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偵探退場
2
名偵探懷克已經糊塗了，他完全搞不清狀況了。棘手的是，每個人的推理都有說不通的地方，但是又有說得通的地方。然而，不知為什麼，沒有一個人懷疑詹姆斯·萊如。
微薇安的這句話，讓瑪格麗特臉上失去了血色。「什麼特殊的技能？」哈利問道。
「是嗎，那我就放心了。啊，這種緊張感，多少年沒有感受過了。」懷克輕輕甩動胳膊，想讓身體放鬆下來。「啊——啊——」他試了試嗓子。關鍵時候總是會咯痰，這是他最近的一個煩惱。最後，他從水壺裡倒了一杯水：「那麼，我們過去吧！」
「如果再有一個，」懷克對於身邊正在打瞌睡的馬修說，「那就完全一樣了。還差一個條件。但那不是什麼好事。如果真是那樣，我們可要趕快了。」
他回憶起天使館殺人案，那個案件和魔王館是一模一樣的，所以推理也應該是一樣的。那麼，天使館的兇手應該是詹姆斯·萊如。但是……
「還真有這麼不可思議的事情啊。」馬修忍著哈欠說。他昨晚找出過去的公文包，結果發現包里的放大鏡、望遠鏡、配鑰匙的工具什麼的，全都生鏽了。懷錶的指針指著十年前的時間，已經一動不動了。馬修打掃清潔這些東西，一直忙到了早晨。即便是這樣，此刻他手中的公文包，依舊散發著一股鐵鏽的味道。
但是，老助手有點摸不著頭腦：「案件？您說的是……？」
「在去羅克韋爾家的路上。」馬修回答說，「車在雪地里打滑，撞到了一棵樹上，結果您昏了過去。我們只好原路返回，沒有去羅克韋爾家。回來以後您一直處於昏迷狀態。」
什麼？！懷克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難道他也知道那是個三層密室？
希望有人出來反駁她，懷克心中祈禱著。希望有人站出來，指出兇手是詹姆斯·萊如。
「喂喂，你不要胡說八道。」費斯的丈夫摩爾丁從旁制止瑪格麗特，「她當時一直在圖書室，這個大家都知道啊。」
「羅克韋爾先生的馬，平時是誰照看的？」懷克問。
「問題就在那個圖書室。」瑪格麗特繼續說道，「費斯說，她當時在圖書室的角落裡看書。那裡有一個靠牆的書架，上面擺著巴爾扎克的全集。但是，那不是普通的書架，書架的倒數第二段有一塊木板，往裡推就會打開一扇小門，裏面有通往地下室的台階。也就是說，圖書室裏面有一個可以逃出去的暗道。」
「簡直是胡扯！我為什麼要殺他？」哈利怒吼道。
「好的，我知道了。」老助手回答說。
懷克的目光落在了床上的那本書上，他伸手拿了過來。封面上寫著「安索尼·懷克的手記第五卷魔王館殺人案」。他翻開書，找到了最後一章揭開謎底的部分，也就是懷克說的那句：「兇手就是你，羅切斯特夫人。」
「你是說，你有別的推論嗎？」哈利問。
「至少比您夫人的靠譜。大家為什麼老是揪著密室不放呢？其實這次的殺人案，根本不是密室殺人！」瑪格麗特這麼說著，大步走到角落裡的費斯·奧戴利面前，「你應該最清楚吧，費斯。」
「哪裡哪裡，我只是個普通的偵探罷了。」這句話，懷克已經二十年沒有說過了。懷克一邊說一邊試圖從她的口音中推測出她的出身。這種口音好像在哪兒聽過，尤客夏？……過了太久了，他一時想不起來。
「原路返回？」懷克覺得不可思議，難道那一切全都是夢？「羅克韋爾呢？他還擔心有人要殺他嗎？」
「您醒了？啊，太好了。醫生也說沒什麼大問題。」
什麼？魔王館？！
「是這樣的，羅克韋爾先生覺得有人想害死他。並且，那個人就是住在先生宅邸里的人。」
