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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人生不稱意,散發尋扁舟

12 人生不稱意,散發尋扁舟

呂一帆道:「家裡哪有錢啊?」
北三省,呂一帆走進家門不久,立刻就要面臨一個家庭積貧積弱造成的困境。
想到這一點,再看蔣玲,覺得既漂亮又有氣質。
趙波錄像廳在寒假期間成為未離校的同學重要的活動場所,二十多天時間培養了一批忠實觀眾。為了放錄像,趙波整整瘦了一圈,眼睛還內陷。他對著王橋大倒苦水:「袍哥,這個寒假沒有回家,天天守著錄像廳,好幾次我都提出歇業三天,結果被同學們嚴重警告,說是只要敢關門,他們就砸門。我們山南大學的學生精神生活太貧乏了,需要我來拯救。」
趙波的錄像廳生意越來越紅火,成天忙得不見人影,課外精力幾乎都投入到能賺錢的錄像廳事業。
王橋道:「你不怕被吃黑錢?」
王橋第一句話就是:「你實習回來情緒不高。」
進入舞廳,小廳里跳舞的人衣著整潔,舞廳有樂手唱著悱惻纏綿的歌曲,「午夜的收音機,輕輕傳來一首歌,那是你我,都已熟悉的旋律,在你遺忘的時候,我依然還記得,明天你是否依然愛我……」這是一個著名歌星唱的《明天你是否依然愛我》,大家都很熟悉的一首歌。
陳剛的眯眯眼睛黏在漂亮的王曉身上有幾秒鐘,然後客氣道:「王橋很能幹,是優秀的學生會幹部。」
蘇苗苗看了小姑子一眼,道:「這是啥年月了,誰還在意是不是處|女?而且,可以做手術的。」
兩人在一起瘋狂地互相撫摸。
菜見底時,酒亦見底,呂一帆臉頰緋紅,道:「再來一瓶。」王橋搖頭道:「差不多了,再喝就醉了。」
「以後有錢了,我一定要買卧鋪。」呂一帆站在街邊,打著公共電話,打量著自己從小生活的灰撲撲的城市。
王橋沒有想到居然是這麼一回事情,停下了腳步,沉默了一會兒,道:「憑著我對你的了解,應該是遇到了很難解決的事情,到底是什麼事情?」
「李支隊,怎麼有空到山大,到了山大不跟我打招呼?」老楊是保衛處老人,與東城區公安分局頗為熟悉,他從包間門口經過時,無意中瞧見房裡的李澄,便帶著小老鄉陳剛一起過來敬酒。
呂一帆閉著眼睛,跟著王橋的指示在搖擺。儘管是短暫的且註定沒有結局的校園愛情,她仍然感覺如此美好,希望這種日子能夠永遠持續下去。舞會結束后,王橋和呂一帆牽著手走出舞廳。
由於支部大會迫在眉睫,王橋立刻開始背誦入黨志願書。
經過呂一帆指點,基礎原本就不錯的王橋進步迅速,三四曲以後,華爾茲就跳得有模有樣。
呂一帆抱著嫂嫂的肩膀,斬釘截鐵道:「這輩子我決不做窮人,更別提下輩子了。」她又問,「嫂,我不是處|女,他不會在意吧?」
寒假期間,王橋又在楊璉家裡住了兩天,為楊璉做了酸菜尖頭魚,一起研究了書法,兩天時間轉眼就過。
呂一帆遠遠地看見自己的家,腳步和心情都變得更加沉重。她想了想王橋說的話,再次堅定了自己的想法,竭力讓腳步輕鬆起來。
呂一帆道:「我媽今天也給我說了王小軍在幫忙。我信不過王小軍,他以前還被我揍,有什麼本事去撮合?前一陣子不是說李青明想和我相親,他和李大郎說得上嗎?」
老味道土菜館大堂,呂一帆正在與艾敏聊天。艾敏將一塊方方正正的方糖遞給王橋,道:「小呂帶回的土特產,很好吃。」
在刑警系統,只有高層警官才知道孟輝這個傳奇人物。李澄曾經是看守所所長,後來又調任東城分局刑警大隊長,因緣巧合下知道孟輝,不料今天能在這裏見面。出於對警界英雄的尊重,李澄莊重地敬禮。
王橋被他的同學從籃球場上叫走,讓呂一帆很有些失望。她沒有想到會在這裏意外地遇到袍哥,很高興。
「我覺得你神情不太對啊,是不是家裡不准你留在山南?」王橋直截了當地問。
呂一帆見母親只顧得抹眼淚,道:「到底出了什麼事情?急死我了。」
王橋見到趙波,與呂一帆說了一聲,退出了半場比賽。
游到了池邊,王橋喘著粗氣,道:「我錯估了兩人的水平,確實追不上你。」
「謝謝袍哥,但是這是不可能的。你可以幫助我一個人,但是絕對幫不了我家裡的所有人。」呂一帆情緒慢慢激動起來,道,「我們那邊情況比你想象中還要糟糕,整個廠區完全破敗了。無數下崗工人出來擺個小攤子,一群窮光蛋,你把東西賣給我,我又把東西賣給你,能有什麼賺頭?我這樣做確實是走捷徑,為了大哥以及爸爸媽媽,走捷徑又有什麼?」
到了晚飯時間,王橋慢條斯理地來到老味道,與廚師服務員一起吃過晚飯。等到天色黑盡,他提著兩個頭盔下來,搭載著等在前方街道拐角處的呂一帆,消失在夜色之中。
「進機關也是一條路,畢竟我們這社會具有幾千年官本位傳統。」楊紅兵心裏同樣矛盾,一方面知道錢的重要性,另一方面,在當今社會還有許多用錢解決不了的問題。拿自己的情況來說,小鍾開餐館和歌廳的收入比自己高得多,但是她在選擇人生伴侶時,根本沒有考慮過生意人,寧願選擇一個警察,就是為了提高家庭的社會地位。
「為什麼?」
「嘿,什麼時候來的?」王橋主動打招呼。
「我要流鼻血了,把水池弄紅了,要被工作人員打。」
一個多小時以後,兩人在池邊休息。
舞動人生里的舞曲有快有慢,慢曲就是俗稱的兩步,深受情侶們歡迎。燈光比華爾茲舞曲時稍暗淡,還開了紫光燈,紫光燈加上射燈能營造光怪陸離的感覺。王橋和呂一帆相擁而舞,隨著音樂節奏緩慢移動。砂舞是赤|裸裸的慾望發泄,男女間皆以性為重點。此刻王橋將呂一帆擁在懷裡,隨著音樂搖擺,也有情慾,但是與砂舞不同點在於是有情的慾望——情、色、欲有節制地緩慢釋放。
其實我最懷念老味道的那段時光
呂一帆急道:「我剛回來,家裡又遇到事,怎麼能走?」
艾敏道:「呂一帆剛剛來過,等會兒過來和我們一起吃午飯,慶祝你們開學。」
「艾姐她們都不住在這裏,樓下守夜師傅睡得死沉,他從來沒有到三樓閣間來過。」
送走醉醺醺的眾位老師,王橋趕緊到樓上,像個麻袋一樣把自己扔到床上,倒頭便睡,醒來已近中午。洗漱完畢后,他慢條斯理到樓下要了一碗面。煮麵的白案老師傅是老員工,麵條煮好以後,特意給王橋加了一勺燉得粑軟的牛筋。
呂一帆搖頭道:「困難太多,反而沒有什麼具體困難。」說到這裏,她揚了揚手袋,道:「別像個娘們兒一樣啰唆,我們一起走。」
王橋沒有再開玩笑,道:「那個女孩叫呂一帆,我們關係是不錯。我覺得自己未老先衰了,最初談戀愛時是死去活來,現在太平靜了。」
在巴州公安局家屬院,楊紅兵家裡的羊肉湯味越來越濃,香氣撲鼻,讓人食慾大增。楊紅兵抬手看了表,道:「還有一位朋友要來喝酒,應該到了。」
「等會兒。」呂一帆推開王橋,關掉頂燈。幾秒鐘以後,路燈光透過窗戶灑進屋內。她安靜地站在屋內,左手伸向後背,將後背拉鏈往下拉,嘩的一聲脆響,後背拉鏈滑到底。
