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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盡責:沒有用,但還必須做

16 盡責:沒有用,但還必須做

一輛救護車閃著燈從遠處開來,發出「哎呀、哎呀」的聲音,緊跟在救護車後面的是環衛所副所長姜永戰的長安車,受傷環衛工人被抬上救護車,副所長姜永戰隨車去了醫院。
「你沒有老,比學生時代更有女人味道。」
喬勇繼續道:「垃圾場是由建委承建,年初開始運行,運行以來一直與周邊村民扯皮。縣政府最初想逐步搬遷周邊村民,後來老百姓吵鬧得凶,縣政府為了息事寧人花了血本,把周邊五百米以內的村民全部一次搬遷到位。剛把五百米以內的村民安撫住,五百米以外的村民又鬧了起來。鬧得最凶的是五百零十幾米的幾個居民,他說四百九十九米的地方都臭,難道五百十幾米就不臭了?」
「你好,小師妹。」呂一帆站起來時,很親熱地為王橋理了理衣領,自然而然地拉著王橋的手。
喬勇道:「按照拆遷標準,每戶按四人算,可以拿到十六萬,他們一輩子都沒有見到這麼多錢,誘惑太大。我每月頂了天也就一千多塊,一年一萬五,不吃不喝十一年才能存到十六萬。從這個角度來說,我理解村民。」
王橋沒有講大道理,道:「這是我上任的第一件事情,必須要做成。」他看了一眼喬勇,道,「就算是坨屎,我都要吃下去。」
回到城管委王橋的辦公室,喬勇苦著臉道:「據我分析,樂主任肯定不樂意出這筆錢,一方面是委里經費確實緊張,另一方面是城管委和城關鎮在職責劃分上是一本糊塗賬,曹主任以前和城關鎮的霸王宋鴻禮拍過桌子,樂主任坐在城管委主任的位置上,屁股肯定得坐在城管委這一邊。他十有八九不會開這個先例,開了這個先例,以後化糞池出了問題就很麻煩。」
呂一帆推了推衛生間的門,果然沒有鎖,她站在門口,挑釁似的瞧著雄赳赳的王橋。
呂一帆道:「女生很醜嗎?」
蔣剛道:「你不是外人,我跟你說實話,這事有點難度。昌東是小縣城,沒有監控。如果環衛工人死了,或許還能調集警力偵辦此案,沒死,公安局每天事情這麼多,不會管這些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喬勇的傳呼機響了起來,他漫不經心地回電話,剛接通就變了臉色,道:「傷得嚴不嚴重,你趕緊通知120,我們跟著過來。」
喬勇道:「小王主任,我有這種想法是被逼的。環衛所是差額撥款單位。縣裡只拿一部分錢,一部分工資和資金都要自籌。如果環衛工人治傷花了太多錢,工人的工資就要受到影響。一次兩次可以,長期如此,我就沒有辦法調動工人們的工作積極性。隊伍亂了,人心散了,對於我們來說就是天大的麻煩。所以,有時我就產生要撞就撞死的想法。」
垃圾傾倒點的酸臭味道鋪天蓋地,讓人無處可逃,難以呼吸。守在傾倒點的工人久入鮑魚之肆而不聞其臭,抽著煙,與駕駛員談笑風生。
趁著喬勇開車過來之前,王橋趕緊到銀行取了三千三百元現金。在山大的老味道土菜館度過第一年的艱苦期以後,每年都有相當穩定的利潤。他還清了借款,還有了一筆可觀的存款。為了自己處理化糞池能夠首戰成功,他動用了私人存款來做原本應該由集體做的事。
談妥了化糞池的事,王橋鬆了一口氣,道:「樂主任多次說垃圾場是火藥桶,叮囑我要多關注。今天還有點時間,我們到垃圾場去看一看。」
