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不好意思了，就稍微說幾句。」沙都子的臉頰上泛起紅潮。

「警察並沒說祥子得病，所以應該沒事，只是濕疹罷了。但祥子卻深信不疑。我甚至認為她沒有勇氣去醫院檢查。」

兩人把五百零五元投進香資箱。拍手祈禱后，兩人決定抽籤。加賀抽到了「吉」，沙都子則是「大吉」。

「原來如此。」加賀開始仔細讀那本紅皮日記，眼神認真起來，「那麼……你發現了什麼？」

兩人從車站到鳥居花了將近二十分鐘，從鳥居到香資箱又花了十分鐘。在這期間，沙都子兩次被人踩，三次踩到別人。之所以能夠如此清楚地算出次數，是因為每當沙都子被踩時，便會叫一聲「哎喲」，而每當踩到別人時，她便會道歉說：「對不起。」踩到的三個人中，有一個是加賀。

「祥子十分自責，正因如此，八月的日記出現了一段空白。」

「這裏？」

「這不挺好嘛，我還是第一次來呢。」加賀說著排到了隊尾，沙都子跟在加賀後面，嘆了口氣。

「這個思路很好。」

「不是的。祥子才死沒多久，波香也被殺，我已經理不清頭緒了。但得知兇手是藤堂后，仔細想想，我覺得不能忽略祥子https://read.99csw.com的死因。」

這時，沙都子抬眼看著加賀說：「那個，有件事想跟你談談，很快就能說完。不過是件我不想回憶的事。行嗎？」

「我只是有點信，別在神社裡說什麼慷慨。」

「再抽一次怎麼樣？」

「你很沒底氣啊。」

「想不到你還真信這個，五百元香火錢也夠慷慨的。」

沙都子卻像西方女演員一樣聳聳肩說：「算了，這些都已無關緊要了。」

沙都子把印有「大吉」的紙片小心翼翼地放到了錢包里。

沙都子雙腳輕輕交叉，看著加賀。

「今年應該是你走大運的一年，開門紅啊。把過去那些好事壞事通通忘掉吧！」

「比如說，要是祥子懷上了那個男人的孩子……即使分手，別人也會認為那個孩子是藤堂的，對吧？藤堂想要躋身精英階層，這會成為他的致命污點。」

沙都子看著加賀，彷彿在問他是否聽懂了。加賀兩肘撐在桌上，十指在眼前交握。

加賀不知不覺換上httｐs://ｒeａｄ•９９cｓw•com了一副沉重的表情。

「新年時到神社裡祈願最煩了，人太多。」沙都子一臉厭倦地看著行進中的行列，「衣服都會被蹭臟。」

加賀似乎不好意思再說下去，沙都子便接著說道：「我也想過這種可能，便重新看了日記。既然祥子在日記里對自己的身體狀況做了詳細的記錄，就應該會有暗示懷孕的字眼。」

「是的，這裏。」沙都子說著，從包里取出一個紅皮日記本。加賀還認得這個日記本。是祥子的。

「她可能並未懷孕，而是因為某種原因懷疑自己懷孕了……」

沙都子略加思索，小聲說：「或許是吧。她準備自殺，只是在自殺前就被藤堂殺了。」

「然後呢？怎麼樣？」

聽到這裏，加賀似乎才有了點興趣。沙都子一邊讓加賀看日記，一邊敘述那次講座旅行以及祥子在那時跟陌生男人偷情的事。

「或許她只是生理期推遲了，卻誤認為是懷孕的徵兆。」

「正是這樣，祥子那時正為一些原因不明的疹子發愁。日記上這麼寫可能很可笑，但這是一個嚴重的問題。華江好像也說過，祥子一直為身上冒出的包苦惱。我覺得這就是一切的原因所在。」

