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這句話，我應該告訴組長嗎？」

「啊！」內海薰突然提高音量喊了出來。

「客人的東西也不好隨便扔掉，著實讓人難辦啊。要是能想起來，趕緊過來拿走就好了。」說完，店主便走開了。

「怎麼可能會笑你？」湯川從上衣內側的口袋裡掏出了手機，「也許你發現了一個驚天的秘密。」

「這麼沒有邏輯的話就不要說了。」湯川說完，招呼店主道，「再來杯一樣的。」他指了指杯子，給自己重新點了一杯。

內海薰撓了撓頭。「是不是我看漏了什麼啊……」

店主走了過來，內海薰點了一杯不含酒精的「莫斯科之騾」。

內海薰盯著菊小野的擺件。在巡遊中，這個吉祥物造型的巨大氣球應該是最後一個出場的，據說裏面充入了氦氣，要用掉好幾罐高壓氣瓶才能將它充滿。

「總之，我們調查得十分徹底。我個人雖然沒有去看當天的巡遊，但是會場內的人潮如何流動，遊客們又是多麼樂在其中，我全都一清二楚，畢竟我把所有地方的監控視頻都看遍了。但是即便如此，我還是搞不清楚兇手是如何把液氮搬走的，所以今天才會約您出來見面。」

「他堅稱並不知情。在巡遊當天開著麵包車進出工廠、離開公司的事情，他倒是都承認了。據說他原本是想檢查一下冷凍機的情況，然後就直接去看巡遊，但是後來覺得可能沒地方停車，所以又開回了公司。我們也得到了相關的目擊線索，確實有人曾經在巡遊的起點附近見到過戶島食品的車。」

「有意思。」湯川冷不防地說道，「如果rｅad.9９cｓw•coｍ採用這種方式，在巡遊的起點到終點之間，兇手只需要袖手旁觀就可以了。畢竟，氣球會由演職人員來搬運。」

內海薰雙手放在膝上，將身子轉向湯川。「這個謎團，肯定是難不倒您的。」

「增村以前工作的地方查過了嗎？」

「視角……」內海薰喝了一口冰涼的莫斯科之騾潤了潤嗓子，托著臉頰，望向店主嫻熟調製威士忌蘇打水的雙手。隨後，她朝店主身後擺放的各式酒瓶望去，在最下面一排架子的角落裡看到了一隻小小的青蛙擺件。

店裡的卡座早已坐滿了情侶，吧台也坐著一對。在距離這對情侶較遠的地方，內海薰要見的人早就坐在了吧台最靠邊的位子上。

為什麼要擺一隻青蛙呢，內海薰覺得有些奇怪。不過她很快便察覺到什麼，一時間不禁笑出聲來。

「怎麼了？」湯川問道。

「老師……」內海薰喊了湯川一聲。也許是自己的想法太過離奇，讓湯川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了吧，內海暗暗想道。

「啊？什麼意思？」

「有這種可能。不，也許確實如此。在這種時候，試著轉換視角是非常重要的。」

「話是沒錯，但是……」內海薰有些語塞。

「那倒不必。」

「不過，這些人的動向你卻並沒有注意到吧？」說著，湯川將手機轉向內海。

「貨運箱？不太清楚，客運車廂我倒是知道。」

湯川既沒有發笑，也沒有驚訝。他緊緊地盯著架子上的菊小野，似乎在考慮著什麼。

「沒什麼。」內海薰微微舉起了左手，「我剛剛想到了一種可能ｒeａｄ.９9csw•ｃoｍ……不好意思，是我想錯了。」

「但還是很奇怪。檢查設備明明可以讓下屬去做，而且也不用特意選在星期天吧。」

「將這些情況調查清楚，不正是你們的工作嗎？」

「是的。我還有一份報告要寫。」

「這邊結束之後，你還要趕回警察局嗎？」

「是啊。」湯川的語氣像是早已預料到了這一切，「要是這個細節經不起推敲，他們的計劃就會前功盡棄。無論如何，增村都不會承認與二十三年前的案子有關係的。」

「他們的計劃……您說的他們是指誰呢？增村和戶島，還有並木一家、高垣智也和新倉夫婦，您還是認為這些人都有嫌疑嗎？」

「你是想讓我推理？」

「這回又怎麼了？」

「他要是說不想麻煩別人，你也無話可說吧。」

「這個造型真是讓人難以理解啊，看著就像一隻青蛙。」

「那我倒是更想聽聽看了。」這次，湯川將身子轉向了內海，表情顯得頗為嚴肅，「趕緊說吧。」

湯川將手機揣進懷裡，伸手拿起酒杯。「我也沒等太久。」

「不好意思，讓您久等了。」內海薰小聲地道著歉，在湯川的旁邊坐了下來。

店主將一杯剛調好的威士忌蘇打水放到湯川的面前。「那是客人落在這裏的。」

「什麼錯了？」

內海長長地嘆了口氣。真不該說自己想到了什麼可能，她不禁有些後悔。「我就是在想……兇手會不會是用到了那裡面的氣體。」她指了指擺在架子上的菊小野。

「在巡遊的當天，快遞依然是照送不誤的，這些快遞員也不時出現reaｄ•９9cｓw•ｃoｍ在監控視頻里。考慮到兇手很有可能會假扮成快遞員來搬運液氮，針對當天配送的所有貨物，我們都已經問過了相關的快遞公司，並對貨物是否配送完成進行了確認。」