他很容易就打聽到呂一帆是誰家的女子,便託人過來給呂家人說事。儘管比呂一帆要大十來歲,且離過婚,但是李青明還是有著強烈的自信心:憑著自己的身家、三十齣頭的年齡、一米八的身高,在這一片什麼妹子都能找。更何況呂家經濟條件不好,就算前面推三阻四,遲早會答應的。
兩人戴著頭盔,且絕大部分學生都還沒有返校,因此並不擔心被相熟的同學看見。
「這兩天我天天轉菜市場,爭取收幾條尖頭魚,請陳剛吃了飯我再走。」
趙波道:「袍哥,重色輕友啊。」
走到近處,王橋驚奇地發現來者是呂一帆。
艾敏道:「如果真能人工飼養,那肯定會賺大錢。」
艾敏道:「請客花了錢,積累的是人脈,長遠來看也不虧。今年是第一年,生意還在培養階段,等到明年收入肯定翻番。你可以買個手機,實在不行弄個傳呼機,有時想找你根本沒有辦法聯繫。」
王曉知道上一個畢業季發生的誣告信事件,道:「憑我的直覺,那些誣告信肯定和他有關,他就是一個小人。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小人報仇從早到晚,你千萬要小心,不要得罪他,也別靠得太近。」
摩托車開了幾分鐘,漸漸遠離了山南大學。呂一帆雙手環抱著身前給自己帶來溫暖的男人,眯著眼,臉頰緊貼在其背上。她輕輕地哼唱著自己喜歡的一首歌:
王橋道:「你準備用什麼方式不放過我?」
王曉道:「我是過來人,那個女孩子看你的眼神不一樣,肯定是有意思的。」
「朋友、朋友一起走……」
呂一帆望著大巴車隊方向,尋找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眼中全是不舍。
幾杯酒後,王橋再問:「實習回來就悶悶不樂,不順利?還是家裡的事情?」
高明麗道:「你哥、大劉、三柱,他們幾個和李缺嘴打架,李缺嘴被砍成了重傷,現在你哥被公安局抓去了,李缺嘴的人還說要砍死我們全家。你別回來,趕緊回山南。」
坐在摩托車後座,呂一帆將頭盔摘了下來,臉貼在王橋後背。她輕輕地哼著自己最喜歡的歌:
呂一帆道:「我要你一輩子做我的情人。」
兩人擁抱在一起,熱烈親吻。
呂一帆端著酒杯,道:「實習就是這麼回事情,大家都差不多,我沒有出紕漏。是家裡的事,現在不說這些事,我們喝酒。」
艾敏道:「到了。她說這是大學最後一學期,要實習,以後不來老味道打工了。」
隨後兩人放慢速度,在水中一前一後地游著,享受著冬日游泳的快樂。
王橋一直read.99csw.com在猜測這個女子的正式身份,但是楊紅兵沒有說,他也就沒有問。
支部大會散會以後,蔣玲氣呼呼地找到輔導員陳剛,道:「我遞交了入黨志願書,參加黨校培訓,為什麼這次沒有討論我?難道我比起秦真高和王橋就那麼不堪?中文系是典型的重男輕女。」
呂一帆見母親眼圈迅速紅了,就用無所畏的態度大大咧咧道:「我又不是進火坑,有什麼好哭的?結婚可以離婚,我還能分一筆財產,不吃虧。人就是一張臭皮囊,不值錢。」
對賬工作持續了一年時間,兩人都熟悉至極,首先是核對收入和支出。收入有兩類,一類是正式發票,另一類是當班服務員、前台和艾敏三方簽字的聯單,支出則複雜得多。
王橋憑著直覺,總覺得呂一帆似乎有什麼心事,便推測可能是其家裡不同意她畢業后留在山南。想到這一點,呂一帆在席間的笑容越是璀璨,他就越是覺得發堵,扒了幾口飯,便上樓去。
「第一次?」
王橋估計只有三四客人,沒有料到來了十一人,趕緊吩咐廚房加菜。好在廚房備貨充足,熱菜很快就源源不斷地送了上去。他見人多,提了四瓶瀘州老窖特曲到包間。
「行,專業的事讓專業人員來做。」王橋同意了這個建議。
陳剛道:「此話,當真?」
「今朝有酒今朝醉,哪管明日瓦上霜,我現在要做梁山好漢,大碗吃肉,大杯喝酒。」呂一帆仰著脖子喝了一大口,再把杯子遞給王橋。
到了此時,王橋猛地醒了過來,茫然地坐了一會兒,自嘲道:「五行不定,所以要做怪夢。」
「這個月要開學生支部大會,要討論預備黨員,九五級就是你們兩人。山大學生黨員控制得很嚴,每個年級到畢業時也就七八個。你們兩個要給系裡好好乾,別辜負系裡的希望。開支部大會的時候,你們不能念稿子,必須把入黨志願書背誦下來。如今社會上入黨搞得稀鬆平常,互相抄入黨志願書,連字都要念錯。你們都是精英,精英就要嚴格要求自己,不能像社會上那樣。」
呂一帆的心猛地抽緊了,銀牙緊咬。
志願書正文主要分為三個部分:一是對黨的認識、入黨動機和對待入黨的態度;二是個人在政治、思想、學習、工作等方面的主要表現情況;三是今後的努力方向以及如何以實際行動爭取入黨。
王橋找了個借口返回階梯教室,等到中文系師生全部離開,便從階梯教室直接走出學校……
媽媽以前是喜歡唱歌的
王橋心裏湧出莫名憤怒,道:「什麼世道,認真生活的人處處受傷,有些人橫行社會,無所不為,無所不能。」
還進了有個叫王橋的山南大學
「手機太貴,沒有必要,傳呼機就算了,我不喜歡。」以前為了和呂琪聯繫,王橋曾經為呂琪買過一個傳呼機。從看守所出來以後,呂琪的傳呼機停用了,從此以後,他見到傳呼機心裏便堵得慌,有了傳呼恐懼症。
當高明麗得知女兒呂一帆做出的決定,又喜又悲,喜的是大兒子的事情總算有一個解決辦法,悲的是小女兒要與三十多歲的離婚男人相親。
我一個人來到陌生的山南城
「請他吃飯的時候,記得給一個紅包。」
楊紅兵家門剛開,撲面而來一股濃烈的羊肉湯香味。楊紅兵倚門笑道:「袍哥真有口福,今天早上有朋友從鄉下弄來一腿羊肉,你就湊了過來。」王橋朝屋內看了看,道:「夫人沒有在家?」
三支手電筒在足球場上四處照射,然後走上青石梯子,離開了足球場。
「嫂,還沒有睡覺?」呂一帆推開嫂子的房間,嫂子頭髮蓬亂著,裹著被子,雙目無神地坐在床上。
蘇苗苗如黑夜中看到了火星,頓時挺直了腰,道:「李青明是青年企業家,黑白兩道都有關係,不僅能與李大郎說得上話,還和公安局關係深,聽說公安局的家屬房子都是李青明修的。」
王橋依著她,騎車回到老味道。他從餐館里提了半瓶白酒,炒了盤肉絲,抓了一把鹽花生,回到三樓閣間。
貧賤夫妻百事哀,貧賤家庭更是千事哀,一個又一個坎、一個又一個磨難,總是特別喜歡糾纏于貧賤家庭,讓人無語問蒼天。
李缺嘴是個渾人,在附近幾個街區遠近知名。呂一帆在讀高中時就聽過他不少傳說,還在街上看過他砍人。但是,如果僅僅是惹到了李缺嘴,呂一帆並不是太緊張。她難以入睡的原因是李缺嘴的親大哥李大郎是這個城市很有名的社會大哥,坊間廣泛流傳著李大郎許多嚇人的故事。
此後的一段日子,呂一帆瘋狂地揮灑最後的大學時光,與同學們一起打球唱歌喝酒,與王橋瘋狂地聚在一起。
