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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要當刀俎,又要當魚肉

11 要當刀俎,又要當魚肉

魏兵道:「如果,我說的是如果,誰將這個話傳到蔣玲耳朵里,會產生什麼後果?如果胖墩的新聞社將這事報道出去,新聞社立馬會成為校園關注的焦點。」
王橋道:「我不擅長下棋,等你學會了下棋,再來教我。」
蘇麗的個子不高,她的父親卻是一個大高個子,從小到大,心目中的白馬王子都是身材高大魁梧的男子漢。父親的個子和相貌會深刻地影響到女兒的潛意識,讓其傾向於選擇與父親相似的年輕男子,這是戀父情結在婚姻中的反映。因此,儘管趙波對其傾慕有加,卻始終不能成為她心目中的白馬王子。
魏兵想起晚上那句話,又笑了出來,道:「你真不知道自己吼了一句什麼話?」
「你目前有沒有好的辦法寫出有質量且能發表的新聞稿件?」
「你別喝酒,晚上還要趕夜路。」
「老兵,你發魔怔嗎,笑什麼?」
茶館里有人打牌、有人下棋,還有人閑聊,王橋三人喝著茶,聽村民們談天說地。他們是外來人,不論從衣服、相貌到言談都與村民有區別,不太容易融入茶館的環境中去。
等了半天,秦真高沒有再說話,只是用腳不停地用力踢床,發出咚咚的聲音。王橋見秦真高醉酒反應過於激烈,湊近觀察才發現秦真高嘴裏鼓鼓的,還包著東西。他取過一個盆子,放在床邊,然後將秦真高翻過來,用力拍他的後背。秦真高哇地又吐將出來,一股酒臭迅速在房間內瀰漫。吐了又吐,直到吐無可吐,他才沉沉睡去。
從東城之東到山大校門,騎摩托車要接近二十多分鐘,坐公共汽車則要半個小時以上,陳剛如果走正大門回校,應該是這個時候回來。王橋等了約十分鐘,見到一人騎著自行車來到校門外,來人雖然戴著帽子,從身形上能看出就是陳剛。陳剛騎車到校門口,單腿撐在地面,與門崗交涉幾句后,彎腰騎著車進了校門。
王橋道:「我和山南第一看守所還是很有淵源,陳強的女兒陳秀雅跟我在一個班,看守所李澄所長明天還要跟我和我姐吃飯。」
酒足飯飽,王橋、杜建國和陳秀雅重新聚在一起。杜建國問道:「陳秀雅的象棋下得真好,以前從來沒有看過你下象棋。」
呂一帆神情黯淡下來,隨即恢復大大咧咧的神情,道:「時代變了,山大學生有的開餐館,有的開錄像廳,誰想做學問誰的腦袋就有毛病。」
魏兵道:「無法想象,袍哥經常說黃泥巴落到褲襠里,不是屎也變成了屎,大約蔣玲就將面對這個情況。」
趙波見王橋不反對自己開錄像廳,順勢提出要求:「袍哥,我開錄像廳還差點錢,能否借點?」
麻臉輸棋不墜志氣,道:「中午我請吃飯,話要說到前頭,下一場你還敢不敢來?」陳秀雅道:「有什麼不敢?」麻臉提勁道:「下一場我首先要砍馬腳,看你還有什麼招數。」
趙波瞪著眼,將筷子猛地拍在桌上,道:「難道非要去當學生幹部才有出息?難道非要搞社團才能證明自己?我就想畢業后當一名律師,好吃好喝瀟瀟洒灑。」
秦真高愣怔了一下,心裏相信這是一句真話。因為在做春夢之時,蔣玲無數次成為主角。他知道絕對不能承認,承認就是太糗了,於是翻身而起,臉色鐵青道:「魏兵,你他媽的別亂說,再亂說我就不客氣了。」
這個熱點和王橋預設的判斷一致。
第二件事是經過新聞社全體成員的努力,一篇《公章支書憂思錄》在省級黨刊《山南縱橫》發表,獲得廣泛好評。副書記梁柏文兌現了承諾,為校新聞社指派了指導老師,免費提供了工作場所,並給予一定的資金支持。黃永貴特別將王橋叫到辦公室談話,要求他繼續幫助新聞社,力爭在明年再有一篇稿件能上地廳級以上刊物,同時還有另一個任務,要求書法協會參加山南市文聯搞的書法下鄉活動。
早上起床歌聲響起以後,寢室諸人都從床上爬起來,秦真高翻身對著牆壁,不肯起床,室友們詢問時他只是哼哼兩聲。王橋見到床邊半盆嘔吐物實在礙眼又製造臭味,屏著呼吸端到衛生間倒掉。
送走呂一帆的第二天,王橋照例拜訪李仁德。李家人對王氏姐弟極好,特意安排在省交通廳賓館吃晚餐。晚宴結束,王曉悄悄對弟弟道:「明天你再來找我,我們請李澄吃頓飯,表示謝意。」
「我真傻,為什麼不能勇敢地去追求自己的幸福?這次回家解決自己以後工作地點問題,回來以後就勇敢地說出我愛你三個字,不管王橋說不說出來,反正我要說。」呂一帆在離開王橋的短短時間里,下定了決心,同時還用手朝空中揮了一下,顯示自己的決心。
早操散了以後,王橋見魏兵仍然一臉沮喪,道:「你把衣服送到外面洗衣店去洗,讓他們幫忙縫一下。」
呂一帆道:「等待分配,回老家找個學校教書,還能做什麼?」
十來分鐘以後,秦真高突然仰起頭大喊:「我要日蔣玲!」喊完以後,繼續酣睡。
秦真高第一次上這種場合,在眾人注視下,不願削了面子,道:「那我就敬各位師姐師兄。」
陳秀雅突然站起來,道:「我和你下。」
魏兵是嬉哈性格,與寢室里關係都處得不錯,見秦真高生氣,並不在意,道:「我說的是實話,不信問胖墩。」他知道裴勇與秦真高前幾天鬧了不愉快,就沒有說裴勇。恰好王橋提著秦真高嘔吐過的盆子進來,便道:「不信你就問袍哥,你是不是真的吼了一句『我要日蔣玲』?」
「我知道李澄調到東城分局了,一直沒有機會和他見面,可否過來蹭頓飯?」孟輝不願意跟黑暗世界的人再有任何來往,李澄是刑警,見面無妨。
艾敏神秘地說道:「雙龍杯。」
到了火車站,王橋在停車場將摩托車停好,提著行李送呂一帆進站。
王橋隨著趙波走下閣間。他站在二樓窗口看著急匆匆進入校園的背影,暗道:「以趙波較為偏激的個性,十有八九要打擦邊球。如果因放黃色錄像被學校處理,那我就是罪惡元兇。」轉念又想:「大家都是成年人,每個人必須為自己的行為負責,何況趙波是法學系的,應該明白後果。可是作為朋友,我還是要提醒他,強調一下放黃色錄像被抓可能引起的後果。」
王橋道:「胖墩搞了新聞社,弄得紅紅火火。你可以搞個法學研究會之類的組織,說不定也能大火。我知道你的心結在哪裡,像你這樣胡混,蘇麗更會覺得當初的選擇是正確的。你要混出個名堂來,用事實來證明蘇麗當初是錯誤的選擇。失戀一次就萎靡不振,不像男子漢。從這一點來看,蘇麗的選擇絕對正確。」
與眾多的學生精英們相聚在一起,秦真高胸中一片熱血沸騰,覺得自己已成為山南大學的精英,不停地與同桌的主席們碰杯。
杜建國辯道:「陳秀雅下棋的水平確實高,不信你和她下一盤,她讓你一個炮。」
