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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面之夜 2

假面之夜

2

「岡島先生是個什麼樣的人呢?脾氣暴躁容易與人起爭執,或者是人際關係惡劣,有這樣的情況嗎?」
新田也向南原出示了證件后,做了自我介紹。
「真不愧是搜查一課的警官啊。能夠那麼流暢的一個接著一個地提問。我真是深受感動。」穗積理沙說這話的時候眼睛里還閃著光芒。
新田看著她:「漏了一點?漏了什麼呢?」
「岡島教授之前在你發現車的地方停過車嗎?」
看著各個小組的成員,新田有些小小的驚訝。因為成員中有一位年輕的女性,而且本宮命令自己和她組成一組。
他們重新返回了剛才的接待室,開始了對南原的詢問。問了幾個問題后,也沒發現什麼可疑點。南原對於整個事件沒有任何頭緒,只是說和岡島之間沒有矛盾。因為工作以外和岡島基本上沒有接觸,所以對於他的私事一無所知。
「我覺得應該沒什麼。」山本說道。
「打過一次電話,沒有接通。後來又發了一個簡訊,也沒有收到回復。不過我們本來也沒有什麼急事,就沒有繼續聯絡他……」
「那你們會因為意見不合而對立嗎?」
新田啞口無言地盯著穗積理沙的嘴,雖然很不甘心,但一時間竟無言以對。
「如果放任岡島教授去選擇,即使將來新材料投入市場,南原也什麼都得不到。反之,如果使用了南原的方案,投入市場后,單是他手裡握有專利權這一條就能夠給他帶來巨額的利益。」新田的每一句話都好像經過了深思熟慮,「怎麼樣?我這個推理比為了錢包而殺人要有說服力吧。」
「新田前輩你要去哪裡?」
「我知道了。一般來說,很少有人的不在場證據是充分清晰的。就這樣吧,感謝您的配合。」
「什麼意思啊?」
「算了,不用解釋了。話說回來,你先回搜查本部吧,向本宮彙報一下今天的情況。」
「知道了,我會和大家也說一聲。」山本說完沒有馬上離開,而是顯得有些躊躇,「那個,剛才鈴木先說了我就沒說,有件事我認為你們應該知道。」
南原點頭答應道:「當然了,沒問題。」
「研究……是吧。」新田用手指搓了搓鼻尖下方的皮膚,交替看著眼前這兩位年輕的研究者,說道,「你們研究的到底是什麼?最好是用外行人也能聽懂的語言跟我們說說。」
「那之後由誰來繼續這項研究呢?比如說,你能繼承嗎?」
在離開大學之前,新田又和助手山本碰了一次面,為了表示對他配合調查的感謝。山本一直把新田等人送到技術本館的一層。
「正如您所說啊,也不知道是誰做出了這麼過分的事情……」山本的語氣中充滿了遺憾,眉頭也皺在了一起。
穗積理沙鼓著鼻孔說:「是錢包。你剛才的推理中,漏掉了犯人搶走錢包的情節。」
「這個嘛,」山本歪著頭思索著說,「跟著老師的人都是知道的,但其他研究室的人是否知道,就不清楚了,是吧?」
本以為這一番話會有些傷害到她,可是穗積理沙卻重重地點了頭,充滿激|情地說:「是,明白了!」同時還作了個敬禮的姿勢。
「啊,知道了。」
「那個不會鎖。即使是深夜,進出的人也不少。因為有人會徹夜做實驗研究。」
聽了新田的話,南原瞪大了眼睛,反問道:「前天……嗎?」
鈴木搖著頭說:「之前應該沒有在那裡停過。所以最開始時我沒有覺得那是老師的車。」
管轄區警局和本部的人員集合后,所有的搜查員被分成了幾個小組,並分配了任務。新田等人的彙報上級是本宮。
關於對岡島這個人的印象,南原的回答與其他人在一點上有些微妙的出入。南原並不認為岡島是一個特別有才華的研究者。