「是的。」

「哦，怪不得。」湯川恍然大悟道，「我說怎麼會擺一個這麼突兀的東西在這兒。」

「我們是在全力調查。湯川老師，您知道貨運箱嗎？」

「放氣並沒有什麼難度。但是要想再裝回氣瓶，恐怕是難如登天。」

「就是菊小野的那個巨型氣球。畢竟裏面已經充入了大量的氦氣，兇手如果能在巡遊結束之後將氦氣從氣球里抽取出來，然後再帶到犯罪現場，應該就能按照您最開始提出來的方法，讓蓮沼窒息身亡了……」話剛說到這裏，內海薰便不想再繼續下去了。「對不起。」她低下了頭，「您還是當我沒說吧。反正用於作案的也不是氦氣，應該是液氮才對。」

「就是快遞員放在手推車上的那種方形的大塑料箱子。他們會把貨物放在裏面運送。這樣的話，下雨也不會淋濕，而且還能防止貨物跌落。您應該在馬路上遇到過吧？」

面對湯川的提問，內海薰無力地點了點頭。

湯川在手機上操作了一番。「剛才你說所有地方的監控視頻你都看了一遍，所以對於人潮的走向和遊客的情形，你都已經一清二楚了，對吧？」

「我就是這麼認為的，所以才會一下子覺得自己想出了一個好主意。不過，要想將氣球里的氦氣抽取出來，應該是不可能的吧？」

湯川笑了起來，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看來他這個九_九_藏_書警部幹得相當不錯啊。」

「那裡面？」湯川有些不解地皺起了眉頭。

湯川看了看擺件，鼻子里發出了哼的一聲。「是叫菊小野吧？巡遊活動的吉祥物。」

「戶島社長那邊怎麼樣？我聽草薙說，儲藏罐里的液氮確實少了一些。」

「但是並木他們都有不在場證明，高垣幾人的行蹤也被巡遊會場附近的監控攝像頭拍了下來，證明他們確實沒有搬運過什麼大件的物品。如果從戶島社長駕車離開公司的時間逆推，就算他真的搬運了液氮，最多也就是運到了巡遊的會場而已。在那之後，又會是誰通過什麼方式，將液氮運送到了兇案現場呢？」

出現在屏幕上的，是一群海盜的身影。

「全都錯了。我就是想到了一種不切實際的情況而已，您就當我沒說吧。」

湯川將酒杯放到杯墊上。「判斷對錯不能自作主張，上來就認定事情不切實際更是有欠穩妥。解決問題的關鍵所在，其實往往就隱藏在這些地方。總之，有什麼想法你應該先提出來，試著聽一聽局外人的意見再說。」

「不這麼認為的話，反倒不合邏輯了。」

「是吧？所以您還是當我沒說過吧。不過也挺好的，您沒有笑我。」內海薰鬆了口氣，端起莫斯科之騾喝了起來。

「他說之所以會進現在這家公司，是因為聽說這家公司願意僱用有前科的人。他宣稱並不知道蓮沼也在那裡上班，還說對二十三年前的那個案子根本就一無所知。」

「原來如此。這是草薙的指示嗎？」

湯川深深地嘆了口氣。「這套說辭倒也還算說得過去。」

「我是這麼說的。」

「ｒeａｄ•９９ｃｓｗ.coｍ不好意思。」內海薰嘆了口氣，歪著頭道，「其實我覺得調查方向並沒有問題……」

「真不容易。」湯川正在喝的似乎是威士忌蘇打水，「是調查遇上了瓶頸嗎？」

「哦，你說那個啊。」湯川表示認同，點了點頭，「經常能見到。」

店主將一隻盛有莫斯科之騾的平底酒杯放到內海薰的面前。杯中漂浮著半個切好的青檸檬，喝下一口，一陣清爽的芬芳擴散開來。

「那個東西，」內海薰指著擺件說道，「您知道叫什麼名字嗎？」

「不用說了，您聽了肯定會笑。就算不笑，您也會被我嚇到的。」

內海薰推開一扇質地厚重的深褐色大門，走進店裡。右手邊的吧台旁站著一名頭髮花白的男子，似乎是這裏的店主。「歡迎光臨。」他主動招呼道。在這名店主的身後，擺放著琳琅滿目的各式酒水。這些玻璃酒瓶恰到好處地反射著照明的燈光，足以構成一道裝飾。

「你把我叫出來，卻空著手來，也只能是這個原因了。」

「您洞察力真敏銳啊。」

「當然。已經有偵查員在走訪了，不過據說那是一家建築公司的外包機構，人員的流動性很大，記得增村的人已經很少了。」

草薙告訴內海薰的那家小店，就在距離菊野站步行十分鐘左右的地方。那裡有一條狹窄的小路，路邊建有一棟不大的建築，那家小店便位於建築的一樓。雖然這裏距離喧鬧的商業街區略有些遠，不免讓人擔心開在這裡是否會有什麼生意，不過據說小店已經經營了幾十個年頭。與並木食堂一樣，大概也都是些熟客在照顧生意吧。

「增村還是沒有招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