這句話里就有當面調笑的意味。王橋和陳秀雅一直共同維護著山南第一看守所的秘密。大二以後,陳秀雅多次到監獄探望父親,回來後向王橋轉達了父親的感謝和祝賀。這以後陳秀雅偶爾會和王橋談起還在服刑的父親,關係不知不覺拉近了。
呂一帆正在二樓服務,看到秦真高在大堂嘔吐,急得直踩腳,道:「你就不能忍住,多跑一步就到衛生間了。」
趙波是典型的只有錢吃飯的窮光蛋學生。他準備空手套白狼,一是房租準備開業一個月之後再付,已經談得差不多了;二是板凳準備租用宿管科的舊板凳,開業以後支付租金,也基本談好;三是電視機和DVD,準備找王橋借錢來買。
王橋看了杜建國一眼,道:「這是你的自由,用不著徵求我的意見吧。」
第一件事是新黨校開課,王橋和蔣玲參加了新黨校學習,黨校培訓時間不長,只有七個晚上,由於接近期末,還是讓王橋備感壓力。
「誰見過服務員喝得滿身酒味?」
王橋站在屋中間,嚴肅道:「你們兩個不準再動手了,一個寢室的同學用得著動手?秦真高就不要到操場去了,魏兵換衣服,跟我出去。」他說了這句話,甩手走了出去。
到了九點,一瓶酒喝完,王橋最多喝了三兩到四兩,大部分都被呂一帆搶著喝了。呂一帆酒量確實不錯,除了情緒稍為激動一些,神智清楚,一點都沒有醉酒的感覺。
麻臉果然單獨請陳秀雅吃飯。
「沒有。」
在鈴聲方向,陳剛頂著寒風,彎著腰,用力地蹬著自行車。
王橋並不同意這種觀點,道:「我就想做學問,有很多時間都泡在圖書館。」
王橋道:「哭就哭吧,哭完以後好繼續硬撐。」
喝完酒,王橋睡在床上稍稍休息,十點鐘準時下樓,呂一帆已經收拾好行囊在底樓大廳等著,臉色正常,一點都看不出在喝酒時還痛哭過一回。他遞了一條圍巾給呂一帆,道:「這個天騎摩托車冷,等會兒用這個圍巾把脖子、臉都圍上。」
「你很快就要實習了,實習之後想要做什麼?」王橋產生了一個想法,如果呂一帆願意,他可以利用姐姐的關係,幫助呂一帆留在山南,找一個好工作。
細說全家人在困境中掙扎的痛苦,呂一帆終於在王橋面前哭出聲來。哭了一會兒,她抬起頭,用紙巾擦了眼淚,道:「你這人怎麼回事,把我弄哭了,到了山南讀大學,我還沒有哭過。」
在一陣嘲笑中,眾棋友來到隔壁的豆花飯館。
王橋忍不住道:「姐,你沒有必要一直住在李家,沒有自由,活得壓抑,你總得有自己獨立於李家的生活。」
王橋嗤了一聲,道:「輔導員只比我們高一級,https://read•99csw•com今年才留校,大家都是男人,來到東城之東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杜建國陪著陳秀雅進了學校大門,王橋回老味道土菜館。
大家七嘴八舌地議論了一會兒,在歡樂的氣氛中沉沉睡去。
回到老味道餐館,停車時,王橋聽到一串來自東城方向的自行車鈴聲。
秦真高正吐得昏天黑地,沒有聽到呂一帆抱怨。
王橋問道:「你有什麼想法?」
魏兵忍不住就講出了真相:「你昨晚大吼,『我要日蔣玲』。」
陳秀雅道:「一言為定,下輸了請客。」
王橋道:「做小生意賺錢都不容易,錄像廳找點生活費和零花錢沒有問題,不可能賺大錢。」
元旦前夕,王橋、杜建國、陳秀雅坐著公共汽車來到車費最便宜的近郊打穀場鎮,他們運氣比較好,來時恰遇趕場天。打穀場鎮人山人海,小商小販雲集,農家出產的雞鴨魚菜擺滿街道。對於村民來說,趕場日是重要的社交活動日子,除了買和賣以外,還有一項重要功能是與熟人見面,喝茶聊天,打牌喝酒,快活得很。
楚河漢界擺開戰場,由於一方主帥是稀罕的嬌滴滴小姑娘,引來茶館眾人圍觀。喊話者急於贏棋,對圍觀的幾個好手道:「觀棋不語真君子,你們幾爺子不準支招。」
散會後,秦真高急匆匆地來到老味道土菜館,第一次以學生會副主席的身份參加各系學生會主席的聚會。
呂一帆道:「現在哪一種生意能賺大錢,而且是快速的?」
呂一帆坐在帶著絨布的椅子上,感嘆道:「平時天天站在這裏給客人倒水,今天終於翻身做了主人。袍哥,弄點酒,增加點氣氛。」
秦真高道:「王橋昨天晚上沒有回寢室,不知道今天上午來不來上課,有可能通知不到。」
秦真高道:「需不需要等他來了,然後再一起談。」
有雙龍杯在手,艾敏膽氣壯了,為了表演的真實性,她進雅間后當面將大半瓶高粱白倒進雙龍杯,然後依次和學生會主席碰酒,每和一位同學碰酒後就發一張名片,講兩句玩笑話。敬酒時,艾敏為了不露餡,有意識地喝了兩杯高粱白,讓臉頰帶些紅暈。學生會主席們都沒有懷疑艾敏,齊嘆老味道土菜館這位女老闆酒量驚人,風度十足。
胖墩杜建國、裴勇跟著王橋走了出去。
趙波露出一副奸商相:「我這是小本生意,找個守夜人要發工資,而且在沒有監督的情況下,服務員百分之一百要吃錢,所以還是由我來守。」
王橋道:「公章支書就是最好的題材,可以朝深處挖,造成公章支書的成因,民眾對公章支書的反映,如何解決農民負擔問題。」
「想。」
滿滿一盆子面很快見了底,趙波用餐巾紙抹了嘴巴,道:「袍哥是想勸我,心意領了。我不會再做傻事,至於以後的事,到時再說吧。」
「又是廢話,我酒量好著呢,喝一點沒有關係。」
呂一帆仰頭喝了一口酒,道:「你說的我都懂,但是全靠一點一點積累,得拖到哪年哪月?等到有了錢,說不定我父母早就完了。正是由於有這個想法,所以以前我也有過走捷徑的想法,答應在這個假期和那個成功人士相親。少十幾年奮鬥,我能有什麼損失,損失的就是青春和夢想,不管嫁給誰,青春都會流逝,而夢想又值幾個錢!人就是一副臭皮囊,用不著看得太重。」
「行,你什麼時候要錢?」老味道餐館開張時,王橋同樣是一窮二白,全靠大姐、楊紅兵和劉紅全力支持,因此,他準備全力支持趙波。
幾口之後,杯中酒見底,呂一帆到樓下又提了半瓶酒回來。半瓶酒都是客人喝剩之酒,酒店內部的人不會嫌棄這種乾淨的剩酒,或用來泡藥酒,或是自飲,做到物盡其用。
杜建國此時陷入了情網之中,在中午一點鐘時提前離開老味道。他心懷忐忑地將陳秀雅送到交通廳家屬院門前,大著膽子將一個盒子塞到陳秀雅的手裡,道:「送你一個小小禮物,現在別拆開。」
呂一帆笑吟吟地看著王橋的背影,等到王橋背影消失,又有幾分憂鬱。
杜建國沒有在農村生活過,但是他敏感地意識到這確實是一個好題材。
趙波一臉苦相道:「砸鍋了,我帶了書進去抄,結果有兩科是系主任監考,他走來走去,我根本不敢動彈,這兩科肯定要掛。」
酒入愁腸,呂一帆的話明顯多了起來:「袍哥,你以為我不知道輕輕鬆鬆地玩,開開心心享受青春時光?我家原來也是小康之家,父母都在廠里上班,廠里有幼兒園、小學、醫院。現在工廠敗了,父母雙雙下崗,生活無著落。我讀高中時,最慘的一次三個月才吃一回肉。」