「催眠術？」其他人一片嘩然，懷克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催眠術？！但是瑪格麗特的反應證實了薇薇安的話。她咬九*九*藏*書著嘴唇說：「但是我沒有用它做壞事。」
「真是不可思議啊，」這一夜入睡前懷克對馬修說，「這個案件幾乎就是魔王館殺人案的翻版。雖然人物關係和房屋的構造稍有不同，但本質上完全一樣。三層密室之謎，可以說也是完全模仿那個案子。」
「算啦，不是挺好的嘛。」馬修安慰他，「明天還要現場發表您的推理呢。您也沒想到還能再來一次，不是嗎？」
線頭？懷克又一次懷疑自己的耳朵。他根本不知道這件事，更不知道這根線頭是從哈利的衣服上掉下來的。
「馬修，」懷克手裡捧著書，看著遠處喃喃地說道，「兇手到底是不是羅切斯特夫人呢？」
「還有其他經常進出宅邸的人嗎？」懷克問。
實際上，懷克從沒奢望過自己的願望會實現。現在這個時代，已經沒有偵探這個行當了，這一點他比誰都清楚。所以他搬到了北部的郊外把過去自己處理過的代表性案件，埋頭整理成一部手記並自費出版。近些年，已經沒有人來邀請他做講座了，也沒有出版社來找他。不過，年輕時候的積蓄還有一些，所以他還能雇一個保姆。至於馬修，女兒和女婿會給他生活費。就這樣，兩個人每天的任務，就是一遍一遍地回憶過去。但沒想到的是，有一天，有個人找上門來。她不是邀請演講，也不是出版社的，而是來委託偵探工作的。
「沒事兒吧？皮多爾頓在更偏僻的地方，我們還有很多山路要走呢。」
懷克用手揉著太陽穴。這時卧室的門打開了，馬修進來了。看到主人醒來了，他一時有點吃驚，隨即露出他那慈祥的笑容：
其他人按他的指示，將桌子騰了出來，把懷克扶到上面躺下。懷克想依靠自己的力氣，但是他的手腳沒有一點力氣，嘴也動不了了，只有眼珠能勉強活動。耳朵沒有問題，能聽見別人說話。但是，這輩子最後一場表演，竟然如此失態，懷克氣得咬牙切齒。當然，他連那個力氣都沒有。
在前往皮多爾頓的車裡，懷克看著天使館的草圖。這個草圖是根據瑪麗的描述畫出來的。天使館是羅克韋爾給自己的側房起的愛稱，但是這個側房哪裡像天使，說實話懷克完全不懂。這一點和那個魔王館不同，魔王館從上往下看，確實像魔王打開斗篷的樣子。
但是，面對費斯的指認，薇薇安也毫不退卻。她堅稱兇手是瑪格麗特，而瑪格麗特又說費斯才是兇手。而且，摩爾丁說兇手是哈利，哈利也不甘示弱，甚至提出保姆瑪麗才是兇手。瑪麗很憤慨，開始懷疑哈利夫婦十歲的兒子凱納斯。
這時，馬修走了進來：「大家都到了。」
「您的意思是，您已經知道兇手是誰了？」
「那麼，這些人當中，」懷克換了一下交叉的雙腿，「有人想取羅克韋爾先生的性命，對嗎？」
「先生也是這麼說的。他命令我馬上去找名偵探安索尼·懷克，請您一定要幫幫我們。」
但是，接下來的一瞬間，懷克的想法又落空了。凱納斯剛說完那句話，所有人都開始哈哈大笑。
「休息？我不需要休息，我很好。」但是看著老助手的眼神，懷克開始有點不安。於是他問馬修：「我什麼時候、在哪兒昏倒的？」
懷克一走進客廳，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身上。多少年沒有受到這樣的關注了，感覺真不錯。他慢慢地在他們面前踱來踱去，盡情享受著這種感覺。最後，他停在了他們正中間。
