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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治·斯特勞德 8

喬治·斯特勞德 8

我找到了《猶大的誘惑》,之前它被放在了樓下的儲物間里。二十分鐘后,它便被我藏到了另一幅油畫的後面。
我全身上下都僵住了,只有嘴唇張合著。
「喂,史蒂夫?你在聽嗎?我是喬治·斯特勞德。我們發現那個和我們想要找的人在一起的女人是保琳·德洛斯。這意味著什麼嗎?」
「說吧!」
「我發現了一個重要情況。路易斯·帕特森就是那晚在古玩店出價購買自己的畫卻沒成功的顧客。一個朋友在那家店看到她的畫,告訴了她。是帕特森本人希望能夠為自己買回那幅畫。天曉得是為什麼呢。」
太接近了。
我翻開信封,從未封口那端抖出了手帕。是的,我甚至能隱隱約約地看到那箇舊標籤。
「百分百確定,喬治。那兒的服務員、酒保和衣帽寄存處|女服務員從今天報紙上登出的照片認出了她。德洛斯星期六晚上在那兒,和黑板上描述的這個男人一起。他們當時談論著一幅叫《猶大》之類的畫。這絕對錯不了。」他一直盯著我看,而我一言不發,最後他說,「我覺得事態嚴重,你說呢?這是不是改變了我們整個任務的性質了?我個人覺得是。今天早上恰好有人問了同樣的問題,現在看來他似乎是對的。」
埃默里看起來如釋重負,並表示明白了。他起身要走。我的這位私家偵探站著和坐著沒有太大區別,站著似乎更不怎麼起眼。
根據我對他的了解,他本應該是花了許多個下午泡在圖書館研讀學術資料或者訪問保險業專家,然而,事實上他卻在貝爾蒙特賽馬場、揚基球場里瀟洒或是在家裡的床上舒服地躺著。
「也還好吧,」他說,「但是警察已經認真檢查過它了,我們也被仔細盤問過了:自星期六晚上起有沒有洗過這車?星期六晚上它開出去多長時間?是否注意到用油量、里程數或者其他方面的異常之處?見鬼,我們從來不會注意這類事情。當然,我們知道它沒有被清洗過,也沒有加過油。」
「是嗎?」
「讓伯特·芬奇想去吧。他有你《未來資訊》的筆記,而且,只要你完成了這些數據,他就能分析它們了。讓伯特就此獨立進行,怎麼樣?」
他咧著嘴朝我會心一笑。
「常去之處」欄寫著:古玩店、凡·巴特、吉爾家。曾經一段時間幾乎每夜都光顧吉爾家。
誰更好,賈諾斯還是我?我投自己一票。為什麼僅僅因為他,我就要犧牲自己的財產?他是誰啊?只不過是大鍾上另一個中等大小的齒輪而已。
回到大理石路的家裡時,已經大約是午夜了。喬吉婭和喬吉特都睡下了。
「我們已經派人在吉爾家和凡·巴特盯著了,」羅伊指出,「他會再回來的,那時我們就能找到他了。」
唐用怨恨的、學究式的語調緩慢地告訴我:「遇到了點麻煩,但還是找到她了。和她大概談了一個小時,重溫了她以前展覽的目錄,看了她三流的作品,還努力讓她那四個孩子不扯我的頭髮。」
下午的時候,我接到了唐·克勞斯梅爾的電話。
我回過頭簡潔地說:「這正是我們需要的!」
「下午有點破差事,」我說,並對他苦笑了一下,「我猜這輛大車給你添了不少麻煩吧。」
所以,我不得不這麼做。我拿起手帕,打開它,然後小心謹慎地把它放下,平鋪開。
七點剛過,羅伊回來了。我們安排了一下第二天換班的情況,之後我就離開了,感覺此刻已經受夠了。但我還有事情要做。
「有些用。」我答道。
利昂朝羅伊所在的位置點頭,並用眼睛示意桌上的一個信封。我似乎是朝那個信封飛奔過去的,猜測著這是不是他們和哈根合編的一出誇張而無情的鬧劇,我是不是真的錯放或者遺漏了會暴露我身份的東西。但信封上一片空白,什麼也沒九_九_藏_書寫。
