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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第一章

政史的母親特別擔心兒子會對女生感興趣,因為她堅信那會直接導致學習能力下降。今年正月政史收到同班女同學的賀年卡時,母親瞬間變了臉色,一直不停逼問:「哎呀,這女生是誰啊?為什麼會給你寄賀年卡呀?你們在學校關係很好嗎?」母親一直把那張賀年卡用磁鐵貼在冰箱門上,直到最後終於搞清楚,那個女生給所有同班同學都寄了同樣的卡片。
等不到凌晨兩點,小冢輝美就靜悄悄地走上了陽台。她把父親的雙筒望遠鏡舉到眼前,但時間似乎還太早,她並沒有找到想要的東西。
政史從小的夢想就是成為一名優秀的醫生,繼承父親的醫院。不,其實那並不是他的夢想,而是父母的夢想,但他自己還沒有發現這一點。父母非常害怕他會擁有自己的夢想,所以早早就把自身的期待植入了他的意識中。
相馬功一也迎來了離開隊伍的時刻。他緩緩放慢速度落到後方,最終從隊伍中脫離出來,一個人開上輔路轉向左邊。
從那以後,母親和祖母就過上了住在同一屋檐下卻無視彼此的生活。兩人絕不跟對方說話,實在需要傳達什麼事情,就通過父親或是輝美轉達。有時候兩個人明明都在現場,卻還是會讓輝美扮演類似翻譯的角色。
其實他知道原因。一切都因為他腦子裡一直想著清瀨由香。他拉開抽屜,取出剛上高二時全班拍的集體照。班上有二十個男生,十八個女生。清瀨由香站在第三排靠近中間的位置。帶著點栗色的長發自然地垂在肩膀上,鵝蛋形的臉微微向右傾斜,那應該是她拍照時的習慣動作。照片里那雙大大的眼睛彷彿在凝視著政史。
時隔許久后,今晚他們又來了一場破壞活動,就在他們稱為R區域的地方。
她目前在教室里的座位是政史的斜前方。只要他看向黑板,就會無可避免地看到她的身影。正因為這樣,他最近經常會漏掉老師寫在黑板上的重點。有時候在上課時,他還會目不轉睛地凝視清瀨由香的後頸。
他之所以產生這種想法,是因為新人類不僅存在於他們這個地區,跟他們擁有同樣立場和主張的戰鬥集團正在全國範圍內陸續誕生。這些組織之間不存在任何聯繫。像蒙面破壞神這樣的組織純屬偶然地在同一時期遍地開花,實在令他難以置信。退一步講,就算他們這樣的新人類是基於某種意志被創造出來的,要說這能派上什麼用場,功一也說不上來。
輝美走到外面,合起小小的雙手對太陽祈禱。請保佑媽媽和奶奶不要吵架。請保佑她們和和美美地生活下去。
木津玲子正在套絲|襪,聽到躺在床上的男人開口說道。
離開酒店后,她一點都不想回家,便在經常光顧的店裡喝了兩杯,最後才攔了一輛計程車回去。她一個人喝酒時,有三個男人先後跟她搭訕,都被她三言兩語打發走了。凌晨兩點十分,她走進自己的公寓。她沒有馬上開燈,而是拉開了窗帘。玲子的房間位於五樓,公寓又建在高地上,所以能夠俯瞰很大一片街景。每次跟那男人幽會回來,https://read•99csw.com她都會習慣性地看看這裏的夜景,因為她覺得這樣能找回自己。
「謝謝。」玲子拿起信封。指尖傳來一定厚度的觸感。她認為這是個不錯的兼職,而且還能在一般窮學生根本不敢涉足的店裡享用晚餐。
於是,輝美渾渾噩噩地走到了陽台上。死並不可怕。她甚至幻想了自己的死訊登上報紙。家庭不和絕望自殺——最好打出這樣的大標題。