所有人都到齊了。哈利的妻子和兒子、奧戴利夫婦、瑪格麗特和主治醫生萊如。懷克向每個人都問了話。實際上，有一件事令他非常滿意。來這兒的路上發生了雪崩，所以通往城裡的交通已經被隔斷了。而且，受到雪崩的影響，電話線路也斷了。也就是說，這個古老的宅邸，已經與外界完全隔絕，九*九*藏*書是個封閉的空間。對於懷克來說，這是個完美的舞台，他可以盡情發揮自己的推理能力。
「為什麼？」
「車輪在雪地里打了一個滑。」司機回答道。
主治醫生萊如急忙過去確認傷勢，很快他就搖了搖頭。
「哈哈哈，凱納斯，再怎麼也不可能是他呀！」哈利大笑著說。
「不要緊，剛才是因為跑出來一個小動物。」司機又發動了車子。懷克看著窗外，四周原野一片銀白色。大約兩個小時后，他們到達了皮多爾頓村莊。
第二天晚上，已經順利找到答案的懷克，在自己的房間里整理著髮型。過去，只要一兩下就能梳出英俊知性的感覺。可是如今，他的頭髮幾乎全白，發量也少得可憐，怎麼也梳不出滿意的髮型。勉強弄好髮型后，他照了一下全身鏡，今晚的禮服還是相當有派頭的。
「看來，您還需要好好休息一段時間……」
「我是羅克韋爾家的保姆，」神色緊張的瑪麗開始切入正題，「我受主人阿爾弗萊德·羅克韋爾先生的委託，來諮詢您一件事情。我聽說安索尼·懷克先生是非常有名的偵探。」
聽到這句話，懷克的眼珠眨了好幾下。他在胡扯什麼呢，這個案件，普通人怎麼可能會破解得了！
「是的，安眠藥瓶里混進去的，不是毒藥，只是維生素藥片而已。好像是醫院弄錯了。還有，馬鞍下面的玻璃片，也只是附近的小孩子們的惡作劇。羅克韋爾得知這些事，氣得不得了。」
「當然有，」她提高了聲音，「先生去世后，會留下巨額遺產，他們的目的就是這個。」
什麼？！所有人驚呼道。
「是啊，那個案子確實設計得很完美。」
「有馬夫，但是先生並不懷疑他。他一直把那個馬夫當做兒子來看待，他不可能做這種可怕的事情。」
「好像有點不對勁！先生進去側房之後，一直沒有任何聲音。打內線電話，他也不接。」
「原來如此。原來還有這種辦法。」懷克不得不佩服她的推理。薇薇安得意地撐大鼻孔，看著眼前的瑪格麗特。
他們穿過宅子，走到了內院的門口。門口站著一個體格健壯的男人，還有一個金髮的年輕姑娘。男人自稱詹姆斯·萊如，是羅克韋爾的主治醫生。年輕姑娘是羅克韋爾同居的妻子，叫瑪格麗特·普蘭特。
「是白色藥片，看起來很像安眠藥，先生給我看的時候，我一時也分辨不出來。先生是個眼力很好的人，他說他一眼就看出來了。」
瑪麗高聲說：「如果真是那樣的話，豈不是模仿……」其他人異口同聲地說：「魔王館殺人案！」
「簡直就是胡說八道！」她說，「被你這樣誣賴，我不能再保持沉默了！否則，我對不起我那住在麵包街上的奶奶！」
「躲過了一劫呀。」懷克說，瑪麗點點頭。馬修在一旁一邊念叨著一邊做筆記：「羅克韋爾先生騎術很好。」
接下來，摩爾丁·奧戴利逐一梳理了每個嫌疑人的身世，以及案發當晚的行蹤。這個步驟，也和懷克的一模一樣。他就像懷克的代言人，每一個推理都和懷克的完全一致。
「那我現在證明給你看。」費斯慢慢地轉過頭來，看著坐著的薇薇安，「你才是那個兇手。你說你沒有側房的鑰匙，但是我知道你有。」
「是什麼毒藥？粉末還是藥片？」懷克不禁挺直了身子。
「不，他已經沒事兒了。他後來發現，是自己多慮了。」
瑪麗很意外，她皺起眉頭，重新打量著這個被她叫做「名偵探」的男人。
暗道？懷克的心跳越來越快了。竟然還有秘密暗道，這簡直太不公平了！
「我正打算進去看看，」普蘭特說，「但是現在這種狀況，聽說懷克先生要來，我就沒有擅自行動。」
「我也想過這個。只有一個可能性。也就是說，這個兇手可能是在模仿魔王館殺人案。他認為只要照read.99csw.com著做，就沒有人能發現得了。」
