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光平把餐桌當作鋼琴，模擬著敲擊琴鍵的動作。當時廣美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呢？

「以前讀過，但覺得沒意思。」

「不，」光平搖搖頭，「我也不確定。」關於廣美的事，他沒有一件是可以確定的。

「不是。姐姐已經走到演奏用的鋼琴前，在椅子上坐下，連樂譜都擺放好了，可就是沒有演奏。」

「為什麼會這樣？」

「給我講講吧。」

廣美的床收拾得乾乾淨淨，毛毯上一塵不染，由此可以看出悅子的性格，光平略微安心下來。

「他都說了些什麼？」

「具體我也不清楚。」光平回答。

「怎麼了？」

「啊？」光平並未看過這種大賽，難以想象當時究竟是什麼樣的狀況。不過，他依然大致想象了一下一名演奏者從音樂會上消失的情景，因為音樂會他倒曾去過。「也許是慌神了吧。」光平說。

悅子低頭想了想，說：「好像是姓……上村什麼的。」

「為什麼？」

「我忘了點東西，可以進去嗎？」

「可以是可以……『一直』是什麼意思？」

光平無言以對。

「因為內容都雷同啊，你不這樣認為？」

「或許是他不拘小節吧。」

「出了意外？」

「也是。」悅子站起身來，到廚房給光平沖了杯咖啡。燜在過濾器中的hｔｔｐｓ://ｒｅａｄ.９９cｓｗ•coｍ咖啡香氣飄了過來。「我也一起去，」悅子端著咖啡杯提議，「我也一直對姐姐的秘密很感興趣。行嗎？」

「一點都不讀？」

「忘了什麼？」光平在梳妝台的抽屜里尋找時，悅子從背後問道。

「情敵？」

「不知道。」悅子搖搖頭，「我跟我父親，還有觀眾們都在靜靜地等待，但姐姐就是不肯彈。後來觀眾開始起鬨，最後她竟逃離了現場。」

「姐姐有很多秘密。」悅子說，「為什麼她看上去總是那麼年輕，還有她為什麼放棄成為鋼琴家。」

光平走進起居室，來到總是被擦得光彩照人的鋼琴前，輕輕打開厚重的琴蓋。跟上次一樣，鋼琴散發著一股干木頭的氣味。

「可是，」悅子像尋找什麼似的望著空中，又把視線固定在光平面前，「他是你的情敵。」

「什麼事？」

「擅自打開鎖進來的。」光平重複道，「也不知為什麼，竟然親昵地直呼廣美為『廣美小姐』。」

「警察沒來過嗎？」光平回到餐桌旁，喝著悅子沖的咖啡，問道。

悅子對抽屜的夾層和其中的物品都十分驚訝。「那是什麼？」她問。

光平驚訝地重新打量了一下悅子，然後輕輕地嘆了口氣。「你真不簡單。」

「姐姐為什麼要九*九*藏*書去那種地方？」

「為什麼？」

是太奇怪了，光平想。

「你也不知道？」

「你問過警察的名字嗎？」

「哦……」光平不知該如何表達感想。

光平於是把和香月的對話內容簡單地告訴了悅子。她把兩手墊在下巴上，像一隻聽搖籃曲的小貓一樣傾聽著光平的講述。「太厲害了！」聽完后她點點頭，「真的是密室啊。」

「你覺得跟殺害姐姐的兇手有關？」

「他可是擅自開鎖闖進過我家啊。」

「警察也去我那兒了，而且是一個比上村還差勁的。不說自己的名字，眼神也很兇，還隨便闖入別人家。」

「不清楚。我也問過，可她不肯告訴我。」可能是想在昨天告訴他吧，光平想。因為他在周二發現了那本小冊子，廣美決定告訴他真相，所以才提出要辦一個只有兩個人的生日派對，然後直接提出分手……我最美好的日子結束了——光平不由得想起了染滿鮮血的秋水仙的花語。

「啊，聽你這麼一說，」悅子想起什麼似的點點頭，「今天早晨有個電話，好像是一個大叔打來的，他說自己是繡球花學園的人。」悅子又看了看電話桌上的紙條說，「對，是一個姓堀江的人。」

