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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第四十三章

當天深夜,戶島給我打來了電話。他說已經將情況通知了增村和並木。
不一會兒,我聽見裏面傳來了一陣哀號。「好,我說,你趕緊住手!」於是我停了下來,沒有再倒液氮。
等到金曲大賽結束以後,我和戶島聚到了一起。因為留美也在,戶島並沒有說起什麼。我之前已經告訴過他,有關計劃的事情,留美毫不知情。
沒過多久,我就知道警方已經查出了增村的來歷,高垣智也也招供了。我心裏非常清楚,警方一定會找到我們頭上。就在我剛做好心理準備,覺得早晚都會有這麼一天的時候,警方將我們夫婦二人傳喚到了警察局。
隨後,在附近的一家家庭式快餐店裡,戶島向我提出了一個驚人的計劃。
巡遊當天,我和留美中午剛過就出了家門。我們先是看了一會兒巡遊,偶爾也和熟人寒暄了幾句。趁著菊野隊就要開始演出的當口,我們又去找宮澤麻耶打了個招呼。找她是想要確認一下曲子,也是因為戶島曾經告誡過我,要把不在場證明弄得漂亮一些,這樣才有備無患。
也許並木覺得就算被警察抓起來也沒有關係吧,他可能已經做好了思想準備——即使真的有人幫忙,他也會一個人承擔全部罪名。
沒過一會兒,蓮沼就醒了過來。「誰啊?」蓮沼似乎想站起身來。他也許想打開房門,不過門上還插著插銷,推拉門自然是打不開的。
不久,菊野隊出場了。跟著他們的隊伍,我們也移動起來。
病房裡,留美已經吃過葯睡下了。我坐在床邊,握住了她的手。望著妻子安詳的睡臉,我知道必須要讓她從這份痛苦之中解脫出來。
然後我們三個人就結伴去了並木食堂,和其他客人一起得知了蓮沼的死訊。在那之前,我一直在強裝鎮定,裝得很不容易。
「並木食堂里的那個小read.99csw.com丫頭,我早就想找個時間下手了。」蓮沼說道。原來,他在很久以前就看上了佐織,後來因為被禁止進入並木食堂而失去了樂趣,就想著索性對佐織下手來進行報復。一天晚上他正開著車,碰巧看到佐織獨自走在外面,於是驅車跟了上去,在一個小公園裡襲擊了她。那個公園當時應該在施工,周圍一個人影都沒有。佐織拚命掙扎,不想跟他上車,蓮沼便一把將她推到了地上,結果佐織竟一下子沒了動靜。蓮沼覺得有些奇怪,仔細一看才發現人好像死了。他感到事情不妙,趕緊將屍體搬上了車。扔到哪兒好呢?蓮沼思來想去,想到那個老太婆死在了老家都一直沒人發現,那麼扔在她家應該再合適不過了。蓮沼奄奄一息地說出了這些話。
我看到了蓮沼。他當時正躺在被子上,邋遢的臉上淌著口水,還打著呼嚕。
我之前一直對這件事情很上心,說老實話,當時我覺得挺泄氣的。不過如果並木不能來,那也確實沒有辦法。想到這裏,我便按照戶島的要求,開著貨車趕到了蓮沼所在的管理室。
就在這時,戶島告訴我說,他不會眼看著對他如此重要的發小去坐牢。他要用一種讓所有人都不會被警方逮捕的方法,對蓮沼實施懲罰。
只見蓮沼倒在地上,一動不動。我暗想不好,連忙打開插銷,推開了房門。不過立刻衝進去是很危險的,我稍微等了一會兒,這才走進了小屋。
醫生告訴我,留美很有可能是過度呼吸症候群。醫生問起留美此前是否有過類似的情況,我回答他說確實有過很多次,不過癥狀都比較輕微。
眼看著距離動手的日子越來越近,我開始有些坐不住了。並木會從蓮沼的嘴裏問出些什麼呢?光是想象著這些,我就已經非常憤怒了。
於是我九*九*藏*書決定去問問戶島。戶島給我的答覆是,他要先看看當天的情況,再去找祐太郎說明此事。
我抱起液氮,開始往漏斗里灌。蓮沼似乎嚇了一跳,問我這是什麼東西。
戶島告訴我,祐太郎覺得做了一件很對不起我的事情,都怪他一拍腦袋想出來的餿主意,結果讓我擔上了這麼大的責任。
佐織,我們的寶貝,難道就是被這樣一個男人殺害的嗎?這到底是為了什麼?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他又對佐織下了怎樣的毒手?
