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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相信漢斯亨利·卡特的短篇小說

不要相信漢斯亨利·卡特的短篇小說

「你在說什麼?」
「不要說了。」傑瑞說,他腦海中早已浮現一幅畫面:伊娃赤身裸體、血流如注,她哭著乞求漢斯放她一條生路。
「你不會得逞的,你不會有好結果的,警察會知道一切都是你乾的。」
但如果他去了,失敗了,那麼伊娃就得為此埋單。
傑瑞開始說著什麼,隨後他察覺到他並不知道自己說了些什麼。他的嘴巴乾澀,心臟再次狂跳,但很快就平息了。「你想讓我開槍打死自己?」他說。
接到他的電話,傑瑞很高興。他告訴傑瑞他馬上就到。他需要停下車,在外面見他。關鍵是要做得天衣無縫,神不知鬼不覺。這是他在傑瑞的書中學到的。關鍵是得讓傑瑞得出結論:他自己是殺人兇手。因此他得讓傑瑞隱藏證據,這隻會使他看起來更有罪。漢斯還留著刀,但上面沒有他的任何印記。原計劃是把它丟進一個深洞的,但現在計劃變了。這就是進化,適者生存。傑瑞的日子到頭了,要是全世界的人都認為他是個殺人兇手,那會怎樣呢?
「艾瑞克?他當然做了。他也是個十足的壞蛋,傑瑞,他也是個十足的瘋子。」
傑瑞覺得自己瀕於崩潰邊緣了。所有這一切都是從晚上那場派對開始的,當時,他說:「這是我妻子……」卻忽然記不得桑德拉的名字了。那情景恍然如昨,那是他被確診后度過的最糟糕的一天,疾病讓他忘了桑德拉的名字,讓漢斯和艾瑞克能盡情利用他。桑德拉死了,因為一種無法治愈的疾病。所有這一切,都是因為上蒼在懲罰他。但為什麼呢?他又不曾殺過人,那麼是為什麼呢?很快他想到了答案。這是因為他打破了自己的誓言:他根據一個真實人物塑造了角色:那個把「珊」寫成「姍」的蘇姍。她是一個真實存在過的人,有屬於自己的家庭和感情。他背叛了自己的承諾,把發生在她身上的不幸編成了一個故事,供人取樂。
「你瘋了。」
「是你開槍打死了桑德拉?」
「我又沒有殺過人!」
「那天,我們在你的寫作房,」漢斯說,「槍還在你的桌上。你再次向我打探襯衫上的血,你告訴我桑德拉和護士交談過了,你和桑德拉很不解,因為事情說不通。護士沒有在你的襯衫上看到血,而花店老闆的死亡時間表明你是無辜的。你到寫作房門口,去叫桑德拉,你背對著我時,我就在你脖子上打了一針。幾秒鐘后,你渾身冰冷。我把你放在沙發上,然後等著桑德拉進來,她衝到你身邊,我關上她身後的門。她抬頭看著我,我明白她全知道了。她臉上的表情和幾分鐘前你臉上的表情一樣。」
「嘿,這是一個好主意。」漢斯說,「浪費了實在可惜,而艾瑞克一點兒都不配。」
「這很簡單。」漢斯說。
「沒錯,是我乾的。」
「你為什麼要把那幾頁撕掉?」
「說警察會對我們網開一面,九*九*藏*書這是無稽之談。」傑瑞說。
傑瑞盯著漢斯,漢斯也盯著傑瑞,神色肅穆。房間里的氣氛正在變得陰鬱起來,讓他如墜冰窖。他知道漢斯已經盯著他有一段時間了。
「她是第一個。別再說了,傑瑞。」
他的確警告過他,但為時已晚。
「肯定的,因為你提到了日記。要是你在那上面寫了不利於我的文字,還被人發現了,你就能反咬我一口。我不能冒這個風險,不過,這是件好事,因為它在你手上。」
「你是作家,我相信你總能想出辦法。好好想想,把這當作你最後一部偉大的小說。」
「那現在是怎麼回事?你想把你做的壞事嫁禍給我?就像他一樣?」
「可以這麼說。」他說,「好吧,其實就是的。你可以去問他的妻子,她什麼都不會記得。至於梅護士呢,我也不能保證她的下場如何。」
「為什麼?就因為你不想讓別人來構陷我?這難道是場扭曲的比賽嗎?」
「你這個渾蛋——」
惡狼做了預想中的一切,女孩兩眼圓睜,生命停息,體溫下降。做完這一切后,他走出房子,來到後院。他微笑起來,他永遠不會忘記與花店老闆共處的時刻,不會像他失敗的朋友傑瑞,哪怕經歷了一百個這樣的時刻,過後一個片段也不記得,真是浪費。在過去幾個小時內,他感到電話振動了好幾次,他拿出手機一查看,媽的,說曹操曹操就到,有一條來自傑瑞的語音消息,不,其實是三條。傑瑞迷失了自我,又出去遊盪了,這一次他回到了他三十年前住過的房子里。他需要幫助,但不想去找他的妻子,特別是他在婚禮上說了那番話之後。他希望漢斯來接他。