呂一帆點了點頭,道:「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回到家,我的所有決定就說不出口了。此事已經定了,你別再問。這一段時間,你就陪我多玩一會兒,讓我對大學生活有個念想。」
呂一帆反而勸慰,道:「你也別生氣,這是我的命數。我問過艾姐,開這樣一個店需要十幾萬的前期投人,我以後會當大老闆,免得再受人欺負。」
王橋又道:「山南大學生物學院有專門搞魚類研究的,我們養不了尖頭魚,說不定專家們有辦法。」
十二點半,王曉開車接李澄過來。李澄是從單位直接出來,身上還穿著警服,他剛進雅間,孟輝主動招呼道:「李所長,我曾經是你關押的犯罪嫌疑人。」
在靜靜的黑夜裡,兩個青年男女牽著手,身體靠在了一起。呂一帆一顆心似乎要從胸腔里蹦出來,她轉過身,與王橋面對面而站,雙手抱著王橋的脖子。
一個青色大腦袋出現在場內,見到王橋便高興地喊道:「袍哥,我猜你就在這裏,別打了。」
王橋知道這兩萬塊錢是楊紅兵的私房錢,絕對不能讓小鍾發現,否則要給家裡惹來麻煩,因此,他悄悄將兩萬元錢放了回去。
聊天時,陳剛眨著小眼睛,心裏活泛起來,道:「蔣玲長得漂亮,為人處世落落大方,倒是一個良配,最關鍵的是到現在還沒有談戀愛。不知她有沒有留校的意願,如果能和我談戀愛,我就使出全力幫她。」
還進了有個叫王橋的山南大學
陳剛介紹一個人,王橋就碰一杯酒,一圈下來,喝了十一杯。雖然不至於當場醉酒,腸胃已經熱辣辣地起了反應,王橋趕緊喝了一碗酸菜湯,腸胃這才舒服起來。緊接著,鐵州老鄉們互相敬酒,王橋此時已經由主人變成了無關緊要的陪客,他坐在不起眼的角落裡,聽鐵州同鄉們臧否校內人物,暢談國家大事。倒是聽了不少有用的信息。
「老味道餐館完全是正規生意,一點偏門都沒有走。開業以來,稅務、工商、衛生防疫等部門輪番檢查,還有地痞流氓騷擾,幾次都是東城分局李澄幫忙才搞定。我姐以後做生意,我選擇進機關,這是我們家庭最合理的分工。」在大學里受到熏陶,王橋現在更想進入省委省政府這些大機關,開餐館只是為了解決讀大學時的生活來源,因此對楊紅兵的建議沒有上心。
雷成和王橋緊緊握手,許久才分開。
吃過飯,幾人和小鍾一起來到小鍾打理的紅玫瑰歌廳。到小廳坐了一會兒,進來一個年輕女子,熱情地與大家打招呼。
「曾經有一份真誠的愛情擺在我的面前,我沒有珍惜,等到失去的時候才追悔莫及,人世間最痛苦的事情莫過於此。如果上天能夠給我一個重新來過的機會,我會對那個女孩子說三個字:『我愛你』。如果非要給這份愛加上一個期限,我希望是,一萬年。」在錄像里,周星馳將這句台詞說了兩遍,第一遍時至尊寶的表情沉痛,效果極為搞笑;第二次再說時至尊寶已經變得非常平靜,卻打動了王橋的心弦。
與嫂子蘇苗苗談事的時候,呂一帆一直是用一種大大咧咧的態度,這樣就減少了嫂子的心理負擔。當她回到自己房間時,呂一帆禁不住用被子矇著腦袋小聲抽泣起來。
果盤、小吃、啤酒陸續送上來后,小鍾到其他房間去應酬,年輕女子則留下來服務。王橋知道有些卡拉0K廳里有三陪小姐,心道:「這個地方極有可能有三陪,但是這個女孩應該不是,小鍾不可能給丈夫找三陪,何況還有一個檢察官。」
呂一帆安靜地接受王橋的碰觸,道:「最後一學期,你能做我的男友嗎?我知道你是學生會幹部,就悄悄地做我的男友,好嗎?免得我因為在大學沒有談一場戀愛而遺憾。」
回到老味道門口,將摩托車放進雜物間。由於這是一場註定要分手的戀愛,王橋不能由著自己的性子,必須壓制情和欲。十來分鐘后,兩人走出了雜物間。王橋道:「晚安。」
王橋道:「開學有什麼慶祝的,呂一帆也來了?」
從泳池回來已經過了五點。在呂一帆堅持下,又到室內球場打籃球。籃球場里有幾個熟人正在玩球,呂一帆和王橋加入其中,打半場。
此時,在山南的老味道里,今天是約定的對賬時間。艾敏將所有票據和賬本拿到了辦公室,泡了一壺鐵觀音。在工廠上班的時候,每天累得跟牛一樣,泡茶是用粗劣的老茶磚。做體力活,這種老茶磚喝起來才過癮。後來她在不同廚房打工,最初是喝大壺的老茶,後來自己泡綠茶,在老味道這段時間,她開始喝鐵觀音。
王橋道:「陳剛以前是學生會幹部,今年畢業后留校。我和他不太投緣,從學生會時代就尿不到一壺。」
廣播里傳來了煽情的歌聲,弄得車上車下的人一把鼻涕一把淚水。這是年年都要發生的故事,年年在這個時候相似的離愁別緒就會籠罩在校園上空。
王橋道:「你家裡遇到了什麼難事?」
https://read.99csw•com塊羊肉散發著誘人的香味,三人圍著一大鍋噴香羊肉,喝酒吃肉,興緻益然。王橋敏感地發現,警官楊紅兵對檢察官陳樹態度友好,總是主動敬酒。相較之下,陳樹更加洒脫隨意。
王橋被趙波拽到錄像廳。
午飯時間,呂一帆來到老味道土菜館。
「袍哥,你喜歡這個游泳池嗎?」
「明白,謝謝雷兄。」
王曉來到弟弟所在的三樓閣間,進門以後誇道:「我還以為會聞到一股汗臭味,沒有想到清清爽爽。我上次看到一位勤工儉學的女生,模樣還不錯,身材也好,是不是她上來幫你收拾的屋子?」
聽到小姑子說了這話,蘇苗苗的精神狀態明顯好了起來,道:「一帆,貧賤夫妻百事哀,下輩子我決不做窮人。」
十二點,孟輝第一個來到老味道,他一身便裝,腳蹬布鞋,輕鬆隨意。
少年時我曾因唱歌得過獎狀啊
王橋道:「別光顧著賺錢,你還有兩科要補考。當大哥的要說你兩句了,你以後出去是吃專業飯,專業水平不夠高,始終底氣不足。」
走到一家小館子,呂一帆卻不進去,又道:「你騎了摩托車,我們回老味道喝,這樣才能盡興。」
採購一大早就出去,到了十點鐘,依然一無所獲。王橋騎著摩托車到西城太平農貿市場找老李,結果也是空手而回。
因為感覺那裡沒有我的夢想
晚上八點半左右,晚餐結束。艾敏等人都回到租來的宿舍。呂一帆先回學校,等到九點過再出門,此時老味道已經熄燈關門。她剛走近側門,王橋就從側門閃身而出。
我那兩個妹妹也想和我一樣
漂亮女孩子在社會上有獨特優勢,容易得到男性領導的諒解,特別是年輕男性領導更容易諒解漂亮女孩子。如果換成王橋或者秦真高,遇到這事只能咬牙忍了,因為在老師面前抱怨是極其不理智的。
呂一帆還是二十天前的呂一帆,王橋卻異樣地產生一種隔離感,看了半天。才醒悟過來她穿了一件黑色短大衣,而不是常穿的體育系運動服或者老味道制服。
艾敏道:「老味道營業額越來越大,得請一個正式會計。上次稅務局過來查賬,明明我們的賬做得很老實,還是被挑出了好些毛病。那幾個稅務人員都以為我們在做假賬。」
