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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音樂室 4

第二章 音樂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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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聽到了?」
「說什麼?」
「我也猜不出。」水穗搖頭說。
靜香見狀仰起頭,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語道:「真希望警察能早點破案啊。」
「您感覺怎麼樣?」水穗刻意用開朗的聲音問道。
佳織瞪了他一眼:「然後呢?」
「為什麼宗彥這麼晚還叫三田理惠子出來呢……」
胖警察把圓珠筆放了回去,說:「也可能是偷聽了宗彥打電話,還有其他可能性,重要的是宗彥打電話時兇手已經在宅子里了。那兇手是怎麼進來的?那時後門應該上著鎖。」
「太晃眼了。」佳織低下頭用手遮住眼睛,又緩緩地抬起頭,問,「警察好像來了吧?」
「現在下結論還為時尚早。」山岸的口吻很是慎重,「我們搜查了三田女士的公寓,發現衣櫃門沒有關,被子也沒有疊,看起來像是急急忙忙出的門。她到底在急什麼呢?」
昨天的胖警察和高個子警察又似聒噪的蚊蠅一般聚了過來。
「但應該是打了。可能不是從這裏,而是從他自己房間里打的。」胖警察坐到他旁邊,也開始吞雲吐霧。他們似乎不叼著煙就不會說話。「從三田理惠子房間的情況來看,半夜三更來這裏顯然是計劃外的行動。那麼,就只能是有人打電話把她叫來的。會這麼做的只有宗彥,況且其他人叫,三田理惠子也不會來。」
「我想今後不會再那麼鬧了。」水穗說。
「從你起床到來這裏之間都發生了什麼?你下來時這裡有誰在?」
水穗又走上樓,準備回自己的房間。也不知道警察現在查到了多少,會不會他們已經發現了證明家裡有兇手的重要證據?
這倒也是。
「哦?佳織你也會看這類書啊?」青江來到水穗後面,看著書的內容說。
「三田女士絕對不可能是兇手嗎?」水穗自己也知道這基本不可能,但為了確認還是問了一句。
「從動機上也不能排除女性作案。近藤和松崎跟宗彥有利益糾葛,女人們對他則有怨恨。」
小丑人偶視角
水穗的問題讓兩名警察移開目光,沉默了一會兒。他們在判斷能不能說。
「不知道。」山岸答道,「現在還九-九-藏-書什麼都不清楚,不過……」
「我對讓宗彥伯父入迷不已的智力遊戲很感興趣。」他從水穗手裡接過書,拍了拍黑色的封皮說。
「我覺得一開始就準備殺兩個人。」高個子警察轉身面向胖警察,說,「兇手先殺掉宗彥時,三田理惠子應該不在場。要是在,她應該落荒而逃或者驚聲尖叫。兇手是殺了宗彥之後,埋伏在現場等著她過來。看到她后,在她喊出聲前就迅速把她殺害。」
「沒什麼。」
吃完早餐,水穗前往靜香的房間,還告訴鈴枝說會順便把餐具帶下來。鈴枝誠惶誠恐地致了謝。
「有道理。」高個子警察看著圓珠筆的筆尖說。
「沒有,我們五個人基本上一直在一起。」
「嗯,我知道。什麼時候還都可以,只管看吧。」
青江對她這種神態饒有興味,微微一笑。
「什麼?」
「問完了嗎?」青江盯著水穗,似乎想看透她在想什麼。
「問題就在這裏。這將左右我們對整個案子的理解。」胖警察說著站起身,雙臂環抱胸前,邊摸著下巴邊踱起步子,「首先,兇手一開始的目標是只有宗彥一個人,還是原本就準備殺掉宗彥和三田理惠子兩個人?」
「這是想拿給你看的,是爸爸的智力遊戲書。」
靜香聞言打量了水穗一會兒,緩緩地搖了搖頭:「怎麼會呢?我誰都不懷疑。你為什麼這麼問?」
「這樣啊……」
然而,實際上他們會不會還離案件的核心很遠很遠?我總有這樣的感覺。
「那您認為三田女士被殺另有原因了?」
「據負責在室外走訪調查的同事說,完全沒有任何可疑人員出沒的痕迹。雖說案件發生在半夜,但像此案一樣找不到絲毫線索也著實罕見。」
「哦,很好啊。」佳織無視青江的存在一般扭過了頭。
「看來還得再查一查啊。」
「這不大記得了,就算有人去了洗手間我也不記得。」
「沒有了……」