「強盜行為,不就是特意闖入某個地方去作案嗎?」
也就是說,車很有可能是從昨天開始停在那個停車場的,那麼開車的,恐怕就是犯人吧。
「沒有確認,但是,我們理所當然地認為他應該回去了。」
總結起來南原的意思就是,為了尊重岡島教授在學術屆的威望,自己也沒有辦法再去爭搶功勞了。
「那失去了這樣一位學者,對業界真是重大的損失啊。」
「他前天就去京都了。為了參加一個學會。我已經把這次的事件告訴他了,他說立刻動身趕回來,他叫南原定之。」山本說出了他的全名。
死因是外傷過重。從後背刺入的兇器刺到了心臟。兇器被帶離現場,根據推斷,兇器應該是刀刃長度超過二十厘米的鋒利匕首類。室內的陳設沒有被破壞,上衣兜里的錢包不知去向。但是第一案發現場卻不一定是教授工作室。因為根據相關人員反映,岡島只有在研究室里才會穿工作服。研究室,就在教授工作室的隔壁。很可能是犯人在犯案后,把屍體搬到了這裏。
「你剛才見到年輕學生時躁動不安,這次又對中年男性表現得歡欣雀躍。我是在問你是不是見到男人就會變成這樣?」
「我的行程就是這樣。」南原說完合上了記事本。
「你們沒有嘗試主動聯繫岡島教授嗎?」
「是的。」
「真是了不起。我啊,還是第一次加入特搜本部呢。新田前輩,請不要客氣,有什麼事儘管安排給我,我什麼都願意做。read.99csw.com」穗積理沙說話的樣子顯得興奮不已。
「這個就不清楚了,」山本扭了一下脖子,繼續說道,「從來沒有聽說過這方面的傳聞。好像他自身也沒有什麼興趣愛好……在飲食方面也完全沒有特別的要求,總之岡島老師是一個只對研究感興趣的人。」
「您用酒店的電話給誰打過電話嗎?或者是說有人往您所住的酒店房間里打過電話嗎?」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明白了。」新田一邊想著一邊穿過了學校大門。因為研究室所在的校舍禁止入內,新田就在一棟叫作技術本館的大樓的接待室里,與發現屍體的兩個人見了面。一個名叫山本的助手和一個叫鈴木的學生。
「是的。岡島老師他們研究的內容就是對新型半導體材料的開發。研究已經取得了突破性的進展,一旦投入市場使用,各種實用模型將會變得更輕薄,對電量的消耗也會大大降低。」
「沒有,這個倒是沒有過。」南原面部表情很痛苦似的扭曲著。
「是半導體的材料吧。聽說基礎的理念都是由岡島教授提出來的。」
岡島教授是前天晚上遇害的,死後屍體一直在他自己的房間里——似乎可以這樣推斷。實際上,根據屍檢官的意見,死亡時間已經超過了二十四小時。
「入口處的鑰匙放在岡島老師和我這裏,」山本回答道,「另外,警衛室也放了一把鑰匙。剛才我也說過了,岡本老師幾乎每天晚上都在研究室待到很晚,所以晚上都是他自己鎖門。早晨就是誰先到誰開門,一般都是我先到。昨天也是這樣的。」
本宮發出了嘖嘖的感嘆聲,反手將名片拍在桌子上:「既然你有這樣的想法,就給我早點說出來啊。好的,就朝著這條線索追查下去吧。系長那邊,由我去彙報。快看,你的搭檔回來了。」
「是的。」就在山本點著頭想繼續說下去時,從新田的後方傳來了一個聲音,「山本同學。」新田回頭一看,有一位身穿西裝的男士朝著他們走來。年齡在四十五歲上下,手裡提著行李包。
按照本宮的指示,新田等人要對屍體的發現者進行重新問話。
「前天白天您也在參加學會吧。學會結束后,您去做什麼了?傍晚六點以後的行程就可以了。」
「什麼為什麼?」
新田則疲憊不堪地看著她的側臉,說道:「你這種沒心沒肺的人還真好。我可正在為了找不到頭緒而發愁呢。」