同學們陸續來到操場,不少人開始跑圈,王橋將所有負面情緒拋掉,加入到滾滾人群之中,變成一個不起眼的小點。
「喜歡,就是不想跟你一起來游。」
「你在水下偷看了我?」
呂一帆側過身去看著王橋,用手撫了撫英俊的臉。道:「我有一個計劃,說出來給你聽,想聽嗎?」
呂一帆繼續道:「我也想要幸福,可是現實卻是首先要生存,不是我一個人的生存,是全家人的生存。嫁人就是嫁給一個家庭,我擇偶的第一條件就是家庭條件好,其他都放在後面。」說到這裏,她情緒突然失控,嗚嗚哭出聲來,聲音還蠻大,王橋嚇了一跳,道:「小聲點。」
從老李處拿到尖頭魚后,王橋到青教樓請陳剛吃晚飯。陳剛道:「兩個人吃飯沒有意思,我約幾個老鄉一起吃飯,沒有問題吧。」
對於這一段意外的感情,王橋內心很複雜。他沒有矯情,道:「這個社會太現實了,我們只有讓自己強大起來,才不至於落於人後,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王橋道:「哪有這麼簡單的事情?以後大學都是基礎教育了,雙向選擇意味著出校門就得找工作。我們比較幸運,大學畢業還有一份工作。」
王橋沒有回答這個問題,打量著趙波,道:「你的狀態不太好,應該多鍛煉。」
錄像廳里正在演周星馳的《大話西遊》,王橋最喜歡的港片男演員是周潤發,向來不喜歡周星馳,覺得他的無厘頭簡直莫名其妙。今天聊天時隨意看著片子,結果意外地陷入情節之中,覺得趙波在一旁說話是噪音,於是將趙波趕到一邊,專心看錄像。
過了良久,呂一帆抬起頭來,道:「遇到你,我大學生涯才有值得回憶的內容。」
呂一帆感受到王橋注視的目光,粲然一笑,道:「我們比一比自由泳,看看你的九個缺點改正沒有。」
呂一帆緊張地問道:「門鎖緊沒有?」
呂一帆道:「中午不喝酒,吃完飯就去。晚上,我們喝幾杯。」
「在樹林間奔跑時,女子背影還是呂琪,可是跳入水中時,女子和呂一帆長得極為相似。這時背後晏琳的聲音響起,王橋,你怎麼不到紅旗廠來找我?」
李澄開玩笑道:「楊處長,這裏不在山大範圍內,是我的轄區。我是主人,應該我過來敬酒。」
「在水下經常偷看。」
呂一帆道:「不喝茶,去舞動人生。」
王橋嚼著黏牙齒的土特產,問:「實習結束了?」
王橋經歷過類似的事情,聽到呂一帆敘述,突然覺得一股壓抑不住的怒氣涌了上來,他抬腳踢在大樹上,發出砰的一聲響。
「舊鄉羊背砣,呂琪正在簡易浴室洗澡。他飛快地提著熱水到樓頂,倒進大桶。到第三桶水時,他摔倒在地,水桶摔成幾塊。浴室里空空蕩蕩,不見呂琪的影子,只剩下濕濕的地面。
「當然,招之即來。」王橋從內心深處非常同情呂一帆的遭遇,也很欣賞她面對困難時的堅強,除此之外,還有對自己沒有能力解決呂家遇到的麻煩而感到愧疚。
「遇到什麼難事,不管是在校還是畢業以後,都要來找我。」
王橋實話實說:「今天沒有買到,幾個菜市場都沒有,明天還要讓採購去搜,如果買到肯定給陳老師留著。」
呂一帆道:「昨天結束。」
生活中總有許多無奈的事情,每個人都必須獨自承擔。王橋不再勸慰,任憑呂一帆痛哭流涕。哭了十來分鐘,呂一帆抬起頭,取出紙巾擦掉眼淚,道:「哭了一通,舒服多了。」王橋想起自己曾經的艱苦歲月,由衷地感嘆道:「以後隨時過來找我,我這裏的大門隨時為你敞開。」呂一帆道:「袍哥,不準再說真心話,否則我又要哭。」
三月中旬到五月中旬,呂一帆外出實習。
王橋道:「他們走了,嚇了我一跳。」此時他還牽著呂一帆的手,沒有鬆開。早春三月的夜晚依然十分寒冷,呂一帆縮著脖子,輕聲打了個噴嚏。
他心裏清楚,如果只是牽涉到幾萬塊錢,以目前的能力絕對沒有問題。現在牽涉到當地司法和黑惡勢力,自己也無能為力。
「送戰友,踏征途,默默無語兩眼淚,耳邊傳來駝鈴聲……」
做出這個重大決定以後,呂一帆便能夠入睡了。
揣著三萬元錢,一路騎車到巴州。巴州天色陰沉沉似黃昏一般,透著陰鬱。在公安家屬院門口能清楚地見到「巴州煙草」幾個大字,時隔三年,王橋原本以為能平靜面對熟悉的一切,誰知僅僅是「巴州煙草」幾個大字就如燒紅的鉻鐵一般讓心口疼痛難忍。走進公安家屬院大門,呂琪的身影在頭腦中異常清晰,似乎就浮在眼前,觸手可及。這讓王橋明白關於呂琪的記憶沒有消失褪色,而是變成一張卡片插在身體里,抽出卡片,記憶中的呂琪是如此鮮活,鮮活得讓他異常苦悶。
藏好錢以後,楊紅兵對著在門口把風的王橋道:「既然生意上路了,就想點辦法擴大規模,比拿死工資舒服多了。從公安大學分過來的年輕刑警,流血流汗,拼死拼活,每個月才幾百塊錢,想起來都替刑警們不值。」
等了一會兒,王橋推門而入。
王橋道:「我考慮一下,請吃飯我沒有心理負擔,讓我送錢就有點超出底線了。」
「漂亮。」
王橋自然無法體會呂一帆在寒假期間做出的重大決定對將來生活的影響,笑著坦白道:「上個暑假是為了急著到學校爭表現,現在不用了。你這兩天有什麼安排?」
大部分支出都是收據類,還有白條子,凡是艾敏簽字都一律承認。
凌晨,王橋被開門聲驚醒,然後聽到高跟鞋聲音。他特意拿起手錶看時間,心道:「小鍾開歌廳肯定能賺錢,但是經常弄到夜裡兩三點才回家,這種生活誰受得了,不知斧頭是怎麼思考的。」
陳剛家裡坐著一位漂亮女生,兩人聊得眉飛色舞,很是開心。王橋進屋后聊了幾句家常話,放下臘豬肉便匆匆離開。
在遠處有三束手電筒的燈光,這是學校保衛處每天的例行巡查。那三束手電筒光走下青石梯子,來到足球場內。王橋拉著呂一帆躲到更黑暗的小平台下方,小平台遮住了所有光線,比較隱蔽。
趙波道:「我可以隨時檢查,就算有點問題也不會太大。在這個假期結識了幾個朋友,他們經常來看錄像,算是我的線人。」
回到三道彎以後,除了參加了一次初中同學聚會,天天陪在父母身邊,看看書,打打球,游游泳,打磨打磨姐姐新裝修的房子,日子過得平淡而充實。
王橋爽快地答道:「沒有問題,晚上六點,我在大包等著。」
「你哥要是只是被判幾年,其實也沒啥,我就在家裡等他。咱不缺胳膊少腿的,弄個店,賣點春餅、醬骨頭,一樣過日子。」蘇苗苗抹著眼淚,道:「現在李大郎放出話來,等到你哥從看守所轉到監獄,就要在監獄弄死他。」
艾敏感慨道:「如果尖頭魚能夠人工飼養,飼養人就發大財了。等有錢了,我去找山大搞這方面專業的人,和他們聯合搞尖頭魚人工飼養項目。」
送走姐姐,王橋立刻行動起來,騎著摩托車來到西城太平農貿市場找老李,空手而回。到各大菜市轉了一圈,也沒有貨。
「誰娶了多愁善感的你……誰給你做了嫁衣……」
艾敏語氣堅定地說道:「其他大學或許會存在分配工作的困難,山南大學不會,畢竟是全省第一的大學。」
姑嫂兩人關係一直比較好,就窩https://read.99csw.com在被子里談話。
