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他們上了一條雙向路。眼前的景色美極了：藍天白雲，綠樹紅岩，色彩分明，是任何照相機也無法創造的景象。

「離開這兒對咱們有好處。」

「杜戈！」

午飯吃得很舒心，杜戈甚至忘掉了郵件帶給他的煩惱，忘掉了最近威利斯鎮發生的一切事情。這時一位郵差來了，他身穿藍制服，棕色的郵袋斜背在肩上，他把一打信遞給了收款台負責收款的姑娘。郵差朝姑娘微笑著，很正常也很友善，但杜戈的情緒被破壞了，他眼睛一直注視著郵差。

「噢，天哪，」杜戈吸了一大口氣。「有人受傷嗎？」

「就是這麼回事兒，阿爾賓先生。」警長把手放在桌子上，身體向前傾過來。

這是近兩個星期才對他產生影響的：郵件對它的影響到底有多大？對他生活的干擾到底有多深？

車子離塞多納還有40英里的時候，比利看見了一塊路牌，喊道，「到布格金了。咱們在這兒吃飯吧。」

他點點頭。

「我知道你也知道現在出了好多怪事。」

第二天，他們早早就動身了，車先停在食品店門前，買了油炸圈餅、rｅａｄ.９9csw•coｍ咖啡和巧克力牛奶。杜戈開車離開了小鎮，他心裏想特麗絲說的不錯，他們興許需要休息一下，離開這裏想一想，觀察觀察。他以允許時速前進著，兩邊的樹木向後門去，此刻他感受到了幾個星期以來從未有過的舒心、快樂和輕鬆，就好像他讓自己承擔的責任被拋在了小鎮上。雖然他知道只要自己回去，一切依然照舊，但能有這樣一個暫時能忘卻的機會他還是很感激的。他決心要好好享受一下。

特麗絲轉身走回屋。「飯馬上就好。」

他們來到奧克河邊的特拉戈培格，這也是一個樹木蔥寵的地方，戲院、商店、時裝店這些西班牙風格的建築都隱在樹蔭中。他們逛商店消磨時間。過了一會兒比利就煩了，他跑到前面，察看起通進每個院落的引水管。

他慢慢地點了點頭，「你說得不錯。」

「門廊里。」

越往北走樹木越稠密，窄窄的路在峭壁間蜿蜒穿過，順著地勢伸進峽谷。大片黃松林和片片小樹林交織在一起，凡是沒有樹的地方就長滿了低矮的樹叢。放眼望去，ｈｔｔps://ｒeaｄ.9９ｃsw•ｃoｍ還能常常看到遭過雷擊的樹木，光禿禿的樹枝上一片葉子也沒有，與周圍濃郁的叢林形成鮮明的對比。有一次他們看到在草地的池塘邊有一隻鹿，那隻鹿也看到了他們，僵在那裡一動也不動。

他冷冷地看著一隻藍色知更鳥在樹叢飛來飛去尋找食物。他知道和自己一道工作的許多老師都生活在自己的學術世界里，與外界完全脫鉤。要是他也能這樣就好了，可他卻做不到，他置身現實世界里是幸運呢還是不幸？影響他的因素方方面面，有政治，有經濟，有天氣。還有郵差。

「午飯你是在門廊里吃還是進來吃？」

他把書放了下來，望著遠處的樹林。會不會他真的是無中生有了呢？真的有了擺不脫的幻覺了呢？

「『完全能夠』？」

杜戈朝邁克望了過去，這位年輕的警官雙眼盯著桌子，頭也不敢抬。「太清楚了。」杜戈最後說道。

不會的。

他抬起頭。特麗絲打開紗窗站在門道里。

他親眼看到了證據。

他們來到一家墨西哥餐館，坐在院子里，一邊聽著溪水的淙淙聲，一hｔｔｐs://rｅaｄ.９９ｃsw.cｏｍ邊吃著午飯。樹木和圍牆擋住了他們的視線，但仍然能看到外面山坡上的岩石，紅褐色的岩石在綠樹的映襯下顯得非常醒目。

「好，就讓我們認定郵差夜裡跳舞，那又怎麼樣呢？跳舞不違法，人們還認為這是自我表現的一種合法形式。」

坐在警長身旁的邁克·特倫頓一言不語地低頭看著桌子。

「又去那兒。」比利嘟囔著。

「都一年沒去了，」特麗絲說道。

從早晨到現在勾起比利極大興趣的地方莫過於這兒了。杜戈剛要表示同意，特麗絲就堅定地說，「不行，我們去特拉戈培格吃飯。」

「是啊，我們可以順著奧克里克峽谷去佛拉斯塔夫。那兒有個郵局，我可以找人談……」

「到底怎麼了？」

他不置可否地聳了聳肩，又把書從腿上拿了起來。

「一年算什麼。」

一直到天黑，杜戈一直坐在門廊里看書。他本來是打算以這種方式度過這個暑假的。但這次無論怎樣他也不能放鬆下來享受一下。他知道自己在警察局把事情搞糟了，說不定弄得郵差在警方眼睛里成了奉公守法的人，想到這兒他就異九九藏書常苦惱。

「我的工作我自己做，用不著你來教我，要是不插手警方的事情，我就太感謝你了。我們完全能夠處理……」

邁克面色蒼白，很緊張地說，「死了14個人。」

「阿爾賓先生，請不要靠近。我們不會讓你過去的。」

「願不願意去？」

回家的路上什麼也沒有發生。比利坐在後座睡著了，杜戈和特麗絲眼望著駛過的景色，耳聽錄音機播放的老歌曲。車駛過了一塊綠色路牌，他們知道4點多一點兒，他們就能到威利斯了。他們開過亨利修車場，開過黃松地產事務所，剛過特克薩科車站，路就被兩輛閃著燈的警車封鎖了。每輛警車旁站著個警官，周圍還有不少汽車司機，因為封路他們都過不去了。幾位附近居民在近旁走來走去。

他本應該更多地掌握一些情況，更謹慎一些，起碼在表面上要冷靜，要理智，可他卻像個瘋子似的又喊又叫，大聲吼叫。

「這一上午跟你談，聽你說，時間可是不短了。請不要再到這兒來騷擾了，不然就告你妨礙公務。我說得清楚嗎？」

「別跟我兜圈子。鎮子里出了這麼多怪事，你還跟我說這些。混賬九*九*藏*書話幹什麼。」

不大一會兒，他覺得特麗絲把手放在了他的胳膊上。「咱們下午幹嗎不去塞多納散散心？這事把咱們攪得昏天黑地的。」

「你安靜點兒吧。」

「好了，你是想在門廊里吃還是進來吃？」

「本·斯托克利瘋了。一個小時之前他持槍闖入銀行行兇。」

「太好了。」杜戈說。

警長冷冷地看著他。「阿爾賓先生，法律不是『混賬話』。我非常清楚你在這個問題上的看法，跟你說實話，我們正在採取一切辦法來調查這些事情。」

杜戈坐在硬背椅子上，雙眼盯著面前的警長。「這是我親眼所見！」

「不行，」特麗絲極其堅定地說。「我的意思是把這事忘掉。好像咱們現在想的、談的都是郵件，沒有別的了。咱們帶上比利，到了塞多納好好休息休息，像以前那樣，吃飯館、逛商店，當一回真正的遊客，怎麼樣？」

有一輛吉普車被撞得鼓一塊癟一塊的，杜戈把車停在了吉普後面。他告訴特麗絲和比利不要下車，他去看看怎麼回事兒。靠近臨時封鎖區時，他從警察中認出了邁克·特倫頓，於是便徑直走上去。「邁克，出什麼事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