「不知道,岡島老師經常把車停在研究室旁邊的一個停車場。昨天,車沒有停在那裡。不過因為老師也沒來學校,所以沒覺得有什麼問題。」
應該在岡島手裡的那把鑰匙不見了,可能是犯人拿走了。
「兇手一定對被害者有很大的怨恨。還是說有什麼其他動機呢?到底是怎麼回事呢。」穗積理沙是一個語速很快又很愛說話的人。去往大學的一路上,一刻都沒有停過,一直在說話。最後新田連簡單的附和都覺得麻煩了。
新田回到搜查本部的時候,本宮正在看書。看到新田后,便招手把他叫了過去。
「我本來想要早一點趕回來的,可是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不過,這次的事件真是太嚴重了。」男人一臉痛苦地走了過來,看到了新田等人,問道,「嗯,這兩位是?」
兩人點著頭說:「是的。」
「稻垣系長?為什麼啊?」
「你們倆說什麼呢?」本宮聽不懂這兩人的對話,開口問道。
「是的。應該說有一股中年成熟男人的魅力吧。隨著年齡的增長,卻沒有中年大叔身上散發出來的令人討厭的感覺。他在女大學生中間一定也很受歡迎吧。」
「他是副教授。和岡島老師一起參加了這次的研究。」
「只有研究室的門會上鎖吧。整個樓的大門不會上鎖吧?」
「是這樣啊。但是,剛才的回答我已經儘力了。」
「啊,還真是。真是不好意思,我這麼缺乏魅力。」
「哦?」本宮抬起低著的頭望著新田說道,「你的表情好像在說還有其他發現。別裝模作樣了,快點說出來。」
在他的記憶深處,最先蘇醒的是發生在小學時代的一段往事。那時曾經做過一個通過電鍍加工使五元硬幣變成銀色的實驗。但是老師講過,不能向別人散布這個實驗。私自加工處理貨幣硬幣是違反法律的。聽了老師的話,反而激起了新田更大的興趣。電鍍加工后的五元硬幣,一眼看上去像是五十元的硬幣。在一般的店裡使用肯定會露餡,可是碰上眼神不好的老婆婆沒準就能騙過去了。僅僅是想象著這樣的情景,就抑制不住心裏的激動了。
她叫穗積理沙,原本在生活安全課工作。雖然個子不高,好在身姿挺拔,身體結實健美。但是長著一張圓臉,五官給人的感覺是穩重沉靜,不像一個警察。
「前天,岡島先生沒有對你們說過什麼嗎?比如說要和誰見面,誰要來拜訪研究室之類的事情。」
岡島從昨天開始失蹤,他專用的教授研究室的門也緊緊鎖著。到了今天,岡島的助手們發現他的車還停在停車場,就用備用鑰匙打開門進了工作室,發現了面目全非的教授。
「當了這麼久的刑警,這樣的案發現場還是第一次。」本宮說著,抬頭觀察起了書架,「這九_九_藏_書都是些什麼啊?《化學結合與物性結合制御的關係》《低反射率硅的表面構造研究》,這是哪跟哪,完全看不懂。」
「是的。這座樓里有很多研究室。就連我也是一大半的人都不認識。」
分別之前,新田說道:「如果你想到了任何事情,不論多小,都請和我們聯絡。」
「那麼平時,會不會有人突然來訪呢?」
「你這傢伙是學法律出身的吧。對了,你的父親是律師吧?」
「岡島教授才剛剛去世,你就準備投入工作了嗎?」
「但是他不可能從來都沒有跟女性|交往過吧?」
「請多多關照。」女警官精神飽滿地跟新田打著招呼,看起來幹勁十足。
「他休息的時候,一定會提前跟我聯絡的,他本來也幾乎不休息。」山本把眉頭皺成了八字。
「但是,那個小姑娘說的話也不算太離譜。犯人確實想拖延屍體被發現的時間。問題的關鍵是,他的目的是什麼?」
「是這樣啊。在這個時候提出這樣的要求有些不好意思,能跟您聊聊嗎?有幾個問題想問問您,不會佔用太多時間的。」
「可是,那是因為,因為岡島老師是昨天遇害的。」