他不相信也沒有用了。摩爾丁·奧戴利已經開始解說三層密室之謎。他解釋得完全正確，和懷克的推理幾乎一樣。懷克暗想，他該不會也知道魔王館殺人案吧？
「沒錯，」摩爾丁的嘴角浮起一絲笑，「但是我仔細一想，原來我搞錯了。我看到你在房間時，是早在事情發生之前。」
「當然。這件事從一開始，我就知道是誰乾的。兇手……」薇薇安站到了瑪格麗特·普蘭特面前，「就是你。」
「您怎麼了？」坐在一旁的詹姆斯·萊如衝過來，抓起他的胳膊，立即給他診脈。「不好了，是心臟病發作！快，那個桌子。」
聽到這話，凱納斯把周圍所有人都環視一圈后，戰戰兢兢地開口了。
「知道的只有幾個人，阿爾弗萊德、費斯和我。我以前看到過費斯從書架後面出去。」
「我們全家人都被懷疑，真是不可理喻！」哈利越來越激動，鬍子抖得更厲害了。「不要再默不吭聲了，凱納斯，你也說點什麼吧！」
「白色藥片。羅克韋爾眼力很好。」懷克也重複了一遍，然後他看著瑪麗，用手指推了推老助手，「快記下來，馬修，這可是重要的線索。」
「那就是，催眠術。」薇薇安很是威風。
感覺非常不錯。好像也不用擔心咯痰了。但是，「首先是密室——」當他再次開口時，不知為何，他突然發不出聲音了。不是聲音嘶啞，而是完全失聲的狀態。很快，他全身都失去了力氣，跪倒在地上。
「各位。」懷克開口了。他對自己的聲音相當滿意。歌劇也是如此，第一聲非常重要。
費斯無奈地點了點頭：「是真的。」
「事業不順的你，對你哥哥的遺產垂涎欲滴，於是決定殺死他。你說案發當時你在自己的房間里，那是假的。其實，你趁著下大雪，悄悄潛入側房裡殺死了他。最重要的證據是，我在門口發現了一根線頭。」
聽到瑪麗的這句話，懷克差點將煙管掉在地上。「您再具體說說。」
「沒死？」懷克喊道，「怎麼可能！他不是被殺死了嗎？在天使館側房的三層密室里。」
「謝謝。對了，你看怎麼樣？有沒有不對勁的地方？」懷克轉了一圈問馬修。
「天哪，費斯……」
「難道你有什麼不同的見解？」摩爾丁反問道。
「也就是說，」懷克抑制著內心的激動，對瑪麗說，「羅克韋爾先生現在和很多嫌疑人住在同一座房子里？」
什麼？！懷克差點叫出聲來。從目前的推理來看，兇手應該是詹姆斯·萊如啊！
搞錯了？懷克真想大喊一聲。就是因為你的證言，我才把哈利排除在外的。
為了理清人物關係，懷克讓瑪麗又重複了一遍，馬修做著筆記。他曾經行雲流水的筆尖，已經不再靈活如初。
「多慮了？」
「既然大家都這麼說，那就由我來代替偵探的工作吧。首先，我來說說那個密室。」
「分析到這裏，兇手是誰，已經顯而易見了。」摩爾丁·奧戴利圍著他們走了一圈，停下了腳步，然後他的手指慢慢地指向了一個人。「兇手就是你，萊特·哈利。」
她自稱瑪麗·霍克，大約三十五歲。她大衣裏面穿著深藍色的連衣裙，上面綉著綠色的線條，胸口別著一個金色的胸針。她說她是從皮多爾頓來的。皮多爾頓是附近的一個鄉村。
萊如取下死者手中的槍，遞到了懷克手裡。這槍沉甸甸的很有分量，有一種冷颼颼的觸感。
「應該是，」瑪格麗特·普蘭特貼著牆站著，不敢正眼看屍體，「他平時放在抽屜里，我看到過。」
馬修從各個角度認真檢查完他的服裝，微笑著說：「非常完美。就像英國的艦隊一樣，看不到任何缺陷。」
但是，他們沒有時間仔細觀賞了。懷克和馬修剛下車，瑪麗·霍克就慌慌張張地跑了出來，她的臉已經沒有血色read.99csw.com。
「是啊，你這個差得太遠了。」微薇安附和著。
但是沒人管懷克怎麼想。「好啊，你說說看。」萊特·哈利附和著，他的妻子薇薇安和兒子凱納斯也拍手叫好。
