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斯廷。

克里斯廷點點頭。她第一次顯得有些害怕。「是的，」她說。「她是邪惡的。」

「不，不是這樣，」克里斯廷說。

「她是邪惡的，」馬克說。

她長大了。她死的時候一定就是這副樣子。但他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她。她的身體似乎不是現實的存在，但也不是透明的。相反，她的身體似乎是在……發光。而且是半透明的。彷彿是電影中用電腦製作的幽靈。

「你是怎麼死的？」

「殺了她。」她的臉上帶著一種不常見的激動。「殺了那婊子。她是罪魁禍首，是她為了自己的目的使這房子墮落，是她想抹殺兩個世界間的界線。一旦除掉了她，一切都會恢複原貌——這裡會有自願的守護者，兩個世界會被安全地分離開來。」

她點點頭。

他深吸一口氣。

這就是他擔心的根本原因。也許強迫他回來的是另一種力量。

他深深吸了口氣。「你是怎麼死的？」他問。這是他來這裏的原因。這是他最想知道的事情。

「如果這些線索斷了呢？」

「怎樣解決呢？」

「她總是要跟我上床做那個。我都拒絕了。我想最後她生氣了。那天，我正在睡覺，醒來的時候她就在我的臉上。我喘不上氣來，想把她推下去。可儘管她是個孩子，卻重得像個相撲運動員。我推不動她，就想打她，或者翻身，但她就是牢牢地坐在我的臉上，後來我失去了知覺，再後來，我九*九*藏*書就死了。」

「我應該保護你的。」

「這不是你的錯，」她說。「我是說我的死。」

「那這是好還是壞？」他問。

「不，你是這麼想的。」她發出一陣笑聲。這笑聲使他想起了鈴鐺聲、以及樹叢間的風聲。「我很了解你，馬克。」

「可你什麼忙也幫不上的。」

「我不能——」

「算了，比林斯是不會讓我們離開的。」

「是我把你叫回來的嗎？」

「我從沒有——」

「解決你們的問題。」

並且，他也是惟一一個最近沒有見過那小女孩的人。

他決定再試一次。如果說有什麼東西能幫助他們離開這裏的話，那就是他的超能力。如果他能有機會看清比林斯在想什麼、並查看這所房子……

「可我們怎麼能離開呢？」

「我早就知道！出了什麼事？」

克里斯廷搖搖頭。「他們是這房子的一部分。」

克里斯廷點點頭。

「我應該口來找你的。我應該在你身邊的。」

「我應該在這兒的，」馬克說。「爸爸死後，我應該回來的。」

「但有一件事你必須做，」克里斯廷說。

她又笑了。「有一部分是。」

「我無法相信。」

他的心一陣發疼、太陽穴怦怦直跳。他擦去臉上的汗珠，抬頭望著天花板，繼續努力著。他的眼珠似乎就要被擠出眼眶了。

而他也許可以利用這一點。

「我必須知道！」他緊盯著她的眼睛。他看https://read.99csw.com到了那裡面的鬥爭。

「我說了——」

但愛字還沒說出口，她就已經消失了。

「這太複雜了。」

他不想見到死去的父母。

「什麼事？」

「什麼事情？」

「我知道，」他說著，眼淚涌了上來。她已從一個瘦弱的小女孩變成了一個充滿自信的成熟|女人，而且美麗動人，正如他所想象的那樣。上帝，如果她能繼續活在世上……

努力集中注意力。

「天哪！」

「我也想你。」

「我們又見面了，」她說道。她的笑忽然變得調皮起來。她伸手摸了摸他的腳。

他不喜歡這磨棱兩可的回答。而且一想到必須和父母講和，就使他感到無比恐懼。

「可你從來沒試過嗎？」

他伸手擦去眼淚。「那麼就是這樣了。我被困在這裏。我們都被困在這裏了。」

「和你之間未解決的問題嗎？」

她搖搖頭，笑了。「我們一直很了解對方，」她說，摸了摸他的臉，他再次感到了陽光般的溫暖。「現在還是。」

克里斯廷再次發出銀鈴般的笑聲。「馬克，」她充滿愛意地說。「我真的很想念你。」

他不敢肯定。

馬克笑了。「那樣，你就能經常回來了，」他說。

「你是被關在這裏了，」她說。「但這不是比林斯乾的。不是他把你留下的。你們都不是。把你們關在這裏的是你們自己。只要你們和過去的家還有關係，只要你們和另一個世界九_九_藏_書還有未解決的問題，你們就會一直在這裏住下去。這是房子能控制你們的惟一原因——你們和過去的聯繫、和死者的聯繫。」

