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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二章

「好。」男人點點頭,把票塞進西裝內袋,站了起來,「音樂會期間,你待在哪裡?」
「那你說還要等多少年?」功一認真地看著她。
「結婚……那還太早了。你不覺得嗎?」
玲子口中家鄉的母親確實存在。她的家鄉是面朝日本海的一個小漁村。父親早在她幼年時就遭遇海難死了。當時得到的保險金讓母女倆的生活維持了一段時間,但未來一片渺茫。就在那時,一個附近的地主開始接近她們。那男人長著一張宛如爬行動物的臉,總是習慣性地舔嘴唇。從那時起,那男人就開始頻繁出入玲子的家,甚至對玲子的母親親密地直呼其名,經常在家裡過夜。
「嗯,我等你。」
就在那時,她遇到了那個自稱相津的男人。她從學校走出來時,一輛高級進口汽車停在了身邊。車窗打開,一個男人探出頭來。「上車,我有事找你。」
玲子默默地披上了浴袍。今晚她並不想讓這個男人看到自己的身體。
陰鬱的記憶在她腦中復甦。
「白河光瑠在舞台上一直都是一個人吧?」
後來玲子來到東京,靠打零工維持生計。彌補了高中退學這一弱勢的,是她超出常人的美貌。如果她的運氣再好一點,完全有可能站到九九藏書演藝界或時尚界的華麗舞台上。可是,她並沒有那麼好的運氣,只能在夜幕統治的世界中運用自己的美貌。儘管如此,她每次回到正常世界,還是會趁白天去設計學校念書。這是她最後的抵抗。
功一揮了揮手,打開門走了出去。玲子聽著他下樓梯的腳步聲,發現心中慢慢萌生了某種不可思議的情緒。她知道那是為什麼。是因為他說出了「結婚」這個字眼。她從未憧憬過那種東西,也從未跟自己聯繫在一起考慮過。正因如此,她無法不去在意那個字眼。玲子躺回床上,咀嚼著功一剛才說的每一個字。一回想起結婚這個字眼,她就莫名其妙地心煩意亂。擾亂她心緒的並非結婚這個行為,而是考慮結婚這個舉動。在此之前,她連這樣的機會都從未得到過。
男人微微一笑,打開了門。
「旁邊是通道吧?」男人打開信封抽出門票,一邊查看一邊問。
「沒錯。只要一直往前走就能走到舞台邊緣。那裡有登上舞台的台階。」
「不在舞台附近。只要行動足夠迅速,應該不會被阻攔。」
「等等,」玲子叫住了他,「到底要發生什麼事?你想幹什麼?」
「你怎麼能這麼說,我們可是靠他養活九*九*藏*書的。」母親一臉無奈地回答。
「你沒必要道歉。」
「混蛋,你居然把自己女兒給賣了!」玲子怒火中燒。母親似乎想說什麼,卻被她的氣勢嚇得呆坐在地上啞口無言。
事後玲子回想起來,覺得真正讓她震驚的並不是自己被侵犯,而是後來的事情。
「我不喜歡那個叔叔。別讓他來我們家了。」玲子曾經對母親懇求道。
「應該是後台休息室。」
她在浴室找到了母親。母親正在為男人準備熱水。
「我當然也想跟你在一起啊。」
「我也不知道。」說著,他從床上站起來,套上內褲,開始穿衣服。
「保鏢呢?」
玲子把臉埋到他的臂彎里。她在考慮該如何回答。
「這次音樂會結束后,我們搬到一起住吧。」功一躺在床上,摟著玲子的肩膀,略顯猶豫地說。
「你終於回來啦。」男人走進來,盤腿坐在床上,「不愧是年輕人,體力真不錯。」
功一沉默了,似乎認同了她的說法。「那樣一來,」他說,「我們還是只能結婚了。」
「上回跟你說的門票弄到手了嗎?」
「你生氣了?」玲子躺在床上問。
「那還猶豫什麼?」
