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緲，因為濮亮現任楓樹嶺派出所所長，所以他將電腦里存儲的案發現場和證物的相關圖片發來一些，但勘查此案的刑警休假了，現場勘查和法醫檢驗的相關卷宗又已交市局刑偵總隊存檔，無法提供更多資料。另：濮亮提供的信息表明，此屋之前發生過一起致人死亡的意外事故。房東雇傭的小保姆在次卧掀床板找東西，支撐床板的氣壓桿壞了，床板很沉，一鬆手就往下掉，她就去找了根木頭棍子支著，然後把腦袋伸進箱體裏面，木棍不知怎麼斷了，床板掉下來，一下子砸在她的後腦上，估計人當時就昏死過去了，床板又將她的脖子卡在箱體之間，愣是活活把她卡死了。」

「你沒聽說過么——科學要是不要臉，也什麼都能解釋。」劉思緲說。

「幹嗎用這樣的目光看我？」

「7月10日上午，楓樹嶺派出所接到群眾報案，濱水園小區1號樓4單元701房間傳來惡臭。接警人員趕到現場時，發現室內有女屍兩具，一具仰卧于主卧高低床上（死者姓王），頭骨被砸爛，身體呈蜷縮狀且高度腐敗，地上遺留兇器鎚子一把；另一具已遭肢解（死者姓楊），肢解地點位於衛生間的浴缸內，軀幹部分浸泡在廚房一大桶內，桶中有暗褐色液體（后經檢驗認定，這些暗褐色渾濁液體ｈｔtps://ｒeａd.99ｃsｗ•cｏm均為硫酸），電飯鍋內有煮熟的人肉，系死者遭到切割后的四肢，上面有大量蛆蟲，死者頭顱被拋擲在廚房水池內，水池內另有菜刀一把（后經檢驗認定，此系砍殺並肢解該死者的兇器）。整個廚房的門窗均被黃色包裝膠帶紙封閉。卧室內發現兩位死者的手機、銀行卡等，其他財物均未遺失。客廳垃圾筐里發現一雙染血的乳膠手套，疑似兇手在分屍和處理現場時使用，兇器和犯罪實施地點均未提取到指紋，地面沒有發現第三者足跡。法醫檢驗，兩位死者的死亡時間約在7月2日前後，生前並未遭遇性侵，且楊姓死者懷有不到三個月的身孕。現場勘查表明，楊姓死者系被砍殺于主卧門口，無逃跑和搏鬥痕迹，血跡形態顯示其伏倒時頭在門外，腳在屋裡。經查，兩個女子均為坐台小姐，社會關係複雜。案發後，房東逃匿（男，1975年生，身高約1.85米，體型壯實，短髮，鼻翼有一道疤痕）。」

「啊？」徐冉有點沒聽懂。

「每顆受過傷的心都是一座凶宅。」徐冉說，「我們走進一座凶宅，不知道凶靈在哪裡，但是必須要尋找，尋找的目的不是為了得到，而是為了將凶靈驅走，這樣心才能空下來，才能有新的人住進來。htｔｐｓ://read.99csw•ｃoｍ」

途觀裏面一直沉悶的氣氛就這樣被打破了，感覺怪怪的。

面對劉思緲的蔑視，徐冉倒表現得很坦然：「講真，我們形法派對這一套並不怎麼相信，因為我們認為造成凶宅的原因是物理的，而不是什麼靈異，但祖宗傳下來的規矩，還是要遵守，畢竟在凶宅里辦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再說了，世界上本來就有很多科學無法解釋的事情——」

徐冉不禁目瞪口呆：「一個晚上，讓你連續破三樁沒有破的案子，還是在清潔過的屋子裡，怎麼可能做到？」

也許是被徐冉的話觸動了心事，或者是考慮接下來的工作需要她的配合，劉思緲竟回了一句：「所以，重要的不是尋找，而是等待。」

不知道為什麼，說完這句話，她自己反倒嘆了口氣。

「什麼……毫無意義？」徐冉沒聽明白，「對了，你說須叔綁架了一位警察，就關在這座凶宅里，我怎麼沒有看見她？」

「好多種氣味兒摻合在一起，能不怪么？有消毒水的氣味，橘子皮香氣是威猛先生消毒劑的，至於那股酸臭的燒膠皮氣味，應該是燒邪的結果。」徐冉把燈打開，指著主卧地板上的一堆沙子說。

