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這兒幹什麼呢？」

很快山崎就過來了，往佃旁邊一坐，問了一句：「過得怎麼樣？」

一個人站在停車場的角落，正抬頭看著公司大樓。佃停下腳步，遠遠看著那人轉向門口，又猶豫片刻，走回了停車場。

他站起來，深深低下了頭。

中里此前一直低著頭，此時他抬起頭，筆直地看向佃。

「那你怎麼辦？」佃問，「還要留在那邊嗎？」

可是現在，佃眼前的這個人瘦得臉頰都凹陷了，沒有了一絲鬥志，彷彿失敗的孤狼。所幸，他眼底還殘留著一縷光芒。

山崎露出疑問的表情。

「不逃避嗎？」

佃喊了一聲，中里吃了一驚，回過頭來看見了他。

「哦，你說那個啊。」

「嗯，我九_九_藏_書記住了。」中里說完站了起來，又開口道，「謝謝您還鼓勵我這樣的人，我會拼盡全力堅持的。」

這是佃腦中出現的第一個想法。中里在佃製作所工作時一直有著目中無人的銳利眼神，讓人感覺他很有野心。

「喂，我把中裡帶來了。」

現在是七月下旬，梅雨已結束，氣溫雖高，但濕度很低，傍晚時分十分宜人。夕陽向住宅區那邊落下，斜照著遠處佃製作所的白色方形建築。

「嗯，其實我今天是到附近的另一家公司去商量日後如何合作的事。所有公司的反應都不好，老實說，我真不知道佐山製作所今後會變成什麼樣子。」

「那個，社長，我今天來是為了向您道歉的。九-九-藏-書」他堅定地說，「其實是我把山崎部長畫的設計圖交給了佐山製作所的椎名社長。非常對不起。」

「是嗎，所以你是來看我們的啦。外面挺熱的，進去喝點冷飲吧。」

「呃，其實我剛好到附近來有點事。」

「中里他沒問題吧。」山崎在門口目送中里的背影離開后這樣說道。

當時佃覺得這人並不壞，畢竟公司里還是要有各種各樣的人才好。

「誰知道呢。」佃回答，「有可能順利，也有可能不順利。不過啊，你注意到那傢伙的眼睛沒？」

「那件事就算了。」佃說，「那份設計圖後來怎麼樣了，想必你也知道。我不知你有沒有聽說，日本克萊恩在事後找過我們，已經談好了rｅａｄ•９９ｃｓｗ•cｏｍ。」

「我要留下來。」他清楚地回答，「事情變成這樣，也有我的責任。所以我要留到最後，為這個公司盡最大的努力。」

佃和山崎對視一眼。

佃把沉重的袋子換了一隻手拎，從褲子后袋裡掏出手帕擦了擦汗，這時發現了那個人影。

「中里！」

「我們這些剩下的員工正在努力維持。不過大部分老員工都辭職了，老實說，真的很辛苦。」

「社長……」

「這個我聽說了。我本來想早點過來道歉的，可實在鼓不起勇氣。真不知該怎麼表達我的歉意。」

山崎應了一聲，轉身上了樓梯，他瘦高的身影很快就消失不見了。

下午六點多，佃訪問完客戶，從最近的長原站步行回公司。

read.99csw.com中里坐回到沙發上，雙手置於膝上，再次低下了頭。

說著中里誠惶誠恐地低下了頭，看來他是繞道過來，卻還在猶豫要不要露面。

他又一次深深行禮，然後就道別離開了。

佃接著說：「怎麼說呢，總會發生各種事情嘛。這才是人生啊。」

他原來是這樣的嗎？

佃快步走進公司，中里扭扭捏捏地跟了進來。

他邊走邊想，如果是跑業務的人，這也太害羞了。結果走到附近再一看，佃不由得驚訝地停了下來。

「別說這個了，公司那邊怎麼樣？」佃更擔心的是這個，「是不是很混亂？」

「對。」中里想也不想就做出了回答。

那是誰啊？推銷的嗎？

他喊了一聲，就把中裡帶進了社長室。

中里說佐山製https://read.99csw.com作所現在由原來的專務代任社長一職，勉強繼續經營。椎名已被逮捕，公司自然也丟掉了「NASA」這塊金字招牌。失去的信用很難輕易恢復，甚至有人猜測他們可能會破產。

「是啊。」

打開空調，好不容易鬆了口氣，佃這時才認真看向曾經在自己手下幹活的人。

中里沒有回答。佃說了一聲「發生了很多事情啊」，中里便咬著嘴唇低下了頭。隨後他緩緩抬起臉，彷彿做了決定。

「那雙眼睛還沒有死，那是活人的眼睛。」

「很好。」佃這樣說道，「既然你已經決定了，那就勇敢面對吧。就算最後沒有成功，這些經驗也能在今後的人生中派上用場。現在公司那邊可能如同修羅場，但也有隻有在修羅場上才能積累到的經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