯冰室流侃的。」
「雖然是地下室,卻有光亮……」
我也早就發現了由井提出的問題。
「唉,小咲呢?」
——尼古丁的特性是與空氣或者光接觸后,就會變色,成為粘稠的液體,很難長期保存。
「不是妄想。」
看不出大前田君表情的變化,但從聲音上能判斷出他不自然的表現。
「您是來調查無頭屍體案的嗎?」后動君和對方確認道。
「翔君,別為難了。咱們快去找到后動君,不就清楚了嗎?」由井說道。
由井羡慕地說道。但是,那時的浪漫,應該是以電燈九九藏書、蠟燭二者可以選其一為前提的。
「那個電梯一定是一個關鍵。這樣有錢人的家裡,設置什麼機關都不過分。」
關上木頭門,和普通電梯一樣的金屬門自動關上,完全形成了一間密室。門上方的牆上寫著「1」和「2」。現在,「1」的燈在閃爍。右邊的牆上並排向上、向下兩個三角形按鈕,下方是「開」「閉」兩個圓形按鈕。在按三角形按鈕之前,我先嘗試著按下「開」的按鈕,門左右打開,剛才我親手關上的木頭門呈現在眼前。
「但是,我還沒去二樓呢。電梯一直停在一樓。」
「怎麼?」
隨著眼睛對黑暗的適應,關上燈沒有了明暗對比,反而更加能看清室內的物體。我認真地開始敲擊牆壁。好像內科醫師聽診一樣,「砰砰」敲擊,比較聲音之間的不同。但那隻不過是電視或者電影中的情節而已,實際僅憑迴音是很難區別的。只不過,現在如果不做些什麼的話,就會被襲來的不安和恐懼所壓倒。

「走吧,我們一起去找后動君吧。」
但是,由井卻拚命搖頭,笑著說:「只要和翔君在一起,我就不怕了。我會待在這裏等著大家來救我們。」
由井曲下身,面對牆壁,頭上的燈光剛好照到牆上的字。牆上橫豎交錯地用蠟筆寫著黑色的文字,字體幼稚,好像小孩子留下的筆跡。
「氯仿和液態尼古丁……這些原本容易揮發的藥品,通過氧化改變它們的揮發性。」
「人類自身有著克服一切障礙的能力。與其自我毀滅,還不如拿出勇氣,挑戰未來。」
「剛才晃動了嗎?」我問由井。
「要是撒謊的話,立刻就會曝光。110都是有據可查的。」報警的人居然被懷疑,看來這警察好像並不是接報后趕過來的。
「到明早?到了早上,陽光能射進去嗎?鳴海君不是說從外面都釘著鐵板嗎?」
聽到「無頭屍體」,對方沒有任何反應,只是說著自己的事。真是單細胞的性格。如果想不生氣的話,最好不要和這種人打交道。
「電梯其實並沒壞。也就是說,電梯的作用不是為了向二樓移動。」后動君說完之後,好像自己都很難接受這個結論,「如果,這裏就是二層的話……」說到這裏,立刻收住了口。如果我的觀察正確的話,后動君是看到由井的表情之後收住口的。而且,由井也被后動君這意味深長的話激起了好奇心。
邊說著,但是彼此的嘴唇卻碰到了一起。
我覺得那不過是個故障而已。
「我也是。由井第二,小咲第一。」
「還沒有證據證明是否是冰室流侃的行為,但是在帳單上他是三倉井的最後一個客人。」
「鳴海君他們就在與這個房間結構完全相同的房間里。」我盯著由井說道。
「りゅうせぎ……りゅうせい」
「這你必須去問后動君,我不清楚。因為後動君說是他殺,所以我只是尊重他的意見而已。」
「是一間密室。據鳴海君的現場勘測,死因是氰酸藥品中毒。」
「翔君,你要和后動君抗衡,可能還得再等上20年。」由井戲謔地說道。
「嗯。」她微微地點點頭,好像被人看到裸體一樣,害羞地把手藏到了身後,「但並不是因為抓傷了翔君才這麼做的,我早就想剪了。」
「大前田君,你可真行!」由井從後邊抱住了大前田君。
「再回到剛才,冰室流侃果真是因為喝了氰酸飲料,中毒身亡的嗎?」
不一會兒,門打開了。
「我中學時,曾經被大家欺負。」由井的話出乎我的意料。她摘下頭盔,放在了小窗台上。走到我的身邊,抱膝坐下,頭輕輕地靠在我的肩膀上。
「都是翔君不好!」
「那麼『りょうこ』就應該是她的母親了?」
他居然用了「溜進」這個詞,不過因為我們自認理虧,所以也只好隨他去說了。
「當時,我準備自殺。」她表情很平靜,但是我的內心卻受到了強烈的衝擊。
「沒錯。但是,那個警察昨天晚上10點左右,接到了一個匿名電話,說是三倉井被殺害了。他急於立功,就單人獨騎自己趕過來了。」
「沒事吧,翔君?」睜開眼睛,看到小咲關切地看著我。
「不知道。過了一會兒,『1』的燈亮了,我就出來了。」由井掃興地說。
我不能回答她的問題。杏仁露飲料雖然在日本並不常見,但在外國的電影里經常會出現這樣的場景。不過,我不能確認氰酸的氣味和杏仁露是否相同。
「鳴海君作為業餘偵探,居然能夠判斷出死因嗎?」由井問道。
「二本松君,你感覺怎麼樣了?」很明顯,他在轉移話題。我回答,沒關係,「那麼我們就回到車上吧。如果警察來了,看到第一發現者的我們正在殺人現場閑聊的話,是很不好的。」
「唉,后動君呢?」
剛才那個害怕黑暗的由井已經不見了。
小咲環視了一周,說道:「這裏也是,擺放裝飾品時,首先以人的居住為大前提。一般的收藏家,在收藏的過程中,逐漸會被埋在收藏品中。但是,這裏的主人顯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