「你還好吧,夥計?」漢斯問。
「我不明白。」傑瑞說,「你今天為什麼幫我?」
他驅車去傑瑞家,但在相距二十米的地方停了下來。他不想冒險驚醒桑德拉。他打開車門出來,到了傑瑞身邊。他的朋友處於半夢半醒的狀態,漢斯領著他向家裡走去。漢斯可以感覺傑瑞的大腦切換到某種自動模式,他爬過寫作房的窗戶,坐在沙發上。那一刻,漢斯可以為所欲為,所以他坐了下來,好把事件想清楚。他回到車上,拿來兇器。傑瑞睡著了。他把刀子上的血擦到傑瑞的襯衫上,然後把傑瑞的指印按在刀上,再將刀放進傑瑞的外套口袋。
傑瑞還是有利用價值的,這就是現在的他。他讀完這個故事,一個他不記得寫的故事,一個亨利完成的故事。他的心臟再次狂跳起來,然後間歇性地停了幾秒,再次狂跳起來。他感到頭暈目眩。
這是一座磚瓦結構的時尚家居,這種家居設計是為了防患惡狼,但聰明的惡狼總是會想方設法地進來。這是自然之理,也是進化。他走進屋裡,關上身後的門,黑暗裹挾住了他。他不知道房屋的布局,但他別無他法。他用手機顯示九-九-藏-書屏照亮腳下的路。他已經將手機設置為靜音狀態,以防有人打電話,但誰會在深更半夜打電話呢?廚房裡擺滿了各種現代化電器。他從來不覺得花店老闆能掙什麼大錢,但也許他們做到了。也許每一個情人節都有人購買大宗物件,用自己的房子作抵押獲得第二次抵押貸款,好買一打玫瑰。工作台上有一個刀架,他可以做一個選擇,用刀對任何人造成傷害。他知道要想讓女人乖乖聽話,手裡的刀越大越好。但他也知道,在會用的人手中,刀的大小不重要。他選擇了一把六英寸長的刀,他想說這刀的尺寸只有他陰|莖的一半,但沒有人聽得見。
「那就等著看看吧。」
「不要相信漢斯。」對吧?
「你是個怪物。」傑瑞說。
「幹什麼?知道了對你沒什麼好處。」
他離開了。他確信桑德拉會在這一天結束時打電話給警察。她將會看到傑瑞的襯衫上的血跡,她將會發現刀,她將會告發她的丈夫。也許傑瑞會殺了他的妻子,這真是錦上添花,這婊子向來不喜歡漢斯。傑瑞還是有利用價值的。
漢斯聳聳肩,好像說了這些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她發現了。」他說,「看看最後幾頁,你也差不多知道了。我認為你知道的,那些零散的幾張紙上寫著呢,對吧?它們原來是日記上的,對嗎?」
「你在看什麼?」
「你又是什麼意思?」
「我一定會讓她知道你是我傷害她的原因。但是,你可以救她,傑瑞,此時此刻。」
漢斯聳聳肩,笑了:「真的嗎?你寫了所有東西,現在你又得了阿爾茨海默病,你說我是瘋子?」
傑瑞點點頭。「好吧。」他說,「首先我需要知道發生了什麼。那一天跟桑德拉在一起時,我需要你告訴我。」
不需要做任何思考。事實上,當漢斯提到伊娃名字的那一刻,他就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了。他別無選擇,任何一個父親都會這樣做,犧牲自己去保護孩子。「你想讓我說什麼?」
「我很好。」他說,但他一點兒都不好。現在,所有的事情都聯繫在一起了。不要相信漢斯,因為漢斯是一個瘋子。
「艾瑞克是怎麼回事?到底是怎麼回事?他真的做那些事情了嗎?」
傑瑞不清醒。傑瑞走在田野里,在瘋人縣的樹林里拉屎。
「本來沒有這個打算的。」漢斯說,「我想帶你去警局。」
「你不是唯一一個受阿爾茨海默病折磨的人,夥計。我的確警告過你。」
「你筆下的人物,你讓他們置身在地獄之中,他們進退兩難,難以抉擇,對我來說,也是如此。現在,你必須品嘗這顆惡果。你知道你的問題是什麼嗎,夥計?你太自私了。你一定以為自己才是整個宇宙的中心,你在幕後操縱著一切。但你從沒有想過你的所作所為會對別人造成多麼大的影響。你有漂亮的愛妻,你有才貌雙全的女兒,你還有忠實的九*九*藏*書朋友,任你驅使。你認為我們都是由你創造的,而只有當你在房間里時,我們才真實地存在。」