呂一帆道:「你對女人從不黏黏糊糊,是個男人,我喜歡。我最討厭欺騙女孩子感情的小白臉,每次看到這種男人就忍不住想要踹一腳。」
王橋耐心地做著思想工作,道:「環衛所每年有這麼多交通事故,但是據我觀察,你們和交警關係很一般。就算這次破不了案,與交警隊搞好關係,也是有益無害,是一筆劃算投資。」
此時,楚小昭正在汽車上抹眼淚。在路上,她強忍著淚水,等到汽車發動之時,淚水終於又流了出來。
客車站候車室里,呂一帆背著雙肩包,穿著紅色T恤和白色短褲,站在旅客之中如鶴立雞群。王橋在山南大學見慣了都市美女,幾乎忘記健美的美女是稀缺資源。回到昌東,除了那位咄咄逼人的女記者漂亮時尚以外,基本上沒有見到讓人眼前一亮的美女。此時見到呂一帆的樣子,彷彿又回到了綠樹成蔭的山南大學。
張曉婭瞧著梨花帶雨的密友,笑了起來,道:「他和一個女的一起吃早飯,很正常啊。」
到城管委工作只有數天,王橋先後遇到了化糞池爆溢和環衛工人交通事故兩件事,感受到實際工作與學生會工作的不同之處。在學校當系學生會主席之時,他有時也感到壓力,可是彼時的壓力和此時的壓力完全不是一個性質,不在一個檔次上。學生會幹部遇到的事情多是風花雪月之事,很難直接影響當事人的生存和生活,往往有隔靴搔癢之感。現在處理的事情與人們的日常生活息息相關,會直接影響當事人的生存和生活,每件事情都刺刀見紅,必須全力應對才行。 王橋想著環衛工人被撞后的慘狀,暗道:「我一定要將這事也處理好。」
毛明道:「王主任耿直,我也不能太小家子氣,今天下午動工。早一天動工,居民們少鬧一天,我也免得耳朵煩。」
王橋報完手機號碼,問道:「能追到肇事車輛嗎?」
由於長期堅持運動,呂一帆身材極好,脖子修長、鎖骨明顯,小腹收得很緊,從肚臍到胸部有一條明顯的線,後背還有兩個可愛的背窩。
「聽艾姐說,你還沒有交女朋友,我有點感動。」
喬勇壓根沒有想到這是王橋私人的錢,將錢放到黑色皮手包里,高興地說道:「小王主任還能拉到贊助,以後多幫環衛所拉點,我們環衛所日子過得緊巴巴,幹部職工積極性都不高。」
楚小昭道:「你一點同情心都沒有,王橋是個大騙子,明明有女朋友,還對外說沒有。」
頭髮上爬滿蒼蠅的王橋看得心驚膽戰,對喬勇道:「太危險了,如果操作不當,翻一個車下去就是車毀人亡,絕對逃不了。」
走道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樂彬在走道上喊道:「小王主任,到我辦公室來。」
王橋道:「我今天中午睡在沙發上想,要提高環衛所幹部職工的積極性,第一條就是解決差額撥款的問題。這是我今後的努力方向,要尋找合適的時機,把這個問題解決掉。」
「上一次開會是朱主任來的,朱主任還在住院,我不清楚以前的方案。」
王橋回到溝底大壩,道:「截洪溝距離溝底有多少米?」
王橋抵近傾倒點,惹起一群蒼繩。
「別臭美了,我只是沒有找到合適的。」
蔣剛道:「5000吧。」
喬勇坐在王橋辦公室里翻著報紙。從短暫的接觸中,他發現新來的副主任頗為幹練,做事果斷甚至還有點武斷,完全不像初出茅廬的大學生,這對縣環衛所來說是一件好事。
又牽涉到體制問題,王橋有點頭疼,道:「曹場長在哪裡?」
喬勇道:「小王主任來了以後,環衛所還沒有單獨請你喝酒。今天晚上我把環衛所二級班子全部叫上,大家痛痛快快地喝一頓。」