「嗯。」
「我不想看到《犯罪資訊》遠遠落後于別的雜誌。你想成為我們的正式組員。這便能助你一臂之力。要我說,你去中心大街的警察局重案組打探消息,儘可能地搜集所有線索。一有發現,就立即給我打電話。我還要忙別的任務,但我仍想知道德洛斯案件的最新進展,每一階段的進展。」
我回答說我完全明白了。掛斷電話后,我幾乎是逐字逐句地向房間里的其他三個人重複史蒂夫的解釋。
哈根確信能夠通過它追蹤到它的買家。如果他覺得有必要,會堅持實施更細緻徹底的調查。當時,為了安全起見,我派唐·克勞斯梅爾去調查。我知道從畫家到賣家,唐都永遠不可能查清楚的,更不用說查到我這了。但是,哈根隨時可能獨自採取行動,我自己都感覺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息。
我戴上帽子,走進羅伊的辦公室,腦子裡有兩個初具雛形的想法:一是馬上毀掉那幅畫,二是想辦法通過別的目擊者證明厄爾·賈諾斯出現在東58號。除了我自己,我不放心任何人去做這兩項工作。
我把那天下午找到的計程車候車站選為最有可能的地點,開始調查,隨後便有了第一個實質性的突破。非常好的突破!一個司機認出賈諾斯就是他在上星期六晚上十點剛過時載過的一個客人,而且非常肯定。他還記得賈諾斯在什麼時候什麼地方上的車,也記得他在什麼地方下的車——離哈根家一個街區遠的地方。
「好吧,我們要開始彙報了啊。」羅伊看著佔了半面牆的大黑板上的對照檢索表,饒有興趣地點點頭。「愛德華·奧林剛打來電話。他輕而易舉地找到了吉爾家,並證實了那個男人和女人去過那兒。有點意思。我想事情有些眉目了。」
「要是我,我就不會碰它,喬治。」利昂說,「我們或許可以從上面提取一些指紋。這塊手帕做工精巧、質地光滑。」
車庫裡,一個服務員正在給賈諾斯的凱迪拉克轎車拋光,這輛車已經夠鋥亮耀眼了。我走向他,記下車牌號。希望那天晚上還有別人在某個地方見過這輛車和厄爾,看見他們出現在本不應該出現的地方。
畫上的簽名清晰可見,即使把畫向下移到鏡框較低處仍然遮不住它。我雖然不太相信,但賈諾斯公司里也可能有人能夠僅從畫的風格就認出帕特森的作品。
我該如何去適應呢?
他看著我,我不著痕迹地回視了他,然後車就過來了。
埃默里嘆了口氣。
「天啊,你不會是想讓我一個人報道這件事吧?」
如果他們真的跟上了我的步伐,就能輕而易舉地發現這幅畫。但如果真有人能調查到這份上,那我也就玩完了。
「沒有革命又如何掀起革命呢?」
「不知道,但他們現在肯定也在找他。我們什麼也沒有說,因為覺得這是我們的獨家新聞。但是,我們該怎麼做呢?我們正在找喬治·切斯特,而我覺得這個德洛斯案件又不同尋常。」
「我想上面已經有很多人的指紋了,」我說,「目擊者的、收銀員的、你們的,再多我一個也無關緊要啦。」我全神貫注地檢查了一番這熟悉的亞麻織品。大約一年前,我在布蘭頓&丹特家買了許多手帕,這是其中的一塊。在它的縫邊處有一個模糊不清但仍可複原的洗衣店標籤,像是數月前留下的。上次在市裡待了一個禮拜,我把一些東西送到市中心的某個洗衣店清洗,一定是那個時候弄上去的。「是的,我想這個能被追蹤到。」
他笑了起來,我也附和著笑了,但眼睛卻直直地盯著對面牆上那幅《憤怒的研究》。
「您好,斯特勞德先生。」
為什麼我要銷毀那幅畫?我喜歡它,它是我的。
正如比利會被派來毀掉我一樣。那麼,我為什麼要在那九*九*藏*書樣一個致命的公司里做事呢?