「姐姐應該也喜歡過香月先生。」

「先不說她的外貌如何，關於鋼琴九_九_藏_書家一事我以前也問過她，她說是因為手小才放棄的。」說著，光平眼前又浮現出廣美伸開手掌給他看的情景。

「隨便闖入？」悅子似乎有點吃驚。

「不知道，所以我才說是秘密。」

「但是她拒絕了香月先生的求婚。我和父親都很吃驚。」

「這樣就對了。」光平討厭一個接一個的謎，哪怕能解開一個也讓他輕鬆了一些。「大概是想還人情吧，很賣力。」

離開卧室，跟昨夜一樣在餐桌旁坐下來后，光平才說起廣美每周二都去鄰市一處名叫繡球花學園的殘障兒童學校。

光平翻了翻小冊子后，回答說：「我想去這個學校看看。」

「曾經有一個很有名氣的鋼琴大賽，姐姐也報名參賽了，最終卻沒有演奏。」

「是父親的一個學生。姐姐沒告訴過你我們的父親是一名高中老師嗎？以前給過他不少照顧。如此說來，確實聽說過他當了警察。」

「請進。」

「若說電梯魔，一般都是偶然路過行兇吧？」

「也是。」光平點點頭。

悅子今天穿著一件很薄的羊絨衫。從她身旁經過時，一股甘甜的香水味掠過光平的鼻尖。跟廣美用的一樣，他想。「可以進卧室嗎？」他問道。

「怪不得香月對我不太友好，這下找到原因了。」

「為什麼拒絕？」

「嗯。」九九藏書悅子加重語氣，「事情鬧得很大，還追究了責任。從那以後，姐姐就不再彈鋼琴了。」

「香月？」

「是嗎？」悅子露出不可思議的眼神，「香月先生不是那種人，也許他是不擅長表達善意吧。」

無人彈奏的鋼琴、繡球花學園、鐵路道口……或許這就是個填字遊戲吧，光平想。一切都存在某種聯繫，只要把空白的部分填充上，說不定就能掌握全部真相。光平用食指猛擊了一下琴鍵，悅耳的聲音頓時響徹房間。總覺得整件事頗具戲劇性。

「香月和我說了密室的事。」光平說，「只是有點複雜。」

「不清楚。只不過，姐姐在放棄鋼琴之前發生過一件事。」

「嗯。」光平不願把廣美想象成那種無差別殺人魔的犧牲品。他希望廣美的被殺背後存在著重大的理由。「我只是去看看。我對她幾乎一無所知，甚至連她有個你這樣的妹妹都不知道，所以我只是想看一下，哪怕只是那一小部分。」

看到悅子在公寓，光平不禁有些意外。悅子似乎也沒有料到他會來。

「來過。」悅子露出無趣的表情說，「問我有沒有日記或相冊之類，我說沒有，人家就冷著臉回去了。」

「謝謝，我並不討厭別人這麼說我。」悅子微笑起來，鼻子上現出皺紋。

「啊，一點小東西。」光ｒｅad•99cｓw.ｃom平說著，從抽屜的夾層里抽出那本小冊子。

悅子想了想，說了句「等等」，自己先進了卧室。一兩分鐘后，裏面傳出一聲「可以了」。光平曾多次進入那個房間，今天卻有點拘束。

「他說是從報紙上得知了案子，只是弔唁一下。我當時還想，姐姐怎麼還會跟這種奇怪的地方有聯繫呢。」

「沒錯。」悅子嘟起嘴唇，「父親在世的時候，他還來求過婚呢。當然是向姐姐了。」

「不讀。」悅子乾脆地回答。

「那你打算怎麼辦？」悅子問。

「廣美小姐……」悅子思索著這句話的意思，然後張大了嘴巴。光平以為她要打呵欠，但她酷似廣美、略微上翹的眼睛也睜得大大的。「是香月先生。」她說。

「不清楚，問她也不說。後來她還為此哭過，我是偶然看見的。」

「上村啊……」

「那之後姐姐就變了。雖然也說不清到底是哪兒不對勁，可總覺得她變了。」悅子喝著黑咖啡，發出噝噝的啜飲聲。

「你讀推理小說嗎？」

光平試圖想象廣美當時的樣子。他幻想可以通過這種方式了解廣美的心理，但毫無用處，只有胃在一陣陣地刺痛。

「她的手不小啊。」彷彿被侮辱了似的，悅子嚴厲地說道，「或許在你的眼裡很小，可是在女人中她的手一點都不小。肯定有其他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