「岡島教授每天都留到很晚的事情,在校園內有名嗎?」
「實際上是關於南原老師的事。」
新田斜眼瞟了一眼旁邊的穗積理沙,確認她把南原的話記錄下來之後,對南原表示了感謝。接著說:「昨天的行程我們已經非常清楚了,能再說一下前天的行程嗎?」
「不是忘記了,只是省略掉了而已。錢包的事情也是。」
新田盯著穗積理沙的臉,說道:「你總是這個樣子嗎?」
「大部分人都是這麼認為的,實際上卻有點失實。最開始提出這個想法的人是我。我還拿到了專利權。岡島老師剛開始對我的想法不感興趣。後來我們通過反覆的辯論,產生了新的想法,引發了這次的發明。他的提案,其實就是在我的提案基礎之上的改造。不過確實因為新的提案促使研究有了新的進展,所以我也不想再多說什麼了。」
「我先跟你講清楚,」新田停下了腳步,用手指著穗積的鼻尖說道,「對於案件的偵查,是我們搜查一課的工作。你們只是輔助的,輔助的意思就是基本上沒有你們出頭的機會。如果需要你做事我會跟你說。在此之前你只需要在我身邊安靜地備崗,要安靜的,知道了嗎?」
「應該沒有。老師整體上來說是一個感覺比較遲鈍的人,我甚至沒有見過他生氣的樣子。」鈴木對山本的話也點頭表示了贊同。
「被害者是大學老師嗎?」
「都是一些普通的問題,也沒有什麼收穫。」
「我不是說過了,這就是一起強盜殺人案。所以你去問這些人當然沒有頭緒了。」
「你是認真的嗎?」
「那他今天在嗎?」
「然後呢?」
穗積馬上繼續說道:「話又說回來了。這次的案件,犯人會是什麼樣的人呢?大學校園,應該是一個相對封閉的空間。在大學里犯下殺人案,犯人的膽子看來很大呢。」
「啊!這不是……您辛苦了。」山本大聲地應答后,對著新田小聲嘟囔道,「他就是南原老師。」
「為什麼呢?」
「啊?」新田盯著穗積理沙的圓臉,「你是說兇手為了錢包把人給殺了,還費盡心機跑到這裏來作案?」
「剛才我也說過了,昨天我一直都待在京都。我大概是上午十一點到達了舉辦學會的會場。聽完了一個演講之後,在會場的餐廳吃了午飯,下午又繼續聽了幾個演講。晚上和相識的幾個大學教授一起聚餐。在址園的俱樂部跟他們喝了幾杯后,我就回酒店了。」南原流暢地說完了一天的行程后,又拿出了記事本,看著上面的記錄說出了舉辦學會會場的名稱,教授們的姓名和酒店的名稱。
「那天,那個,」從南原的遲疑中看得出他咽了一口口水,「那天學會結束后我一個人吃完晚飯,很早就回酒店了。」
「那就全靠您了。我這裏還有最後一個問題。這個問題對所有的人都會提出,所以請不要覺得不舒服。」新田都把話說到這個份兒上了,南原也似乎心中有數了似的不住點頭。
「什麼事情?」新田壓低聲音問道。
本宮聽后深吸了一口氣,用力瞪圓了雙眼:「這個對於南原來說,確實是重要的轉折點。」
「女性關係呢?聽說他是獨身,有沒有正在交往的戀人呢?」
遺體呈俯卧在地板上的姿勢。上身著工作服,下身穿長西褲,沒有系領帶。雖然身材微胖,但總體來說體格並不大。眼鏡散落在周圍的地板上。
「不錯?你是說南原老師嗎?」
「是的,您應該從前天開始就在京都了吧。」
「真是不好意思。」
「啊,不是,我倒也不是那個意思……」
「對立這種說法不準確。我們在意見上有分歧時會進行辯論。這在研究者之間是很正常的事情,也是正確的處理方式。往往從辯論中才能找到下一步的方向。你們聽說了我們正在研發的新材料的事情了嗎?」
「他昨天沒有停在那裡嗎?」
「是嗎?不過我們已經可以給這個案子定性了啊。」
穗積理沙像是慪氣似的臉頰鼓鼓地說:「你是想把我排除在外嗎?」