我點了點頭,拿起羅伊的電話。
許多好畫已完全被禁了。如果它們沒有中途夭折或遺失,那麼如我這般的人會被派去銷毀它們。
我折起手帕,把它重新塞進了信封。現在我能解釋為什麼上面會有我的指紋了,但我明白這條手帕已經作為證據存在了,無法改變了。
「我一直在她的工作室里,也就是她住著的閣樓里翻找查看——天啊,那兒就是老鼠與白蟻的天堂。我一幅畫接著一幅畫地看。她壓根就不可能成為藝術家。」唐又怎麼知道?「但是這些畫讓我想到了什麼。我確定,就在最近我還在哪兒見過類似的畫呢。要是我能想起來就好了,或許就會有另一條線索了。」
讓這個龐然大物見鬼去吧!就職業來說,我是一個業餘愛好者,但我一直自認為是一個還不錯的業餘愛好者。我決定繼續留在這個行業。
利昂低聲而謹慎地重新彙報了一遍。「他們離開凡·巴特雞尾酒廊后,我們要找的人忘記了什麼東西,落在了那兒。」
我開始計時,從哈根家出發,開車到韋恩家,然後掉頭再慢慢開回東58號。厄爾必走的這條路開車大概需要三十分鐘。再假設打鬥的過程花了三十分鐘,那就表明厄爾正在掩飾大概一個小時的時間。這與我所知的事實是吻合的。
「有道理。警察知道德洛斯星期六晚上在那兒嗎?」我說。
「你確定伯特理解了?」
《新聞資訊》《商界》《犯罪資訊》《名人》《兩性》《風尚》《未來資訊》,整個公司充斥著失意的過氣藝術家、科學家、農民、作家、探險家、詩人、律師、醫生、音樂家,而他們窮盡一生都在適應。然而,到底適應什麼呢?一種毫無目標、雜亂無章卻過度發展的模式化機構,任其使自己不得不接受精神分析專家治療,被送進瘋人院,讓自己血壓升高,得胃潰瘍,甚至致使自己死於腦出血、心力衰竭或是自殺。我為何要對這致命的機器心存敬意呢?既然幫它或是拆卸它的齒輪都會是被壓扁、壓碎的結局,那顯然拆卸更簡單容易些。
「我明白了。然後呢?」
我知道這可能是我最後的絕地反擊,能夠救我一命,但卻未必能拯救我的家庭。
「這些信息有幫助嗎?」
要是這幅畫不在就好了!最主要的是,我要是沒把《猶大的誘惑》帶回家就好了!
「外貌」欄寫著:棕色頭髮、面容清秀、中等個頭、中等身材。
我們擦肩而過的時候,我突然就打了一陣寒戰,意識頓時清醒。賈諾斯毫無條件地信任著兩個人:史蒂夫·哈根和比利,他們就是他的庇佑。一旦那個失蹤的未知之人被找到,比利必定會是派去執行最後決議的人。他必定是那個執行決議的人。他不知道,但我知道。
這些縱橫交錯的數據一有新內容便會立即更新。為了方便查閱,它們已被簡化了。我自己曾經有那麼一兩次還幫忙簡化過這些數據呢。
我看著羅伊、珍妮特和利昂。他們似乎只是靜待著,臉上明顯沒露出一絲思考的表情。而電話的那頭,我聽到了些微的聲響,我想那是斯蒂夫·哈根的嘆息聲。
如果有人做事的確靠譜,如果哈根自己採取行動,如果一些真實信息在被我攔截之前落到他手裡,那幅畫便很有可能暴露我。必須要毀掉它!
「不知道。」我說。
「不錯!很成功!」
埃默里的臉色立馬變得更差了。
「是吧,」他說,「但我一直認為這件事一定和最近發生的某個危機有關,而現在我們都清楚了。」
「你明白了嗎?那天晚上是帕特森本人出現在那個店鋪。」
我可以打敗這個機器。大鍾會永遠繼續運轉下去,它太過笨重了,根本停不下來。而它沒有腦子,我卻有。我可以逃離它。就https://read•99csw•com讓賈諾斯、哈根和比利消失在它的齒輪中吧!他們愛它,他們喜歡受折磨。我可不喜歡!