看著他這副醜態,我心裏的怒火一下子就躥了上來。
和宮澤聊完以後,我借口工作上突然有事,讓留美自己先去看看巡遊。見她剛一走遠,我便急忙朝著公立體育場走了過去。戶島食品的麵包車就停在體育場附近的一條馬路上,而坐在駕駛座上的人正是戶島。他一看見我就從車上走了下來,然後從後備廂里搬出了一個很大的紙箱和一輛手推車,還遞給了我一件工作人員的外套。
很快,蓮沼開始抱怨難受、頭疼、想吐。我威脅他說,如果想要得救,就趕緊把實情說出來。我讓他老老實實地回答我,到底對並木佐織做了什麼。
沒過一會兒,我們就到達了終點。我借口有事,讓留美一個人先去了金曲大賽的會場。她當時絲毫沒有起疑,轉身便離開了。
他說他們打算懲罰蓮沼,想問我能不能一起幫忙。當時我還聽說,這個計劃其實是並木祐太郎提出來的。
戶島說他一定會保護我,還說只要我們一直保持沉默,警察就不太可能知道整個計劃,叫我不要擔心。
果然,我得知了留美錄口供時中途暈倒的消息,趕忙跑到了醫院。
蓮沼已經斷氣了。我試著給他做了心肺復甦,不過並沒有什麼效果。於是我把漏斗和裝有液氮的容器放進紙箱,抱著箱子離開了管理室read.99csw.com
我脫掉鞋子,悄悄地朝推拉門走去。剛走沒幾步就聽到一陣打呼嚕的聲音。我嚇了一跳,趕忙停了下來。
我趕到山邊商店,在停車場里等並木。但是到了下午四點,他依然沒有現身。正當我覺得奇怪的時候,戶島給我打來了電話,說是臨時出了變故,計劃需要中止。他還讓我開著那輛小貨車,再去把管理室門口的紙箱取回來。
我按照他所說的,將車開回去后就去了公園,找到了留美。當時我根本沒有心思參加金曲大賽,只能坐在評委席上僵硬地笑著,非常痛苦。
我們的口供是分開錄的。我一直強調自己與此案無關,什麼都不知情,但心裏非常擔心留美。儘管她真的什麼都不知道,不過想必她一直在懷疑我與此案有關吧。被警察帶走以後,她的內心肯定不安到了極點。
我看到了裏面的小房間。當時推拉門緊閉,上面還插著插銷。就像我之前聽說的那樣,門上的拉手已經被卸了下來,露出了一個方形小孔。
戶島一時說不出話來,但接下來就是他的厲害之處了。他告訴我,一切按照原定計劃執行即可,剩下的事情他會來解決。
我不太相信真的會有這麼好的方法,不過聽了戶島的詳細說明之後,我明白了。先把人關進房間,再用液氮進行威脅,逼他吐露實情。這種拷問方式確實出乎了我的意料,頗為獨特。戶島說如果真要按罪論處,估計就是個傷人的罪名。但是考慮到蓮沼不可能報警,所以並不會有人被捕。
蓮沼一下子喊了起來。他大叫著讓我停手,還說要宰了我什麼的。我本以為他也許會用身體撞門,於是抱著液氮頂在了門上,結果蓮沼並沒有那樣做,似乎是不太敢靠近那些從漏斗里灌進去的液氮。
蓮沼讓我把門打開,還說只要我放他出去,他就會向我坦https://read.99csw.com白。這肯定是在騙人。所以我跟他說,你只要全都招了我就開門,然後繼續往裡灌液氮。
我想立刻就知道這些問題的答案。在我看來,現在是唯一能夠讓蓮沼吐露實情的機會,而且我來代替並木完成這件事應該也沒什麼不妥。
和計劃的一樣,門口果然放著一個紙箱。在把箱子搬進貨車之前,我試著推了推門,結果發現屋門並沒有上鎖。