王橋問:「有預算沒有?開錄像廳需要多少錢,你有多少,準備借多少?」
第四盤,麻臉心情浮躁,進退失措,全然沒了章法。陳秀雅輕易做成了拔簧馬之局。拔簧馬是過宮馬與車配合抽殺對方的一種象棋戰術,由於車可以從馬那裡獲得進攻能量,馬就像一個強有力的彈簧那樣具有極大彈性,所以把具有這種能力的馬稱為「拔簧馬」。
雙方重新排兵布陣,這一次麻臉要謹慎得多,試探著進攻,不再敢大兵壓境。十幾步以後,陳秀雅賣了一個破綻,有意丟了一個炮給麻臉,幾步以後,又成雙馬飲泉之勢。
同一個寢室里的室友也有親疏之分,王橋和杜建國素來交好,加上王橋是宣傳部部長,由他來負責新聞社的工作是順理成章的事情。秦真高腦筋急轉,道:「我建議這兩件事情都交給九五級來操作,理由有兩個。一是辯論賽是我們提出來的,當然由我們來打主力;二是校新聞社社長就是我們班上的杜建國,主要成員也是九五級的。」
對於大學生來說,考試是一場折磨。當最後一科考試結束之後,所有學生都如卸下了一座大山,談戀愛的同學們抓緊時間享受難得的輕鬆,沒有談戀愛的同學們則開始收拾行囊,準備回家。
麻臉看不起下棋的弱女子,重兵全在敵方腹地,根本沒有機會回兵解圍。他抓耳撓腮,左騰右挪,由於失去先機,始終破不了對手的雙馬。
王橋雙手插在口袋裡,看著呂一帆的背影融入密密麻麻的人流之中。人群中的呂一帆突然朝空中揮了拳頭,但是並沒有回過頭來。
趕場天,泡泡茶館,喝二兩燒酒,吃碗豆花,然後在微醉中回家,這是鄉人們最舒服的生活狀態。今天看了一場弱女子三番五次砍殺麻臉的好戲,還莫名其妙吃了頓免費飯,更是心滿意足。
老法學系位於山大後門左側約三百米的地方。法學系整體搬到新教學樓以後,老法學系一側的教室和私人住房大多數空了出來。有幾間私人住房用來開館子,還有很多房子無人使用。
「難得,今天沒有穿運動服了。」在王橋印象中,呂一帆除了穿運動服和老味道土菜館制服以外,基本上沒有穿過其他服裝,今天穿了一件夾克短外套,將腰身曲線顯現出來,既英姿颯爽,又不缺少女性的嫵媚。
雙龍杯是老邢帶來的酒具,據說酒具是一位耍魔術的老先生所製作,酒具底層是水,上層可裝酒,手柄上有個開關,朝左時,倒出來的是水,朝右時,倒出來的是酒,靈活方便且隱蔽,是酒戰之利器。
秦真高知道自己根本駕馭不了新聞社,建議道:「辯論賽交給學習部,新聞社交給宣傳部,分別責成這兩個部負責。我則為兩個部服務,幫助他們完成兩項任務。」
秦真高聞言,道:「我昨天晚上說了什麼?你們別亂編啊!」
在屋裡看了一會兒電視。等到接近散場時間,王橋騎著摩托車又回到停車處,在陰暗角落等待趙波。
說到這裏,她用手抹了抹眼睛。
趙波興奮地張開懷抱,給王橋來了一個熱烈的擁抱,道:「袍哥,我愛死你了。」得到肯定答覆以後,他急匆匆地去找房東,爭取能將房子租下來。
嘔吐兩次以後,秦真高頭腦仍然昏成一片,沒有認出眼前之人曾是九五級新生籃球隊的教練,不客氣地說道:「你是服務員,我吐在這裏就該你來掃,別在這裏啰里啰唆。」
呂一帆家裡遇到的困難在重工業城市比較普遍,原有的社會組織遭到重創,新的社會組織還未建立,整整一代人經受了沉重打擊。從理論上來說這是社會改革的陣痛,落到每個具體家庭則是不堪忍受的慘痛經歷。
王橋對呂一帆的想法感到十分驚訝,道:「現在是什麼年代了,你怎麼還有這種想法?每個父母都希望自己的子女生活得更好,只要你生活得好,父母就會放心。如果你想留在山南,自己可以努力,我也可以找一些渠道,到時把自己安頓好了,可以接父母過來。」
到了中午吃飯時,眾棋友要等著麻臉請客,麻臉扯著喉嚨叫道:「我輸了認賬,只請這位小妹仔,沒說請你們。」
孫子李安健是李家夫妻的心肝寶貝和精神寄託,兩位老人家絕對不會同意李安健離開李家,王曉又捨不得將兒子單獨留在爺爺家裡。王曉要離開李家,兒子李安健必然是雙方爭奪的焦點。
與普通同學相比,沉得住氣是王橋極為突出的一個優點,追其根源,這個優點形成於在山南第一看守所的一百天。在看守所這個極為特殊的環境下,時刻憂心清白的自己會倒霉地成為替罪羔羊,其對心性的考驗非同一般。
蘇麗與趙波相交多年,對其字體甚為熟悉,再聽男友介紹,便明白是趙波在開錄像廳。想著趙波對自己的痴情,她神情間略為有些黯然,隨即主動挽著男友的胳膊,一起去校外乘車。
陳剛道:「記得你和王橋https://read.99csw.com都到辦公室來。」
「不是框框,是新聞原則。我總覺得主題先行是褻瀆新聞。」杜建國隨即嘆息道,「為了新聞社的發展,就算是褻瀆我也干,佛說,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第四節課,王橋、杜建國、陳秀雅三人來到圖書館,將兩年的《半月談》合訂本借了出來,細細研讀一番后,三人發現當前鄉村的熱點是農民負擔。鄉鎮幹部為了收提留統籌和農業稅,導致了很多起致死致傷事件,也有農民拒交稅費款打傷鄉鎮幹部,更離奇的事發生在偏遠省份的一個偏遠村,村裡人輪流到公路上執勤,凡是見到鄉鎮幹部進村,就將一棵消息樹放倒,全村的人該躲的躲,該藏的藏。
王橋繼續道:「律師這碗飯也不好吃,沒有點本事,憑什麼好吃好喝瀟瀟洒灑?今天不討論這個問題,繼續吃喝,別扔筷子嘛。」
其實我最懷念老味道的那段時光
我的音樂老師是我的爸爸
趙波拉著王橋就要上樓,呂一帆開玩笑道:「你們兩人談什麼秘密,還要躲在陰暗角落?」趙波又說了一句歇後語:「你是太平洋的警察——管得還寬。」
在從政的道路上,每個人都要當刀俎,又要當魚肉,王橋對這一點有清醒認識,想到這一點,他甚至對以後從政的選擇都有所懷疑。
「臭規矩。」呂一帆不再爭酒,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
王橋腦中第一個想起的人是舊鄉牛清德,道:「比如開礦山的土老肥最容易暴發,不過這種土老肥也不容易,必須在當地有根基,有人脈,還得黑白兩道都有關係。」
王橋道:「那我們就去泡一泡鄉場茶館,說不定能聽到一些事情。另外,如果真想寫鄉鎮,可以參考《半月談》的時事類文章,對整理思路有好處。今天第四節沒有課,我們一起到圖書室,將近期的《半月談》全部借出來,認真分析一下當前存在的熱點,然後有的放矢。」
寢室里只剩下秦真高一個人。
得到了滿意題材,三人返校。