「不,你這種想法很危險。女人在關鍵時刻也能使出很大力氣。」
「有沒有說些他胡亂推測的想法?比如勝之有嫌疑、良則有動機之類。」
水穗下樓時,看到昨天見過的山岸和野上兩位九*九*藏*書警察正從玄關走進來,似乎準備去地下室。
「對那孩子可不能掉以輕心。」靜香的語氣沉穩,但透著一絲嚴厲,她說的是青江,「你外公喜歡他,是因為他身上有和自己相似之處。頭腦精明,總是在算計,說好聽了是不為外物所動,其實就是對什麼都無動於衷。」
「我剛說過我懷疑你。別打岔,回答我。」
「怎麼會。」水穗嘴上這麼說,其實和青江的對話讓她生出同樣的感受。
「沒錯。那麼兇手是如何看到或者聽到的呢?」
兩個警察似乎有說不完的話。我聽著他們談話,時而感佩,時而苦笑。
「我們正在盡全力調查,」山岸嚴肅地說,「也在這附近收集線索。不過很遺憾,目前還沒有發現有價值的證詞。我們也在考慮其他可能性,偵查這種事情一定不能有任何疏漏。」
「他們的工作就是懷疑別人。」水穗故作平淡地說。
「發現屍體之前,你們當中有人離開嗎?」
「其實半夜裡幽會本身就難以理解。照鈴枝女士所說,雖然有時三田女士會晚上過來,但最晚也就是十二點多。為什麼這次要這麼晚,而且非要在宗彥先生亡妻的七七剛結束之後……實在是讓人費解。」
如果青江所說屬實,那麼當時在場的五個人都沒有去扔紐扣的時間。
「那麼,三田女士是不巧來到了這裏才被害?」
「這……應該是吧。」
「但如果是正常的家庭,一般不會懷疑家人吧。」佳織頓了頓,又說,「這個家不正常啊。」
聽到水穗這麼說,青江苦笑著撓了撓鼻頭,說:「現在還不能……好吧,爛俗推理小說里的常用台詞,一般說這話的人都活不到最後,不過你大概沒問題。我下樓后,永島和松崎先生也下來了。我看著報紙的體育版,永島坐到我旁邊,聊起報上登的新聞,松崎先生則和近藤夫婦聊了起來。過了一會兒老奶奶也下來了,坐在餐桌旁喝茶。」
「今天先問這麼多?好吧。」青江微笑道。
「是啊。」
「現在還不能告訴你。」
「沒事,只是沒睡好而已。」靜香坐起身,揉了揉左肩,說,「今天外面好安靜,靜得有點嚇人。」
https://read•99csw.com兇手看到宗彥叫她過來,或者聽到宗彥叫她過來了吧。」
「也不能說絕對不可能,但我們認為可能性很小。如果真是殉情殺人,沒必要偽裝成外人潛入作案。」
看來可以平靜一段時間了。
「假如佳織真的要和他結婚,那勝之和良則對他來說就是障礙。如果能現在就除掉某一方,對他來說再好不過。」
「隨便你……別弄髒了。」佳織不耐煩地說。
「那我們就先去了。」說著,兩位警察走下樓梯。
來到房門前時,水穗聽到對面佳織的房間里傳出音樂聲,便敲了敲門。佳織回應的聲音裡帶著倦意。水穗推門一看,屋裡光線昏暗,佳織正坐在輪椅上閉目養神。
「沒有人外出?」
「我們想再看看現場。」山岸看到水穗,停下腳步說道。
「要是水穗不打算馬上看,能不能先借給我?」青江說著來回看了看水穗和佳織,「行不行?」
「問題就在於誰有動機。如果打算殺掉宗彥和三田理惠子兩個人,那嫌疑人的範圍就相當有限了。」
「這麼說來,竹宮水穗個子挺高,沒準也能打過宗彥。」
「女人和老人應該無法實施這樣的行為。近藤勝之、松崎、永島、青江——兇手應該就在這四個人裏面。」
胖警察的問題讓高個子警察陷入沉思。思索一陣,他無奈地搖了搖頭,問:「怎麼做到的呢?」
「接下來呢?說詳細些,從鈴枝發現屍體到大家亂起來這一段時間內的情況。」
「果然。」靜香點點頭,「那孩子啊,恨不得家裡出個殺人兇手呢。」
這些話也沒有矛盾之處。問題就在於鈴枝上到二樓的那一段時間。
「解剖結果出來了。」山岸說,「結果顯示,三田女士比宗彥先生至少晚三十分鐘被害。如果真的晚了這麼長時間,那段時間里兇手到底在幹什麼?三田女士又在幹什麼?」山岸越說靠得越近,水穗忍不住向後躲了躲。山岸又露出和氣的表情,整了整領帶,說:「總之,目前的疑點還有很多,您還有什麼問題嗎?」
「因為……」水穗說了一半又把話吞了回去。
「嗯,今天就到此為止,先問你這麼多。」
「沒錯。根據已得九-九-藏-書到的線索,賴子自殺后,靜香、和花子都對宗彥和三田理惠子懷恨在心。不光是她們,鈴枝和佳織一定也是。」
「咦?這是什麼書?」看到佳織腿上放著一本書,水穗問道。那是一本黑色封皮、有些老舊的書。
水穗坐到旁邊的沙發上,回味著山岸剛才的話語。三田理惠子比宗彥姨父晚了很長時間被害?