「嗯。」男人點了點頭。
那道光還在同樣的位置。這次他不用望遠鏡也能看到。它又像剛才那樣對自己低語了——到這兒來啊,到這兒來啊。
那天傍晚,母親和祖母大吵了一架。她們吵架的原因是非常瑣碎的小事。只是兩個人的冷戰狀態已經到達極限,雙方都在瞅準時機讓怒火爆發罷了。
其實不用母親提醒,政史也知道現在不是對女生著迷的時候。這可不行,得儘快忘掉她。必須摒除所有雜念,專心致志地學習。可是,無論他如何忍耐,清瀨由香的臉都會不受控制地浮現在心中。尤其是最近,他開始對性感到好奇,這與他對清瀨由香的感情產生了相乘效果,讓他在控制性|欲上也花了不少力氣。他經常幻想著由香自|慰,而且頻率在一點一點變高,因此產生的自我厭惡情緒已經把他的精神逼到了崩潰邊緣。就像現在,他才剛把照片放回抽屜,就發現自己的右手已經伸到了兩腿之間。他感到強烈的罪惡感,因為今天他已經自|慰過了。
「嗯,各種事情。」
到了凌晨兩點,那道光又像平時那樣對她發出了低語。輝美調好望遠鏡的焦距凝視著。肉眼無法分辨的無數色彩變幻和細緻複雜的閃爍規律都變得清晰起來。
於是他開始漫不經心地想,說不定那道光擁有改變人心的力量。理所當然地,他的好奇心也指向了光源的真面目。那道光到底是誰為了什麼而製造的呢?那道光為什麼會擁有如此不可思議的力量?
第二天夜裡,他把窗帘拉開后才坐到桌邊,每次學累了就停下來看看窗外,心裏期待著,今晚能不能看到那道光呢?然後,那道光就出現了。時間正好是凌晨兩點。那道光在跟之前一樣的位置,重複著同樣的閃爍。政史把椅子移到窗邊,獃獃地看了一個小時。隨後,他又像前一天一樣感到神清氣爽,彷彿全身充滿了力量。

一個姑媽告訴輝美,在如今讀初一的她出生前,那兩人的關係就這樣了。當時小冢家住在祖父那一代的房子里,輝美的母親自從嫁過來就一直跟公公婆婆住在一起。輝美的祖母是那種無論什麼事都要按照老規矩來,否則就渾身不舒服的人,因此經常會與喜歡用合理方法做事的母親發生衝突。
政史感覺有點煩躁,按了按太陽穴。
他們加入的動機不一而足,最多的還是因為覺得這個組織看起來很酷。或許這些人早已厭倦了傳統的暴走行為,對這個乍一看甚至有點禁欲主義性質的新做法抱有一點類似憧憬的感覺。當然,也有不少人的理由非常簡單,只是因九-九-藏-書為純黑的制服看起來很帥。
功一跨上摩托車,再次發動引擎。
她無數次哭著說:「你們都別這樣了好嗎?」每逢那種時候,兩人臉上都會閃過一絲尷尬,卻從來不會做出讓步。父親似乎已經放棄了掙扎,彷彿為了逃避家中充斥的險惡氣氛,下班的時間越來越晚了。
那天夜裡,母親憤然離家,祖母則把自己關在房間里,像著了魔一樣不斷念經。晚歸的父親看到一室狼藉,似乎馬上明白髮生了什麼事,卻沒有做出任何反應,而是把威士忌酒瓶和酒杯往餐桌上一擺,就著魷魚絲喝了起來。
後來,輝美的父親買了現在住的公寓,開始了一家三口的小生活,可惜好景不長。祖父去世后,父親不得不把祖母接到家裡來住。母親自然是反對的,但父親還是不管不顧地把祖母接了過來。輝美並不知道具體情況如何,但似乎是因為父親不想放棄把祖父的房子賣掉來償還公寓貸款的機會。
發現那道光純屬偶然。那天晚上,她從起居室悄悄走到陽台,準備跳下去。這裡是五樓,底下是在瀝青地面上畫了線的停車場。如果從這裏跳下去,說不定還沒來得及感覺到痛就能死了。
當時的感動似乎要伴隨著懷念在她的心中復甦。可是她搖著頭,壓抑了那種感覺。別傻了。我這是怎麼回事?那只是一道光而已。