不久,我萌生了一個想法——無論如何,我都要親自在場。我也想看看蓮沼痛苦不堪的模樣。
我需要做的,是把一個裝有液氮的容器藏進菊野隊的寶箱之中。聽到這一消息,我感到有些掃興,我還以為他交給我的會是一些更為重要的工作。不過,我還是當場就答應了下來。
我回答說這是液氮,還告訴他如果一直這樣灌下去,屋裡的氧氣就會變少,他也就活不成了。
我嚇了一跳。雖然我確實對蓮沼憎恨至極,恨不得親手了結他,但說到真要動手,我連想都沒有想過。畢竟警方一定會採取行動,而且,絕對不會露出馬腳的完美犯罪是不存在的。
我又開始倒起了液氮。我讓他道歉,讓他給另一個世界的佐織道歉,讓他發自肺腑地去請求人們的寬恕。蓮沼好像說了些什麼,但聽起來似乎與道歉無關。於是,我繼續往裡倒著液氮。
不一會兒,我發現屋裡沒有動靜了。裝有液氮的容器差不多空了,我把漏斗拔了出來,透過小洞看了看屋裡的情況。
距離巡遊還有一周左右時,戶島修作給我打來了電話,說有事想要找我商量。當時他告訴我,蓮沼已經回到了菊野,而且還去了並木食堂。聽到這個消息,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於是,我把放在外面的紙箱拿進了屋裡,拆開了上面的包裝。我看箱子里放著一個特殊的漏斗,就把這個漏斗先塞進了門上的https://read.99csw.com方形小孔。在打開液氮的蓋子以後,我開始拚命地拍推拉門,喊著蓮沼的名字。
但是,警方逼近真相的速度遠遠超出了我們的想象。特別是當我從戶島那裡得知,警方可能知道了氦氣瓶是假的線索,真正用於作案的是液氮的時候,我知道大事不妙了。而且我聽說,湯川教授也以某種形式參与到了破案之中。在聽到這個出人意料的名字后,我更是覺得心裏一陣發慌。
我心裏的怒火再一次翻湧起來,我問他為什麼不去自首,結果你知道他是怎麼回答的嗎?他居然說不可能幹那種蠢事,還說屍體藏好之後就沒什麼好擔心的了。
隨後我找到了留美,和她一起繼續觀看巡遊。
我把箱子放進貨車車廂,然後朝山邊商店開了過去。開車的時候,我還給戶島打了個電話,將情況告訴了他。
戶島開車帶我去了一間管理室旁。據說,那個男人就住在裏面。
看樣子蓮沼應該還沒有醒。我走到推拉門旁邊,透過方形小孔看了看裏面的情形。
戶島告訴我說,如果審問蓮沼的時候想要在場,就去山邊商店的停車場等一會兒。他大概是已經把我的想法告訴了並木。
有關計劃的事情,我沒有告訴妻子留美。要是她知道丈夫做出了這種近乎犯罪的勾當,心裏肯定無法踏實。留美身體不好,情緒也有些脆弱。讓她來守著這樣一個重大的秘密,我也確實覺得於心不忍。
我穿上外套,將紙箱放在手推車上,隨後便朝著公立體育場走了過去。很快我就找到了那個銀色的寶箱。當時寶箱里裝有兩個紙箱,裏面分別裝著六瓶礦泉水和六瓶烏龍茶。我將這兩個紙箱搬了出來,又把我帶來的大紙箱換了進去,並用帶子進行了固定。做完這些事情應該花了不到十分鐘吧。然後我就用手推車推著這兩箱飲料,回到了戶島那兒,並將外套一起還給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