我站在描述我自己的文字旁,開口說道:「我們似乎有些眉目了。」
他再次冷淡地微微點點頭。「至少,我相信賈諾斯也希望跟進這個案子,」他說,「對了,我找來了常見失蹤人口索引以備查找。」
「當然不是!如果我想報道它,我就會投入大量人力——三四十人去搜集材料。我只是想在案件被警察偵破時,能夠得到所有事實證據,好準備妥當。你所要做的就是緊緊跟進案件的進展,然後向我彙報,只對我一人定期彙報。明白了嗎?」
「和我一樣,」他最終開口道,「或許理解得更好。你知道嗎?我總情不自禁地認為那個點子背後還有更棒的東西,是社保領域中一個嶄新而富有革命性的視角。」
「一塊手帕,」我聽到羅伊說,聲音似乎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有可能被追蹤到,因為它明顯價格不菲,而且上面還有箇舊標籤,我覺得那是洗衣店留下的。」
「你想把它送去薩克&羅伯茨實驗室嗎?」那是我們用以做類似檢測工作的大型商業實驗室。「無論他們找到什麼,我們將增派人手調查。是迪克和露艾拉去凡·巴特替的你們的班吧?」
我開車回到公司,把車重又停回車庫,然後來到2619室。沒有人在,也沒有便條。我直接進了2618室。
我點了點頭。
沒錯,她確實向我借過手帕。在她把雞尾酒灑了后,我用過,然後遞給了她,想必後來落在那兒了。
「羅伊,我要出去找找另一條線索,」我告訴他,「一會兒你接管一下。哦,對了,我已經派人去跟進德洛斯的謀殺案了。我們應該處理這個新聞以儘早發表,你覺得呢?」他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我已經派馬斐遜去了。」
「是的,」他說,「首先,可以確定切斯特星期六晚上就在雞尾酒廊。他沒有驗他買的那幅《猶大》,但有人聽到他和身邊的女人談論它,而那個女人就是保琳·德洛斯。」
「當然。剛才還有一群警察又攔住他問了起來。但是司機無須擔心,賈諾斯先生也是。他們開往某處吃晚餐然後直接開到另一個地方,也就是你朋友哈根先生那兒。這已經跟我們核實了。他們晚上或者周末從不把車停到車庫來,所以我們能知道什麼啊?但我不介意警察來問。只是,我不喜歡那個司機。我也說不上來具體是為什麼,就是不喜歡。」
我允諾會安排妥當,然後送他離開了。他走了之後,我坐在那兒,看著對面牆上正對著我的帕特森的畫——《憤怒的研究》,什麼也沒做,只是靜靜地思考著。
「性格」:怪人、不切實際。明顯是個酒鬼。
「你們的『受資助人』項目進展得怎麼樣了?」我問他。
「然後她非常詳細地描述了買畫的那個男人。你準備好記下了嗎?」
羅伊、利昂·湯普勒和珍妮特·克拉克都在。
「哦,是的。據他們說,我們要找的人每周要去那兒一兩次。」
我強迫自己再回憶一遍和保琳待在一起的最後一天的情景。沒有。除了旅行袋的拉手,我沒觸碰到其他地方,而且保琳最後的觸碰也一定會使我的指紋變得模糊不清。
「習慣」:收集畫。
「一切好事總得有結束的時候,埃默里。」
埃默里看起來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驚恐與憔悴,那雙棕色的眼睛如金魚般在那碗似的鏡片里轉了三圈。
他起身走到黑板旁,拿起粉筆,在「關係」欄寫下:保琳·德洛斯,又在畫過「古玩店」「吉爾家」「凡·巴特」的線上重複寫上了這個名字。接著,他又新添了一欄。
我露出驚訝的表情。
在車庫裡,我看到厄爾·賈諾斯的司機比利正從車裡出來。九-九-藏-書他剛把賈諾斯的車開進來。這輛車我也曾開過很多次。此時,他面無表情,只是禮貌性地朝我點頭打招呼。
「當然,酒廊的每個人都立即告訴了他們。」
我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說:「肯定的。他會再去吉爾家或凡·巴特的。然後就如我們所想的,被找到了。」
我不知道會議是如何結束的。利昂肯定是去了薩克&羅伯茨實驗室。我讓羅伊留下來,在那塊顯示進展的黑板上填上額外的信息。我告訴他寫完后就去吃點東西,然後休息一會兒,而我則會在七點左右離開。
因為喬吉特已經見過那幅新畫了。
「姓名/別名」那欄寫著:喬治·切斯特?