「也就是說,事情的經過是https://read.99csw.com這樣的。犯人計算好時間,趁著被害者一個人時侵入教學樓,在研究室內將被害者殺害之後,把屍體搬到了隔壁的教授工作室。再把研究室地板上的血跡清洗乾淨后,用被害者的鑰匙,將研究室的門鎖好。再把教授工作室的門鎖好,然後離開了現場。最後,犯人又把被害者的車從熟悉的停車場移動至另外一個停車場,離開了校園。」
「研究室平時門禁管理嚴格嗎?」
「也就是說今天早晨你發現車的地方,不是往常的停車場,對嗎?」
「最近,岡島老師的身邊有沒有什麼反常的事情?比如說捲入了什麼糾紛,或者接到奇怪的電話之類的?」
山本的臉上此時似乎寫著「真沒想到老師竟然在隔壁的房間被殺害了」。
「不會總是這樣,只有當我覺得對方不錯的時候才會,」穗積理沙一臉認真地解釋過後,又加上了一句,「我見到新田前輩你時,應該什麼都沒說吧。」
新田快速給山本遞了一個眼神。山本接收到新田的眼神后,默契地低下了頭。
「一個人是不可能做到的。是和企業合作的共同研究。但是基礎的構思和方案都是老師想出來的,他確實很厲害。」山本隨即說出了合作企業的名稱,新田連聽都沒聽過。
「那當然了,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會有這些事情。」南原說這話的時候臉上浮現出了淡淡的笑容。
「看來研究學者的世界里也有這些複雜的事情呢。」
山本和鈴木互相對視了一眼,確認了兩人都沒有聽說類似的事情。
「就算你這麼說也確實沒有……」南原有些面部僵硬地看著新田說道,「我認為岡島老師是昨天遇害的。」
「另外還有一點。案發第一現場被鎖定了。」本宮接著說道,「是在研究室。從地板上探測到了血跡反應。有被擦拭過的痕迹,應該是犯人乾的。」
新田環視了一下室內的情況。房間並不大,放著書架、辦公桌,設置了簡單的會客區域。辦公桌上放著筆記本電腦,電腦周圍堆滿了山一樣的書籍和資料文獻。
對於她的言論,新田已經無力反駁,默默地站了起來。
「南原老師,是那位副教授吧?」
「剛才的搜查會議上你沒聽到嗎?犯人拿走了被害者的錢包。」
「那麼,昨天他缺勤了,你們都沒有收到他說要休息的電話或信息嗎?」
「不,那可不一定。最後一次有人見到老師是在前天晚上,所以他也有可能是前天夜裡遇害的。」
「殺掉了大學教授,哪裡的誰能夠獲利呢?」
「嗯,一起搞研究的副教授啊。你為什麼這麼在意這個人呢?」本宮盯著手裡的南原的名片,問道。
那枚五元硬幣最終花沒花掉他已經忘了。可是這個實驗卻留在了記憶中,可能就是因為知道了這是違法行為吧。無論什麼人,在違反規則時都會產生些興奮感吧。罪惡感和快|感之間僅僅是一念之差。
「我還差得遠呢。如果說繼承的話,應該是南原老師吧。」
山本看著鈴木,向他徵詢意見。鈴木默默地點了點頭。
「是這樣啊,應該也挺辛苦的,加油吧。」
「理由很簡單。如果被害者不死的話,南原作為一個研究者會受到沉重的打擊。」
「老師幾乎每天都會在研究室里待到很晚才回家。第二天早上我們過來時經常會發現老師前一天吃過的便利店的便當盒之類的東西。他經常說,因為自己是一個人生活,早回家也無事可做。」山本說道。
本宮低聲嘟囔著,把身體後仰靠向椅背:「先把目前掌握的情況跟系長彙報一下吧,你那兒還有什麼其他的發現嗎?」
「是的。」
「是我發現的,」這次回答的是身材較為矮小的鈴木,「我偶然路過那裡發現的。剛開始覺得很像老師的車,走近一看,連號牌都一樣。」
「當然了,有什麼問題嗎?」穗積理沙的語氣中充滿了自信,怎麼看也不像是在開玩笑。