「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亂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煩憂,長風萬里送秋雁,對此可以酣高樓。蓬萊文章建安骨,中間小謝又清發。倶懷逸興壯思飛,欲上青天攬明月。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消愁愁更愁。人生在世不稱意,明朝散發弄扁舟。」這是王橋掛在閣間的書法作品,呂一帆背得很熟,離別之時,這首詩總是在腦中盤旋。
王橋判斷是正確的,幾個帶著酒意的男人在廳里輪番唱素歌。唱了《朋友》、《小芳》、《同桌的你》系列校園歌曲,漂亮女孩子落落大方地邀請陳樹合唱了《萍聚》、《東方之珠》,整個唱歌活動中,女孩都很禮貌周到,但是與男人們都保持了距離。
呂一帆看見王橋居然生出了恍若隔世之感,壓抑著激動心情,笑道:「昨天到的,你比暑假要晚了幾天到校。」
蘇苗苗給了看起來傻乎乎的小姑子一個白眼,道:「你傻啊,看守所那麼小的房間,不好整。」她嘆了口氣,道,「李缺嘴惹事,讓一讓就行了,你哥脾氣硬,非要爭口氣。現在好了,爭到監獄里去了。」
陳剛睡眼惺忪地站在中文系班級前面,把秦真高和王橋叫到身邊,道:
足球場面積大,且沒有燈光。能見度很低,是談心的好場所。呂一帆幽幽地說道:「你沒有問我為什麼不肯留在山南。」
王橋道:「我正想去鍛煉,寒假只是打了幾場籃球,胡吃海喝讓肚子都長了出來,身體都鎊了。」
兩人漸漸意亂情迷,最終一|絲|不|掛,裸身相對。
「王橋,大三第一學期要選學生會主席,我支持你去競爭這個職位,有了更高的平台就能做更多的事,你千萬不要客氣和推讓。」雷成抽了個空子,拉著王橋說知心話。
八瓶酒喝完時,酒宴差不多結束了。平時衣冠楚楚的老師、領導們興緻勃勃地說著酒話,葷段子不斷,和舊鄉漢子喝醉酒時的表現一模一樣。
「輕點,我是第一次。」
王橋和呂一帆選擇了一家叫作「舞動人生」的舞廳,舞廳從位置來看可以算作東城之西,接近西城開發區的中心位置,這裏聚集著山南最成規模的喜歡玩情調的白領群體,「舞動人生」應運而生。
「對付小人和君子的方法不同,君子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小人則只需要誘之以利就行了。你是闖過社會的人,不會像真正的學生那樣純潔吧。」畢業幾年,見慣社會上的風風雨雨,王曉不再是那位喜歡彈吉他的小姑娘,而成為一位很現實的單身母親。
她總抱怨沒趕上好的時光
美好的日子總是格外短暫,九七年畢業季轉眼就到。
雷成等人的分配結果讓王橋更加堅定了目標,通往精英社會的一扇門已經打開,浪費這個機會有可能留下極大的遺憾。
上課、進圖書館、完成層出不窮的無甚意思的學生會活動,王橋的日子過得波瀾不驚。
呂一帆一直以大大咧咧的態度對待著日漸艱難的生活,內心深處壓力重如泰山,壓抑的情緒爆發以後,一發不可收拾,她將頭埋在王橋肩頭上,哭得稀里嘩啦,還咬住王橋的衣服。
二十年來他一直待在國家工廠
呂一帆撇了撇嘴,道:「我很小就見過李青明,那時他還在廠里打籃球。三十來歲了,還算什麼青年企業家,長得像個飯桶,胖得像企鵝,黑得像張飛。」
「王橋這人也是扭巴,讓他配個傳呼機,就是不肯。」艾敏是結過婚的過來人,這些天來,早就瞧出呂一帆和王橋眉來眼去,有意撮合這一對年輕人。
王橋端著面碗來到了櫃檯上,道:「你到了嗎?回一趟還真是久。」
「不是,我只是,我只是覺得,算了,不說這些事。」
「非常好,游泳時我就知道得很清楚。」
呂一帆道:「你是不是個爺們兒,喝這點酒就醉了,我去拿酒。」王橋伸手拉著她,勸道:「你別去,實在要喝,我下樓拿。」呂一帆停下腳步,與王橋對視片刻,雙手猛地摟住王橋脖子,兩眼亮晶晶地看著眼前的男人,道:「袍哥,我是故意喝酒,喝酒好壯膽。」
這座城市籠罩在寒冷之中,不多的行人都將自己裹在羽絨服裏面,頭上是厚帽子和口罩。這是與山南迥異的街景,山南冬天在零度左右,雖然也穿羽絨服,但是戴帽子的不多。想起與王橋騎摩托車和游泳的快樂時光,不由得加強「我要留在山南」的想法。
呂一帆精力旺盛得如永動機,不停地奔跑,發揮得非常出色。她知道自己的校園生活即將結束,所以拚命抓住最後的快樂時光。
「你倒是坦誠。我漂亮嗎?」
王橋遵照約定沒有為呂一帆送行,他與黃永貴等人在一起,為中文系畢業生送行。
一道煙霧升起,隨後傳來呂一帆的咳嗽聲。暖氣片沒有多少溫度,所以她在家裡仍然穿著外套。
呂一帆滿臉嚴肅地道:「你是我的第一個男人,這一輩子我都不會放過你。」
牽著手進入舞池,呂一帆道:「你跳舞的水平如何?」王橋道:「一般,沒有經過訓練,就和游泳差不多,野路子。」呂一帆道:「我們選修有舞蹈課,專門練過華爾茲,由我來教你。你打籃球能進校隊,游泳雖然有九個缺點但是掌握得還是很快,所以你的身體悟性應該不錯。」
在山南,除了東城之東這種砂舞場所以外,還有不少正規舞廳。
3月28日下午,中文系召開了支部大會,王橋和秦真高經過支部大會討論,順利成為中共預備黨員。
王橋盯著呂一帆,道:「你有什麼具體困難,可以一起克服,需要錢,我也有。」
六點,陳剛和他的同鄉陸續來到老味道土菜館。陳剛是鐵州人,鐵州是山南第二大城市,經濟水平僅次於省府陽州市,教育水平亦高,在山大工作的鐵州籍教師人數不少,今天到座的就有十一人,坐了滿滿一桌。
「我到錄像廳看了錄像,才結束。你怎麼回事,這麼晚還在外面閑逛,不怕遇到壞人劫色?」
蘇苗苗見呂一帆沉默起來,雖然心裏很想呂一帆馬上答應李青明,仍然委婉地說道:「個人問題關係一輩子,要慎重,由你自己決定。」
「你才多大年齡,就裝得這麼老氣橫秋。你終究會遇到一個讓你激|情四射的人,這一點我深信不疑。」王曉不再糾纏這個問題,又道:「你和輔導員關係不太對勁,是不是?」
廚師們、服務員們圍坐在一起。一大盤迴鍋肉、一盆毛血旺,還有幾樣小菜,廚師長老邢沒有喝酒的習慣,直接用一個大碗裝了白米飯,澆了一瓢毛血旺裏面的紅油,津津有味吃著,鼻子被辣得全是汗珠。吃了大半碗后,他用衣袖抹了鼻尖汗水,問:「小呂,以後不來了?」
在私下場合,王氏兄妹很少看到警察之間正式敬禮,都有些愣神。
杜建國將所有重心放在新聞社和陳秀雅身上。新聞社完成了學校交給的任務以後,在經費、場所和設備等諸多方面得到學校支持,《山南新聞》成為學生社團中的後起之秀。杜建國和陳秀雅正式確定了戀愛關係,開始了卿卿我我的校園戀愛生活。