瑪麗點點頭，帶著哭腔說：
馬修悲傷地望著他的主人，他的眼神中還有一絲同情。
後面的情況就不必詳細描述了。被雪隔離的內院，大門被鎖上了。裏面的書房也上著鎖。懷克用斧頭砸開了這兩扇門，否則就進不去。然後，他們在書房裡發現了倒在椅子上的阿爾弗萊德·羅克韋爾。他手裡握著一把手槍，胸口在流血。
「馬修，那案件怎麼樣了？」懷克迫不及待地問，「最終誰是兇手？」
「沒錯，一般人是看不明白的。所以，兇手的目的是99％的成功率。但是，遺憾的是，還有剩下的1％，被我發現了。」懷克指著自己說，「有我在，兇手只能投降。他現在肯定很頭疼，想著要怎麼逃走。可惜現在道路都封死了，他連這個宅子都逃不出去。」
「我有什麼動機？如果先生去世了，我除了失業沒有任何好處呀！」
下了一夜的雪終於停了。
「嗯，倒也不賴。」懷克點著頭。「明天中午一切都會真相大白。明天晚上你把所有人叫到客廳里。」
「開什麼玩笑！」哈利連鬍子都在發抖，「我有不在場證明。我當時在自己房間里，你就是我的證人呀！」
「羅克韋爾先生說，他的生命受到威脅，這已經是第二次了。第一次是前幾天騎馬的時候，有人在他的馬鞍下面藏了玻璃片。結果馬受到驚嚇，先生差點從馬上掉下來。幸好先生騎術很好，控制住了韁繩。」
「這隻是時間問題。不管怎麼說，只要按照那個案子辦就可以了。但是，」懷克咬著嘴唇，搖了搖頭，「總覺得不夠盡興。這麼多年來，難得碰到一個大案子。有創意的犯罪，是不是已經滅絕了？」
「什麼……」懷克抱住了腦袋，果然是一場夢啊。如果不是夢，有些地方確實說不過去。
「幾乎沒有。對了，有一個詹姆斯·萊如先生。他是先生的主治醫生，每個周末都會來。但他是個好人。」瑪麗雙手合掌放在心口，表示這一點絕對可以保證。
「把大家都叫過來吧，我需要問點事情。」懷克將槍口朝上對著天花板。
「現在怎麼辦呢？偵探先生倒下了，這個案子就沒法破了。」費斯·奧戴利說。沒想到她的丈夫摩爾丁·奧戴利卻站了起來：「沒辦法，看來我必須得公布事情的真相了。」
不應該這樣，懷克想要制止這一切。一個精彩的殺人案件，不應該有催眠術這種東西。懷克不需要這種掃興的真相，這是他作為偵探的原則。
「除了先生和我，還有六個人。先生的弟弟萊特·哈利先生、他弟弟的妻子薇薇安和他們的兒子凱納斯，先生的妹妹費斯·奧戴利和她的丈夫摩爾丁·奧戴利。但是，哈利先生和費斯小姐，跟先生是同父異母。另外還有一個人，先生沒領證但屬事實婚姻關係的妻子瑪格麗特·普蘭特。」
彷彿聽到他心中的祈禱一般，瑪格麗特瞪著眼睛從沙發上站起身來。
「那其他人有動機嗎？」
但是，除此之外，這個案件和魔王館殺人案非常相似。住在側房的戶主的生命受到威脅，在宅邸里工作的女性來找懷克，並且宅邸里住著企圖爭奪遺產的人。
「前些天，羅克韋爾先生把我叫去他的房間，然後給我看他的藥瓶。藥瓶里裝的是他平時吃的安眠藥。他問我是不是有人動過這個藥瓶，我回答說不知道。結果，先生表情很嚴肅，說有人往藥瓶里摻了毒藥。」
但是，馬修還是一副完全不明白的表情：「羅克韋爾沒死呀。」
「在哪裡？」懷克拿著行李準備衝進去，但是他孱弱的身板經不起這樣。他的大腿根像觸電一般疼起來。他只好趕緊蹲下來。過了一會兒，他
hｔtpｓ://reａｄ.９9cｓｗ•cｏm才慢慢站起來，拖著一條腿跟著瑪麗往裡走。馬修也邁著慢吞吞的步子走著，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經用盡全力，那速度就像是去哈羅斯買魚子醬一樣。突然咣當一聲撞擊，車停了下來。受到衝擊力的影響，懷克的鼻子撞到了前座的椅背上。他一瞬間有點發矇，好一會兒才緩過來。「怎麼回事？」他摸著鷹鉤鼻問司機。