「你會遭報應的。」
傑瑞說:「哦,是的。」
傑瑞回想起今天下午發生的事。他們離警察局只有幾條街,後來,一切都改變了。一定是因為他告訴漢斯關於日記的事。從那以後,漢斯就一直追問傑瑞把日記藏在哪兒了。
「我——」
漢斯拿著刀走進走廊,站著不動。他總是能準確判斷一個房子里是不是有人,要是有,他還可以準確判斷他現在在哪裡。這個居住者在卧室里,他走到那裡,門是開著的。唯一的光線來自一個數字鬧鐘。他站在門口,聽著她的呼吸。他的手在顫抖。他是惡狼。
傑瑞沒有回答,漢斯瘋笑起來,他說:「你不記得撕下來了,是嗎?」
「我想是亨利撕掉的。」
「我為什麼不記得?」
「刀。去拿起那把刀。」亨利說。
傑瑞搖搖頭,他覺得噁心。這個風風雨雨三十年的朋友,他們一起學習,互相慰藉,把酒言歡,侃天說地,談古論今。他的莫逆之交啊!「還有幾個?」他問。
「我認為他正打算這樣做。」亨利說。
「這意味著診斷出來后,你的生命就結束了,傑瑞,但我還要過生活,追求美好的生活。我們就不能合作共贏嗎?我繼續我的生活,而你的生命就已經結束了。我們合作共贏,好聚好散,我也沒必要去害伊娃。要不然,我現在就開槍打死你,再開車去她家。」
「我們不得不那樣做,夥計,他看到了我的臉。話雖如此,傑瑞,我真的也很想幫助你。」
「沒有意義。我知道她知道了,她也知道我知道她知道了。一槍擊中胸部。這就是所發生的一切。隔音裝置真的很奇妙,傑瑞。」
「也許他們會查出來,也許他們查不出來。但可以肯定的是,伊娃就要死了,而你什麼都沒有留下,傑瑞。你可以為她做件事,你可以救她。」
傑瑞停了下來:「不要傷害她。」
「可能吧。」漢斯說,「但我們今天過得很值,對吧?我們在街上找到了一個殺人兇手。」
傑瑞上了車,感謝他,然後……然後什麼也沒說。他的朋友腦子關機了,不是嗎?
「不要這樣。」漢斯說,傑瑞開始從椅子上站起身來,「不要動,你聽我把話說完。」
漢斯又微微一笑:「這些年來,你一直在找我幫你出主意,想知道如何犯罪和偵察。因為我的幫助,你賺了很多錢,可我得到了什麼?就是一句謝謝,給我一張版稅支票會死嗎?這是你欠我的,傑瑞。你還沒有明白嗎?其實你活在你自己塑造的場景之中。」
「那重要嗎?」漢斯問。
傑瑞看著槍,他想起了桌上的刀,他必須有意識地控制住自己,不要朝那個方向看。要是他能摸到刀的話……
傑瑞不想解釋。但是,他認為是亨利撕毀的,因為亨利和傑瑞一樣瘋了,https://read•99csw.com做什麼都是沒有意義的。也許是亨利在保護他,也許亨利想撕掉那幾頁,是因為他知道日記最終會落到壞人手中的,他必須保存他認為最重要的東西。不管出於什麼原因,傑瑞認為這並不重要。至少,現在並不重要,因為一把上了膛的槍正指著他。
「你真是個蠢貨,傑瑞。是的,你沒有,但如果你不按照我的要求做,你就會殺死伊娃。」
「你殺了桑德拉。」傑瑞說,他沒有理會這個問題。他從辦公桌前站起身來,「天啊,許多年前的那個女孩,那個蘇姍,也是你殺的?」
「你打算怎麼辦?打死我嗎?然後呢?警察就會來這裏,他們會調查清楚的。」
「但你改變了主意。」
傑瑞思忖片刻,心想這些話可能都是真的。
「傑瑞?傑瑞,你現在還清醒嗎?」
他深吸了一口氣,沒有人看到他。這是一個晴朗的夜晚,天空懸挂著一輪皎潔的明月,襯得他手電筒發射的光暗淡昏黃,也就沒有必要用了。百萬顆星星彷彿讓今夜化作永恆,看著它們,讓他覺得自己無比渺小。他品嘗著清新的空氣。打開門,他看到裏面猶如黑洞,月亮的光線照不進去。自從一個星期前他在傑瑞家看到那個女孩,他就知道他必須佔有她,知道他必須和她親密無間。可憐的傑瑞,他真的搞砸了婚禮。漢斯寧願死去,也不願體驗他朋友的經歷。也就是說,在這個世界上,他確切知道的只有兩件事:第一,如果你行為鬼祟,人們一定會忍不住說出來的;第二,沒有人認為他們自己會患上阿爾茨海默病,這種病只有老年人才會得。