「你們是今天早晨發現了岡島教授的車,對嗎?」
「為什麼不能是你呢?」本宮反問了一句。
被害者名叫岡島孝雄,男性,五十二歲,是泰鵬大學理工學部的教授。
「好吧,還是算了。這個研究室除去剛才的兩人,應該還有四個人。我想和他們談談,你去把他們叫過來吧。」
「就是說嘛,」新田邊說邊安撫著自己的胸口,「這個案件沒有那麼單純。不過我一想到接下來還要和她組成一組,心情就有點沉重。」
「嗯,大概就是這樣吧。」
「果然是前天啊。」
「別那麼說。讓你和她組隊是系長的意思。」
「也就是說有外人混進來,也不會有人懷疑是吧。」
「去哪裡,我也一起去。」
「呵呵呵,這個推理很不錯呢。」這時本宮從旁邊插上了一嘴。
案發現場在這個建築物的二層。新田和同車過來的同事一起爬上通往二層的樓梯。中途,還和幾位搜查員和鑒定課的同事擦肩而過。可能是因為新田等人戴著搜查一課的袖標,誰都沒有過多地注意他們。
老刑警本宮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什麼沉重打擊?」
「卡?」
「欸?真是個了不起的發明呢!你剛才提到了老師們,他不是一個人在搞這項研究是嗎?」
本宮笑得渾身直顫:「關於信用卡的使用情況read.99csw.com,我剛剛已經聽關根說過了。前天和昨天都沒有使用過的記錄。」
透過一扇敞開的門,新田看到了本宮前輩的背影。看來他已經先到了。
「那我們得確認一下,信用卡的事應該是物品調查組那邊負責的,」本宮用手指向遠處,「就是那邊的那群傢伙。其中不是有一個高個子的年輕人嗎,他叫關根。你去問問他吧。」
犯案時,犯人心裏是充滿罪惡感,還是充滿了快|感呢?——新田看著被害者被鮮血染紅的後背,忽然湧現出了這樣的想法。
特搜本部設立在管轄區域內的八王子南警署。案發現場位於泰鵬大學理工部校園內,距離警察局步行只需要幾分鐘。
「其他……的嗎?」新田欲言又止。
「這個呢,嗯,我感覺應該是這樣的……這些事情通過解剖不就可以弄清楚了嗎。」
「我也一直在考慮這個問題,可是一直沒有找到答案。要是將發現屍體的時間延長得更久還好理解,可是根據犯人這次的做法,最多只能拖延一兩天。這樣做究竟對犯人有什麼好處呢?」
「三號的晚上,你們沒有確認岡島教授是否回家了,是嗎?」
新田再次觀察了室內的情況,沒有發現打鬥過的痕迹。
「這個嘛。」鈴木也顯得一臉迷惑。
「但是最近,教授開始考慮朝著其中一個方案的方向發展。這個方案原本就是教授力推的,據說南原基本上沒有參与。相反,被捨棄的那個方案,則是基於南原的想法提出的,南原還拿到了相關的專利權。」
「沒有別人一起嗎?」
「為什麼……」新田一時語塞。
「說得也是。」
隨後,按照順序,詢問了在岡島下面學習的四個人,問出的結果和山本他們說的差不多。作為學者是優秀的,可是作為一個人卻實在有些乏味,沒有什麼特點,以上就是全體成員對岡島教授的印象。
為了確保萬無一失,新田又確認了山本和鈴木兩人前天開始到現在的行程,之後才讓他們離開了。
「用一句話概括,就是研究半導體,」山本回答道,「半導體……這個你知道吧。」
「哦?這樣啊。」
南原抬起手,在面前擺了幾下。
「昨天早晨,研究室的門是鎖著的嗎?」
「知道了。」穗積理沙回答后一蹦一跳地走遠了。看著她遠去的背影,新田說道:「你是認真的嗎?你真的認為犯人的目的是偷錢包?」
新田看著自己的搭檔說:「定性?是什麼性質?」
「啊,那倒是……不過,為什麼呢?」
新田這個問題就是想知道岡島在校園內外是否有敵人,面對這個問題,那兩個人依然沒有什麼明顯的反應。