「羅克韋爾先生的宅邸里住著幾個人？」
「夠了！就這麼點推理能力，你就自以為是偵探了？」哈利的妻子薇薇安站了起來。她雙手掐腰，狠狠地瞪著摩爾丁。
「我不信。」
「你不要狡辯了！你經常和羅克韋爾玩催眠遊戲，你以為我不知道嗎？你裝作玩遊戲的樣子，對他施了真正的催眠術，讓他一個人到側房裡開槍自殺的，我說得沒錯吧？」
「休息一會兒，應該就好了。」萊如對大家說。馬修看起來很擔心，他守在懷克身邊，幫他解開衣服胸口。
摩爾丁很有自信地繼續說道：
「您的選擇是正確的。」懷克坐在安樂椅上，稍稍挺起了胸膛。「名偵探」這個詞，除了從自己和馬修口中，很久沒有從別人口中聽說過了。「不過我有一個疑問，羅克韋爾先生不懷疑你嗎？」
「兇手是萊如叔叔……」
「那麼，接下來，由我來給大家解開這個案子的謎團。這次的殺人案件，是一個高智商、有計劃的殺人案，如果不是碰巧有我懷克的話，恐怕就讓兇手得逞了。」
「他們不住在一座房子里。先生住在一間側房裡，叫天使的翅膀。」
「這個案件，最不可能的就是菜如。」摩爾丁也說道。
醒來時，懷克發現自己躺在床上。陽光從窗口灑進來，有點刺眼。懷克用手搓了搓臉，抬起上身坐了起來。
「為什麼會這樣呢？」馬修表情凝重地說。
越來越有意思了，懷克心想。豪宅，住著一群面合心不合的傢伙，為爭奪財產而殺人。自從那個「魔王館殺人案」以來，他第一次聽說這麼精彩的犯罪。
「那您要諮詢什麼事情呢？」馬修問，他已經恢復了二十年前的語氣。
「這把手槍是羅克韋爾的嗎？」懷克問。
一瞬間，懷克眼前一黑。他感覺自己的意識一點一點地被吸進了遙遠的黑洞。
馬修從兜里掏出了筆記本，他敏捷的動作令人回憶起從前。他綠色的筆記本已經泛黃，讓人懷疑裏面的日曆是去年的。確認助手拿出了筆記本，懷克對瑪麗說：「好，您繼續說。」
「怎麼可能？真的嗎？」哈利問，「我從來不知道。」
羅克韋爾家的宅邸，散發著一種既威嚴又親切的氣息。砂岩造的房屋，給人一種溫暖的感覺。宅邸門口的小河上有一座石橋，旁邊是一座小塔。看得出來，這裏曾經是莊園主的宅邸。
懷克站在門口看著內院，對面是個石階，石階的上面就是側房。普蘭特說的「這種狀況」指的是內院的狀況。昨晚下了一夜的雪，內院已經被雪厚厚地覆蓋，連一個腳印都沒有。
「但是，」費斯抬頭挺胸看著瑪格麗特說，「兇手不是我，那天我沒有走那個暗道。」
「沒錯，像你這種輕浮又愚蠢的人，確實設計不了什麼密室。但是你有個特殊的技能，我早就知道了。」
哦，懷克閉上了眼睛，終於有人說出了這個名字。得出正確結論的，竟然是這個十歲的小孩。
懷克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得更快了，呼吸也變得困難起來。
怎麼回事呢，懷克摸著腦袋，一時什麼也想不起來。過了好一陣子，他才想起那個天使館殺人案。在羅克韋爾家的客廳，每個人都搶著說自己的推理，他是那個時候昏過去的。
「就是天使館殺人案。到底是誰殺死了羅克韋爾？」
「費斯，她說的……」摩爾丁沒有繼續說下去。
但是瑪麗搖頭：「不是的。」
「你少誣賴我！」瑪格麗特的嗓音尖銳刺耳，「我也有不在場證明！我怎麼可能設計密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