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當她急匆匆地沿中央通道往下朝庫房走去時，艾倫拿起了一本美國雜誌，把它翻開。

「我上的是天主教學校。」

凱茜從書本往上看，看見安正從過道走向前櫃檯。與她願望相反的是，她感覺到一陣強烈的妒忌心，正像一個更為年輕的姑娘正在向她靠近。她敏銳地認識到一個事實，那就是安不戴胸罩，她那大胸脯的輪廓能夠通過其薄面料上衣顯突出來。她為安感到驚奇，幾乎不能相信自己的反應。

她覺得有點緊張，她來回地走著，走向櫃檯的另一頭，試圖放鬆一下。如果他們沒有什麼共同點，怎麼辦？如果結果是他們並不喜歡對方，怎麼辦？

一名警察。

「再見，」他說，「凱茜。」

「它是很貴，」他表示同意，「但是您別叫我中尉。您是在這裏上班，我不是。在我的空閑時間里，我是艾倫。」

「您也許會使您自己感到驚奇。」他看了看他的表，「對不起，已經晚了，我沒有時間再呆在這裏。現在的事情真是鬧哄哄的，我必須在一點以前回到局裡。您認為您可以告訴我，是否已經進了這本書？」

「行。」凱茜說。她想笑，但是她知道這也是徒勞的。她感到有點緊張，她的臉肯定就像一本打開的書，他可以讀懂她腦海里的一切。她的手抖動了一下，然後把手放在櫃檯上，使它不再顫動。

「行，」凱茜微笑著說，「如果您想看，您可以看一看，看您是否感興趣。」

「好吧。」

他的聲音帶著一種嚴肅、近於低沉的聲調，他的微笑在消失，他臉部的輪廓近乎一種怪相。「我想我不能說什麼。我與老闆的關係已經不好。老實說，我們沒有任何進展。」凱茜立即因其提到了這個話題而感到遺憾。「不管這傢伙是誰，他是一個怪人。他幾乎就像謝爾洛克·霍姆斯電影里的重要人物，或者像一部差勁的偵探小說。他只是讓我們平穩地行進，沒有留下任何線索，而我們就在黑暗中困惑地摸索。」

「我知道這件事，」安興奮地說，「我看出來啦！」

「我老是到這裏來，以前我從未注意過你。」

凱茜在回答前觀察了艾倫的臉部表情。「是的ｒeａｄ•９９cｓｗ•ｃｏm。」她小心地說。

「好，」艾倫搖搖他的頭，指著他的前額說，「阿爾齊默爾，七點左右我來接您？」

「我也上了ASU。」

凱茜搖了搖頭：「每天在整班學生面前站著說八小時的話？我不會那樣乾的。」

「謝謝。」他小心地把書放在櫃檯的玻璃上，把書翻到目錄，在他把書翻到書中彩色插頁之前，仔細地閱讀章節的名稱。「您從來就沒有聽說過表現主義嗎？」他問。

艾倫似乎沒有注意到這一點。「現在正是我午飯休息時間，我想過來看看你們這裡是否有關於表現主義的新書。這種書讀起來確實很好。」他疑惑地看著她，「您愛好藝術嗎？」

「那天晚上吃晚飯時，我說過，在兇手沒有找到的情況下，結交一些新人並不安全。你說結交一個警察會是安全的。」

「我沒有這樣說，」凱茜說，「我當然聽說過它。我大概還能辨認它。我只是說對藝術的概貌並不知道很多。」

安回來了。小心地躡手躡腳地沿著通道走過來，就像一頭餓獅一樣。她臉上是一副殷勤而又悔悟的模樣。但是在其背後，凱茜感覺不到高興和滿意。「對不起。」她說話的聲音有點像戲劇中含羞的小姑娘。

「當然，情況可能是這樣。」

安感到震驚：「為什麼不去？」

凱茜看了看書架清單，在沒有找到的情況下，她伸手從櫃檯下面取出他們分銷商的列印清單，她掃了一眼書名清單和主題清單：「有一本書就叫表現主義。」

「現在我可明白了警察職權範圍。」安靠在門框上，她會意地點了點頭。

「行，那麼就約定了，」艾倫合上書朝她那裡推了推，「現在我該走了，但是我想要這本書，您可以給我留著嗎？」

「對不起，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麼，您就是中尉，凱茜一直都在談起您。」安笑得很燦爛，而凱茜恐懼地凝視著她，不能發生這種事。她一動也不動地站在那裡，做不出任何反應。

「沒有，我必須出去啦，他還在前面等著呢。」凱茜向前擠，從安身邊走過，用肩膀把門推開。艾倫很快地翻頁，還在看雜誌，顯然，他九-九-藏-書沒有在雜誌中找到感興趣的東西。「給您，」她走近櫃檯說並把書遞給艾倫，「這本書很貴，中尉，三十五美元呢。」