第三盤,麻臉不敢進攻,完全採取守勢,誰知小姑娘輕描淡寫單車直入對方腹地,來了一個掛角馬。麻臉空有重兵,卻無法救主。
學校放假,老味道土菜館生意依然紅火,王橋等到近八點,才要到最角落的雅間。他親自到廚房,弄了一盆酸菜花鰱。
王橋道:「期末考試如何?」
王橋不願意呆坐著,在茶館里轉來轉去,然後站在幾個打牌人身後觀牌,順便聊天。
呂一帆大大咧咧地笑道:「哪個女子不愛美,我難道不能穿點漂亮衣服?晚上記得送我到火車站,十一點的火車。」
山南大學是山南最好的大學,山大畢業生想在山南找個工作還是不難的。呂一帆道:「留在山南也可以,我喜歡山南,我回家和家裡人商量以後再做決定。」
「走吧,騎車。」王橋將摩托車推了出來,拍了拍坐墊。
王橋扔了一支煙給趙波,道:「我剛才看見了我們的輔導員,他也在裏面跳舞,以後這個地方不能再來了。」
操場上,王橋站在最後一排做弓步壓腿和高抬腿,把凍僵的身體活動開來。
每個人都有陰面和陽面,陰面和陽面都是真實的,只有小孩子和幼稚的人才簡單地劃分好人和壞人。王橋內心經常用到的邏輯就是「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做到這一條就是能夠被社會承認的正常人。至於更高的道德要求,要麼是聖人,要麼是偽君子。
雖然面臨著嚴峻的期末考試,趙波錄像廳依然高朋滿座,每天晚上,不少學生以「看書累了換腦筋」為借口,看一場錄像,然後再回寢室或教室看書。
王橋看得直甩腦袋,隔在兩人中間,道:「都是一個寢室的,有話好好說,不要打架。」
「你出來好久了?給支煙。」
王橋中師畢業後分配到舊鄉中心校,無錢無人脈,完全看不到前途,楊明從現實角度考慮,選擇了分手。時間過得越久,王橋越是能夠理解楊明的選擇,原有的怨氣早就煙消雲散。當然,初戀的感情也變成了遙遠的回憶。
呂一帆眼睛越來越明亮,開心的笑容浮現在臉上。
杜建國大叫:「誰有錄音機,我們時刻準備好,把他的醉話錄下來,至少要讓秦真高出點血,才能刪掉。」
招收服務人員廣告貼好不久,蘇麗與男友恰好走過,蘇麗男友是體育系大三學生,一米八四的個子,高大魁梧,一表人才,恰與個子偏矮小的趙波形成鮮明對比。男友見蘇麗的視線停留在招人廣告上,便道:「我到這個錄像廳看過電影,老闆是法學系的。」
杜建國笑道:「你們猜一猜蔣玲聽到這事會是什麼表情?」
「喂,在想什麼?」呂一帆來到王橋身後,想嚇一嚇他,猛地出聲。
呂一帆見過王曉,沒有再開玩笑,仔細用圍巾把脖子和臉遮住。
王橋不由得想起很久都沒有在腦海中出現過的初戀女友楊明,道:「家庭困難其實並不可怕,只要勤奮做事,一個腦袋兩個肩膀,咬咬牙就能挺過來。趙波開錄像廳時一分錢都沒有,靠借錢開起來,雖然不能賺大錢,維持自己在學校的開支沒有問題。艾姐以前是下崗工人,為了學手藝到廚房打工當墩子。墩子大多是男人,她一個女人家願意去當墩子,全靠一股子毅力在支撐。你看艾姐的手,上面至少有十條刀傷。她靠努力走出了困境,生活越過越好。」
「有。」
「我現在就要。」
「我一定要成功,否則連身邊的女人都保不住。」回想著離開自己的女人,王橋暗自在心裏發誓。
還有個叫王橋的山南大學生
由於睡眠嚴重不足,趙波在白天上課時總是打瞌睡,還不時發出鼾聲。
王橋換位思考亦覺得這個問題是一團亂麻,剪不斷,理還亂。分手后,他試著和久不見面的孟輝聯繫。與孟輝聯繫也沒有特別重要的事情,主要是即將放假,與在山南的老朋友見個面,喝喝酒。
我十七歲那年離開了家鄉瀋陽
王曉道:「我知道,等安健大一些再說。」
王橋、趙波、杜建國聚在了老味道土菜館,圍坐在新菜品沸騰魚面前,開了一瓶山南高粱白,喝著烈酒,享受土菜館新開發的美食。
散場后,醉得不省人事的秦真高被送回寢室。雷成累得出了一身汗,對正和室友們聊天的王橋道:「秦真高喝多了,晚上你注意一下,別出事。」王橋應了聲:「我先觀察,如果確實有問題,就直接送醫院。」雷成對王橋的辦事能力很有信心,說了句「交給你了」,便歪歪倒倒地回男生第二公寓。
王橋和杜建國順便邀請幾位圍觀者在豆花飯館同坐,幾碗豆花、幾份燒白、二兩燒酒,像模像樣地請一頓客。
趙波用期待的眼光看著王橋道:「目前我已經搞妥了房租,宿管科有很多舊板凳,我跟李科長溝通得差不多了,可以借來用,錄像機的片源我也聯繫好了,目前萬事倶備。只差一台電視機和一台DVD,這兩樣東西具備,錄像廳就可以開業。」
王橋經歷過苦日子,挺能理解呂一帆,道:「今天晚上我請你吃飯?」呂一帆反問道:「請我吃什麼?」王橋道:「你來定吧。」呂一帆樂呵呵地說道:「讓我想一想啊,我要吃酸菜花鰱,當然如果有尖頭魚最好,可惜沒有。」王橋道:「等你畢業之時,我一定要弄一頓酸菜尖頭魚。」呂一帆道:「我再提一個要求,今天想到雅間吃飯,行不行?」王橋笑道:「這有何難,晚上到雅間吃飯。菜品都想好了,老邢師傅的三大絕技,沸騰魚、嗆炒油渣白菜和風乾排骨,再加上我做的酸菜花鰱。」
杜建國和陳秀雅面對面而坐,大眼瞪小眼。按照他們事先計劃,到了鄉鎮就能和村民打成一片,搜集到大量素材。誰知來到茶館后才發現,在這個簡陋的小茶館里,他們是外人,村民們根本不理睬他們。
陳秀雅布局時並非單純防守,而是偷偷布置了雙馬飲泉之勢。所謂雙馬飲泉,指一馬控制對方帥(將)門,另一馬卧槽將軍,逼迫對方帥(將)不安於位,然後運用雙馬互借威力,迴環跳躍,盤旋進擊而取勝的方法。
寢室眾人如被捅了老窩的馬蜂,紛紛從床上爬了起來,互相問:「剛才秦真高是不是在喊『我要日蔣玲』?」互相印證以後,皆捧腹大笑。
陳剛問:「王橋沒來?」
王橋道:「有什麼事笑得這麼開心?」呂一帆道:「趙波說了好多川版歇後語,特別好笑,比如老鼠別手槍——起了打貓心腸,還有死魚的尾巴——不擺了。」她學著趙波的四川話,語音語調又不太准,不倫不類讓王橋也笑了起來。
酒至中旬時,雷成道:「秦真高,我給你介紹同桌的大師兄和大師姐們,這些大師兄和大師姐都是各系精英,你要一個一個地喝。」
王橋打開底樓的雜物間,正在取摩托車,呂一帆從身後抱住了他,把頭俯在他寬厚的背上。
雖然是冬天,麻臉額頭上還是冒出汗水,他不再尋找輸棋理由,固執地道:「再來。」
操場上,黃永貴背著手在場邊站了一會兒,見王橋和同學們走過來,問道:「沒有看到秦真高,他怎麼沒有來?」王橋道:「生病了,躺在床上起不來。」黃永貴沒有多說,背著手去查看其他班級。
少年時我曾因唱歌得過獎狀啊
