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鼠婦 五

鼠婦

於是第二天下午,米蘭拿了兩千塊錢給婆婆,讓她和小鳳打車去附近的一個景點遊玩。小鳳樂不可支,拉著老太太出門了。
田沅突然緊張起來,低聲道:「小聲點,別被對面聽到了。」
「保姆,全職的。」
老太太委屈地點了點頭,把地雞燉老鴨湯倒掉了。
米蘭倏地一抖,緊抿嘴唇。
田沅責怪道:「媽,你給米蘭吃的是什麼呀?!有用鼠婦煲湯的嗎?」
「是的。」
田沅和米蘭都感到為難,首先小鳳只有初中文化水平,其次人長得土氣,又一點兒都不機靈。估計飯館招服務員都看不上她。田沅只有含糊其詞地說,小鳳第一次來大城市,找工作不急,先好好玩幾天再說。小鳳一點兒心眼兒沒有,樂呵呵地答應了。
田沅嘆了口氣:「算了媽,咱們吃吧。她現在肯定是吃不下飯了,晚上給她做點兒消夜吧。」
米蘭說:「我想問一下,剛才出去的那位先生,到你們這兒是來幹什麼的呢?」
1.這個男人的確犯了罪,並且試圖用某種恐怖的手法掩蓋罪行;
接待小姐似乎不願意再繼續回答下去了:「您打聽這麼詳細幹嗎?」
思考的時候,婆婆和小鳳回家了。小鳳歡喜地向米蘭報告遊玩的過程,婆婆則去廚房張羅晚飯。米蘭的思路暫時無法繼續。
下午,米蘭頗費心思地做了一桌美味佳肴。田沅開車去火車站接母親,但是到家之後,米蘭才發現到來的不只婆婆,還有田沅在農村的表九-九-藏-書妹。
接待小姐笑道:「我們是家政公司,顧客前來,肯定是來請保姆、月嫂、鐘點工什麼的呀。」
根據真實事件改編的小說,往往都會成為經典之作,搬上熒幕並獲獎的可能性也非常大。在米蘭的小說中,正好缺乏這樣的一部作品。她意識到自己必須抓住這次機會,但問題是,需要滿足兩個條件:
老太太囁嚅道:「我不是怕她知道了不吃嗎……」
米蘭沒法解釋,快步朝自己房間走去,「砰」地把門關攏。
回到家,米蘭把最近發生的事記錄在電腦上,她忽然發現,自己正在經歷的這件事,完全是一個真實的懸疑故事。
「哦,那他想請什麼?」
米蘭是小說作家,臨場編故事的水平一流:「是這樣的,我是他的一個朋友,而且……不是一般的朋友。」她故意說得有些曖昧,「我想知道他家裡的一些事,但是又不方便直接問他。如果你能幫我的話,非常感謝。」
米蘭思索片刻,決定去家政公司打聽一下。她走進公司內部,負責接待的兩個年輕小姐微笑著問她需要什麼幫助。
米蘭用冷水漱了口,轉過頭來,臉色蠟白地問道:「這蟲子……是哪兒來的?」
六點半,田沅下班回家了,老太太把做好的飯菜端上餐桌,一家人開始吃飯。老太太雖然是農村人,但燒得一手地道的家常菜,米蘭嘗了清蒸魚和糖醋排骨,讚不絕口。老太太笑盈盈地從廚房裡端了一盅九-九-藏-書老鴨湯給米蘭,說:「這是專門給你做的,孕婦喝了特別好。」
「差不多是這意思。他看我們這兒沒符合他要求的,就走了。估計是到別家尋這笨保姆去了吧。」接待小姐譏諷道。
「怎麼了?」田沅莫名其妙。他用勺子舀了一下瓦罐,也嚇了一大跳,這盅湯里除了鴨肉,竟然還有幾隻黑色的鼠婦!