「不是,那個,前天的事情應該和案件沒有關係吧。」
「別看我這個樣子,我對自己身體的健康程度還是很有自信的。前段時間,我和自行車撞到了一起,我什麼事都沒有,對方卻摔倒了受了點傷。哈哈哈。」
「即使我們這些學生的行為有時有些過分,他也從來都沒有訓斥過誰。他這個人,對別人的事情本身就不關心。」
「家父在西雅圖做顧問律師。好像處理過很多知識產權方面的案件。」
「另外你還漏掉了兇手把兇器也帶走了這一點。」
「有些概念。經常作為電腦的零部件使用吧。」
新田只覺得雙腿一軟:「你怎麼又來了?」
「正因如此才更要抓緊,剛才也說過了有些方案需要調整。」
山本扭過脖子,問身邊的鈴木:「有嗎?」
新田嘆了一口氣,雙手抱在胸前說道:「要是有證據能證明您前天晚上一直在京都就好了。」
「不是這樣的。想從別人嘴裏問出秘密時,我一個人比較好。行啦,快去吧快去吧。」新田像是趕蒼蠅似的對穗積理沙揮著手。
對於新田的這個問題,鈴木驚訝地向後一仰,「岡島老師嗎?這不可能。」
「哦,請多關照。」新田撓著頭勉強應答道。

「是不錯吧,」穗積理沙一臉得意地說道,「昨天犯人肯定刷爆了信用卡。」
「為什麼是我呢?」新田提高嗓門問道。
可是恐怕確實有人來訪了。那個人事先準備好了兇器,來到了研究室。
「根據她的推理,兇手殺人的目的是劫財,」新田說著,看向了穗積理沙,「那我倒想問你幾個問題。犯人為什麼要移動屍體和汽車呢?如果他的目的是搶奪錢包,應該把屍體放在原地,自己儘快離開現場才對。移動被害者的汽車,也沒什麼理由啊。」
「原來如此。」
「是。」穗積幹勁十足地回答后,離開了房間。身後的新田看著被她粗暴地砰的一聲關上的門,不由得嘆了一口氣。
「這是他的助手山本偷偷告訴我的。岡島教授等人開發的新材料的製造方法,大體上可以分成兩種。將來推向市場時具體選擇哪種方法,這個選擇權就掌握在教授的手裡。可是這兩種方法各有利弊,所以他一時之間也無法決斷。」
「南原老師?」
「欸?……是這樣嗎?」南原的目光開始遊離。
「這是對你期待的表現。因為你現在是幹部候補,又是從國外回來的,晉陞考試也輕鬆通過的精英。今後女性刑警會逐漸增多,他一定是希望你能適應與她們相處。這是對你的親切關懷呢。」
「岡島老師不在了,不會導致研https://read•99csw.com究的停滯嗎?」
前天,他們兩個回家的時候,岡島還在研究室里。
「岡島教授對研究以外的東西不感興趣,在人際交往上與他人沒有衝突。沒有和女性|交往所以也不存在感情上的糾葛。那麼,剩下的就是為了金錢而殺人了。」
就在新田看著頤指氣使的本宮的時候,穗積理沙垂頭喪氣地走了過來。
「不在場證據是吧。我不會覺得不舒服,問這個也是理所當然的。」
「沒問題。雖然自己說出來有些不好意思,我對自己的行動力還是很有信心的。」南原挺著胸脯說。
穗積理沙再次搖著頭說:「這樣是不行的,這樣一來犯人就沒有時間用卡了。」
「這樣看來你們最後一次見到岡島先生是在前天,也就是十月三日的下午六點左右,對嗎?」新田在大致聽完兩人的敘述之後,確認道。
本宮話音剛落,從旁邊傳來了穗積理沙的聲音:「漏掉了一點。」也不知道她是什麼時候出現的。
「這麼重要的事情怎麼能省略呢?」穗積理沙不滿地提高了嗓門。
本宮說道:「通過在校園內的隨機問詢,得到了一些關於停車場的消息。有人目擊到被害者的車昨天就停在現在的地方。進一步說,被害者的車前天還是停在一直以來的老地方的。那麼,再看看司法鑒定結果,」本宮一隻手拿起了屍檢報告,「死亡時間推斷為前天晚上的八點到十一點。」
