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期就是改動日程。像發動機燃燒實驗這種大型實驗，極少出現臨時改期的情況。

「就是啊。」

「您看這個。」

織物的孔隙要藉助放大鏡才能觀察到，而且沒有一絲不均勻之處。

「大約三個星期前吧。」富山滿不在乎地說。

「這樣就能混飯吃，真好啊。真不愧是大企業。反倒是我們，還要拚命搞研發。」山崎少見地說起了惡毒的話。

對方的回答卻是：「真不好意思啊。」

迦納把不知道第幾版人工瓣膜樣品遞給了佃。

「那不是佐山製作所的事情嗎，跟我們有什麼關係？再說，按照日程交貨難道不是世間常識嗎？」

「這就是無聊的精英意識。」佃惡狠狠地說，「不過，他為了挽回自尊，不惜讓整個項目暴露在風險中，這種輕浮的想法我也是沒話說了。可即便如此，要是我們的發動機在燃燒實驗時出問題，名譽受損的也只是我們而已，富山先生不會受到影響。」

「想辦法？要想什麼辦法？」富山裝腔作勢地說。

「你聽誰說的？」

「既然如此，那時就應該通知我們，不是嗎？」佃提出ｒｅａd•９9cｓw•ｃｏm抗議。

「喂。」電話鈴大約響了五次，另一頭傳來了簡短的回應。

佃十分氣憤，當場拿起手機撥打了富山的號碼。

佃正跟技術研發部的年輕人一道探討新型發動機的設計，聽到山崎出人意料的彙報，驚得抬起頭來。

「那也就是說，我們只能老老實實地接受實驗提前這個安排了？」佃頓了頓，問，「要是不能接受，會怎麼樣？」

「那位富山先生真的明白嗎？」山崎意味深長地說。因為富山一直愛找他們的麻煩。

立花的表情中甚至摻雜了苦惱。正因為他是個堅忍不拔又認死理的人，才會如此煩惱吧。

「抗凝治療能在一定程度上起作用。不過那樣一來就必須終生服藥了，而患者難免會忘記服藥。所以我們認為，還是必須研究出能防止血栓形成的結構才行。」

「社長，帝國重工那邊發來了燃燒實驗改期的要求。」

「預定這麼容易出變化，我們可受不了啊。我們一直在按照實驗日程推進工作。再說了，改變日程的原因究竟是什麼？」

「跟富山沒法說，hｔｔｐs://ｒeａｄ.９9ｃｓｗ.cｏm還是找財前部長，請他延後幾天吧。」

富山一副理所當然的語氣。

「不知道這算不算問題。」山崎略顯遲疑地說，「我聽說，是因為佐山製作所的閥門趕不上交期。」

「那是當然。不過佐山製作所之所以延遲貨期，是因為我們做出了部分改動。」富山說，「雖說如此，項目日程無法改變，所以實驗日程也無法拖延。財前部長已經批准了，雖然很對不起佃先生，但還是只能按照我剛才提的改期日程進行。」

然而富山的語氣聽起來一點都沒有不好意思。「我也想按照預定計劃行事，只是我們這邊出了點變化。」

「畢竟這是投標，我們也想做好萬全的準備啊。」山崎一臉警惕地說。

「因為他們提出共同研發啊。」佃也聽說了這件事，「可就算是共同研發，要是閥門性能不行，對帝國重工也是致命的打擊。他們應該也明白這點。」

「原來如此。」

「他當然明白。我不知道帝國重工讓佐山製作所做了什麼更改，但我知道，這就給那個人提供了找我們麻煩的絕佳機會。」

九*九*藏*書「為什麼？」佃生氣地問。

「研發難免會遇到這種黑箱問題。」佃說，「能用理論和公式來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問題，可是，當研發進行到某個階段時，可能會碰到僅靠理論無法解釋的東西。如此一來，就只能通過大量製作樣品來克服了。做一個試試，不行就再做一個。有時可能會連續遭遇失敗，不過，努力會帶來獨有的經驗。」

「也不問問我們是否方便嗎？」

山崎說話時，目光投向工作區一角立花等人的區域。一邊是火箭發動機，一邊是醫療器械，情況全都不容樂觀。

「太氣人了。」

立花拿起堆在桌上的實驗數據給佃看。

「請問貴公司是何時對佐山製作所提出部分改動的？」

佃小聲咂了一下舌。

山崎也失望地點點頭。

「也不是不行，只不過，要做完我們原定的所有評估實驗，恐怕就趕不上了。」

佃說完才意識到，這種程度的問題他們應該早就跟一村討論過了。

「這不就是讓我們給對手擦屁股嗎……」佃說完，又問道，「怎麼辦，阿山，要答應嗎？」

「生物相容性部分現在預計能克服了。https://read.99csw.com接下來就是瓣葉的加工，還有實際手術時的操作性問題，再就是防止血栓。」

「啊，我沒說嗎？是佐山製作所那邊想把日程延後一點。」

「血栓不是能靠吃藥溶解嗎？」

自說自話。

「那我們就無法採用貴公司的閥門了啊。」

「出什麼問題了？」佃問。

富山極力辯解，但絲毫沒有道歉的意思。

立花和迦納都默不作聲地聽著，佃繼續道：「干這個工作可別顧著體面，就得面朝黃土背朝天地干。聰明人往往不願意弄髒雙手，做什麼都想漂漂亮亮，但那可行不通。」

佃掛掉電話，罵了一聲「混賬東西」。

「真是太亂來了。」

「據說他們還想把孔隙做得更小一些。因為一村老師說，那樣更容易在瓣膜植入體內后讓細胞進入。」

富山嘴上說著大道理，但其實只是想為難佃製作所罷了。他是個自尊心很強的人，身為帝國重工的技術人員，因為閥門系統專利一事丟了臉面，他肯定一直記恨到現在。

「當時以為能趕上日程。」

這傢伙裝什麼傻？佃強忍心中的煩躁，用他覺得還算低沉嚴肅的聲音說：「麻煩您按read.99csw.com照預定計劃行事。」

他走過去打了聲招呼，對著放大鏡觀察樣品的立花抬起布滿血絲的眼睛看向他。迦納把頭髮盤到頭頂埋頭作業，也露出了疲態。

為了迎接燃燒實驗，佃製作所的技術研發部正井然有序地推進著工作。如果是推遲也就罷了，一旦提前，所有準備工作也都要提前完成。這不僅僅意味著加班，佃製作所內部已經安排好的事前日程也會受到影響。

「這搞不好是故意的啊。」山崎說，「我看帝國重工內部很多人都支持採用佐山製作所的產品。」

「怎麼樣？」

「改期？」

「剛才您聯繫山崎的那件事，能不能想想辦法啊？」佃開門見山地說。

「可富山先生說那不可能。」

樣品大小勉強能容小指穿過，整體包裹著櫻田生產的醫用織物。那層織物是使用了名為雙層拉舍爾的高端技術編織而成的。

「他說考慮到下一次火箭發射的日程，實驗的日程不能更改。」

兩個人都沒作聲，都在腦中回味著佃說的話，想做出自己的理解。

「富山先生。於是，他就希望我們能頂上本來安排給佐山製作所的實驗日期。相當於提前了一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