比林斯知道嗎？

她點點頭。

「其他人也是因為同樣的原因，被房子因在了這裏。把你和這房子、和另一個世界栓在一起的線索，也同樣把他們和房子栓在了一起。」

「也許，」她說。

她猶豫片刻。「爸爸，媽媽。」

他是應該在這兒、還是這隻是個誤會？因為儘管當初比林斯在等待他的到來，但他並不像其他人那樣是被召喚回來的。

「那還有什麼？」

「我不知道怎麼做。我只是盡量避免見到他們。就像我們以前那樣。」

「這不是我到這裏來的原因。我回來不是為了告訴你這個。」

不，讓他回來的是克里斯廷的死。沒有什麼更高形式的力量。他回來，只是因為他妹妹死了，他想看看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她偷偷向四周望去，似乎是在看是否有人偷聽。「你知道的，」她說，同時意味深長地看著他。

「你保護不了我，除非你每天晚上都和我睡在一起。我想你還不至於古怪到那種地步。」她取笑地說道，他也不得不笑了。

她四處張望著，好像有些不知身處何地的慌亂。接著，她看到了馬克。她笑了，整個臉都變得燦爛起來。

「這就是你不能離開的原因。」

「你沒試過把她趕出房子嗎？她還有比林斯？」

她又四read.99csw.com處查看了一遍。「她坐在我的臉上，悶死了我。」

「會發生什麼事？」

她皺起了眉頭。「這個我不能說。」

「那就是說他把我關在這裏了。」

「你會知道的。」

他意識到了它的存在，猛地坐起身，直視著它。

「克里斯廷……」

「這房子確實需要人，」她承認道。「但這並不意味著一定要是你們。這可以是任何人。如果你們離開了，別人會來頂替你們的位置。」她停頓片刻。「但如果是其他人，他們必須是出於自願到這裏來。沒有人強迫他們。就像我一樣。」

但不管原因是什麼，他已經在這裏了，像其他人一樣被囚禁在這裏。而他的責任就是把他們救出去。他沒對任何人提起自己的特異功能。他知道自己當初就應向大家說明一切，但機會已經錯過了。如果他現在坦白的話，情形會變得很尷尬，也會引起大家的許多疑問。那些人似乎都不具備任何超能力，也完全沒有懷疑他。

「那麼是和誰呢？」

克里斯廷似乎有些喘不上氣來。她的臉上現出一絲痛苦的表情。她擁抱著他，但她的身體已開始漸漸消失，溫暖的身體逐漸被虛無所代替。「我愛你，」她在他耳邊低語。

他沒有感到任何壓力，只感到一陣溫暖，彷彿一縷陽光灑在了那部分皮膚上。「你好嗎，馬克？」他點點頭，不知道說什麼好。

「我會的，」馬克向她保證。

他用手擦去額頭的汗水。一滴汗珠順九_九_藏_書著他的臉滾進了耳朵。他為什麼會在這所房子里？他和其他人有什麼相同之處？和諾頓、勞瑞比較起來，他覺得自己更接近比林斯——儘管那管家能把他嚇得屁滾尿流。

「首先，我並不是真的在這兒。我只是……來看看。」

「而現在，我們都陷在這裏了。」

「我也愛你，」他說。

一陣涼意代替她的溫暖，穿過了他的全身。「那女孩？」他問。

馬克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過去的半小時內，他一直在拚命地集中注意力、想恢復自己的超能力。以前他把這種特異功能看作是理所當然，現在他才知道它是多麼寶貴。現在，他已是大汗淋漓、氣喘吁吁。

「克里斯廷！」

「克里斯廷……」

「事情到時自會發生。」

「我想你，」他說。

他走下床，來到她站的地方。他伸手觸摸她的臉，卻只感到一陣溫暖。

馬克沉默了。

她搖搖頭。

「很有可能。」

「不能。但你會有機會的。事情發生的時候，一定要做好準備。」

「未解決的問題？」

這時，一個人形突然出現在他的床腳。

「我不應該跟你說這些。」

她那半透明的臉變得嚴肅起來。「不好，」她說。「兩個世界絕對不能混合起來。」

「因為我沒有回來和他們講和？」

他相信了，這真的是她。

「你有你的決定。我有我的。」

「到底是什麼？你不能告訴我嗎？」

什麼也沒發生。

「兩個世界之間的分界線是否會被削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