她的話與時下女孩子的想法有些脫節,似乎讓功一一九_九_藏_書時難以理解。
「好像很順利。據說門票已經賣光了。」
地主和母親的關係持續了好幾年,玲子也慢慢成長起來。地主看她的目光漸漸改變了。
「嗯。演奏一小時,休息二十分鐘,然後演奏五十分鐘。演奏時他一直都是一個人。」
玲子後來的行動雖然是出於衝動,但回想起來卻是正確的。她轉身走向起居室,抽出茶櫃抽屜,一把抓住放著生活費的口袋。隨後,她到廚房拿了把菜刀,回到自己房間。地主正盤腿坐在地上,一臉不高興地揉著被咬的手。他抬頭看到玲子手上的菜刀,慌忙逃出了房間。玲子把菜刀插在榻榻米上,打開壁櫥拽出自己的衣服,胡亂塞進旅行袋。緊接著,她又拿著旅行袋,穿著睡衣走出房間,發現男人和母親正在起居室等著她。
「抱歉。」
玲子至今都不明白,為什麼當時自己沒有無視那個人。莫非是因為男人的聲音里有種讓人難以抗拒的力量?有可能,但那並不是全部原因。更大的理由在於,當時她真的累極了。她真切地感到了極限的逼近。玲子坐上了男人的車。那是一切的開端,或許也是一切的終結。
高中二年級的一天夜裡,玲子一個人在房間睡覺,突然有人鑽進了她九*九*藏*書的被窩。她正要大喊,卻被那人捂住了嘴。她聞到薄荷香煙的氣味,馬上意識到來者是那個地主。男人的另一隻手伸進了她的睡衣里。玲子奮力抵抗,用力咬住了男人捂住她嘴的手。男人大喊一聲,把手鬆開了。她趁機從被窩裡爬出來,跑出房間到處尋找母親。
玲子用大津聖子的表情仰視著他。「在這裏嗎?」
「我會好好考慮的。究竟要等多久才不算太早。」
「到後天你就知道了。」
見功一開始穿鞋,玲子用浴巾裹住身體走了過去。功一給了她一個溫柔的擁抱,又輕吻了她一下。「明天早上我來接你。」
「並不是。」玲子抬起頭,「可是……怎麼說呢,我覺得那太不自然了。倒不是說我在意別人的目光。」
「我啊,」功一假裝氣憤地盯著天花板,「我就是想一直跟聖子在一起而已。聖子你沒有那種想法嗎?」
「盡量離舞台遠點。」說完,男人便準備離開。
「話雖然是這麼說……那你的意思是,只要結婚就可以了?」
這一晚,來到木津玲子公寓的相馬功一比以前更加積極,甚至可以稱之為熱情。面臨重大工作,他們每天都緊張而忙碌。想必他在通過與玲子的溫存來舒緩精神上的疲憊吧。玲子在接受九-九-藏-書了他第二次射|精后,心裏突然想,如果他們是真正的戀人該有多好啊!可是現在想那個也沒什麼意義。因為功一現在抱著的,是名叫大津聖子的樸素而認真的姑娘。
距離光瑠的音樂會還有兩天。
玲子在床上伸出手,拿起桌上的包,從裏面抽出一個信封,扔到男人面前。「GS席位,前邊第二排,最左側。」她說。
外面傳來門鎖打開的聲音,緊接著,門被粗暴地打開。玲子回過神來。
玲子躲開他的目光,搖了搖頭。「我不知道。功一你怎麼想?」
「所以說,現在還太早啦。」
「你去哪裡?」母親膽怯地看著她。
功一回頭看著她,露出了微笑。「我沒生氣。」
「少啰唆!」玲子舉起菜刀對著二人。他們馬上縮了回去。「要是敢追過來,別逼我下狠手。」說完她就離開了家,狂奔起來。
「後天就是音樂會了吧。準備得怎麼樣了?」
「等等,別逼得這麼急啊,我也有我的考慮。我媽媽也有可能突然從家鄉跑過來,到時候我該怎麼說才好?」
「不願意嗎?」功一又問了一遍,彷彿在催她回答。
「不,這裏太小了。老實說,我也打算離開家獨自生活了。到時候準備租個2DK的房子。等我搬家了,你願意過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