正在尷尬時,對面桌子有人喊:「誰下棋,豆包不耿直,輸急眼就不來了。」喊話者是茶館老客,象棋水平高,一時之間,沒有九-九-藏-書人應戰。
秦真高順口又道:「那就敬師兄師姐。」
呂一帆自嘲道:「我也不想啊,但是很多事情不是你不想就能躲過。家裡一群下崗工人,有技術的還能憑著手藝打工,沒有技術的只有擺小攤。你沒有經歷過這些,很難理解我的心情。」
十幾招過來,陳秀雅輕聲道:「將。」
他這樣說是有私心的,如果兩件事情辦不好,則是學習部和宣傳部的主要責任,如果辦得很成功,作為系學生會副主席來說功不可沒。他作為系學生會副主席,提出這個建議合情合理。
陳剛打斷道:「系裡將這兩件事情交給我來操作,就是要以九五級為主力。我想問的是具體怎麼操作?」
上午第四節沒有課。第三節下課以後,王橋拿著書便直奔圖書館。秦真高站在窗邊看著王橋走遠,獨自一人來到了中文系辦公室。
處理完嘔吐物,另一桌雅間有客人招呼。
裴勇樂不可支地說道:「秦真高平時不太說話,我們講黃色笑話也不發言,原來肚子裏面有貨,酒後吐真言啊。」
熄燈以後,原本就是大家夜談的好時機,今天有了秦真高這個話題,大家自然不會放過。
王橋罵道:「狗嘴裡吐不出象牙,學生幹部不僅是人,而且是有理想有追求的人。」
熄燈后,大家紛紛上床,突然魏兵爆發出一陣哈哈笑聲。杜建國道:
王橋果然被嚇了一跳,道:「你怎麼和小女孩一樣,在背後嚇人?」
麻臉在茶館里長期來牛皮哄哄,早就引得眾棋友同仇敵汽。如此耍賴言論,遭到眾人一陣笑罵。
呂一帆很有傾述的慾望,此時打開了話匣子,更是不吐不快,道:「我這次回去要跟家裡人商量是否留在山南的重大決定,以前總是想著要回老家,甚至還有本土成功人士準備和我相親。我在老味道端了大半年盤子,總算是想明白了,我就是一個小女人,沒有責任背上太多重負。相親,滾一邊去。」
「平時很少見你喝。」
「我怕打擾你的生活。」
喊話者沒有過癮,開出了價碼:「誰贏了我,中午請他喝酒。」
王橋同樣在總結:「秦真高這人性子彆扭,魄力不足,也不太做實事。但是堅持簽字這事還是有成效,以前系裡開會經常有同學遲到,今天這次開會全部到齊,無規矩不成方圓,朋友關係再好也要堅守規矩,我不能僅靠個人的威信,要學習他這一個彆扭的優點。」
「當然缺錢,去砂舞一次就窮得叮噹響了。我想做點正事,免得一天思淫慾,我不想在學生會當官,也不想搞什麼法學會,開錄像廳最實惠,能找錢,又能免費看電影。」
相對來說,王橋儘管有雜事,但是用於複習的時間還是充裕得多。在最後複習階段,他吃住在老味道閣間,全力以赴複習功課。如果以60分及格為標準,他原本不需要每天看書到晚上兩三點,只是黃永貴多次告誡學生會幹部:「在大學里,成績太差的學生幹部將不可避免地失去威信,要想成為優秀的學生幹部必須要有一個中等以上的成績。」王橋將這個告誡聽進了耳里,暗自下決心必須要拿到一次獎學金。
「你想不想通過校方的考驗?」
呂一帆道:「你和趙波兩人到閣間鬼鬼祟祟商量什麼事情?」
過了一會兒,王橋轉過身,伸手將門關了。等到雜物間的門再次打開時,已經過了半個多小時。呂一帆滿臉紅暈,眼神比平時多了幾分柔情。
陳剛擺了擺手,道:「沒有這麼嬌氣,睡一覺就沒事,記得準時來開會。」
「李澄晚上有應酬。中午,我們到遠一點的地方去,乾脆就在老味道土菜館。」
最初她還面帶笑容,說到最後淚水漣漣。
隨後,杜建國專程到校外書店買回《村民自治條例》、《村委會組織法》等小冊子。研讀完小冊子,他鬱悶起來:「我們這樣做是主題先行,先有主題,再去湊新聞素材,這不符合新聞學原理。」
這首歌的歌詞被迎面而來的風吹成一粒粒的雨點,全部打在了王橋的臉上,並迅速地融化了。
呂一帆道:「我的家在北三省,爸爸、媽媽、哥哥還有七大姑八大姨,他們大多在工廠里,現在生活得很不如意,我不能一個人離開他們。」
王橋沒有明確表態,道:「你缺錢用嗎?」
杜建國道:「還真有收穫,這些鄉民談論最多的問題就是負擔重,提起這個問題他們就罵人,還提起一個公章支書,說是這個支書為了完成稅收,總是把公章帶到身上,有人找他辦事,必須要完稅以後他才蓋章,鄉民罵得最多的就是這事。」
在這學期的最後一段時光里,事情很多,有時忙得王橋泡圖書館的時間都大大減少。
下午上課時間,秦真高都在觀察王橋的臉色,想從中探知其是否與陳剛見過面。
「我們就泡這個茶館,聽到真話的概率最大。」
經過第一局較量,陳秀雅看穿了麻臉底細,信心倍增,她輕聲道:「來就來。」
「我們選的這條路有沒有可行性?」
「胖墩。你想不想新聞社得到校方支持,讓新聞社迅速發展壯大?」
依著呂一帆的性格,恨不得一腳踹在嘔吐男的屁股上,只是艾敏對她甚好,她不願意給艾敏惹麻煩,轉頭就走,不和這個嘔吐男爭吵。
趙波琢磨了一會兒王橋的思路,道:「這是一個辦法,但是現在不行,要把生意做起來再說。」
王橋笑道:「借用青皮的一句話,你這就是豬鼻子插蔥——裝象,就是去鄉鎮考察一下,談得上下地獄嗎?」
因為感覺那裡沒有我的夢想
秦真高儘管不太願意到老味道土菜館,只是這種聚會暫時還輪不到他來做決定。
分手之際,呂一帆飛快地用冰冷的嘴唇親吻了王橋同樣冰冷的臉頰,然後提著行李就朝火車走去。進入密集的人流,呂一帆暗自想道:「袍哥是個好男人,能做事,對女人也好。我們算是什麼關係?比一般朋友肯定要親密許多,親吻過,擁抱過,撫摸過,可是兩人又和一般戀人不一樣,始終沒有明確確定戀愛關係。換句話說,兩人都沒有明確地給對方以承諾。」
看清楚陳剛是孤身一人,王橋的好奇心得到了滿足,他到樓下去煮了一盆面,加了一大勺肉臊子。肉香惹得趙波從床上一躍而起,兩人沒有用碗,就著大盆子一陣猛吃。
艾敏道:「這一桌子人都是學生會當官的,每個月都要聚一次餐,而且他們在學生中應酬最多,我去敬一圈酒,爭取把這些客源拉過來。」
閣間里,趙波道:「袍哥,上次你說要我做點正事,我現在接受你的意見,決定辦一件大事。據我考察,校內同學精神極度匱乏,為了拯救大家於水火之中,我準備在老法學系二樓開一個錄像廳。老法學系位置較偏,正好適合放錄像。」
王橋勸道:「你何必自己親自守夜,找個服務員守夜就行了。」
鄉場是王橋少年時經常玩耍的地方,他深知趕場的奧妙,帶著杜建國和陳秀雅來到一家最熱鬧的茶館,茶館旁邊有好幾家小餐館。
魏兵的新衣服不僅被弄髒了,還被撕了一條口子。他極為心痛這件唯一能在跳舞時穿得出去的新衣,坐在床邊懊惱萬分。
秦真高關心地問道:「陳老師,我陪你到醫院去?」