我順著路的一邊轉彎,然後駛向東58號。我可以做出讓步。那幅畫可以暫時不出現,但毀掉它絕對是浪費時間。也就是說,暫且緩緩是最好的選擇——為了銷毀它而浪費精力實在是不值得。
我開車經過東58號,開始沿著那輛車可能離開的路線開著。賈諾斯到了這兒之後,要麼讓比利先走,然後自己坐計程車回去,要麼讓比利再回來接他。不管是哪種情況,根據所有的描述,賈諾斯肯定是在韋恩家吃了晚飯;接著,據我所知,他來到了東58號;然後,他當然一定是直接去了哈根家。
這使我聯想到僅有的兩個可能:要麼厄爾是坐計程車逃走的,要麼他在保琳或哈根家有幫手。
羅伊揚揚得意起來。
「哦,是我,唐,」我說,「帕特森那邊有什麼進展嗎?」
證據很不充足,但其中一定有蹊蹺。
「我想,是吧。」
我坐進車裡,開往大理石路。但是開了不到三個街區,我便在腦子裡把整件事情重新梳理了一遍,而這次的心態完全不同。
「你好,比利。」
他掛斷電話后,我盯著那幅畫足足看了五分鐘,但我其實並沒有真的在看它。過了一會兒,我拿起書寫潦草的筆記走進羅伊空無一人的辦公室,及時把唐彙報的內容填在了黑板上的對照索引表裡。現在,關於我的描述實際上已經清晰具體化了,這讓我很不自在。填完信息之後,我從資料室里拿出了三張厄爾·賈諾斯的清晰近照。
然後,我突然切入正題。「現在,我不得不去執行一個特殊的戶外任務。而與此同時,不久前發生的那起謀殺案是今年最轟動的案件之一。日後,《犯罪資訊》也會做一個關於它的大篇幅新聞報道。」
如果他們真的要從手帕上提取指紋,那所有人都得主動提供自己的指紋:我的和其他人的。我已經處理好了。然而,我在自己的辦公室坐了很長、很長時間,努力回想著我的指紋是否會在保琳的旅行袋上被發現。一模一樣的指紋完全無法解釋,幾乎不能解釋得通。
或許在這條路上他還在某處停留過,但如果真是那樣,我想不出還有什麼可疑的地方。
「這是帕特森的原話。此處為引用。『他是一個自命不凡、自大狂妄、自作聰明的混蛋,就如其他數百萬未獲正規任命一樣的副總。棕色的頭髮、棕色的眼睛、高高的顴骨、對稱而消瘦的臉龐;臉光滑得彷彿一天擦洗和刮剃了五次;體重在160到165磅;穿灰色的花呢套裝,戴深藍色帽子,系深藍色領帶。』她說,他懂畫,而且一定對路易斯·帕特森的作品相當熟悉。帕特森的畫他多半會搜集,但僅僅只是為了給自己撐面子。我個人認為她有些高估自己了。她承認自己在過去十年被大家遺忘了,但會重新火起來的。我們要找的人愛出風頭。他把自己想象成超人,而且一直扮演著這樣的角色。『如果你喜歡標準的公園大街上那種華麗時髦類型的女同性戀,那麼他身邊的那個女人就可以稱得上漂亮了。』引用結束。清楚了嗎?」
「什麼也沒有。就是你知道的那些,沒有別的了。」
我沿九九藏書著根據邏輯推理出的路線來到哈根家,看到附近有兩個計程車候車站。如果賈諾斯是坐計程車來的,那麼他一定會用到其中一個站口,除非他坐的是流動式計程車,停在了兩個候車站之間。他肯定不會蠢到在東58號附近打車的。
我在心裏默默地說:謝謝你了,愛德華。
「同時,利昂和珍妮特還帶來了更確鑿的證據,」他接著說道,「告訴喬治吧!」
