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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直接切入事件最精彩的部分

第一章 直接切入事件最精彩的部分

外公大概是被這個花瓶打倒的吧……
大家怯弱的眼神彷彿在這麼抱怨著:
「這種事情根本就不該發生。」
「這可不行啊!在警察來之前,我們得保護好現場。」
「為什麼要做這麼殘忍的事情?!」
外公後腦勺兒上那彷彿棉絮般的白髮少得可憐,上面染上了幾點黑紅色。一隻銅質花瓶彷彿有意擋住他的側臉似的,翻倒在一邊。還沒到花開時節的蝴蝶蘭散落了一地。那是友理買給胡留乃二姨的禮物。據說二姨很喜歡蝴蝶蘭。按說,那隻花瓶本應該放在她的房間里。
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情?
外公倒在六塊榻榻米大的閣樓間里。屋子裡唯一一扇窗戶,只有大學里用的那種筆記本大小,因此即使在白天,屋子裡也十分昏暗。光禿禿的電燈泡下,被褥被隨意地堆放在房間中央。
這個念頭在我的腦海中掠過,當然了,有這個想法的read.99csw.com不止我一個人。不過,誰也沒有動。媽媽,富士高哥哥,世史夫哥哥,胡留乃二姨,貴代子夫人,葉流名三姨,舞姐姐,琉奈姐姐,所有人都沒有動。就連槌矢和友理也被這突如其來的意外驚得渾身僵直,只是站在狹窄的門口,大氣也不敢出一聲。
友理小姐的舉動彷彿解開了把我們束縛住的咒語,大家頓時全都長出了一口氣。好像事先打了暗號似的,媽媽、胡留乃二姨以及葉流名三姨號啕大哭起來。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現場?是什麼東西?」我分不清喊出這話的究竟是媽媽還是葉流名三姨。狹小的閣樓房間,頓時化成一個悲鳴的旋渦。
世史夫哥哥說出的這個詞將眾人再次冰封。
什麼時候摘掉的呢?
難道說……
外公淵上零治郎趴倒在被褥上面,看樣子好像想抱住誰,卻被對方逃脫掉九*九*藏*書了。他的左臂壓在肚子下面,右手像是在撓著榻榻米。他的前面有一瓶一升裝的清酒,翻倒在地上。殘留在瓶中的酒灑了出來,使榻榻米變了顏色。
我抬起外公那乾癟如火腿一般的手臂。果然,脈搏已經沒有了,外公已經死了。我再一次感到一股心靈上的衝擊——雖說從看到他倒在地上的那一刻起,我便已經知道了——不,與其說是衝擊,不如說我再一次變得走投無路了。或許這種說法更確切吧。
難道說……
「爸爸!爸爸!啊——」
時間像是被凍住了一樣,不知過了多久。我在恍惚之中邁步走進閣樓間。或許是因為我在本家住的時候經常被分配到這間屋子的緣故,我感到一股奇妙的義務感在心中涌動。總而言之,在沒人阻止的情況下,我在躺在地上的外公身邊跪了下來。
「這種事情根本就不該發生在我們這種安分read.99csw.com守己的普通市民身上,絕對不應該!」
我記得昨天——真正的昨天,也就是一月一號元旦那天——她應該還戴著耳環的啊。當然了,琉奈姐姐年初來本家的時候,照例換上了「制服」。琉奈姐姐的運動衫是黃色的,外面還披著一件藍色的長棉坎肩,因此和耳環極不協調。不過,當時姐姐似乎有自己的打算,並未將耳環取下來。正因為如此,才會顯得多餘,才會給我留下這種印象……
在這種時候,我居然還注意到了琉奈姐姐沒戴耳環。
友理小姐第一個回過神來,猶如接收到了我發出的無言訊息。她轉身飛奔下樓,尖銳的腳步聲響徹整個閣樓。她大概是去打電話報警了吧。
「什麼嘛,你這話和其他人的說法有什麼不同嗎?」各位不要這麼說我,我所說的「這種事情根本就不該發生」不是什麼修辭技巧,而是完完全全字面上的意思https://read.99csw•com
殺人事件。
我回過頭看了看站在門口伸頭張望的媽媽和哥哥們,全然不知在這種時候應該說些什麼,做些什麼才好。此時此刻,想必我那副愚蠢木然的表情已經在眾人面前展露無遺了,但是誰都沒有笑。大家都彷彿在消磨著感情一般,緊繃著臉。目睹這一情景的我反而想歇斯底里地大笑一番。因為在這個井井有條的淵上家裡,除了貴代子夫人以外,大家都被賦予了穿上「制服」——運動衫和長棉坎肩——的義務。這些「制服」顏色各異,在這種情形之下更顯得滑稽可笑。因此我索性還是表現得更怪誕一點好了。
今天是一月二號。這一天,淵上家根本不應該發生殺人事件的。我知道它根本不應該發生,因為這是既成事實。實際上就在「昨天」——不,確切地說應該是「第一個循環」的一月二號,那天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平安無事地就過去read.99csw•com了。可是為什麼會在「第二個循環」的「今天」——同樣是一月二號——發生外公被殺的事件呢?
為什麼這種沒有一點現實感的事情會發生在我們的身上?
「這件事只需看上一眼就能明白吧。」世史夫哥哥拚命地解釋道,「這件事無論怎麼來看,無論你怎麼看,這……這,這都是一起殺人事件啊!」
她們說了些類似的話,好像想要取回被凍住的時間似的,悲鳴和哀號的聲音此起彼伏。
世史夫哥哥和琉奈姐姐好不容易才攔住想要衝向外公屍體的媽媽和姨媽們。
殺人事件——這個詞給我和其他人帶來的衝擊有著天壤之別,意義也截然不同。不應該發生這種事情。這件事情根本就不應該出現。
殺人事件。他剛才說殺人事件。
腦袋裡亂成一鍋粥的我在不經意之間,忽然和琉奈姐姐四目相對。不過姐姐好像沒有注意到我,只是一味地用膽怯的目光注視著外公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