互相敬酒之後,王橋主動來到老楊那一桌,輪番給另外幾個老師敬了酒。陳剛眯著小眼睛,半開玩笑半認真道:「王橋,你上次說了請我們吃尖頭魚,到底什麼時候請啊?」
呂一帆又幽幽地說道:「你這人特有大男子思想,非要等到我來找你。」
走過香樟林,經過籃球場附近,迎面走來一位痩高女子,路燈光線恰好被樹葉遮住,看不清女子容貌。女子不是在趕路,而是在獨自散步。只是凌晨兩點在校園散步,讓人感覺詫異。
「爸,媽,我回來了。」呂一帆站在門口,還挺高興。
大巴車在一輛輛開動,送行人陸續散去。在足球場另一邊停著一輛山南牌照的豪華小車,身高接近一米八的中年壯漢子李青明站在車尾抽煙,道:「可以走了嗎?」
楊紅兵道:「你認識李澄?當時他被調到看守所時很多人覺得可惜,沒有料到還能夠回刑警系統。」
孟輝道:「我是孟輝。」
「我的身材好嗎?」
王橋左等右等,給楊紅兵遞了幾個眼色,才一起到了衛生間。在衛生間里,楊紅兵拿到兩萬塊錢,道:「你這個時候還錢,簡直是給我出難題,小鍾在家裡實行白色恐怖,有點錢都存不住。」
王橋強壓著內心的憤怒,道:「那人本身條件如何?」
「麵包會有的,生活會好起來。」王橋在電話另一頭鼓勵道。
王曉道:「你們別站著敘舊,快請坐,坐下再聊。」
「討厭。」呂一帆臉沒來由地紅了。
「他急忙追出去找,環顧四周,見到前方樹林里有一個女子身影,便一路小跑過去。女子行動迅速,甚至能在樹與樹之間跳躍,最後來到了一條河邊,然後用優美的姿勢跳入河中,消失不見。
5月9日下午,九六級新生的演講比賽結束,評委們從階梯教室魚貫而出。評委王橋跟著人群走到香樟樹大道,身穿鵝黃色連衣裙的呂一帆沿著香樟樹大道朝校外走,迅速與王橋目光相對,然後繼續朝校外走去。
大哥呂一飛是家中的頂樑柱,目前家中的主要經濟來源都靠他。如今因為與李缺嘴那伙人打架而進入了公安局,家中的頂樑柱就塌了,這對於一個困頓家庭,無異於雪上加霜。
呂一帆道:「我後天去實習,要在五月中旬才回來。」王橋「嗯」了一聲,發動摩托車,回頭道:「戴上頭盔,坐穩。」
楊紅兵道:「小傢伙在外婆家裡,老婆要晚上才回來。」
秦真高作為系學生會副主席,每天都在嚴肅認真地深人細緻地思考系學生會工作,額頭出現了淡淡的紋路。
「嗯,回來了。」
「還行,比想象中的土豪惡霸形象要好一些。我相親是為了結婚,結婚是為了解決問題九*九*藏*書,不是談戀愛,也就這麼回事。」呂一帆用滿不在乎的口氣道。
冷風吹來,呂一帆縮著脖子,用平淡的口吻道:「我這次回家相親了,對方三十多歲,離過婚,很有錢,是我們那邊的企業家,關係網深,能解決家裡的問題。」
由於接近做早操的時間,王橋沒有離開,來到師母店裡,呼哧地吃著麵條,腦子裡有一個聲音越來越響亮:「我一定要在現實社會裡做一個真正的強者,不是身體的強壯,而是能掌握社會資源、能改變命運的強者。」
正在吃著牛筋麵條,艾敏在外面道:「袍哥,過來接電話,小呂的。」
孟輝回了禮,伸手相握,道:「李所,你別客氣。當初你在看守所威名赫赫,凡是你當值,所有監舍全都規規矩矩。你對犯罪嫌疑人的人性化措施也搞得不錯,我先後進過六個看守所,山南第一看守所名不虛傳。」
想了一會兒,他迷迷糊糊沉入夢鄉。
我一個人來到陌生的山南城
小車超過好幾輛大客車,出了山大的校門,消失在滾滾車流之中。老生離校,無數個曾經發生在校園的故事便結束,若要繼續,只能在校園之外。而校園之外的故事往往失去了校園的色彩,成為另一段故事。
活動安排得如此詳細且緊密,這讓王橋感到有些奇怪,正打算詢問是否願意留在山南這個大事,艾敏在旁邊喊道:「兩位,來吃飯了。」
王橋道:「就算有九個缺點,還是比你要快。」
走進老廠區,蕭條街景依然如故。水泥地面長時間沒有維修,變得坑窪不平。想當年工廠全盛時期,每天上班和下班都是一群群的自行車,車上的騎手充滿著工人階級的自豪感和主人公的尊嚴感。如今這些自行車多數都變成了嘎嘎響的舊車,騎手們早就下了車,離開了工廠。廠區里出現了很多攤位,可是大家都是處於困頓之中,你擺攤,我擺攤,又賣給誰?
王橋戴著泳鏡,透過清清的池水可以清楚地看到前面美麗的身體。
父親和母親都在家裡,沒有女兒歸家應該有的高興。母親答應了一聲,過來幫忙提行李。父親坐在客廳里抽煙,一邊抽,一邊咳嗽。
呂一帆在老味道工作了接近兩個學期,與大家關係處得挺好,廚師和服務員們都關心她的去留。
王橋道:「我在山南一看的時候,李澄是看守所所長。當時李叔托關係找過他,一來二去,我們成了朋友。」
楊紅兵正式介紹道:「我和袍哥是中師同學。袍哥如今在山南大學中文系讀書,他是我們班上的一個傳奇,正兒八經考上了山大,我們這些人只能去讀電大、夜校或者自考,腦袋上面一輩子都要掛一個五大生的牌子,再也沒有改變這個牌子的機會了。」
等到王橋放下電話,艾敏感慨道:「我知道袍哥為什麼要考大學了,大學里好多專家教授,而且你們這些畢業生出來就會在各行各業工作,像袍哥這種會交際的人,以後在山南橫著走都行。」她一邊說著,一邊嘖嘖有聲。
錄像散場后,王橋又獨自一人將周星馳的《國產零零漆》看完,大呼過癮。此時已是深夜兩點,趙波霸著小床呼呼大睡,他只能回寢室。
呂一帆抽了三支煙,腦袋昏昏的,此時,她做出了一個重要決定,來到哥嫂的房間。
隨後兩人研究了年終分紅方案,決定留一部分現金裝修雅間,其餘按照入股比例分紅。王橋從出納手裡拿到三萬五千元,他計劃首先還劉紅和楊紅兵的錢,姐姐的錢等明年再說,剩下五千元則用於明年的雜費和生活費。相較於普通同學來說,他終於翻身過上了好日子。
十一點鐘,被啤酒灌得肚子難受的幾人離開紅玫瑰。
等到王橋離開后,呂一帆身體里的精力突然就消失了,她藉機也下了場,坐在籃球架下喝水。
王橋作為追求進步的有想法的學生會幹部,如果在夜深人靜的校園遇到保衛處的人就是黃泥巴掉進褲襠里——不是屎也是屎,誰都不會相信兩個沒有談戀愛的青年男女會在深夜隨意走一走。但是,他知道呂一帆現在還在校園內散步,心情應該非常糟糕,作為朋友必須要陪。
在公安家屬院里,在清醒時尚能控制住不去想呂琪,在睡夢中卻無法控制自己的潛意識:
兩人目光交接,又迅速分開。
王橋有近兩年少有與異性親密接觸。他對呂一帆的感情頗為複雜,既同情其境遇,又欣賞其樂觀的態度,更喜歡這個人。聽到呂一帆這個要求,心中很是難受,道:「好。」
李澄和老楊寒暄之時,王橋向姐姐隆重介紹了陳剛,王曉與弟弟心意相通,從其眼神便知道這是個關鍵人物,熱情道:「陳老師,我是王橋的姐姐王曉,這一段時間比較忙,一直沒有來拜訪你。」