「您要用車嗎,斯特勞德先生?」
「那警察知道我們正在找和她在一起的那個男人嗎?」
我最好還是毀掉《猶大的誘惑》。
「伯特那兒沒關係吧?」
電話那頭死寂般地沉默著,五秒、十秒、十五秒、二十秒。
他望向利昂,然後利昂用第三人稱簡潔精練地轉述了他得到的信息。
這是事實,我曾經確實如此。
「你能提供什麼信息以便我展開工作嗎?」他問。
「不止這些,」羅伊告訴我,「利昂和珍妮特從凡·巴特帶來了更多信息。我們正討論著呢,還沒寫到黑板上。」
「不錯!」我說。
最後這個稱號曾在調查艾斯勒曼和桑德勒事件中被羅伊加上去的。他自認為是自己創造的,因此將其視如珍寶。
「你確定?」
「德洛斯的那個案子?」
「背景」:廣告業?新聞業?曾在北部經營一家度假酒館。
大鍾並不喜歡畫,不甚喜歡,但我喜歡。這幅特別的畫就曾被它扔進了垃圾箱。是我將它從被遺忘的角落裡挽救出來的。為什麼我要把它扔回去?
他們都離開我辦公室去執行各自的任務后,我打電話把埃默里·馬斐遜叫了進來。他那圓胖的臉上總是掛著悲傷的表情,腦袋瓜里想著亂七八糟的東西,棕色的眼睛似乎總企圖擺脫那副厚重的眼鏡,而我覺得他也只能看清十英尺以內的東西。然而,在埃默里身上,我或多或少地察覺到,他本質上是一個堅定的新聞記者和感情豐富的偵察員。
我把信封遞給利昂。
「沒什麼特別的,」他小心翼翼地說,「我知道她見了這個中間人。或許我早該告訴你。但事實上,她那晚與他在一起,這與我們手頭上的事情沒有關係。我們想要的以及我們應該得到的是這個人本人的姓名和住址。就我們的調查而言,德洛斯只不過是個死線索。謀殺案是另一回事,是完全不同且毫無關聯的事情。清楚了嗎?」
我離開辦公室,坐電梯到樓下,然後穿過街道來到車庫。我決定開車去大理石路的家,立即燒毀那幅畫。
我走向那塊黑板,黑板頂端寫著標題:X。
他叫另外一個服務員幫我把車開過來。在等車的間隙,我問他:「我想警察反覆審問過司機了吧?」
「有好消息嗎?」羅伊問我。
「或許你會想起來的,不過不用太擔心了。那明天見。」
離得最遠的那個計程車候車站是最有可能的。我可以拿著賈諾斯的照片從那兒開始詢問,然後,再試試近一點的站點。如果有必要,我甚至可以向較大規模的流動式計程車運營商查查那天晚上在鄰近地區接過客的計程車的收費單。但是一個人來完成這些是有一定困難的。
「好的。」我說。在打通了史蒂夫·哈根的電話后,我對著話筒咆哮道:「斯蒂夫嗎?聽著,和我們想找的那個人在一起的女人是保琳·德洛斯!」
「哦?那你煩惱什麼呢?」
「挺好的。我已經向伯特說明了一切,我們正一起撰寫文章呢。」
我跟他打過招呼並告訴他說我要用車。我曾經常常會停步一小會兒,和這個特別的服務員聊聊棒球、馬賽、威士忌或者女人。
我不能把畫搬走。甚至是換一幅畫,這種變化也能引起別人的注意。或許羅伊、作家們或者記者們沒有留意到,但總有人會的:露西爾或者其他女孩、某人的秘書、某個調查人員。
「我知道了。還有別的信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