「那你就不要逼我。你寫一份懺悔書,然後一了百了,我就不去——」
「什麼?」
「只是寫懺悔書就好,傑瑞,也不要提蘇姍。我們不想讓問題複雜化。快點兒,趁我還沒有改變主意,決定去拜訪伊娃之前。要知道,你不是為了拯救你自己而寫,你是為了拯救你女兒。」
「你快找到真相啦。」漢斯說,他手裡仍然拿著日記,「但是我不明白你為什麼要撕掉這幾頁。那上面寫了些什麼?」
他開車去那幢房子,傑瑞正在那裡等他。他最後一次來這裡是三十年前的事了,這裏幾乎沒有什麼變化,有點兒變化他也毫不關心。他把車停在老房子的外面,傑瑞沿著小徑迎面走來,獃頭獃腦的。這些天他一直神情恍惚,是那種「我很困惑,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的神情。一個胖女人站在門口向這邊張望,顯然,她是閑得慌,他覺得沒有必要在意她。他只需要關注事情正在朝著什麼方向發展。
「啊,該死的。」漢斯說著,拿起槍,「應該都寫在那幾頁上面了,對吧?」他用槍指著傑瑞,另一隻手晃了晃日記。「你早晚會想起來的。不管怎麼樣,一切都結束了,夥計。我只需要日記。」
「沒什麼。」傑瑞說,他把目光投向沙發扶手,https://read.99csw.com剛才找到的槍就放在那裡。只是快速的一瞥,但漢斯一定注意到了。
他沒有回答漢斯,而是再次問他桑德拉發生了什麼事。
「你問她她都知道了什麼?」
小心。
「你不必傷害她。」
「我給你下了葯。」他說,「那天,你給我打電話,我就過來了,我們在寫作房時,我就給你注射了麻醉劑,我不得不這樣做。我知道最終你會弄清楚的。媽的,我早就知道襯衫上的血是個錯誤。真是百密一疏。」
「求求你了,我必須知道。」
這隻是一個故事,他心想,只是一個故事,開頭就寫著「短篇小說」,並不是紀實,不是證詞,只是短篇小說而已,這是他們編造的,是虛構的,是他和亨利的「傑作」——他們本來就是編造的藝術家。既然是這樣,那就是亨利因一時興奮而忘乎所以,缺乏對事情的謹慎思考,就像亨利發現了漢斯撬鎖(可能)和殺害女人(可能),以及傑瑞愛吃甜點(絕對)。但是,亨利同樣也可以在謊言中發現真相。很有可能會是這樣:傑瑞醒來后,發現自己穿著漢斯沾上血跡的襯衫,他把它藏了起來,再回去睡覺。也有可能,什麼都沒發生過;也有可能,他殺死了花店老闆,殺死了他的妻子,阿爾茨海默病正要幫他掩蓋真相。
為什麼亨利不提醒他?他不是總能明了全局嗎?
漢斯可以感到他的胸口一陣狂跳,以至於他開鎖的雙手在不停地顫抖。撬鎖是他的專長,但是,雙手顫抖並不是。他很興奮,一點兒也不緊張。你要是學會撬鎖,就能夠開啟整個世界。很久以前,他就這麼告訴過他的朋友傑瑞。問題是,當你戴著手套,觸感就不一樣了,隔著乳膠,感覺鎖就只有真實的一半大小。他知道他在做什麼,這不過是時間問題罷了。不到兩分鐘,耳畔響起輕微的咔嗒聲,鎖中的什麼東西鬆動了一下,然後再次收緊。他成功地開啟世界之門。
漢斯一邊朝車前走,心裏一邊盤算著。越是這麼想,越是覺得這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他做事很謹慎,知道如何清理犯罪現場,所以沒有留下絲毫證據,但總有不走運的時候。如果警察有充分的理由認為嫌疑犯不是他……現在好了,這難道不是件好事嗎?他給傑瑞回電話。
「這就是我們要把他掛在窗外的原因嗎?因為你本來就想殺了他?」
「你以自己的名義坦承幾件事。」漢斯說,「我保證我以後永遠不會再見伊娃,我向你保證。要是你不這樣做,我就去找她,我要好好享受一番,再殺死她,就像我殺花店老闆時那樣。」
漢斯放聲笑了起來:「天啊,你也太土了吧。」
傑瑞回想那一刻,但什麼也沒有想起來。這個本應照顧他的人卻背叛了他。就像艾瑞克一樣。「你逃不掉的。」傑瑞說。
「又能怎樣?揮刀的速度難道比子彈還快?」亨利說。
傑瑞說:「你殺了桑德拉,你還殺了花店老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