「我知道，」凱茜嘆了口氣，「這樣，今天晚上我就有一個約會。」

「就是這本。」

「我知道您的姓名。」凱茜說。

「什麼警察的職權範圍？」凱茜掃了一眼架上書的目錄，表現主義，它在這兒，她伸手把書取下來。

「嗨」艾倫說。

「晦！」

一個顧客走進了商店，這是一名中年婦女，她尋找傑克·科林斯寫的最新圖書，安走過去到硬書皮的小說區找書。凱茜停在前櫃檯，想從正面地考慮一下。她喜歡艾倫·格蘭特，她想他也喜歡她，但是她不能擺脫困擾的感情，總是覺得犯了一個嚴重的錯誤。

「我猜想就在這兒，」她說，「但是我沒有見到，我到後面去給您查一下。」

「沒有什麼事。」她發覺自己這樣說。

安搖搖頭：「你必須從正面考慮。」

那是一個令人害怕的角色。在警察周圍她從來都沒有感到輕鬆過，雖然艾倫看來並不很像一個警察，根本不像一個警察，事實上，她知道接受他的邀請很愚蠢，很輕率。

「嗬，沒有什麼。」她裝傻地說。

這也是不可能發生的事。

凱茜看了看她。她想向安發脾氣，但是她發覺不能這樣做。說到底，她是感激她朋友的，雖然她並非可以接受一切。不管他是否是警察，她喜歡艾倫。「不，你不用道歉。」凱茜說。

「好，至少我們有些共同點，」他看了看他的表，「該走啦，晚上見。」

「您需要我留下姓名或任何其他什麼東西嗎？」

事情發生得實在太快。看來她都無法使自己平靜下來，她突然確信自己又做了一個錯誤的決定。她不應該答應他今天晚上和他一起出去。她對這個人還不了解。他是一名警察局偵探，還上過天主教教會學校。那就是她所知道的有關他的情況。

「好個聰明伶俐的傢伙。」安從旁邊走過時打招呼說。

凱茜只是望了望她。

凱茜心裏發酸。安正在向艾倫施展魅力，其方法與她向別人獻媚時一樣。

安笑了。「好，那我就不道歉了。九-九-藏-書我知道你不夠肯定。你只是需要一個推動力，而我就是給了你這樣一種力量。但是，如果你對此感到不愉快，我還得說聲對不起。我沒有想傷害你。」

「警察。」凱茜說。她推開庫房的門，朝房間里走去，進到非小說區。有些書在架子上按字母排列，但是大多數書仍然裝在板條箱里。「該死。」她咕噥道。料想傑夫還沒有把兩天前進來的書開箱。

「為什麼？他父親的緣故？」

「他沒有什麼事，」凱茜承認，「比我想像的好得多。他和達斯梯很親近的。」

她也許不想承認這一點，但是不管她是怎麼對安說的，她自己是感興趣的。

「也許您應該是一名教師。」

雷莉小姐？我有些不好的消息。

「我已經知道您的地址」艾倫說，「我去取過您的報告，記得嗎？」

看來他還想向她說些什麼，或提一個問題，但是他卻說：「至少吉米還有一位您這樣的朋友，他在那裡是幸運的。」

「菲尼克斯魔鬼。」

凱茜默默地點點頭，不知道該說什麼。她可以感覺到一股暖流在臉上蕩漾開來。

「對不起！」艾倫說，他用誇張的手勢蒙住了自己的眼睛，「我不想聽到這句話。」他把手從眼睛拿開，「那個名字讓我發狂。它讓我感覺好像我是國家調查局故事里的人物。」他微笑了一下，「吉米怎麼樣？幾天前我給他家裡打過電話，但是沒有人接。我打算再打一次。我要向他報告，並檢查一下他在於些什麼。」

「我不知道你在這裏工作。」他說。

「沒有問題。」

「行。」凱茜拿了一支筆，撕了一張紙。

她確實需要時間為此做些準備，把事情想好，計劃做出她自己的反應，選擇她自己該說的話，但是她知道她做不到。內心做了一個又一個的方案，進行練習和校訂，直到其完美時為止，但是現實生活要求迅速做出選擇，立即做出決定。