「哪有。我會好好看看,不過今天大概沒心情。」
靜香簡單吃了些東西,正躺在安樂椅上聽音樂,她的房間里也有音響設備。
「外婆是一個人下來的?」
「什麼?」
他們似乎先勘察了是否有人進過地下室做手腳。確定並沒有這種情況后,他們又走到電話前,翻看起電話簿。
「看來到底還是內部作案啊!」高個子警察猛地站了起來。
「不悶嗎?我開窗帘了啊。」水穗走到窗邊,拉開厚厚的窗帘。刺眼的光線透過白紗簾照進屋內。
「還不能肯定,但至少這種可能性更大了。」
「智力遊戲?」水穗接過書,翻看了幾頁,裏面簡單介紹了拼接玩具、九連環、迷宮等等。書的內容並不複雜,似乎是本入門書,還介紹了一些簡單的魔術。
他們想得還真多。照這樣下去,沒準很快就能真相大白。
「不,是和鈴枝一起,應該是鈴枝把她叫起來的。之後鈴枝去了地下室,然後就傳來尖叫聲。」
這到底是為什麼?水穗飛快地轉動腦筋。我一直以為兇手的目標只有宗彥姨父,殺掉三田理惠子是因為她碰巧也在場。看來情況並非如此,兇手也有殺掉三田理惠子的理由。要是按照青江所說,兇手是近藤姨父或者松崎堂舅的話,只殺掉宗彥姨父就好了……看來,兇手對宗彥姨父和三田理惠子都懷有恨意。
「我無所謂。」
「他對案子有沒有說些什麼?」
水穗把青江晨跑時被跟蹤的情況告訴了靜香。靜香聽完嘆了口氣,卻不是為警察的舉動而嘆。
「我總覺得你懷疑的不光是我。好吧,昨天早上,我起來時近藤夫婦已經在這裏了。夫妻倆都起得那麼早還真是罕見。」
「外婆……您也懷疑近藤姨父和松崎堂舅嗎?」
「告訴你當然可以,」青江翻眼瞟著水穗,「但你這https://read.99csw.com個問題很奇怪。昨天早晨宗彥伯父和三田女士都已經被殺了,問當時的情況似乎沒什麼意義……你為什麼想知道這些?」
「就是這個道理。」
水穗剛說完,青江就接道:「在聊案情,我們正在討論兇手是我的可能性。」
「其他可能性,指的是內部有兇手嗎?」水穗一邊問,一邊觀察山岸的表情,試圖捕捉到蛛絲馬跡。
「但我本來是要拿給水穗看的。」
聽到水穗這麼說,佳織稍稍猶豫了片刻,問青江:「你看這個幹什麼?」
「嗯,你說得很有道理。那麼,兇手事先已經知道三田理惠子會過來。兇手是怎麼知道的呢?宗彥應該是臨時叫她過來的。」
「無法判斷宗彥是不是半夜打了電話啊。」高個子警察坐在音響前的沙發上,抽出一根煙說。
青江聳了聳肩,說:「你這話就像逼供了,本來一直是我在推理。看來你也認為兇手是家裡人。」
「但願如此吧,不過警察還是會進進出出一段時間吧?」
水穗無言以對,只好挪開了視線。
「我才不看呢,只是爸爸之前忘在我房間里了。怎麼樣,水穗,這書很無聊吧?」
「我覺得他們該來了。警察是在懷疑家裡人作案嗎?」
「水穗你不是說想看看智力遊戲或者魔術方面的書嗎?其他的書我不知道怎麼樣,這本書一直放在我房間里,就拿來給你看。」
隨後大家開始吃早餐,但靜香一直沒有現身。鈴枝通報說靜香不太舒服,便不下樓了,在房間里吃飯。
「比如這樣。」胖警察從上衣口袋裡拿出圓珠筆,當作匕首一樣握住,指著高個子警察的臉說,「你要是不想死,就趕緊給那個女人打電話,讓她到這裏來——就這樣威脅宗彥。」
「偵查進展如何?」
這和鈴枝說的一樣,看來這的確是實情。
水穗沉默不語。
「我們認為可能性很大。」
昨天很多記者聚在門外,一直吵鬧到夜裡。
「我有話想問你,關於昨天早上的事。」水穗正色道。
水穗想起佳織也說過類似的話。
過了一會兒,佳織也下來了。她來到兩人身邊,問:「你們聊什麼呢?」語氣聽起來不大開心。
「這個,」山岸面無表情地歪了歪頭,「隨您怎麼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