黑衣團伙利用超群的車技閃過對手的原始人級別攻擊,再看準時機,扔下了一枚炸彈。雖說是炸彈,其實只是他們所持的爆炸物中體形最小的。儘管如此,在爆炸的瞬間,對手還是如同在熱帶草原遇到雄獅的小動物般抱頭鼠竄了。

玲子拉起了窗帘。
可是,最近他遇到了瓶頸。他感到無法長時間集中精神,成績也遲遲沒有長進,就連剛才好不容易解開的數學難題,也覺得正常狀況下不應該花這麼長時間。關鍵在於他埋頭解答的時候,頭腦沒能很好地運轉起來。
他現在還在念高二,但已經有了考生的意識。而且他認為,自己本來就準備考大學,並在為此而學習,會有那樣的意識是理所當然的。同時,這也是雙親對他這個獨生子的莫大期望。離大學入學考試還有一年九個月,他和父母都認為時間已經不多了。
蒙面破壞神的隊伍沿著貫穿新建住宅區的主幹線一路飛馳,不一會兒,隊伍後方的摩托車就開始一輛接一輛地散開。這其實是新人類的特徵之一。他們不存在所謂的集合與解散,只要到了某個特定時刻,就會從各處集中起來,又漸漸四散而去。
怎麼可能!功一摺疊好望遠鏡放回口袋裡,露出苦笑。肯定是什麼新型霓虹燈吧,沒必要去在意。他轉身準備把摩托車推進車庫,卻不由自主地回了一次頭。
在幾天前,炸彈終於被引爆了。輝美長這麼大連成年男性打架的場面都沒見過,因此母親和祖母在眼前打作一團的情景對她來說恍若噩夢。兩人驚悚的形象讓她覺得這根本不是自己的親人。
就在她抓住陽台扶手時,餘光忽然瞥到了一個光點。她轉過頭去。那道光又閃爍https://read.99csw.com了一下。啪,啪,啪嚓。就像這種感覺。那是種神奇而溫柔的節奏。遠處射來的那道光彷彿只為了她而閃爍。啪,啪,啪嚓。打起精神來。不能輸。凝視著那道光,輝美莫名地冷靜下來,原本幾乎要耗盡的氣力又源源不斷地涌了出來。就這樣死掉太沒意思了,她開始改變想法。
「那我先回去了。」她整理好身上的衣物,轉向男人說。
功一用望遠鏡對準那道光。光似乎來自某座建築的頂端。很快,那道光開始詭異地閃爍起來。功一靜靜地看了一會兒,放下瞭望遠鏡。
但政史對現狀並沒有太大的不滿。他目前的人生意義,就在於一點一點攀爬父母為他設計好的、漫長而陡峭的階梯。這樣不僅沒什麼壓力,順利時還能得到充實感和成就感。支撐那種快|感的因素非常明顯,就是自己無須做任何決定的輕鬆感。他時常回頭眺望,陶醉於自己已經攀爬過的階梯長度。
玲子轉過頭。「周五不方便嗎?」
功一的目光鎖定在其中一點燈光上。他凝神眺望了一會兒,又從胸前的口袋裡掏出一架小型望遠鏡。他心裏默念著:又是那道光。
摩托車表面統一塗成黑色,因為他們堅信那是象徵力量的顏色。不僅是車身,連他們自己也裹著黑色的衣裝。那並非尋常的摩托車皮衣,而是黑色戰鬥服。頭盔也都配成了相同的顏色。
很快,她感到了那道光的呼喚:到這兒來呀。快來呀。
相馬功一行駛在隊伍中段。他們乍一看彷彿在各自鬆散地騎行,但實際上,每個人都有自己固定的位置。
對了,是那個時候!片刻思索之後,她想起來了。當時她還在念高一,有生以來頭一次去看搖滾演唱會,就體會過這種感覺。那已經是兩年前的事情了。
「真準時啊。」輝美不由自主地低聲道。今晚已經是第四個晚上了,那道光只會在凌晨兩點準時出現。
玲子對這個男人幾乎一無所知,只知道對方是能夠包養年輕女孩子的有錢人。那人自稱相津,但絕不可能是真名。他經常從酒店房間往外面打電話,玲子有好幾次聽到「老師」這個字眼。當然,玲子從未跟他打聽過那個「老師」。