王橋道:「趙波想要開一個錄像廳,和我商量方案。」
魏兵道:「這是我跳舞的當家衣服,縫好都有一條疤。」大一時,魏兵等人剛剛從高中生轉化為大學生,對異性的追求還藏在心裏,到了大二,不管條件好壞的年輕人都有一顆騷動的心,對異性的追求轉化為實際行動了,有一件跳舞時能穿的好衣服非常重要。
此時大部分同學都已經回家,車站上應該沒有其他同學。
呂一帆道:「農村好歹有塊地,城區工廠的工人下崗是什麼概念?完全是赤貧,沒有任何生產資料,有的人甚至有病不敢醫在家等死。以前工人工資低,沒有積蓄,工廠破產,啥依靠都沒有。」
秦真高此時頭痛欲裂,有氣無力地躺在床上,道:「我吼了什麼?」
秦真高拍馬屁道:「陳老師生病了都要來看早操,太敬業了。」
他介紹一個,秦真高喝一杯。一桌喝完,秦真高控制不住嘔吐的慾望,捂著嘴巴朝外跑,還未跑到衛生間,就在二樓大堂衛生間門口吐了一大攤。
王橋不願意看到呂一帆略有些玩世不恭的神情,認真道:「你的家庭到底需要多少錢,需要用你的青春和夢想交換?真需要錢,可以一起想辦法。」
秦真高處於醉酒狀態,一動不動地隊在桌上,沒有和艾敏喝酒。
陳剛同意了這個建議,道:「你把這兩件事情盯緊點,務必辦得漂漂亮亮。我下午要到北京去開會,四五天以後回來,在這之前,你把相應工作安排下去,回來之後我要聽報告。」
「想。」
打完籃球,王橋回到老味道土菜館,淋浴以後,神清氣爽。
有人開玩笑道:「為什麼師姐要排在師兄的前面?一般應該是敬師兄師姐。」
王橋嗤笑一聲,道:「以後要跳舞,直接穿我的衣服,只要掛在衣架上的,取下來就可以穿。」
趙波明白王橋想說什麼,道:「袍哥,吃飯時別說這麼嚴肅的問題,我啥想法都沒有,六十分萬歲,瀟洒過完大學生活。」
杜建國拿著臉盆走了回來,笑道:「你昨晚當真了得,說出了所有男人的心裡話。」
杜建國嚇了一跳,跟著站起來,急道:「你能行嗎?」
自從那天操場牽手以後,兩人似乎都有意迴避對方,這是操場牽手后第一次單獨交談。
在這個時間點,從東城方向而來,百分之一百是砂舞剛回來。年輕男人身上充滿著慾九九藏書望,去砂舞場所是解決問題的一個渠道,這和靠看黃|片解決生理饑渴相類似,雖然在道德上不被承認,王橋本人能夠理解。
麻臉眼見著自己的主力被小姑娘慢條斯理一口又一口吞下,臉紅筋漲,終於忍耐不住用手將棋盤一陣亂抹,道:「不下了,你這小姑娘有邪性,馬用得怪,今天早飯沒吃安逸,改天再來下。」
趙波道:「袍哥是學生會幹部,肯定要堅持做早操,我就是一個白丁,去不去無所謂。」
王橋坐在閣間窗前,向窗外看著。趙波見王橋坐在窗邊。道:「你看啥子?」王橋笑而不語,依舊坐在窗前。趙波湊在窗前,看到外面空無一人,自語道:「鬼都沒有一個,有什麼瞧頭。」然後縮在床上看電視。
開門大吉,令趙波喜出望外。他最有興緻的事情就是去淘片子,拿到一部好片子,就意味著賺到一張張票子。唯一令趙波感到壓力的是期末考試,文科類學生需要記憶的東西多,除非極少數記憶力超群的人,多數同學都得花時間來強記。作為錄像廳管理者,只能趁著錄像廳放映結束以後,他才能抓緊時間背書。
麻臉對手絲毫未將小姑娘看在眼裡,甚至還覺得與小姑娘對陣受到了侮辱,他大兵壓境,以雙車直奔對方腹地。
王橋最欣賞呂一帆的地方是面對困難從來沒有怨天尤人,總是用大大咧咧的態度來硬扛,他不停地為呂一帆洗腦:「對於家庭來說,只有你自己實力強大了,生活過得如意了,才有更大的能力幫助家人。我們要主動地、聰明地選擇自己的人生道路,所以,必須輕裝前進。」
麻臉把踩在板凳上的右腳放了下去,用手推了棋盤中的棋子,道:「這盤不算,剛才讓著小姑娘,被她偷襲了,再來一盤。」
魏兵道:「我想起了敬愛的秦副主席的醉話,他如果說喜歡蔣玲,或者愛蔣玲都很正常,來一句『我要日蔣玲』,道出了男人的心裡話,真是太精彩了,我一輩子都忘記不了。」
王橋道:「你不要把家裡的責任全部背在自己肩上,這樣活著很累。」
「人與人講究緣分,我和陳剛就是屬於那種不投緣的,總是尿不到一壺。我是學生,他是輔導員,雙方地位是不平等的,我的命運受到他的直接影響,隔了一層玻璃對我不利,我必須主動想辦法解決這問題,不能消極對待。」每次想起這個問題,王橋都感到頭痛。人為刀俎,我為魚肉,這種感覺很不好。
呂一帆騎上摩托車,又朝工業新區開去。在開車的過程中,她愉快地唱起了一首老歌,還是改了歌詞的《我的一九九七》:
舞廳散場后,一大群發泄了慾望的男人蜂擁而出。王橋緊緊盯著人群,卻沒有再發現陳剛的身影。趙波仍然和上次一樣蹣跚著走了出來,在停車場東盯西看,看到黑暗處有煙頭閃亮,便走了過來。
魏兵默默地換了衣服,也跟著走出去。
由於兩位客人都比較特殊,王橋特意和艾敏商量如何配菜。艾敏作為餐館老闆之一,自然知道公安朋友的重要,連忙安排採購尖頭魚,力爭讓大家吃得滿意。
她總抱怨沒趕上好的時光
秦真高自然是滿口答應。走出辦公室以後,他反覆思考著今天的行為,猛然間發現一個大破綻:如果陳剛今天遇到了王橋,詢問今天為什麼不來上課,那麼自己就要擔負不老實甚至欺騙老師的惡名,萬幸陳剛要去開會,否則極有可能露餡。
摩托車發動,寒風立即襲來,所幸有圍巾護臉,否則呂一帆肯定會被吹成冰棍一根。她習慣性地環抱著王橋的腰,將臉貼在寬厚結實的男性後背上。這時,她覺得特別安全。
走進一樓大堂,趙波正在和呂一帆瞎侃,呂一帆被逗得咯咯直笑。
王橋知道呂一帆有好酒量,見她執意要喝,也就不再勸,陪著她喝。
王橋道:「這樣看起來,我家在農村的生活也不算太差。爸爸有一點工資,自家養得有雞鴨,外面河裡有魚,只要勤快,吃口肉還是沒有太大問題。」
陳剛氣鼓鼓地說道:「不必了,昨天系裡開了會,近期學生會要抓兩件事情,一件是辯論賽,另一件是校新聞社的提檔升級工作。系裡將這兩件事情交給我來負責,前一件事情已經討論過,拿出了方案,沒有什麼問題,新聞社的提檔升級工作你有什麼想法?」
「好,沒有問題。」
王橋不願意她多喝酒,取過酒杯朝自己杯里倒了些,道:「雖然你是師姐,但是還得講桌上的規矩,男士的酒怎麼能和女士一樣多?」
秦真高看見王橋在後排,耍了個心眼,沒有通知其開會。在黃永貴當輔導員時,他曾經使用過這個方法,再次使用這種方法時沒有思考,幾乎成為下意識的行為。
呂一帆被刺|激了一下,笑嘻嘻的表情慢慢消失,認真地問道:「開錄像廳賺錢快嗎,和餐館比起來如何?」
王橋道:「是女生送的,但是和女朋友無關,是我姐王曉。」
