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特斯頓從長頸瓶里喝了口酒。他意識到他是在抓最後幾根稻草。如果這些婦女的血液中有任何不常見的化學物質，會在血液檢查中顯示出來。除了佩里太太，這些婦女生理上似乎都沒有什麼問題。但某個地方又顯然出了問題，嚴重的問題。

聯繫朱利·坎貝爾，喬尼·庫柏，蘇珊·斯特拉福德，甚至老佩里夫人的肯定有一些共同的東西。但可能是什麼呢？水已經排除掉，同類食物的可能性也幾乎是零。她們可能受到同種過往蘭多的有害物質侵害嗎？這倒可能。儘管繞遠，許多從菲尼克斯或弗拉格斯塔夫開來的運貨卡車還是願意從蘭多小鎮穿行，因為這樣他們可以避免黑山https://read.99ｃsw•ｃｏｍ谷公路上檢查站的盤查。誰知道那些卡車運的是什麼呢？誰曉得他們在運送什麼東西呢？

喬尼·庫柏置身於客廳的黑暗之中，任電話響個不停，沒有去接。斯坦從卧室里氣凶凶地吼著，「你打算幹什麼？」

當小牙一口咬下去時，小爪子也抓進肉里，灼痛一下通遍全身。她奮力往外推那小東西，但它緊緊扣在她的胸上，撕開了皮膚。她向前仆倒，尖叫著，感覺血從傷口噴湧出來。又一對爪子摳進腳踝裸|露的皮膚中。

卧室里傳來重物被撞倒的聲音。燈。她又聽到玻璃破碎的聲音，緊接著砰地一聲問響。斯坦在幹什麼？她read.99csw.com知道她應該起來去看看，但她又不想動。相反，她只靜靜地坐著，兩眼出神，傾聽著。

他迅速翻檢著照片，目光停在喬尼·庫柏的嬰兒的那張可怕的臉上。那皺著的光光的禿腦門，扭曲醜陋的沒牙的嘴。尤其那雙既沒有虹膜也沒有瞳仁的白慘慘的眼睛，直瞅得他毛骨悚然。他把一疊照片丟到桌子上。難以置信但那嬰兒確實看上去很憤怒。

接著是嬰兒的哭聲。

「媽的！」

她沒有理他。

電話又響了三下便停了。

沃特斯頓醫生將化驗分析撕得粉碎。

他不得不承認，他的心被攪亂了。

喬尼一動不動地坐在那裡，屋子的所有窗帘都拉著，燈也都關了，九*九*藏*書她什麼全看不見。但她盯著一片夜色，聽著，想著。她聽到斯坦在卧室里翻來複去，不停拿手邊的什麼東西發泄胸中的悶氣。

她坐著，盯著，想著。一會兒斯坦關了電視，不久就聽到他均勻的呼吸聲，在靜悄悄空蕩蕩的屋子裡顯得很響。

有時在深夜裡，她甚至想象著聽到了嬰孩的哭聲。

什麼事也沒有，化驗結果顯示傑若尼莫水站的水裡什麼問題也沒有，如果說有，有的只是比一般水更清更純。沒有化學物質，顆粒幾近於無，只有幾種礦物質有跡可循。

但她不能讓這個孩子走。斯坦·喬，他們本打算給它取名為斯坦·喬。

一個小小的軟軟的東西嗅著她的腿，她感到一陣狂喜九*九*藏*書，屈下一膝，伸出兩手。

這很愚蠢，她知道。婦女流產是司空見慣的事，它不是世界的末日。她總可以有另一個孩子，她和斯坦身體上都沒問題。理論上講，他們可以有一大群小孩。

喬尼站起來，心狂跳起來。聲音再次傳來，於是她慌忙朝卧室跑去。燈被撞翻了，只有盥洗室頂上透進的一些漫射光。她朝屋裡瞅瞅，「斯坦？」她輕聲喊著。

沃特斯頓放下照片，又喝了杯威士忌，他需要酒來壯膽。他必須打電話通知這幾個女人他發現了什麼。或說他還沒發現什麼。

她的手指觸到涼涼的，粘粘的皮膚，藉著昏黃的光，她看到那個粉乎乎的東西貼著她。斯坦·喬？她伸過手去，本能地將它往自read.99csw.com己身邊拉，貼在胸口上忘情地愛撫著。

疼痛帶走一切前，她的最後一個念頭是：我們離城太遠，沒人會聽到我們死去。

但至少也從中透出點兒好消息——瑪麗娜·路易斯懷孕出問題的可能性已大為減小。

悶悶的一聲呼喊。

隨之她似乎也失去了對一切的把握。

他們剛剛打過一架，或更準確地說，持久戰中的又一仗。

一年了。她失去孩子已整整一年了。

沃特斯頓拿起電話開始撥號。

沃特斯頓拉開抽屜，取出畸形嬰兒屍解前他拍下的照片，最上邊，朱利·坎貝爾的胎兒那雙還未成形的渾濁的眼睛盲然地向上望著他。下一張照片，那個未成形胎兒爪子樣的小手永遠地攥成拳頭狀。

那究竟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