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他不是個太愛說話的人，可是——」

鐘聲再次響起。

勞瑞搖搖頭。「可這沒有任何道理。」

丹尼爾舉起雙手。「我不想。我只是好奇。」

「讓我把話說完。」

斯托米聳聳肩。「這問題不錯。」

他們很可能會自相殘殺起來。

「你也想不吃早飯了？」

他們都是被房子的晃動驚醒的。又驚又懼的幾個人全都衝到了樓下。勞瑞在加利福尼亞經歷過幾次大地震，所以比其他人要鎮定些。但地震發生在這裏，在這房子里，顯然也使她感到很意外。

「你就接著好奇吧。我也不想。」

「沒人去找他嗎？」

「那你為什麼來找我？為什麼告訴我這些？」

他點點頭，閃身讓開路。她進來后把門關上了。他的第一個念頭是告訴她自己是已婚男子。

馬克和諾頓向第三層走去。斯托米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丹尼爾把勞瑞送回房間后，就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誰能來幫我一把？」

「你看起來……我覺得我們兩個有更多的共同點。別太驕傲了，可你確實看起來很聰明。自信。坦率。最後，我想我最信任你。」

「我說了，我只是……只是打開了門。我想這就引發了一切。」

緊接著又出現在原地。

他們必須得離開這裏。

接著他看到了那年輕人充滿痛苦的臉。他立即為自己的想法感到了內疚。他們已經經歷了太多的磨難，為何還要懷疑對方的動機呢？無論如何，他們必須團結一致。

又是一陣隆隆的響聲。房子里的燈光開始閃爍：樓梯上方的燈泡滅了，客廳里晃來晃去的吊燈亮了起來，門洞里的大燈滅了，而餐廳里的一盞燈卻突然變得格外耀眼起來。

「我不是指這個。」她嘆口氣。「如果他是間諜怎麼辦？」

「我不餓，」丹尼爾說。

那擺動似乎帶著某種淫|盪的意味。這使丹尼爾想起了——多妮他抬頭望著諾頓和斯托米，在他們的眼睛里看到了同樣的神情。馬克和勞瑞也向這邊走來，從他們的表情可以看出，他們對這植物也有著同樣的反應。

走廊盡頭的一扇門慢慢打開了。

「沒有，但我想你起碼把你認為和這件事有關的情況告訴了我們。從這點看，你是誠實的。但我覺得馬克沒有。我認為他隱瞞了什麼。」

這使他第一次意識到，他們早先關於上帝和魔九-九-藏-書鬼的談話並不是沒有道理。

「這太荒謬了。」

「那麼……怎麼辦？我們要被餓死嗎？」

不過她看來根本沒有那方面的想法。她拉過一把椅子，坐了下來。「我知道我們一直沒有機會單獨談談，」她說。「但我一直在想……而且……」她看著他的眼睛。「你怎麼看馬克？」