「您知道書名嗎？」

凱茜從她襯衣口袋裡取了一支筆，在掛在書架柱子上的庫存圖書清單上這本書書名的旁邊做了一個記號。「你把我所說的一切都記錄下來了嗎？」

「我想他也許是這樣。」

「不，應該是我說對不起。」凱茜紅著九_九_藏_書臉說。她並沒有發現這麼假裝內行，這麼自負，她感到窘迫。她又一次把事情全搞錯了。

她想遁地消失。她懇求地看了看安，想用眼睛告訴她閉上嘴，想警告她再也不要說什麼，但是，安只是微笑了一下。

「是嗎？跟我一樣。我不是天主教徒，但是他們對通過了考試的人都接收，我的父母認為，上教區學校的孩子會有更好的機會進入一所好大學。」他笑了一笑，「這樣我就去上了ASU，主修刑法，兼修藝術，成了一名警察局偵探。」

「想去隨便吃點什麼嗎？」

她看著他從門裡走出去，意識到自己又一次臉紅了。他向她揮了揮手，她也向他回揮了手。

「瞧，第一次約會總是有些事情可以談的。那就是你要提出所有的問題，查明這個傢伙骯髒的過去，這就像試鏡頭。如果他通過了，你可以和他再一次出去。」

「如果我通不過，怎麼辦？」

「但是你很感興趣。承認吧。」

她咽了咽氣，強迫自己往上看，準備在艾倫臉上看到迷惑、嘲笑，甚至窘迫。她沒有準備在那裡看到有什麼輕鬆幽默的表示。「嘿，在談論我嗎？」他發出爽朗的笑聲，「好吧，既然我們已經談到了這個題目，今天晚上吃晚飯時您打算幹什麼？」

「不，」她承認，「我對藝術的確知道得不多。」

「我誰也沒有碰到。這是一個負責案子的中尉，吉米的狗被殺時，我見過他。」

「經常是這樣。一且你注意到某件事情，不管在哪裡你都會看到它。幾年前我買了汽車后，我突然開始注意到到處都是布朗科汽車，似乎每個人都開著一輛這樣的汽車。六七年前，在一本藝術雜誌上看到了丹·納明加的油畫，我也確實很喜歡。後來我發現在所有斯科特戴爾美術館里都掛著他的這幅作品，只是我沒有注意。」他搖了搖頭，「這個書店我肯定來過四五十次。也許我還從你這裏買過書。但是我一直沒有見過你。」他隨隨便便地大笑了起來，「我的意思不是那樣，這種情況只是聽聽罷了。」

「調查進行得怎麼樣了？」她問，「您是不是快找到兇手啦，啊？」

「沒有，但是記住了那些夠有意思的東西。這ｒｅaｄ•９９ｃｓw•com不是你經常談論的題目。我想知道這裡是否有一些重要的東西。」安把她的雙手放在其髖部上，裝出義憤填膺的樣子，她的唇上有一絲微笑，「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你遇見了某個人？」她逗笑地說，「我想我們應該已經是朋友了。」

凱茜笑了：「阿爾齊默爾。」

艾倫爽朗地笑了。他笑得真實而自然，凱茜也覺得放鬆了一點。

凱茜從櫃檯向上看，她剛剛在那裡核對了新的書架清單。艾倫·格蘭特站在她面前，他臉上可以看到友好的微笑。

「我也沒有注意你。」

「我五點下班。」

「公立學校系統的主要弊端之一。」

她默默地點點頭：「您要什麼？您在找什麼東西？」她向里畏縮了一下身體。生意做得很突然，很不熟練。像往常一樣，她在社交方面的畏縮情緒把一切都破壞了。

凱茜感激地笑了笑，這次笑容看來沒有那麼緊張：「我想為您在辦公室里對待他的方式表示感謝。由於某種原因，大人們似乎都不願意嚴肅地對待孩子。我不知道為什麼。也許他們已經忘記了在那個年紀應該是什麼樣子。但是孩子們不喜歡人們高人一等地與他們說話，他們喜歡受到平等的對待。您對吉米就是這樣的。」

「你付你的錢，碰碰運氣吧。」安說。

「我沒有把握，是否該去？」

凱茜向她瞪了瞪眼。安沿通道往回走去，裝作好像什麼也沒有發生。凱茜垂下眼睛看著櫃檯里的藝術書，非常窘迫，非常害怕遇見艾倫的眼神。她發現他的手已經停住，沒有在翻書頁；她閉上眼睛，願意這是一個夢，願意這並不是真實的。

「我說些什麼呢？我甚至還不了解這個人。如果我們沒有什麼共同點，怎麼辦？」

「不，我恐怕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書名里有表現主義的字樣。」

「你好！」

她發覺自己本能地點了點頭。「行吧。」她說。

「我可在您家裡見您。」

「世界畢竟太小。您主修什麼？」

他是一名警察局偵探。

「他是一個勇敢的小夥子，比他那個年齡的人強得多。這幾年他過得相當艱難。」

「英語，」她膽怯地笑了笑，「因此我就成了一名推銷員。」

艾倫驚奇地看著她們：「怎麼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