對了,我為什麼不嘗試跟蹤一下他呢?也許通過他的行蹤,能得知一些事情。
「一般人請保姆,都希望請到既有經驗,又比較能幹、機靈一些的。但他問我,有沒有笨一點的,什麼都不太懂的那種新保姆,最好是農村的。我說我們這兒還真沒有,所有保姆都是經過專業培訓才上崗的。另外我還提醒他,保姆太笨的話,做不好家務。他說沒關係,只要這人心眼兒實,不愛管閑事就行,其他無所謂。」
吃飯的時候,老太太和小鳳都大讚米蘭的手藝,小鳳更是用實際行動表示出了最大程度的喜歡,一大盤蒜蓉烤青口和油燜大蝦被她一掃而光,還吃了兩碗米飯。這個傻乎乎的農村表妹不免讓田沅感到尷尬,米蘭心中暗暗覺得好笑。
坐在客廳看電視的時候,老太太說,希望他倆能給小鳳在大城市找份工作。小鳳這次來,是想在城市裡長期待下去的。
這個想法令米蘭心跳加速,而且她意識到,沒有時間猶豫了。她在衣櫃里翻出一頂太陽帽,再把能遮住半張臉的墨鏡戴上,快速地出了九九藏書門。
2.自己能持續地調查和關注他的行徑,得知事件的過程和結果。
家裡只剩米蘭一個人,她忍不住又拿出瞭望遠鏡,從卧室窗戶小心地觀察著對面的別墅。十多分鐘后,她看到覃銘一邊從前門走了出來,一邊打著電話,看表情似乎在說什麼嚴肅的事。可惜米蘭看不懂唇語,無法知曉內容。懊喪之際,她腦子裡突然蹦出一個念頭。
老太太茫然道:「什麼『舒服』?這蟲子在咱們農村叫地雞,是味藥材,也是補品。米蘭不是說她最近有些尿頻嗎?地雞熬湯是專治孕婦尿頻的。咱們農村的孕婦,都喝這個呀。」
「他有沒有說為什麼要請保姆?」
半個小時后,覃銘在一家叫作「馨悅」的家政公司前下了車。米蘭跟著下車后,站在馬路對面觀察。十分鐘后,他走了出來,又招了一輛的士。這次米蘭的運氣沒有那麼好了,後面沒有空車。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覃銘坐車離去,跟蹤到此為止。
田沅瞪了母親一眼,跑到衛生間去照顧米蘭。米蘭足足吐了五六分鐘,黃膽水都吐出來了,仍然遏制不住噁心。婆婆和小鳳都停止了吃飯,局促地站在衛生間門口,像做錯事的孩子。
「你們怕誰聽到呀?」老太太問。
米蘭倒不是不歡迎小鳳來玩,只是覺得來之前好歹該打個電話說一聲,有個心理準備。這種不知會一聲就唐突造訪的農村做派,多少讓她感覺不悅,不過看在田沅的面子上,沒有表現出來read.99csw.com
米蘭略略點頭,說了聲「謝謝」,離開了。
說著,米蘭從錢包里摸出兩百元錢,悄悄塞到接待小姐手心裏。年輕女孩略微回頭瞄了一眼,把錢揣好。「好吧。不過他也沒告訴我請保姆的具體原因,只說要全職的,另外,他的要求有點怪。」
話還沒說完,米蘭已經控制不住巨大的噁心,又趴在洗漱池前嘔吐起來,但可憐她膽水都吐光了,只能發出一陣陣乾嘔。老太太見兒媳吐成這樣,也急了,連連認錯:「都怪我……雖然我也知道有人吃不慣這個,但沒想到你反應會這麼大。米蘭,媽錯了,我以後再也不弄這些怪東西給你吃了!」
老太太和小鳳面面相覷,一片茫然。小鳳獃獃地問:「這蟲子吃過什麼?」
「聽這意思,他是想找個缺心眼兒的?」米蘭蹙眉。
田沅也幫腔道:「米蘭,媽都跟你認錯了,別生氣了。其實很多蟲子都是可以入葯的,咱們以前不是還喝過蟲草湯嗎……」
老太太看見一桌色香味美的佳肴,直誇米蘭賢惠、能幹。小鳳二十歲出頭,穿著土了吧唧,說話大大咧咧,典型的傻大姐。第一次來大城市的她,對一切都充滿了新鮮感,興奮地向表哥表嫂講述一路上的見聞和感受。米蘭和田沅禮節性地應酬著。
嘴上這麼說,可實際上,她覺得這盅老鴨湯似乎有種說不出的怪味。第一口沒品出來,米蘭又喝了一口,然後,她用湯勺在瓦罐的底部舀了一勺,勺子里有一個黑色的小九_九_藏_書東西。米蘭定睛一看,突然臉色慘白,胃裡劇烈翻騰。她丟開湯勺,捂住嘴衝到衛生間,狂吐不止。
對於第一點,米蘭幾乎不再懷疑。從一開始這個男人對潮濕地下室表現出的反常興趣,到現在的各種古怪行為,很難相信對他有所誤解;困難的是第二點——望遠鏡監視已經沒有太大意義了,而她也不可能天天跟蹤——那麼,怎樣才能得知他到底在做些什麼呢?
「住在家裡那種?」
老太太說:「我和小鳳玩了回來,發現對面那棟房子周圍,有好些地雞,心想正好捉幾隻回來給你熬湯……」
「是嗎?謝謝媽。」米蘭笑著說,喝了一勺湯,「嗯,好喝。」
老太太解釋道:「小鳳這丫頭從沒來過大城市,吵著鬧著要跟我一起來,我拗不過她,就只能把她帶來了。」
「怎麼個怪法?」
米蘭把田沅搭在她肩膀上的手甩開,吼道:「她不知情,你也假裝不知道嗎?這些蟲子之前可能吃過什麼……你想過嗎?你叫我怎麼可能不噁心?!」
田沅說:「就算是這樣,你好歹跟她說一聲呀,別等人吃了才知道是蟲子熬的湯呀!」
覃銘走在前面,米蘭佯裝閑逛,悄悄跟蹤,保持一百多米的距離。覃銘在路邊招了一輛的士,米蘭立刻攔了後面的一輛車,告訴司機跟在其後。
晚飯過後,老太太搶著去廚房洗碗,並告訴米蘭,以後買菜、做飯、打掃等一切家務,全部由她承包,米蘭只管安心養胎。米蘭嘴裏客套著,心裏喜不自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