蘇苗苗道:「三十來歲的企業家當然是青年企業家,老有錢了,為人也仗義。個子一米八,這不叫飯桶,是熊腰虎背。他就是黑點,其實模樣還算周正,最關鍵很爺們兒。」
李缺嘴是家鄉社會人,手底有一幫子兄弟。而大哥與同一車間一幫子下崗兄弟在附近做點小生意,也是野性十足的人。他們兩幫人打起來,正常得很。
蘇苗苗道:「你留在家裡也沒用,還不如躲個清靜,免得多生事端。」
呂一帆騎著自行車來到老味道,把車靠好后就去找艾敏。
室內飄著淡淡的香水味道,這讓王橋想起了東城之東無處不在的充滿著慾望的椰子味道,他覺得自己在這個時候想起椰子味道很齷齪,但是這個想法始終盤踞在頭腦里。
王橋想起了開礦的牛清德,把肥蠢的牛清德和清麗的呂一帆重疊在一起的影像實在讓人不快,會產生極強的挫敗感。
呂一帆雙手環著王橋的腰,頭俯在其胸前,道:「讓我安靜地靠一會兒。」
我十七歲那年離開了家鄉瀋陽
王橋知道姐姐想問什麼,開玩笑道:「你弟弟在山大很受歡迎啊,真要談戀愛,早就將女朋友帶回家了。」
影片結束時,至尊寶變成了孫悟空,紫霞仙子眼睜睜看著師徒四人遠行。這個鏡頭引起了王橋的強烈共鳴,他從看守所出來以後曾經數次尋找呂琪,對其間的無奈和心酸刻骨銘心。從這部影片開始,他喜歡上了周星馳。
「和寢室同學們在半島唱了歌,興奮過頭,現在睡不著,在外面走走。校園內有什麼危險,安全得很,我們要相信保衛處。相請不如偶遇,既然在這麼晚都能遇到,就陪我走一走。」
趙波拍著王橋的肩膀,道:「你說這幾句話和我老媽一樣,我個人認為凡是說話和我老媽一樣的人都是值得信賴的朋友。這次補考一定會過,我找老師溝通過。我已經請了一個錄像廳服務員,單靠自己確實忙不過來。」
王橋不願意多說往事,碰了碰呂一帆的額頭,道:「不說往事,說點高興的事情。」
蘇苗苗道:「把房子賣了,總有點錢。你別管這事,明天自己回山南,在山南過春節。」
「走吧,隨時可以回學校,楊總還在等著我們,他是大客戶,我們別失禮。」李青明催促了一句。
暑假,呂一帆回家后常在老廠球場打籃球。有一次被李青明看見,他一下就喜歡上了在球場上英姿颯爽的呂一帆。
她和王橋的事一直處於保密狀態之中,這是兩人的共同需要。在山大有十幾個同鄉,若是自己與王橋談戀愛之事弄得沸沸揚揚,同鄉知道以後難免不會在家鄉傳開,對家裡影響挺大。而王橋是中文系學生幹部,按照校內傳統,一般不提倡學生會幹部談戀愛,談戀愛是自毀前途。
我的音樂老師是我的爸爸
這是一句別有用心的假話,呂一帆想提前問清楚。
經過一年多的大學學生會培訓,蔣玲也成長了。她抱怨幾句以後,在陳剛面前慢慢地收斂了自己的情緒,談起系學生會工作。她如今是學習部副部長,職務上雖然與秦真高和王橋有些許差距,但是只要熬一段時間,等到大三師兄師姐再畢業一批,學習部部長十有八九跑不掉。
而且,他內心深處也有著與呂一帆在黑夜散步的渴望。
呂一帆臉色平靜道:「出事的是我哥,我們不幫他,誰幫?」
兩人來到快速泳道,簡單適應了一會兒,便開始比賽。由於池裡還有其他人,在泳道里只能靠著右側游。呂一帆在前,王橋在後。呂一帆在水裡如一條自由的魚,水感極佳,並沒有激起多少水花,但是速度很快。王橋在後面拚命追趕,能跟得上呂一帆的速度,卻始終無法縮短兩人之間的距離。
呂一帆道:「讓我哥被人打,不還手,門都沒有。事情發生了,有沒有辦法整?」
「晚安。」呂一帆見王橋沒有挽留自己過夜,暗自失望,慢慢地走進校門。
第三天,西城老李終於弄到一條尖頭魚。
王橋十分熟悉她的性格,這種表情絕對有事,道:「找地方走一走,或是喝茶杯。」
楊紅兵在家裡採用昌東土法燉羊肉:一是羊肉砍成大塊,只放老薑和干辣椒,不再加其他調料;二是烹煮時先用大火燒開,再用文火慢燉,羊肉耙軟就起鍋;三是蘸碟必須用干辣椒面、鹽和味精。
度過最初的緊張以後,呂一帆的身體變成了地幔,溫度接近了3000度。熱火沿著一條條小通道向全身發散,熱量越來越足,最終讓身體完全燃燒起來。
省體育中心恆溫游泳館有著五十米的長泳道,池水清冽,設施設備齊全。王橋穿著泳褲在池邊正在做準備活動,身著泳衣的呂一帆出現在眼前。呂一帆穿著學校訓練用的泳衣,簡潔,不花哨,但是準確地將泳者的身材體現了出來。游泳館里很多男人的目光被呂一帆經過長期訓練變得極為勻稱的身材所吸引,要麼大胆、要麼隱蔽地觀察著。
其實我最懷念老味道的那段時光https://read.99csw.com
早晨起來,呂一帆找到嫂子,要了她的便宜化妝品,開始化妝。
呂一帆外表大大咧咧,內心在寒假相親以後變得格外敏感,看著王橋的背影,臉上的輕鬆笑容漸漸變得苦澀。
省體育中心在西區,可以乘坐公交車,也可以騎摩托車,王橋和呂一帆選擇了騎摩托車。
酒足飯飽后,李澄乘坐孟輝的小車回刑警支隊。
「我是學生,給老師送錢,他敢要嗎?」
王橋道:「早知如此,你們全家早點過來,就不會惹出這事。大家一起幫忙,還是能生存下來。」
屋內除了王橋以外都是同鄉,加上放假以後大家沒有啥事,因此氣氛熱烈,喝酒豪爽,四瓶酒很快見底。王橋趕緊又提了四瓶酒上來。
陳剛笑容可掬道:「這不是我一個人的決定,是系總支開會討論的結果。這事你不必急,今年才大二,中文系每年都要吸收學生幹部入黨,機會多得很。」
他一時睡不著,爬起來抽煙。
經過香樟大道時,呂一帆騎著自行車經過蔣玲和陳剛身邊,自行車速度快,帶起一陣輕風。
嫂子蘇苗苗拉開被子一角,道:「上來吧,我想到你哥在看守所里就睡不著覺,現在這麼冷,他在看守所怎麼過?」
打完電話,呂一帆背著用了幾年的旅行包,邁著時而輕快時而沉重的腳步朝著家裡走去。她以前一直有著重重的心理包袱,總覺得自己是家裡唯一的大學生,應該為家裡多做貢獻。或主動或被動背在身上的包袱被王橋幫著卸了下來,因此回家的腳步輕快起來。但是,家中情況實在太糟糕,讓她腳步不由得又沉重起來。
呂一帆想起了陽光帥氣、溫柔多情又能力出眾的王橋,想起在老味道雜物間的溫存,淚水不停地流出來,打濕了枕頭,弄得枕頭濕漉漉的。哭得沒有眼淚以後,她在心裏發狠:「王橋,我不能嫁給你了,對不起。但是,這一輩子我都要做你的情人,你跑不掉的。上天對我不公,但是我要對自己好一些。」
「嗯。我的第一次要給我喜歡的人,否則就虧死了。等會兒,你難道不相信我?」
雷成道:「秦真高的威信、辦事魄力以及心胸不足以擔任中文系學生會主席。黃老師支持你,陳剛則支持秦真高,我抽時間再給陳剛談談。你別太擔心,系裡學生工作以黃老師為主。另外,系主任楊名那裡也得找機會去彙報工作。」
幾曲跳罷,呂一帆心煩意亂道:「我不想跳舞了,找個地方喝酒。」
李澄遲疑道:「你是?」
蔣玲抱怨道:「不知道下一次會不會忘記我。」