樂彬道:「你到垃圾場去過沒有?」
喬勇對此根本不抱希望,嘆息一聲:「縣財政窮得咬卵,捨不得花錢在環衛職工身上,我看不到差額變全額的希望。」
三人站在樹蔭下聊天,汗水爭先恐後地從毛孔里鑽出來,將襯衣打濕。喬勇看著烈日,道:「幸好垃圾場沒有被堵,如果這種天氣被堵住進場道路,就整死個人。」
「我還能怎麼樣,畢業就結婚。最近辦理了停薪留職,學著做生意。你不要用這種憐憫眼光看著我,其實我過得不錯,比想象中要好得多。」
環衛所有三百多名環衛工人,每天要在公路上清掃作業,另外還有二十多台各型環衛車輛,不停地在縣城裡來回穿梭。因此環衛所每年都有交通事故,要麼是環衛工人被人撞,要麼是環衛車撞了人。每次發生交通事故,喬勇總會心驚肉跳,很多天都食之無味。
難事一件接一件,讓王橋都有點消化不了。他在辦公室泡上茶,以此穩定心神,讓自己能沉下心來思考對策。
接近六點時,喬勇趕了過來。他此時已經從車禍的沮喪中走了出來,夾著煙慢慢地抽:「手術搞了四個小時,總算保住一條命。」
毛明道:「你才是真正不相信同志,他們跟我說了,下午送到居委會。」
發動小車后,喬勇道:「本來應該請小王主任到環衛所搞一次調研,我們班子給你做一次集體彙報,詳細介紹環衛所的情況。」
正式開會後,吳永志開門見山道:「今天是研究益楊中學環境整治的工作會,上一次會議要求各個部門提出具體方案,今天各部門依次談各自的方案,然後交由領導小組辦公室綜合。」
喬勇含糊道:「垃圾場都差不多,你看了就曉得。」
等到警察勘驗完現場,喬勇無心陪同王橋九-九-藏-書,他回到環衛所,召集同事們商量如何解決車禍后的麻煩事情。
王橋道:「實地走了一圈,我發現臭味和距離是正相關,越近越臭,橢圓形遠端,臭味明顯減弱。等會兒我們再到五百米的地方聞一聞,是不是如村民說的那麼臭。」
王橋沒有回應這個赤|裸裸的要求,道:「蔣兄的聯繫方式有變化嗎?我以前只有一個傳呼號。」
方案由監察大隊提出,由分管副主任王正虎解釋,大家沒有什麼意見,便算正式通過。通過後的正式方案就由王正虎向吳永志常務副縣長彙報。
喬勇道:「那是截洪溝,主要作用是攔截山水,免得山水進入場內。這條溝非常重要,如果損壞,垃圾場就慘了。」
聽到分管領導如此說,喬勇有點不好意思,道:「我承認垃圾場的蒼蠅多,但是和鬧事的村民沒有關係。周邊五百米以內的村民全部都搬了,五百米以外受影響很小。村民們是眼紅其他人得了搬遷補助,心裏不平衡。」
王橋道:「等會兒那女孩進來時,你要對我親熱一點,打消她的念頭。」
王橋直言道:「來人是山大中文系大二的女生,中了愛情小說的毒,在單相思。你在場最好,讓她看到你就會死了心,免得耽誤小女孩青春。」
蔣剛話音未落,王橋的手機響了起來。
王橋最初分到昌東縣的時候,頗有情緒,覺得組織不公。現在看到艱苦環境下作業的環衛工人,覺得不公平其實很矯情,所謂苦和累在垃圾場環衛工人面前不值一提。而國家現在能夠強大,又與千千萬萬做實事的工人分不開。清談誤國,實幹興邦,誠不虛也。
呂一帆道:「這些年,你想我嗎?」
「唉,女人味道意味著成熟,成熟就是老了,這對女人來說是特悲哀的事情。」
小車在山上開了二十來分鐘,來到陽和垃圾處理場。