秦真高知道王橋應該是住在老味道,上課肯定要來,但是他有意向陳剛隱瞞,搖頭道:「不知道。」
比較幸運的是王橋臉色正常,一直在低頭看書。
我那兩個妹妹也想和我一樣
王橋道:「你的想法太消極了,應該更主動去改變。你為什麼不想著留在山南?」
第二次開會比第一次順利得多,秦真高暗自高興,最有成就感的是王橋這個傲慢的傢伙都老老實實聽了指揮。在學生會這個舞台上,他第一次嘗到了權力的滋味,學生會幹部的權力換不來金錢,可是能換回尊重,也能換來如花似錦的前程。
呂一帆故意調侃道:「圖書館美女多,袍哥醉翁之意不在酒。」
飯盒砸在魏兵身上,紅燒肉的油湯就將剛換的新衣糊得不像樣子。如果秦真高只是語言上拿捏兩句,甚至說點髒話,魏兵都不會翻臉。他家庭條件一般,難得穿一回新衣,眼見著新衣被弄髒,心痛萬分,撿起飯盒就砸了回去。
趙波拿起筷子,悶頭吃面。
學生散去后,整個校園便失去了勃勃生機,變得蕭瑟冷清。
站在角落裡,大大咧咧的呂一帆想起了因為父母、姐姐、姐夫齊齊下崗而貧困潦倒的家庭,想起同伴們正在校園內無憂無慮享受著青春,而自己為了節約一頓飯錢和獲得微薄的薪金,將自己大學生活的最後一年浪費在了飯館裏面,她悲從心來,忍不住想哭。
這是王橋經歷的第二個寒假,相較於第一個寒假,他的生活得到了很大改善,至少不會為經濟而發愁。
呂一帆接過圍巾看了看,故意道:「這是女朋友送的?溫暖牌的?」
胖墩是食神,飯盒長期都有料。昨晚陳秀雅從家裡帶來的紅燒肉,胖墩將紅燒肉吃得精光,剩了一些湯水在裏面。
第三件事是趙波的錄像廳順利開張。開張當日,免費請了不少同學去看錄像。第一天晚上所有錄像都是周潤發主演的片子,「英雄本色1、2、3」、《縱橫江湖》、《喋血雙雄》。當最後一部周潤發主演的電影放完,錄像廳里所有人都頭昏腦脹,耳朵里全是槍聲,腦子裡全是「發哥」英俊瀟洒的形象。王橋在當天晚上做了一個夢,夢中自己成了小馬哥,咬著火柴棒去學生一食堂打飯。
這一次聚會之所以選在老味道土菜館,原因很簡單,老味道土菜館有燒雞公等湯鍋,主菜、副菜品種豐富,性價比高,非常適合學生會主席聚餐。
媽媽以前是喜歡唱歌的
從舞廳出來的人們陸續散開后,王橋發動摩托車,一溜煙地消失在黑暗之中。到了校門口,趙波堅決不肯回寢室,跟著王橋來到閣間。
「我重回陽光下,不怕你來打擾了,有時還真想跟你聊一聊。」孟輝重回光明,現在的生活與他的部分歷史完全割裂,王橋是他願意接觸且又聯繫著過去的人。
杜建國神情忸怩道:「我把陳秀雅一起叫上,她特別聰明,點子也多。」
學生會主席、副主席的聚會活動來源於兩年前,目的是交流學生工作經驗、增加各系學生會友誼,具體形式便是聚餐,經費來源是AA制。部分系學生會得到系裡固定經費支持,多數學生會都採用實報實銷的報賬制。學生會主席都不是老實人,或者說都是聰明人,各有各的招數,都能夠解決原本不多的吃喝費用。
王橋經常為姐姐當擋箭牌,心領神會道:「中午還是晚上?」
魏兵反覆將那一句「我要日蔣玲」提到嘴裏,秦真高勃然大怒,抓起桌上杜建國的飯盒朝魏兵砸去。
陳秀雅仍然道:「來就來。」
放學后,秦真高召集九五級學生幹部開會,他再次堅持開會要簽字,參會的幾位同學心有不滿,最後還是簽了字。而且,這一次沒有人遲到。
想到這裏,他冒出些冷汗,自我總結道:「禍從口出,以後我說話之前一定要過過腦子,不要留下破綻,不能再犯這種低級錯誤。」
趙波驚訝得咬在嘴上的煙都掉落在地,道:「輔導員怎麼也來這裏跳舞?不會吧。」
等到室友們起床后,秦真高才戀戀不捨地爬起床,沒有顧得上刷牙洗臉,一溜小跑來到操場。在操場邊上見到輔導員陳剛已經來了,趕緊過去打招呼。
對於秦真高的安排,王橋沒有現場反對。他暗自覺得秦真高手伸得太長,有貪功之嫌疑,讓他隱隱有點不愉快。但是他並不在意此事,從內心深處,從來沒有將秦真高當成與自己勢均力敵的競爭對手。
電話里,孟輝的聲音透著股高興勁:「袍哥,在大學樂不思蜀吧,都不找老哥聊聊。」
王橋道:「胖墩肉麻,不用這麼拍馬屁。」九_九_藏_書
陳秀雅拿著禮盒,邀請道:「到家裡去坐一坐?」
呂一帆是老味道服務員,對客人不能過分抱怨,說了兩句以後,到樓下撮了些細炭灰蓋在嘔吐物上,掃到簸箕里到外面倒掉,再用拖把將地面上的穢跡拖乾淨。
「為什麼買十一點的火車?」
呂一帆道:「如果沒有你,我這次回去就要相親。現在我接受了你的意見,爭取留在山南。等著站穩了腳跟,把爸媽接過來,就算做點小生意,也一樣能過。」
杜建國道:「我想到鄉鎮去看看情況,這一段時間新聞社全體同仁都在努力寫有份量的稿子,寫來寫去大家明白一件事,如果不走出校園,在校園裡憑想象肯定拿不出能在地級市報紙雜誌發表的新聞稿,梁書記很老辣,他是在變相給新聞社提意見和要求。」
取了半瓶山南高粱白,先分成兩杯。王橋這杯約有三兩多,呂一帆只有一兩多。呂一帆取過酒杯,將兩杯酒倒齊,道:「袍哥請客就不能多吃多佔,我們兩人要公平,何況,我是師姐,今天是請師姐吃飯。」
杜建國笑道:「什麼時候教教我,你用馬的技術真是出神入化。」
陳剛生氣道:「這人還是學生幹部,怎麼老是曠課,應該修理了。」
王橋道:「你對未來有什麼想法?」
結果師姐們又不滿。
「我暫時不回家,還在錄像廳守幾天。新做的生意全靠堅持,多留住一個顧客就多一份希望。」趙波吃著嫩滑魚片,分享開錄像廳的經驗。
陳剛昨天夜晚騎了半個多小時自行車,吹風受涼,晚上開始流鼻涕,體溫跟著升高。他用力吸了吸鼻子,道:「上午第四節課,你和王橋到辦公室,有事和你們說。」
這些年來,唯有王橋是發自內心關心自己,呂一帆感到一陣溫暖,道:「我想騎摩托車,你和我一起。」
陳秀雅父親陳強從農村娃兒做到省交通廳總工,智商相當高。陳秀雅繼承了父親的智商,什麼東西一學就會,一會就通,一通就精。她在父親的傾力培養下,琴棋書畫皆精,最拿手的則是象棋和圍棋。面對著摸不清底細的鄉村棋手,初戰時她絲毫不敢大意,排兵布陣皆採取守勢,觀察對方戰力。
陳秀雅能夠在學校等待杜建國並一齊回家,便是表明了自己的態度。此時她從杜建國不同尋常的神情中意識到幸福即將來臨,一顆心評評亂跳,連告別之語都沒有說。她把自己關在房間里,將禮物放在桌上,盯著看了一個多小時,然後才心情複雜地將禮盒拆開。讀完盒子裏面的求愛信,她淚如雨下,好半天都停不下來。