「嗯？」

「走進凶宅，才能驅除心中的凶靈。」劉思緲望著她說，「你說的。」

「連續九九藏書清潔三座凶宅，三座凶宅里發生的都是尚未破獲的案件……」徐冉一面喃喃著，一面將視線投向窗外黑沉沉的夜空，突然打了個寒戰，「我的天，他不會將最後一座凶宅選在楓之墅吧！」

坐在副駕位置上的徐冉突然說。

徐冉把頭向座位上一靠：「就像凶靈一樣。」

徐冉嘆了口氣，跟在她的後面走進了屋子。

沙子的邊緣露出一個燒變了形的鞋跟，看上去令人聯想到裏面是不是埋著一隻女人的斷足。

「看得出來，他很喜歡你，但是你心裏藏著另外一個人。」

劉思緲開著車，沒有說話。

「這麼說，你的那個他移動了？」

接下來又是一段文字，是蕾蓉單獨寫給她的：

劉思緲覺得這時候沒必要再瞞著她了：「綁架確有其事，但被綁架者其實是主動加入須叔帶領的特種清潔工小組的，現在跟我們中斷聯繫了。須叔說要跟警方玩兒一個遊戲，他今晚帶著清潔工們連續清潔三座凶宅，三座凶宅里發生的都是尚未破獲的案件，每清潔一座，就讓我勘查一座，找到案件的真相，如果在他清潔下一座凶宅結束前找不出真相，他就殺掉人質！除非把所有的案子全都破了，他才會讓人質活著離開。」

「找對了！」劉思緲呼了一口氣，「這裏剛剛清潔過……味兒怎麼這麼怪？」

劉思緲read.99csw.com指了指手機：「所以我說，同事傳給我的案情概要太簡單了，對於偵破案子，毫無意義。」

劉思緲搖搖頭：「我甚至都不知道他在哪裡……等他回來了，我也不知道自己還愛不愛他。」

徐冉點了點頭：「我們帶領清潔工清潔凶宅前，都會得到警方傳發給我們的這樣一份案情概要，以便我們知道清潔的重點區域——對了，你們找到誰給須叔發的這個概要，不就能同步知道他要清潔的凶宅是哪一座了嗎？然後可以把他當場拿獲，救出人質。」

這時手機傳來微信提示音，她打開一看，屏幕上顯示出的，是蕾蓉傳過來的幾張圖片和一堆文字，她先看那堆文字：

這句話讓劉思緲十分驚詫，她偏著頭看了徐冉一眼。

站在濱水園小區1號樓4單元701房間門口，劉思緲先輕輕地拉開防盜門，把耳朵貼在門板上聽了聽，確認屋內空無一人，才開了門，正準備往裡走，發現徐冉獃獃地站在樓道里，一副寧死也不肯邁步的樣子。

劉思緲沒有回答。

看來這就是這座凶宅里發生過的案情的概要，由於太簡單的緣故，簡直看不出什麼。

「不說話就是我猜對了。」徐冉說，「人生就是一個六面體，每一次愛情都是為了找到自己正對面的那個人，但命運之手卻像玩魔方似的，不停地轉來轉去，結果每一次我read.99csw.com們找到的，都不是最初的目標……」

「就是把死在這屋子裡的人的一隻鞋拿來燒掉，鞋邪同音，燒鞋就是燒掉邪氣，驅走凶靈，跟『爆竹聲中一歲除』的『除歲（祟）』同一個意思。」徐冉說，「燒完要用沙子把邪埋掉，當入土為安講。」

黑洞洞的房間里充溢著燒膠皮的酸臭氣味、消毒水的嗆人氣味，中間還夾雜著一股橘子皮的香氣。

劉思緲冷笑一聲。

「兩點之間，最短的距離是直線。」劉思緲說，「只可惜，只要有一個點移動了，另一個點就會失去方向，那麼只能等待他的歸來。」

「毫無意義。」劉思緲冷冷地說。

徐冉探著腦袋看思緲手機上的文字，忍不住說：「這個小保姆被砸死的事情我知道，當時房東想找郭先生驅凶，又捨不得花錢，須叔報價比較高，房東找到我，我說有人在屋子裡意外死亡算不得什麼凶宅，房東還是堅持要請，但他報價實在太低，我沒同意，須叔知道后，以為我殺價來著，恨我恨得要死。」

「燒邪是什麼？」劉思緲一臉困惑。

劉思緲苦笑了一下：「據說是因為你帶的那支清潔工小組在楓之墅罹難，導致兩個月積壓了大量無人清理的凶宅，警方抽不出那麼多人盯守，就全委派給協警了，而協警又不好管，所以所有凶宅的地址、案情概要啥的，都一股腦交給須叔管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