斯托米站了起來。「我去做早飯。」他看了看圍坐在桌邊的人們。「不過我們要輪流值班。這可不是我的長期工作。」

諾頓聳聳肩。「我不知道。前一分鐘他還在，可后一分鐘就不見了。」

「好了，別拐彎抹角了。現在沒必要使用外交辭令。你對馬克有什麼感覺？你的直覺？」

那麼為什麼房子的內部顯得更大了呢？

丹尼爾忍不住笑了。「我太榮幸了。」

「嗨，快過來！」

他們在門口處碰頭了。

「如果有什麼反常的事情，」走上樓梯時勞瑞說道，「就高聲呼救。不要試圖獨自應付。」

「什麼？」

「自從我到這裏后，他就變得越來越精神，」丹尼爾說。

他脫掉衣服，爬上床，幾乎立刻就睡著了。

她穿戴得整整齊齊站在門口，頭髮也已梳理好。他下意識地用手摸了摸頭髮。

真希望，到那時他們已不在這裏了。真希望，到那時他們已找到了出去的路。

「我想他從來不睡覺，」諾頓說。「他穿著制服。像平時一樣。」他停頓片刻。

是個利用日光的溫室。

丹尼爾望著他。「不要給別人下結論，夥計。」

仍然是死寂的夜——一隻表指著兩點，另一隻指著三點半——而且他們已經非常疲憊。於是在決定第二天一早去見比林斯問個究竟后，他們就回到了各自的房間。

「可是什麼？我們忠實的僕人會對我大發雷霆？請便。」

諾頓說話的時候，丹尼爾掃視著四周。以前是窗戶的地方現在只剩下了牆壁。

她沿著走廊走去。丹尼爾立刻追上了她。其他人也都跟了過去。書房的門關著。

「馬克？我……我不知道。怎麼了？」

「我可以進去嗎？」她問。

又是一陣低沉的隆隆聲。聲音剛剛響起，一切就都停止了。滅了的燈不再亮起，亮了的燈也不再滅掉。所有的聲音也都消失了。房子變得寂靜起來。

這次，他走在了頭裡。

勞瑞笑了。「比反常更反常的事情。」九九藏書

花盆消失了。

斯托米笑了。「他當時穿著睡衣嗎？」

傳來一陣敲門聲。「丹尼爾？」

可他再也睡不著了。在床上翻來覆去45分鐘后，他無奈地穿上衣服，來到了樓下的餐廳。

頭頂上穿來的笑聲。

「我不是在開玩笑，」勞瑞說。

「我去了，」勞瑞說。「哪兒也看不見他。至少是在這一層。」

「行了！每個人都有秘密。你難道認為我會對一群陌生人完全敞開心扉嗎？你以為我把我的事情全部告訴你們了嗎？」

「我希望你好好想想這件事。保持警惕。我想說的就是這些。」她站起身。

「反常的事情？」斯托米問道。

「為此，他就成了——什麼？——這房子的偵探？」

五個人順著原路走出溫室。丹尼爾走在最後，小心地四處張望著。可什麼也沒有發生，甚至那些植物也停止了晃動。當他們都來到走廊上時，門嘭地一聲關上了。

但他又無法太生氣。勞瑞看重他的誠實和聰慧，選擇他作為聽眾，是對他極大的恭維。他不自主地笑了起來。有著這樣眼力的人是不會看錯人的。

「明天開始吧。」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我餓了。」

「如果有人用腳踢那些玻璃會怎麼樣？」丹尼爾說著走了過去。「他的腳會不會陷在……那裡面，然後重新出現在他的腿上？」

他們全都站了起來，跟著他走進了廚房。裏面有烙餅、蛋糕和新鮮水果。爐子和微波爐都沒有任何被使用過的跡象。也沒有用過的刀和炊具。這些食物就好像是……

他點點頭，坐在床沿上。「我知道。你得出了什麼結論？」

「基本上是的。」

夏娃和禁果。

沒人知道。

早上醒來時，床頭柜上的鬧鐘指著六點。他聽到了招呼他們吃早飯的鐘聲。屋裡除了他昨晚打開的檯燈外，沒有其它任何光線。他意識到，在這個世界中，他們可能永遠見不到自然光了。

丹尼爾笑了。「那麼去吧。一會兒見。」

也許這就是他們為什麼必須看看那溫室——因為它是房子中惟一還有窗戶的房間。

門也變成了一塊裝飾性的橡木，成了牆壁的一部分。

是勞瑞。

「這麼說，這些門窗就這麼……被封死了？」勞瑞問道。「它們就被牆壁覆蓋了？」

「我們的早餐就在裡邊。全都準備好了。」

丹尼爾望read.99csw.com著那扇慢慢打開的門，竭力抑制著內心的恐懼。他努力回想著那房間里是什麼，可童年的記憶里並沒有那個房間。他無論如何想不出來那裡面可能是什麼。

「我同意。」

勞瑞想把它打開。丹尼爾、斯托米、馬克都試過了。甚至連諾頓也試過了。可它鎖上了，他們無法將它打開。

「午飯各人自己負責，」丹尼爾笑著說道。「我知道這裏的規矩。」

他們低頭吃著早餐，大部分時間都沉默不語。他發現自己確實在注意馬克，看他在做什麼、說什麼。他很生勞瑞的氣。是她播下了懷疑的種子。

丹尼爾躺在床上沒動。讓比林斯見鬼去吧。他要接著睡覺。如果這儀式般的進餐形式有助於房子力量的恢復，那他可不想去幫忙。再說，他還很困，不想現在就起來。他們有足足一天的時間一一他媽的，一年的時間——去盤問那個管家。

他把衣服疊好，掛在椅背上。明天他得洗洗衣服了，否則它們就會髒得沒法疊了。

它們是從哪兒來？

還沒有走到門口，他就明白了裏面是什麼。

桌子已經擺好，卻沒有任何食物，也沒人在吃飯。勞瑞、馬克、諾頓和斯托米都枯坐在那裡，要麼把玩著餐具，要麼茫然瞪視著前方。

憑空冒出來的。

「那麼走吧，」斯托米說。

勞瑞點點頭，眼裡流露中理解的神情。「也許這些儀式會賦予這房子力量。」

諾頓已經在樓下了。他們正盯著以前大門所在的位置時，他從書房裡走了出來。

「稍等。」他嘆口氣，爬下了床。他穿好褲子，打開了門。

黑暗中傳來的喃喃聲。

斯托米笑了。「我想我們也是給他的電池充電，呃？」

「你想試試嗎？」斯托米問。

他們花了整整一天時間來研究這幢房子：從地窖到閣樓，還有它們之間的三層樓。他本以為房子的門窗被封死後、與外界的聯繫被切斷後，房子會顯得更小、更壓抑，但事實並非如此。相反，它似乎顯得更大了，走廊更像迷宮，房間也更多了。

丹尼爾端著咖啡壺和一盤香腸回到了餐廳。他說不準，但廚房看起來似乎不一樣了。比他記憶中的要大，而且裏面的東西也似乎換了地方。難道這是他們五個廚房的混合體嗎？不過在這之前，這房子看起來和他在馬蒂鎮的家一模一樣。