呂一帆又撇了撇嘴,道:「這隻是設想,離現實還差得遠。落葉歸根,這是多數老人的想法,而且老人上面還有更老的人,我爸媽是否願意離鄉背井來到山南,還是一個未知數,他們多半不願意拖累我。」
魏兵不好意思地笑道:「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謝謝袍哥。」
王橋直言道:「稍等,我得先和我姐聯繫,看是否方便,五分鐘回話。」
雷成一直主張王橋擔任副主席,無論從公從私的角度來說,王橋都是副主席的不二人選。誰知半路殺出個秦真高,居然當上了系學生會副主席,摘了這個鮮紅的桃子。對此事,雷成一直心有芥蒂。
王橋道:「那吃了飯就睡覺,明天還要去做早操。」
陳秀雅微紅了臉,眼睛看著別處,轉了話題:「今天有沒有收穫?」
放假第二天,王橋到黃永貴家裡吃過午飯,又與黃小波一起打了籃球。他與黃永貴一家人的關係非常融洽了,唯一遺憾的是與輔導員陳剛的關係一直不太理想,在一起時表面上挺協調,甚至能開開玩笑,實質上卻隔了一層玻璃,能看見,少溫暖。
雷成道:「大家別起鬨了,我來給秦真高介紹。」
在大學里,陳秀雅成為校廣播站播音員,參加新聞社,內心陰霾消散大半,漸漸露出活潑的一面,道:「小時候學過象棋。」
陳剛頭昏腦脹頗為難受,沒有細問,道:「我不舒服,回家睡一會兒。」
在王橋的逼視下,呂一帆臉上玩世不恭的表情慢慢消失,道:「一個家庭沉淪于最底層,被人瞧不起,沒有任何改變的希望,這種滋味你沒有嘗過。我們家目前欠下的醫藥費就有六萬五千塊,買單位的又破又舊的房子欠下了兩萬多塊錢,為了我讀書將又破又舊的房子租了出去,另租了一套一室一廳的更破更舊的小房子。我爸以前在車間工作,弄成了矽肺,等著用錢治療。農村還有爺爺奶奶,雖然身體還好,可是隨時都有可能生病進醫院。大哥大嫂同時下崗,想起這些事情就覺得身上壓著五十座大山。」
王橋豎起了大拇指,道:「你這個思路是正確的,操作性也強,應該能成功。」
王橋攤了攤手,道:「別矯情了,不管黑貓白貓,抓到老鼠就是好貓。我們只要不是造假,方法靈活一點又有什麼關係?你這人平時還挺靈活,怎麼腦袋裡有這麼多框框?」
當艾敏走過來時,呂一帆立刻換了平時掛在臉上的開朗笑容,道:「艾姐,剛才那男的又在門口吐了一次,等會兒我去掃掉。」
我一個人來到陌生的山南城
「現在不行,明天給你。」
王橋道:「你可以搞承包制,核定承包人每天交錢的標準。雖然這樣做有損失,但是不影響學習。你畢竟是法學系的學生,不是專職錄像放映員。」
沸騰魚從本質上來說就是水煮魚片,屬於經過改良的新派川菜。當沸騰魚上桌的時候,盤子里的紅油仍然熱乎乎地在冒泡,好像魚在裏面遊動,因此得名沸騰魚。這道菜最大的特點是魚片極嫩,傳說有開胃健脾、瘦身養顏、祛寒順氣的功能。
杜建國此時哪裡敢進陳家大門,急忙擺手道:「我不進去了,記得看這個禮物,祝寒假愉快。」
喊話者是一個穿著老式軍裝的麻臉,他見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應戰,右腳踩在板凳上,睥睨道:「下輸了中午要請客啊。」
王橋道:「各位,各位,聽我說一句。秦真高說的這句話在寢室無論怎樣開玩笑都可以,但是不要到外面去說,說了以後他們兩人很難堪,特別是蔣玲,本來別人是很無辜的,如果傳出去會最受傷。」
陳剛又吸了一下鼻子,道:「他到哪裡去了?」
杜建國縮著脖子抄著手,道:「袍哥,你能不能陪我到鄉下去一趟?」
呂一帆趕緊到底樓吧台將雙龍杯拿了上來,順手提了一瓶還剩下大半瓶的山南高粱白,這大半瓶是另一桌客人剩下的酒,被收到櫃檯上,應付這種場面時可以節約成本。
王橋想再勸一勸呂一帆,話到嘴邊又說不出口。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同,勸說難以撫平受到重創的心靈。
為了泡鄉鎮茶館,三人特意換上了最樸素的衣服,儘管如此,走到人群中還是與鄉鎮人有明顯區別,走進茶館時引得眾人側目。
秦真高的戰鬥力遜於魏兵,互相撲擊之下,眼框被亂拳打出一個青包。
聚餐分為兩桌,一桌是校學生會主席、副主席和老資格的系學生會主席,另一桌則是新晉的主席和副主席,雷成是老資格主席,坐在第一席。秦真高資歷淺,坐在第二席的末席。
呂一帆站在二樓與三樓之間的樓梯上,喊:「袍哥,袍哥。」王橋說了句「上來吧」。只聽得「蹬、蹬」幾聲響,呂一帆出現在眼前。
秦真高道:「沒有看見人。」
山南位於長江以南,室內一般不安暖氣,冬天室內室外都在零度左右,所以早上很多人貪戀溫暖的床鋪。趙波如此,秦真高也不例外,將賴床視為精神和肉體的雙重享受。
二十年來他一直待在國家工廠
兩個人就在狹窄的寢室里扭打在一起,互相用拳頭招呼。
得到大姐肯定回答后,他隨即給孟輝回了電話。
魏兵刷牙回來以後,見秦真高睜著眼躺在床上,笑道:「你昨天晚上吼了一句話,驚天地泣鬼神,你自己知不知道?」
「你真笨,又問了同一個問題。晚上十一點的火車可以節約旅館錢。在車上睡一晚,第二天下午就到家了。」
趙波感慨了一句:「我這才發現學生幹部也是人啊,以前還以為是沒有情慾的怪人。」
趙波吃過午飯後,到外面租了碟片,徑直回到老法學系錄像廳里。此時正值放假期間,只有兩三個不準備回家的學生在錄像廳消磨時間。趙波左思右想,覺得王橋的建議很中肯,便改變了初衷,在紙牌子上寫了一個招收服務人員的廣告,放在學生經常路過卻又不太顯眼的香樟大街邊上。
呂一帆知道艾敏胃不太好,關心道:「艾姐,他們人很多,少敬幾杯,或者滲點水進去,別硬撐著。」
「要開錄像廳也不是不行,但是千萬別涉黃。一般的老闆涉黃最多被罰點款,你是山大學生,如果涉黃就麻煩了。」提起錄像廳,王橋立刻就想起了發生在舊鄉的往事,當時他和鷹鉤鼻趙海等人一起看三|級|片,被牛清德帶著公安現場捉場,正是由於此事,改變了他和趙海的命運。
王橋道:「我想泡圖書館是為期末考試做準備,平時雜事多,期末考試只能臨陣磨槍,將所有雜事拋開。」
王橋是感到壓力,秦真高則異常氣惱,因為中文系支部大會推遲召開,參加兩期黨校培訓的學生將一起參加支部大會,他在大一上學期就寫了入黨志願書,結果沒有獲得真正意義上的先發優勢。
呂一帆從雅間出來,走到門口,驚訝地見到剛才那位同學又在原地嘔吐。她無可奈何道:「同學,多走一步就是衛生間。」
呂一帆沒有立刻離開學校,吃住都在老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