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船忍不住探出身子。

貴船深深吸了一口氣。

久坂說著把報紙一張張攤開，全是貴船有印象的事。醫療過失、醫療訴訟、大醫院的管理混亂，還有收受賄賂……

「能拿到那份設計圖的應該只有醫生。如此一來……」貴船猛地抬起頭，「要麼是葛西，要麼是三島……」

前者是曾為死者進行搶救的實習醫生，後者則是通過電話指導搶救的指導醫生。兩人在事情發生后，都因為搶救手段不當遭到了強烈的批判。他們曾反駁說這明明是特殊病例，卻沒有人事先給出恰當的指示。雖然最終他們的主張被院方認可了，但要說他們對此事懷有強烈的不滿，也一點都不奇怪。只不過——

「咲間倫子……」貴船拿著複印件，又問，「她是什麼人？」

貴船唾沫橫飛，越說越激動，還用力拍了九-九-藏-書一下膝蓋。

「沒錯。」藤堂毫不遮掩地回答。

「出示了設計圖？也就是說，設計圖泄露出去了？」

「女記者？」貴船搖搖頭，心裏卻很好奇，就問了一句，「有什麼事嗎？」

「什麼鬼記者。」貴船不甘心地說，「就是因為這樣，才沒有醫生和廠商願意研發醫療器械。」他直接說出了心裡話。

「恐怕是的。可是很難想象是從本公司泄露的。您能明白我的意思嗎？」

「這些人都想得到什麼啊？長生不老嗎？那怎麼可能！完美無缺的醫療技術是根本不存在的。醫療過程就是用失敗的經驗、假說和實驗積累起來的，一味譴責失敗，醫療就不會發展。一個記者打著正義的旗號，認為我們是大醫院所以不可原諒，那樣醫療能進步嗎？長遠來看rｅaｄ.99ｃsw•ｃｏｍ，這不就是自己勒死自己嗎？要是有人讀了這個記者的文章，認為醫院不可原諒，等他將來得了心臟病，卻被告知只能接受技術比外國落後好幾輪的手術，他能坦然接受嗎？別搞笑了。我跟你說，這就是不了解醫療發展歷史的蠢材的論調！」

開完教授會議回到自己的辦公室，貴船發現久坂沒有預約就來了，旁邊還坐著彷彿戴著面具的藤堂。

「老師，你這兒是否來過一個女記者？」

沉默降臨，沉默中暗流涌動。

卷田是一村走後在心血管外科擔當貴船左膀右臂的人物。不過他跟一村不一樣，卷田與貴船是大學同門，兩人有著緊密的師兄弟關係。

藤堂遞了一張名片複印件過來。

「她原本是《每朝新聞》的記者，在社會部和文化部幹了十年，後來跟厚生勞動省ｒｅaｄ.9９ｃsw•cｏｍ職員結婚，跟隨對方到國外赴任，辭去了報社的工作。然而回國后丈夫突然去世，她堅稱治療過程中醫院存在醫療過失，還告了醫院。以此為契機，她開始進行醫療相關的主題取材，成為自由撰稿人，向報社和大型周刊雜誌社出售特輯報道。另外，她去年以紀實作家身份獲得了竹橋出版的紀實類大獎，引來了多方關注。」

「難道那傢伙——」

「是為了不久前去世的小西悟先生，說想問問跟臨床使用的『核心』有關的問題。我拒絕了採訪，說這件事沒什麼好說的。後來她好像還去了材料外包商和佐山製作所那裡，當然他們都沒有接受採訪。」

藤堂無比冷靜地提醒到，貴船也點頭贊同了。專業不同，就很難得到設計圖。

這一話題太敏感，藤堂沒有回應，但以目光表達了肯定的意思。https://read.99csw.com

「那不就沒事了嗎？」

「上回那件事，家屬不是不滿意，吵著要再度調查嘛。不知是不是家屬透露了信息，一個女記者好像在四處打探消息，還跑到我們那兒去了。」

「她是專門報道醫療相關事件的記者。我有個熟人跟出版社很熟，幫我搞來了這幾年咲間記者參与的幾次報道。」

藤堂目光變得銳利。

貴船還以為他們是過來辦事順便拜訪，沒想到久坂竟說出了讓他倍感意外的話。

「有件事讓我們比較在意。」

「為我們提供材料的東京人造絲的負責人說，咲間向他們出示了設計圖，詢問這些材料是向誰供應的。」

「那就是卷田的過失。」他再度斷言道，「是那傢伙考慮不周，才導致了現在這個結果。」

「難道說……」貴船小聲說，「是卷田？」

藤堂接著念起筆記。

「您心裡有九-九-藏-書數嗎？」藤堂追問陷入沉思的貴船，「比如心懷不滿的研究員，應該有的吧？還有在這件事上支持家屬的人。」

「還有這些書，我剛在書店買來的。」

貴船想儘快結束這個麻煩事。

貴船沉吟了片刻，一臉沮喪地盯著眼前的虛空。

「那兩個人都是門外漢。」

「你是想說，設計圖是從我們研究室泄露出去的？」

貴船聽完介紹，突然很不高興，就問：「她到你那兒去採訪什麼？」

全是紀實類書籍，光看標題就言辭犀利，個個具備要撕開醫療機構黑幕的刺|激性。

「卷田醫生接受這個結論嗎？」藤堂問。

「老師。」藤堂彷彿要打斷貴船的迷惑般搶先說道，「人只有在被逼上絕路的時候才會暴露本性，老師在這件事上指責了卷田醫生的過失，家屬又展現出了戰鬥到底的態度，對卷田醫生來說，這想必就是絕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