「在死前一周，她記九_九_藏_書錄了自己的生理期，所以懷孕的假設就不成立了。但我發現她很在意某件事。」

「你再看一下這裏和這裏。」

「老師給了她一些建議吧？」

「我也想忘掉呢……」

「真是個保守又純情的女孩，跟誰都大不一樣。」

加賀喝了一口速溶咖啡，感覺咖啡粉放多了。他平靜地點點頭。

待加賀看完，沙都子又翻到前一頁。

「如果這樣……在被藤堂殺害之前，祥子就已經想要自殺了吧？」

兩人走進車站前商業街上唯一營業的水果吧。平時，大概沒什麼人會光顧這家看起來很無聊的店，但在這種時候，從神社許願回來的人紛紛擠進這裏。加賀他們在店門口足足等了十多分鐘，才找到座位坐下。這時的咖啡價格也比平時高了好幾倍。

「可那時，她去了一趟南澤老師家，又想開了，日記也接著寫下去了。」

「你是說祥子她……染上了那種病？就是夏天時從陌生男人那裡傳染的……」

等面無表情的服務員走開后，沙都子開口道：「你還沒說過藤堂為什麼要殺祥子吧？你說不必追究了，我也就沒有追問他。但我自己想了很多。」

「深有同感。」加賀低聲說道，「這麼說還真有道理。」

沙都子和九_九_藏_書加賀隨著人流擠出檢票口，這才發現站前已經排起了隊。新年假期一早就被派來執勤的警察一身制服，叼著口哨，正在疏導人群。人們像馴養的羊一樣，慢慢地朝同一方向挪動。若是外國人，絕對猜不到這些人要去哪裡。

加賀一邊大口喝咖啡一邊說：「不愧是你和波香的老師。」

「一開始，我們都認為祥子是自殺的，對吧？那時我和波香一起找過她自殺的原因。原因其實就在日記里。」

沙都子雖無自信，但還是道出了她的推理：「我想，即使藤堂知道了祥子在夏天做過的事，或者那時的男人又出現了，都不能成為藤堂殺祥子的動機。那種事只能是缺乏理智而嫉妒心極強的男人一時衝動做出的，藤堂不是那種人。」

「因為比起尋找她自殺的原因，你對『密室謀殺』的興趣更大。」

沙都子把日記本遞給加賀。她指的地方這樣寫道：

「對吧？要是出了這種問題，兩個人只要分手就行。可從後來的情形看，兩人之間一定是產生了連分手都無法解決的問題。」

「這隻是我的推理罷了。」沙都子安慰道。

沙都子從加賀手裡拿過日記本，熟練地翻到祥子最後一篇日記。

兩人相對而坐。桌子很窄，只能勉強放下兩https://read.99csw.com個咖啡碟。

「不行，會招霉運的。」

沙都子穿著黑色的毛皮外套，她總說自己穿不慣和服。

兩人沉默半晌，久久地盯著已經冷掉的淡咖啡。最後加賀開口了：「我們去確認一下？去找藤堂。」

加賀的目光又轉向她指的地方，終於明白她要說什麼了。他抬起頭。「喂，莫非是……」

「可她若懷孕了，警察應該不會忽略這個事實。」

「假如她把這些告訴了藤堂，那麼對藤堂來說，女友若是得了那種病，那他自己也會覺得身體不適。不，就算藤堂沒有出現異狀，周圍人看他的眼神也會改變，而他也就別想躋身什麼精英階層了……」

「老師說，只要不告訴藤堂，他就不會知道。」

「新年一大早你就想起什麼血腥的事了嗎？」加賀皺起眉頭，「但我沒有理由拒絕你。」

「所以祥子的心結算是暫時解開了。我也放棄了從這條線索去推敲祥子的死因，但波香卻固執地認為這跟祥子的自殺有關。她說，會不會是那時的男人又出現了，或是藤堂知道了這件事。她提出這個假設時，大家都開始傾向於謀殺假說，所以我們提出的種種自殺假設也就不了了之。」

「在這裏，你看看吧。」

「最後我只能得出結論：一切都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