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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多虧光瑠在早期就搬到了外面,才讓他們很快便回歸平靜的生活。當然,光瑠無疑早就預料到了這種混亂事態。這次高行依舊為兒子的正確預期咋舌。因此,當光瑠提出要休學時,高行夫婦也沒有多做反對。畢竟,光瑠認為自己必須這麼做,那恐怕就是最佳的選擇了。
「那不是很可愛嘛。」
「前些日子看過令郎的光樂演奏,實在是感慨萬千。此次前來是想請您提供一些幫助,突然造訪,還請您諒解。」個子較矮的年長男人一臉諂媚地說著。身材瘦長的年輕男人則在他旁邊露出詭異的笑容。
聽了高行的回答,二人互視一眼,同時露出了笑容。「非常感謝。」他們連連低頭道。
「寫了什麼?」優美子在旁邊問。
午休時間,高行獃獃地看著辦公室窗外,突然被人從背後拍了一下肩膀。他回過頭,發現同事正面帶複雜的笑容看著他。「看你心情不是很好啊,莫非是因為你兒子的事情?」同事略顯關心地問道。
「就算寫著親啟,你們也可以打開來看。」關於信件,光瑠是這麼對他們說的。高行毫不猶豫地拆開看了。裏面裝著三張信紙,上面寫有漂亮的黑色文字。
「這樣說吧。」男人從沙發上探出了身子,「近期我們將召開全國大會。不知能否請令郎蒞臨會場演奏光樂,給平日為國民福祉奔波操勞的會員們打打氣呢?」
「上頭?沒找我談過。有什麼事嗎?」
光瑠窩在自己房間里搗鼓機器的時候,高行曾經請這位同事到家裡來看兒子究竟在做什麼。結果同事說,他只能看出那是非常複雜的電源。現在想想也是理九-九-藏-書所當然的。畢竟那時候連光樂這個詞都還不存在。
「而且這還是把光樂迷來信篩除后的結果哦。」
「啊,是的,畢竟同意那家不同意這家有點不近人情啊。不過最終還是要看日程安排,演出也是全權交給主辦方,我並不知道最終結果會如何。」
「要是他們真的來找你談那種事該怎麼辦?你總不能一口回絕了吧。」
「但我不知道能不能幫上你們的忙。具體事宜還要詢問光瑠本人,畢竟現在音樂會的日程非常緊張,另外還有幾個活動也在策劃當中。」高行看著兩人低下的頭說。
然而最近,他們接近高行的方式似乎有了點變化。方才說到的上層,甚至對他表現出了堪稱卑躬屈膝的姿態。高行一直對此感到疑惑不解,但經過同事一番點撥,他豁然開朗了。
「嗯。」高行把信拿起來一一檢視。那些信大致能分為兩類:一類是請光瑠到他們那裡演奏;另一類是你家好像很賺錢啊,不如到我們這兒來投資吧。其實由於宣傳等費用十分可觀,他們並沒有得到多麼大的收益,但別人似乎並不這麼想。
「不知道。不過他自然有他的考慮吧。我們只能相信他。」
「嗯?這是什麼?」高行拿起一封信,寄信人的地方寫著統和醫科大學小島英和。他根本不認識這個人。收信人寫的是白河光瑠。
高行苦笑了一下。「讓人頭疼的事太多了。」
「孩子太優秀,作為父母也會很辛苦啊。我還是頭一次知道。你瞧我家女兒,連現在的日本首相是誰都不知道。她都念初三了。」同事誇張地皺起了眉。
信上說九-九-藏-書,希望從腦醫學的角度檢驗光瑠的能力和光樂的原理。而光瑠曾經對高行二人說,如果有醫學相關人員來接觸,切忌輕易應對,務必馬上聯繫他。
「先讓我給您介紹一下我們的活動吧。」說著,年長男人使了個眼色,年輕男人動作利落地從公文包里拿出了一本小冊子。上面寫著他們隸屬的團體近期活動情況,如看護卧床不起的老人、派遣志願者到殘障人士服務中心、慰問老人院等等。「如此這般,我們在努力填補著日本相比其他發達國家發展較為遲緩的部分。可是我們經常處於人手不足的狀態,尤其是年輕人都不願意參与進來。如何?哪怕是為了引起世間的關注,有了令郎的幫助便是事半功倍了。當然,我們也會準備相應的謝禮。」
「那就麻煩您了,我們還會再聯繫的。」說完,年長的男人便站起身來。
高行讀了兩遍,把信紙遞給了她。
「這我明白,可是……」
「啊,是這樣啊……」
「形式上是這樣,但實際上還有好幾個人跟他在一起,都是跟演出有關的人。」
「你說,光瑠會不會打算一直這麼搞下去啊。」優美子不安地說,「靠那種東西能活一輩子嗎?」
實際上,不管是他還是妻子優美子,都不知道光瑠今後的工作打算。不,甚至在之前的事情上,光瑠都幾乎沒找他們商量過。某一天,演藝公司突然來了人,聲稱需要得到監護人的同意,不由分說地往桌子上擺滿了一大堆文件。見父母一臉茫然,當時坐在一旁的光瑠說,那是將光樂商品化的手續。然後他就不太清楚了,只記得九*九*藏*書自己照著光瑠說的話在文件上籤了字。光是確認那並非榨取不正當收益的合約,就耗費了他的全部精力。