但這是一個https://read.99csw.com不好的先例。他們才在一起呆了多長時間？12個小時？如果是一個星期呢？一個月呢？

只是他知道這不是真的。他知道這房子里所有的房間。和從前相比，房間的數目並沒有增加。

或者說是個利用月光的溫室。

「我去告訴其他人。」

「這很有可能。」

「剛才還沒有，」勞瑞說。「我去看過。」

「是嗎？可我認為他對我們並不完全誠實——」

「我不知道。我並不是說他在監視我們的行動，然後報告給比林斯或其他什麼人。我只是說我不完全信任他。」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斯托米問道。「顯然有人想讓我們進去。想讓我們看見什麼東西。可是是什麼東西呢？」

「希望你們喜歡炒雞蛋，」斯托米說。「我只會做炒雞蛋。」他消失在廚房的門裡。眨眼間又跑了出來，一臉的困惑。他手裡端著一隻放著火腿和果汁的盤子。

「我來做晚飯，」勞瑞說。

「只是……他看上去有點不一樣。皮膚顏色變深了，很高興的樣子。」

「來吧，」勞瑞說。「我們去書房看看。」

勞瑞身後，另一株植物也動了起來。她順著他的目光回過頭去。一朵鮮紅的小花向她搖曳著、舒展著，一滴露珠從花瓣上滾落下來。

兩個人轉過身，看見諾頓正站在一株長著奇大無比的黑葉子的植物旁。他們走了過去。雖然溫室里沒有一絲風，那植物的葉子卻在不停地擺動著。

他臉色蒼白、雙手抖個不停。他告訴他們他在窗外看到了奧克戴爾、他想叫醒馬克、以及他在書房裡的遭遇。

一根枝條向他伸了過來，又縮了回去，又伸了出來。在那枝條的頂端是一枚小小的、滾圓的草莓。

「我們離開這裏吧，」勞瑞厭惡地說。

他們都轉頭看著他。他一直很沉默，極少開口。所以他開口說話就成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丹尼爾不禁想，這是不是就是所謂的以退為進，他是不是在有意達到這種效果。

「什麼？」

「已經做好了。」他說。

因為裏面的植物毫無疑問在黑暗中閃閃發光。丹尼爾走進房間，站在門口。他們現在是在房子的西側，雖然他並不記得在房子這一部分有個溫室。房頂有兩層樓那麼高，對面牆上的窗戶是半透明的，光可以進來，人卻無法看清外面的景象。種在一排排架子上和花盆裡的植read.99csw.com物是他們聞所未聞的，形狀和顏色都誇張到了極點。

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經過一天毫無結果的搜索后，他高興地發現，終於可以回自己的房間了。

這本不該如此可怕。他們經歷過比這恐怖得多的事情。而現在五個人在一起，本該給彼此以安慰和信心。但丹尼爾覺得自己的脈搏加快了，他比任何時候都更想逃出這幢房子。

「已經晚了。我們最好下樓去吃早飯。」

五個人開始慢慢散了開去，被他們各自感興趣的植物所吸引。丹尼爾來到了一株類似仙人掌的植物前。它就像是一個沒有腦袋的人的骷髏，顏色泛黃，長滿尖刺。

「他……他有些地方不對頭。」

「沒必要使用外交辭令？」他笑了。「據我看來，我們幾個將一起度過餘生，甚至死後也將在一起。我應該儘可能和其他人友好相處。」

他脫掉衣服。難道他們真的要在這房子里度過餘生嗎？

「這是什麼意思？」勞瑞問道。「我們為什麼會被帶到這裏來？」

伴隨著閃爍的燈光的，是各種奇怪的聲音。

是誰在照顧它們？

門完全打開了。透過長方形的門框，可以看見蒼白的月光下糾纏在一起的黑影。

也許他們可以利用這一點。

他一直在想瑪戈特和托尼。但今早在房間里看見勞瑞，使他更加強烈地感到他是多麼想念妻子，多想回到她身旁。想到有可能再也見不到她了，他心如刀絞。

他爬上床，思緒又回到了瑪戈特身上。他想著她睡覺的樣子、她可愛的小呼嚕和她擁在他身旁那種溫暖的感覺。他想她，他需要她。長大以後，他第一次哭著進入了夢鄉。

「比林斯在哪兒？」丹尼爾一邊問著，一邊坐了下來。

他夢見了多妮。

「正像他所說的那樣，這根本不必有道理。」馬克低沉的聲音。「魔法沒有任何道理，它有它自己的邏輯。」

丹尼爾聳聳肩。「不知道。」

「比林斯後來去了哪兒？」丹尼爾問。

斯托米走到窗戶前，小心地敲打著。「感覺很結實，」他扭頭說道。「但不妨試一試。」斯托米掃視四周，拿起了一個花盆，朝窗戶扔去。

「可是——」

「比林斯！」諾頓高聲叫道，用拳頭砸著門。

「但是什麼引起的呢？比林斯說了什麼或做了什麼嗎？」

他抬頭看了看勞瑞。她給了他一個樵懷的微笑。

但是如果沒找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