那是什麼光啊?他想。顏色一直在變化,閃爍的規律也一會兒一個樣。政史不由得想,那道光好像在對他說話。他站在窗邊,凝視著那道光。光消失時,他看了一眼時鐘。正好凌晨三點,距離剛才已經過了三十多分鐘。他關上窗,重新回到桌邊,心裏有種不可思議的爽快|感。他覺得自己終於能埋頭苦學了,於是馬上埋首于英文解讀,一刻不停地學到了五點。他已經很久沒能如此集中精力了。
除此之外,他們還有另一個特徵——車燈的顏色。他們的車燈經過特殊加工,每一盞的顏色都有著微妙的差異。遠遠看著他們駛過,就像在看一群遊動的錦鯉。
他是上周發現那道光的。那道不變的光芒混在街燈和霓虹燈,以及住家窗戶里透出的燈光中。那道光並非特別明亮。只是如果細心觀察,就會發現它並不穩定,顏色和閃爍的規read.99csw.com律好像一直在變化。
後來,她又接連兩天傾聽了那道光的呼喚。可是那道光實在太遠,無法看出細微的變化。於是,她今晚特意準備了雙筒望遠鏡。
終於在某天晚上,政史為解開疑問做出了行動。而誘發了如此行動力的,或許還是那道光的力量。

後來,凌晨兩點到三點凝視那道神秘的光線就成了他每天的必修課。這件事他並沒有告訴父母。他並沒有幹壞事的意識,卻下意識地認為這件事不能跟別人說。父母似乎也沒有產生任何懷疑。相反,政史還聽到他們說:「最近那孩子的眼神都變了。看來總算是有點自覺了啊。」「那當然啦,離入學考試只有不到兩年了。」事實上,他也感到自己內心深處產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曾經讓他煩惱不已的事情,在發現那道光后,似乎變得不再重要了。而且,他還覺得自己變得更積極了。發現那道光的十天後,他終於對清瀨由香說話了。儘管只是微不足道的閑聊,但他獲得的充實感卻比解開任何數學難題都要強烈。
引擎的轟鳴聲迴響在暗夜中。數十盞車頭燈組成一個細長的等邊三角形,沿著主幹線向東移動。當中沒有一輛四輪車,皆為兩輪摩托車,也不存在兩人同乘的情況。因為這個團體的規矩就是,靠自己的力量向前沖,靠自己的力量戰鬥。
「原來那位『老師』不方便啊。」
「下個月開始改成周四吧。」
功一加入組織的一年間,蒙面破壞神有十六名同伴被檢舉了。可是很快又有幾乎同樣多的新成員補充進來。幾乎所有人都是從舊人類那邊投奔來的。
功一在家門前下了車,沒有馬上走進去,而是眺望著眼前的夜景。昏暗中點綴著各種形狀的燈光,可以稱得上美麗。
功一是一年前加入這個組織的。他從高中退學后便無所事事,每天一個人在馬路上騎行,然後便被招納進去了。
組織的名字叫蒙面破壞神。他們質疑現代社會構造,以將其破壞作為終極目標。他們自詡為新人類,並把只為滿足慾望而實施暴力的暴走族蔑稱為舊人類。因此,他們目前最主要的工作就是掃清那些卑劣的舊人類。他們的主張是,先從自己這一代開始改變。
那條路有點坡度,沿途都是某家著名不動產公司投資的住宅群,外表一模一樣。功一家位於坡頂,因為他父親非常討厭被別人居高臨下地俯視。而他本人則非常討厭父親。
黑衣團伙又在附近轉了幾圈,然後才回到自己的地盤。
凝視著那道光,玲子漸漸感到心情激動了起來。她自己也不明白,那種光線到底有什麼魅力。可是這種激動她曾經體會過。究竟是什麼呢?那究竟是什麼呢?
