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麼話也沒有說。沒有什麼好說的。我突然感到十分鬱悶，便決定出去散一會兒步。我推開椅子，拍了拍她的肩膀，走出了公寓的大門。這個建築群已經開始了它的第三期工程，工人們已經來到了工地，有人正在用水泥調和混凝土，有的則爬在高架上幹活。

整整一天了，我一直駕著車在公路上疾駛，除了開車以外什麼也沒有干。需要汽油時我便開進加油站，加滿之後接著又開；肚子餓了便停在漢堡大王門口要一份快餐，此外我一門心思地開車，什麼也不想。我開上了通向聖莫尼卡灣的太平洋海岸高速公路，接著轉入內陸公路，從那裡開進了一條山間小路，直奔波莫納方向。一個人熟車的感覺挺好。我打開了收音機，把車窗拉上去一些，又提高了車速。陣陣涼風吹拂著我的面頰，我假裝自己不是一個受冷落的人，而是一個正常人，是這個世界的一小部分，而不是徘徊在其邊緣的、一個看不見的影子；我正在這個世界中駕車漫遊。https://read.99csw.com

每次完事以後，我內心深處總有一種深深的空虛感和失落感。

「我不想這樣。」

「我告訴你，這是合法的。」

第二天早晨詹姆斯和約翰仍然酣睡不醒。我在餐廳遇到了瑪利，我為她沖了一杯咖啡，放在餐桌上，然後坐在了她的身旁。

「不對，你不是。」我放下手裡的咖啡杯，「你知道嗎，你用不著力了讓大家注意你而跟每個人都保持性關係。無論你怎麼想，畢竟大家已經注意到你了。」

「沒有什麼『但是』。你仍然停留在你那些陳腐的倫理觀念中，沒有意識到我們早已進步了，早就把那些垃圾扔在腦後了。普通的規則對我們不起作用。我們是一群超凡脫俗的人。」可是我絕對不是一個超凡脫俗的人。

瑪利和菲利普正赤身裸體地坐在我的床上。

「真的嗎？」

「你就跟我們睡在這裏。」

等我回到家時天色已經很晚了。儘管在另外兩套公寓里仍有燈光，我的住宅里卻已經漆黑九-九-藏-書一片。這正合我的心意。總之我今晚一點兒也不想跟詹姆斯或者約翰聊天，只想倒下就睡。

我們快樂地生活在這個大家庭里，每天早晨在10點鐘開大門之前外出，晚上5點鐘關門之前回來。我想，這種生活有點兒像一個小社會：一人為大家，大家為一人。

我十分不情願地轉過身來看著他，「去找個睡覺的地方。」

整個晚上我都睡在樓下的長沙發上。

「好的。反正今天我們沒有計劃毀滅地球一類的重大行動。打算什麼時候回來？」

我繞著圈子走到了大門外，開始沿著查普曼大街跑步，一直跑到最近剛剛建成的一家汽車加油站附近。我走進商店，拿了一塊老闆娘牌的水果派后，走了出來。我在那裡靜靜地站了一會兒，注視著大街上川流不息的來往車輛。今天我一點兒也不想跟別的恐怖組織成員外出活動了，我需要休息一下了。我們最近在一起的時間太多，自從出門旅行回來之後，我們幾乎每天都在一起。我發現除read.99csw.com了能夠擁有自己的住宅，以便有個藏身之地以外，我還渴望著所有的一切都能恢復到以前的老樣子。

她抿了一小口咖啡，「雖然我並不十分喜歡，」她承認了，「可是我也並不討厭。只是做就是了。不過似乎每個人都很喜歡這種方式。」

有一天晚上我在卧室里睡覺時，聽到詹姆斯和約翰共同跟瑪利躺在了一起。我竭力使自己在他們呼哧呼哧的喘息聲中睡著。

「嗨，」菲利普說，「有什麼事嗎？」

「可是實際上你不同意。你就承認好了。」

「我只是不理解你為什麼要這樣做……究竟為什麼要這樣？」

「為什麼？」

此後，菲利普跟她住一個晚上，接著便輪到我，約翰則是下一個，就這樣反覆循環。巴斯通常不參加，他說他不想破壞他對已故妻子的懷念之情，但是朱尼亞總是全力以赴地投身進去，他喜歡翻閱各種性手冊和性工具，嘗試每一種凡是能夠想得出來的方法和姿勢。

我懷念一個人獨處的那些日子。

「你要去哪九-九-藏-書兒？」菲利普問道。

我搖了搖頭。

「也許我喜歡。」

我搖了搖頭，重新走出了卧室。

她聳了聳肩膀，「我以前就是幹這一行的。」

「這不是強|奸，」菲利普說，「你不能有任何異議。我們幾個人都是可以有合法性關係的成年人。」

「那就等你回來后再見。」

「可是如果我這樣做的話，你們會給予我更多的關注。」她笑了，「此外，我還沒有聽說過會有誰拒絕接受免費服務。」

「但是——」

我一蹦一跳地走回了樣板公寓，菲利普和保羅正坐在長沙發上，一邊吃著艾格牌華夫餅乾，一邊在看「早安，美國」。

我回到房間，帶上錢夾和鑰匙，開著別克車出發了。

我打算離開卧室。

我們大家共同分享一切東西，甚至包括性，不過這其中並不包含任何感情或者義務的成分。它純粹是一種生理活動，就像一個人必須吃東西和排便一樣，屬於一種毫無意義的投資行為。

「這不是我同意不同意的問題。」

「這樣做並不合法。」

「我想今天https://read.99csw.com自己呆一段時間，」我說，「我希望一個人獨處一天。我需要時間來考慮一些問題。」

後來又出現了小組合作的方式。我不喜歡這樣做，它使我感到極其不舒服，所以我沒有參加，然而絕大多數人都參加了。

有好一會兒工夫，我們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今天的時間將由我自己安排。我已經這樣決定了。今天我打算從平民恐怖組織中脫離出來。我要變成過去那個不引人注目的、備受冷落的我。

「我知道你不同意這麼做。」她終於說話了。

我參加這項活動多半是出於責任而不是慾望使然，但是儘管這種事給人帶來了生理上的快|感，但是它並不能使人得到滿足。

我們開始輪流與瑪利作|愛。我們已經很久都沒有體驗過性了。她也同樣，因此她有充分的理由表現出性|飢|渴。她很快便開始明白，實際上她本人並不希望跟每個人都發|生|關|系，不過她並不反對非強迫性的、不承擔責任的性經歷。

「我不知道。」

「你這樣做難道不感到自己像是，哦，就像是……妓|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