「是指事先沒有預約嗎?不,那種情況應該不會輕易發生。」山本否定了新田的猜測,「我們研究的日程安排得非常緊,如果突然過來的話我們會很為難,所以要求他們一定要事先聯絡。而且前天我們從這裏離開時已經是晚上六點了,那以後應該不會有人來了。」
今天是十月五日,上午十點左右接到了報警,是泰鵬大學理工學部打來的電話,說有人被殺了。轄區內的八王子南署的警官立刻趕到了現場,確認了有人被殺的事實。
新田說出了南原定之的事情。
「他確實很認真也很努力。他是會利用龐大的數據的堆積,來對假設作出驗證的類型的學者。從這個意義上來說是挺優秀的。但是多少有些過於謹慎,對於一些理論上的飛躍和想法上的創新,並不是很支持。我也經常被他批評。他說我老是提出異想天開的想法。只有夢想,研究是不會有進展的。但我卻認為,沒有創新的想法就不可能開闢出新的道路。」
「是信用卡。我認為犯人想要在案件被偵破之前使用信用卡買很多東西。所以他必須拖延屍體被發現的時間。因此他才移動了屍體和被害者的車。」穗積理沙語速驚人,一氣呵成。
「是的,那一天我一直都是一個人。因為感覺有些疲憊,所以想早點休息。」
在踏進這座建築物的一瞬間,新田浩介就聞到了理工科室特有的怪味。
特搜本部設立在人手較少的警局時,會從各個部門調集人手。單指望刑偵課的話,人手是遠遠不夠的。有時甚至會從交通課借調人手來擔任搜查期間車輛的駕駛工作。新田也和刑偵課以外的同事組過隊,但是和女性同組還是第一次。
「怎麼樣了?」新田首先搭話。
新田撓著頭說道:「真是讓人困擾的關懷。」
「啊,原來是這樣,辛苦你們了。」南原說著把手伸進了西裝上衣的內兜里,掏出了名片。名片上印著副教授的頭銜,名字叫南原定之。
「正如你所說。告辭了。」南原說著,向走廊的另一端走去。
「當然了。解剖的結果馬上就出來了。到那時就可以鎖定犯罪時間了。但是,雖然很給您添麻煩,在現在這個階段,還是要盡量擴大問詢信息的範圍。希望您能夠理解。」
「看起來是這樣。科學家的世界,真是無法想象。希望這個案子不要太棘手啊。」本宮撓著自己的后脖子,撇嘴說道。
「你不用去了,分開行動更有效率。」
三個人走出了房間。新田問起南原今天接下來的安排,南原回答說準備和進行共同研究的公司里的相關人員碰面。
「您是從京都回來的吧,聽說是去參加學術交流會了?」面對新田的問題,南原點了點頭:「是的,原本計劃明天回來的。」
「不愧以行動力見長啊。」
南原聽了以後皺起了眉頭,輕輕搖了搖頭。
「幸好,這一點倒是不用擔心。我們平時掌握的信息是同步的。今後多少會對方案有些調整。在研究如何把產品投入市場方面,本來就分工由我來主要負責。」南原的語氣中充滿了某種自信。
「沒有關係?為什麼你會這麼認為呢?」
「真是太可愛了,」最後一位學生離開后,穗積理沙開口道,「二十歲上下的年輕人是那個樣子啊。不久前我差不多也是那個年紀,不過現在已經感覺到和他們的年齡差距了。僅僅和他們在同一間屋子裡交談一番,都能獲取些能量呢。也許交往比自己年齡小的男朋友也不錯。」
「我順便去趟別的地方。」
房間的入口處掛著門牌,上面寫著「教授工作室」,下面還附著一行小字,「責任人岡島孝雄」。
「他們,警察局的刑警,來這裏調查案件。」
看著南原遠去的背影,穗積理沙小聲說道:「真是個不錯的人呢!」
本宮回過頭,扭曲著死人一樣的臉說:「你自己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