她打開套房門,來到走廊上。在房門關閉的前一刻,她聽到男人拿起了電話聽筒。一定又在給那個「老師」打電話吧。
可是,功一最近越來越感到有點莫名的疑惑。都說這個組織是為了破壞現代社會構造而自然形成的,可是他開始思考,那是真的嗎?他總會不由自主地覺得,現在的他們依舊被某種看不見的力量控制著。
https://read.99csw•com完一根煙時,她發現了那道光。
政史站起來打開窗戶。儘管已經到了五月,夜風還是有點清冷。他覺得吹一會兒夜風應該能讓腦子清醒一些。就在那時,他發現了那道光。在對面的兩座住宅之間,射過來一道奇怪的光線。發現那道光的瞬間,他感到心跳似乎停跳了一拍。他眯起眼睛仔細看了一會兒,發出光線的源頭似乎比他想象的要遠。
剛闖入那裡不久,他們就遭遇了當地的暴走族。那是一個典型的老式團體,每個人都只知道猛踩油門、狂按喇叭、大聲喧嘩。說到戰鬥,他們掌握的技能只有盲目地揮舞鐵棍和鏈條。
玲子眯起雙眼。那道光明顯跟普通的霓虹燈光不一樣。不僅顏色相差甚遠,閃爍的方式也截然不同。那道光看起來像是從某座建築,應該是學校教學樓頂上發出的。
「我們跟普通的暴走族不一樣。」將一頭濃密的黑髮整整齊齊梳成大背頭的隊長低聲對他說。「那些暴走族跟中年婦女沒兩樣,都是一群歇斯底里的傢伙。竟然還有人敢說那就是青春、青春、青春。什麼狗屁,真噁心!」隊長往旁邊啐了一口唾沫,繼續說道,「我們支配著黑暗,也可以稱之為管理。暗夜是我們的掌中物。所以我們才會身著黑衣,騎黑色摩托車。我們不被任何顏色暈染,我們抗拒一切強加而來的光明。」
到這兒來啊——他覺得那道光在這樣對他說。
祖母搬過來時,輝美在上小學四年級。她至今還記得,當時母親站在門背後,表情陰鬱地看著那些陳舊的物什被一件一件地搬到家裡來。母親還自言自語:這麼小的房子,怎麼跟婆婆一起住!3LDK怎麼容得下這麼多人?老東西一定會長命百歲的。啊,真討厭,光考慮今晚做什麼菜就開始頭痛了。都怪她爸。不如出去上班吧,不過肯定會被說閑話。她怎麼不早點死了算了。
志野政史是在絞盡腦汁解決了一道數學難題后發現那道光的。那天他像往常一樣,一直學習到深夜。
輝美躺在床上根本睡不著,眼淚就是停不下來。好想死——她腦子裡突然冒出這麼一個想法。這主意似乎不錯。如果她死了,大家說不定會開始反省。
可是小輝美的願望並沒能實現。搬過來的那天晚上,祖母就為晚飯的調味發起了牢騷,兩人因此大吵了一架。祖母製造出巨大的動靜猛地站起來,回到了從那天開始就屬於她的房間。她走的時候還把餐桌上的飯碗撞翻在地。碗裂成兩半,米飯也撒了一地。那幅光景彷彿在暗示著自己的家,在輝美心中成了一段灰暗的過去。在此期間,父親一直低著頭,默默地嚼飯。
「少說廢話。」男人伸手拿起放在枕邊的包,抽出一個信封,扔到玲子屁股旁邊,「這個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