「那我就聯繫聯繫。」王橋隨即給書法協會裡生物學院的朋友打電話,委託他幫忙聯繫相關專家教授。
王橋驚奇地發現來者居然是巴州檢察官陳樹,楊紅兵驚訝于王橋居然和陳樹認識,陳樹壓根沒有想到在楊紅兵家裡見到了王橋。
蘇苗苗道:「以前的街坊王小軍現在也是社會人,我們再請他去撮合撮合,看能不能賠點錢,把事消了。」
男生一公寓寢室空間狹窄,沒有單獨的衣物柜子,同學們的衣物除了放在箱子里,大多堆放在床上,整個房間顯得雜亂不堪。第一年住在寢室裏面還沒有太大問題,如今,王橋越來越喜歡住在設施齊全、有絕對私人空間的閣間,以前一般是星期五和星期六過來住上兩晚,現在七天倒有三四天都住在閣間。
王橋將泳衣準備好,躺在床上等著呂一帆。
前任中文系主席雷成畢業後進入省委宣傳部,成為笑到最後的人生贏家,女友韓萍分到山南金融專科學校任教。分配結果出來以後,書法協會在老味道單獨搞了一次歡送會。歡送會上,雷成和韓萍終於以戀人身份出現在大家面前。
呂一帆同樣驚奇:「袍哥,你怎麼當起了夜遊神?這麼晚還不睡覺?」
初夏時節,舞動人生裏面長裙飛揚,女人們脫掉冬裝以後,在舞廳里或張揚或含蓄地顯露性感。
一縷髮絲鑽進王橋鼻孔里,讓他感覺有些癢,道:「你說吧,我會認真聽。」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你不提,我怕主動詢問會讓你傷心。」
「別踢,等會兒保衛科的人要來。」呂一帆用力拉著王橋。
王橋道:「肯定。」
冷盤熱菜一樣樣傳了上來,四人開了一瓶紅酒,喝一口紅酒,品一塊雞肉,土洋結合,另有一番滋味。三人正談論著山南第一看守所種種趣事和噁心事,房門被推開,校保衛處老楊和陳剛端著酒杯走了過來。
李青明第三次催促之時,呂一帆收回目光,上了車。
開學前四天,王橋提前來到學校,提著家鄉的臘豬肉先去拜訪黃永貴,再到陳剛家裡報到。
整個人黨志願書結構清晰,簡單明了,只是字數多,背下來得花點工夫。
在實習期間,老家那位李青明帶著父母和大嫂找了過來,要求訂婚,看著被生活折磨得提前衰老的父母以及憔悴的大嫂,她請假回去辦了訂婚酒,約定畢業后結婚。雖然這是早就決定的事情,可是每次想到這事,她還是心煩得想哭。她不願意真的哭,就將所有委屈和不甘化作大大咧咧的微笑。
高明麗的淚水奪眶而出,道:「你哥出事了!」
見過兩位老師,王橋到老味道土菜館打掃三樓閣間,從樓下提了熱水,將屋子徹底擦了一遍。弄完以後,他身上暖和起來,出了些毛毛汗。
話音剛落,客人便來到門口。
過了四十來分鐘,呂一帆推門而進,手裡提著裝有游泳器材的袋子。
對賬完畢,王橋感覺一陣牙疼,叫苦道:「去年掛在我賬上的錢不少啊,整整九千,除去趙波借支的五千,請客吃飯總共花了四千多,最大一筆就是昨天產生的,下學期一定得收斂。」按照事前約定,凡是王橋自己吃飯不要錢,請客則要掛賬,在年終分紅時一起扣除,今天是分紅時間也是扣款時間。
呂一帆狠狠地點頭,道:「這個我明白,如果我們家不是淪為社會最底層,也不會發生這麼多爛事。」
吃飯時,呂一帆已經盡量想表現得情緒高漲,誰知還是被王橋一眼看破,道:「有點累。」
陸續有客人進屋,場面熱鬧起來。
呂一帆道:「省體育中心開了一個恆溫游泳館,有時間沒有,我們去嘗嘗鮮?」
收拾完閣間,到二樓辦公室與艾敏見面。
酸菜尖頭魚端上桌以後,客人們讚不絕口。新教師陳剛覺得臉上有光,道:「王橋,我給你介紹一下今天的客人,都是在山大工作的前輩們。」
激|情之後,王橋與呂一帆並排躺在床上,透過閣間的窗戶看著遙遠的星空,星空中罕見地出現了點點繁星,安靜、廣闊、深邃。
想到厚厚十頁入黨申請書,王橋在回到隊列時忍不住想扇自己的耳光,道:「誰叫你的入黨志願書寫這麼多?五六頁就行了,非要寫十二頁,這下要背得死去活來。」
「這是大學的最後一學期,除了實習,我還要給自己放假,享受一下真正的大學生活,所以不來了。」呂一帆抬頭看了看相處一年的文憑不高、家世普通、工作努力的夥伴們,笑道:「以後我過來吃飯,不能拒之門外啊。」
呂一帆臉色紅潤,快活道:「當然追不上我,你有九個缺點。如果不是有一身蠻力,我早就將你甩得遠遠的。」
陳剛笑道:「下次絕對忘不了。」
吃了兩塊方糖,王橋道:「艾姐,呂一帆實習回來,要加點好菜啊,我先上樓,到樓上看書。」
呂一帆抿嘴笑著,沒有接話。
兩個年輕的身體在池裡偶爾相碰,如果不是有池水,早就燃燒了起來。
呂一帆看見母親高明麗乾燥沒有光色的灰白頭髮以及勉強擠出來的笑容,道:「媽,家裡出了什麼事,我哥呢?」
「我會全力爭取。」有了雷成的例子,王橋從政的念頭又猛地升高。
呂一帆到山南讀大學,大哥便是家裡的頂樑柱。大哥如果出事,家裡則將如天塌一般。
走出衛生間,楊紅兵趁著小鍾在廚房之機,來到次卧,左想右想不知放在什麼地方,最後還是將錢藏在書櫃最高層。小鍾每天忙著做生意,幾乎不到書櫃前面落腳,錢藏在書櫃裏面應該安全,改天再抽時間存到銀行。
呂一帆挽著王橋的胳膊,道:「看來這是我的命。我回家時,原本想給家裡人說我要留在山南,結果回家才知道大哥呂一飛和當地黑社會老大的弟弟打架,把對方打成重傷,我哥被抓進派出所,當地黑社會的老大放出話來,要在監獄里弄死我哥。我相親的那人在當地關係網很深,由他出面,擺場子道歉,又賠了錢,把事情抹平了。」
呂一帆道:「為什麼不在看守所弄?」
「家家都有一本難念的經。」呂一帆重複了這一句話,想起在寒假髮生的事情,百感交集。
以前在舊鄉與王橋接觸時,陳樹作為巴州檢察官總是用俯視的目光打量「魚販子」王橋,甚至不願意與他過多交流,只是讓老婆與他談生意。得知王橋考上山大后,他的心態發生微妙變化,從此將王橋視為可以交往的朋友。理論上說人只有社會分工不同,沒有高低貴賤之分,而現實往往相反。
艾敏道:「小呂是我們編外的正式員工,歡迎隨時過來吃飯,開餐廳的誰差一頓飯,也就是添一雙模子和一個碗的事情。」
王橋正要將兩萬塊錢掏出來,小鍾走了過來,道:「袍哥來了,我正在念著你,到了放假時間,你應該過來報到了。」
李青明以前是廠籃球隊的,後來離開廠子出來做生意,屬於最早下海的那批人。他成了有名氣的大老闆后,經常回老廠,有時看看師傅,有時在老廠打打籃球,有時喝喝小酒。
她見王橋還想說什麼,道:「你別打斷我,讓我說完。我知道你肯定要鄙視我,但是我不怕。相親以後,至少那人會幫助大哥解了燃眉之急,會將爸媽的醫療費用解決了,甚至我回去的工作也有了很好的著落,這些都是很現實的事情,你讓我如何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