「給光瑠打個電話吧。」高行站了起來。
「其實我也很在意這點。可是光瑠什麼都不說……」高行看到桌上擺著一沓信,「這是今天的嗎?還是那麼多啊。」
「沒有。」高行搖搖頭,「他每周只回一次家,現在住在外面租的房子里。」
「一個人住?」
「可是那種事不該由我來判斷。畢竟演奏光樂的人是光瑠,而幫他安排工作的則是主辦方的人。我這個父親是沒有許可權的。」高行聳聳肩,半是自嘲地說。
「剛才新聞特輯上介紹了光樂,」等高行在椅子上落座,優美子說,「說那東西可能存在類似毒品的效果。整個節目彷彿都在暗示光樂對身體有害。」
「我也不是太清楚。」同事把嘴裏的香煙拿到手上,又壓低了聲音,「據說,有人提議利用光瑠的力量為公司做宣傳。我覺得很快就有人會來找你了。」
送走二人後,高行走進起居室。優美子正坐在電視機前看新聞。
「我明白了。既然如此,我就對犬子說說吧。」
那天高行回家后,又發現兩個素未謀面的男人等在客廳里。但他們並不是演藝公司的,遞過來的名片上印著一家他從來沒聽過的志願者團體名稱。隨後,他們還拿出了當地某議員的介紹信。那是與高行的公司有一定關係的人物,他自己也與那人見過兩次。這讓他不禁感慨,這幫人竟然連這種關係都挖出來了。
「哦哦,原來是經紀人啊。果然出人頭地了就是不一樣。」同事從西裝的內側口袋裡掏出九_九_藏_書煙盒,抖出一根叼在嘴裏,但並沒有點燃,而是先看了看四周,再湊到高行近旁。「上頭找你談光瑠的事情了嗎?」
光瑠很早以前就預言,今後會有宗教團體想方設法接觸他們。畢竟對他們來說,能夠強烈吸引人心的光樂無疑是強有力的武器。想必剛才那兩個人也是打算藉助為志願者活動出力的形式,把光瑠拉下水,然後再打出宗教團體的招牌吧。光瑠給他的指示是,面對這種人,不能一開始就一口回絕,而是透露各種宗教團體已經發出了邀請,並表現出公平參加的意願。這樣一來,他們眼中的光樂利用價值就會驟減。同時也能藉此表明,光樂不會接受某個特定宗教的束縛。「更何況,」光瑠還說,「我也希望那些加入宗教團體的人來感受一下光樂。這也是宣傳活動的一環啊。我們不能被宗教利用,而是要主動利用他們。」
「二位找我到底有什麼事呢?」高行坐直身子問。
高行回答:「哪裡,也麻煩您了。」
「嗯。因為我都照著光瑠的吩咐做了。」
年長的男人突然停下了動作。「幾個活動?」
「聽別人說我只覺得那是安慰,不過聽你說,卻特別有信服力。」同事點了一下頭,「以前你給我看的機器,原來是為了那個目的啊。當時我真的一點都看不出來。哎,真不知該說什麼好,總之你兒子真是太厲害了。」他嘆息著說。
男人話音未落,旁邊的年輕男人便深深低下頭說:「麻煩您了。」這一切彷彿事先綵排過。不,無疑是經過綵排的。
「也是請光瑠去演奏的。是跟你們不同的團體。」高行面不改色地列舉了三個宗教https://read.99csw.com團體的名稱。
「宣傳?唔,這個嘛……」
可是,就算回到了平靜的生活,高行夫婦依舊背負著白河光瑠的父母這一頭銜,煩惱也就一直圍繞著他們。若只是年輕崇拜者聚集在家門前這種小事,他們尚可以忍受,但面對一些莫名其妙的傢伙跑來請光瑠做事,他們就無可奈何了。光瑠說,那種人大都是演藝界的底層小卒,只要隨便應付一下就好。若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應該會通過更為正式的途徑與他們接觸才對。
「聽說光瑠休學了啊。他待在家裡嗎?」
自稱志願者團體成員的兩個男人不甘心地面面相覷,緊接著便匆忙收拾起了桌上的資料,全都裝進了年輕男人的公文包里。
後來,白河家迎來了做夢都沒想到的變化。高行和優美子彷彿坐在一葉扁舟上,順著激流一路滑落。光瑠的名字被全國所熟知,家裡突然被一大群記者包圍了。高行夫婦接受了數也數不清的採訪,被拍了無數照片,然後又被刊登到了自己根本不記得給予過授權的報刊上。惡作劇電話也是數不勝數,優美子為此甚至身心俱疲,經常卧床不起。
聽了高行的話,男人臉上的笑容消失了。「這些請求您都同意了嗎?」男人問。
自從得知在世間掀起軒然大|波的光樂家就是高行的兒子后,公司上層對他的態度可謂一落千丈。那其中似乎混雜著「自己無法理解的東西都是歪門邪道」這種老年人特有的偏執,以及對部下竟然有能夠創造龐大收益的兒子產生的忌妒。
高行不禁感慨,真是太了不起了。如果換作自己,光是跟那種團體扯上關係,都會出現近乎恐懼的抵觸反應。
「很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