小車發動以後,引擎蓋上密密麻麻的蒼蠅轟然而起,很是壯觀。王橋推心置腹地道:「平心而論,陽和垃圾場管理得確實不到位,難怪村民要鬧。」
蔣剛道:「老喬,這種話最好別說,悲觀的人都是烏鴉嘴。」
樂彬道:「我知道思想工作沒有用,但是還必須做,這是盡責。你到了現場不能表態,只能勸解。有兩件事情要特別注意,一是搬遷,縣政府已經畫了紅線,按規定拆了五百米。不可能再搬了,搬了五百零一米,五百零二米又要鬧,永無止境。在這點上不能有任何讓步,否則就是老鼠鑽風箱,兩面不討好,領導會怪你,村民也會認為有利可圖。」
三點鐘,城管委召開辦公會,研究彭克縣長臨時交辦的任務。
縣政府辦工作人員介紹道:「他是城管委新來的副主任王橋。」
王橋道:「我前些年從舊鄉到了廣東,出去打工沒有混出名堂。後來考了大學,大學畢業後分到昌東城管委。」
王橋道:「曹致民是誰?」
其次,家庭環境迅速得到改變。錢這個東西總是被人鄙視,可是有了錢,家庭生活就得到了改變,人生就完全不一樣了。
陽和鎮位於海拔約兩百米高的巴岳山余脈上,是距離縣城最近的鎮之一。小車出城不久就開始爬山,沿著盤山路朝巴岳山深處開去。
王橋只不過在城管委工作幾天時間,就要率隊獨自處理矛盾衝突格外激烈的群體性|事件,從政策掌握到現場掌控都心中無底,出發之時很有幾分忐忑不安。在下樓梯時,他摸了摸|胸前的鐵絲項鏈,回想起在看守所經歷過的面臨生死考驗的一百天,惡狠狠地咬著牙道:「生死考驗都經歷過,還有什麼能讓我畏懼?」
蔣剛道:「誰還用傳呼,早就落伍了。你的手機號碼是多少,我給你打過來。」
喬勇仍然是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道:「環衛所是差額撥款的事業單位,財政只解決百分之五十的工資,其餘的全靠大家找錢。解決這事確實有點困難,最好還是委里出,你再去給樂主任說一說。」
王橋道:「我現在才到城管委,還不熟,要不然都可以讓小車送你一趟。」
王橋強調道:「這不是尋常辦法,用一次可以,用久了就要失效。」
王橋道:「5000塊錢不好報,要被審計。環衛所車多,用油方便,幫你報5000塊油費。」
張曉婭無奈道:「你這個痴情丫頭,肯定是遇到負心漢子。不對啊,你和王橋還沒有正兒八經談戀愛,不存在負心漢子啊。」
王橋是第一次面對這事,不敢隨意表態,道:「我們回去商量。」
張曉婭道:「別哭哭啼啼了,把眼淚擦乾淨,然後像扔餐巾紙一樣把王橋丟掉,開始你的新生活了。這麼漂亮一個小姑娘,單相思兩年,也應該覺醒了。」
喬勇一直覺得王橋與普通大學生不一樣,對基層情況和人情世故很是熟悉。他仔細聽著王橋與蔣剛的對話,琢磨著王橋隱在身後的關係,主動介紹道:「這是我們城管委新來的小王主任,在委里分管環衛所和組織人事工作。」
一路上,他腳步都很急。
王橋翻身坐起,給神通廣大的老同學楊紅兵撥打電話:「斧頭,你在山南火車站有關係沒有?我有一位大學女同學,她在貨場遇到些麻煩。」
會議結束后,王橋回到辦公室抓緊學習老文件,包括城管委去年的工作總結以及今年的工作要點。通過閱讀文件,他對城管委要做什麼事情有了一些基本認識。
吳永志之所以在星期六來開會,是因為省教育廳檢查組在星期二要到昌東。他毫不客氣地訓斥道:「你不清楚以前的方案,跑來開什麼會?你馬上打電話,讓知道情況的人來開會。」
「不對。」
雖然傾倒點臭得讓人噁心,王橋仍然堅持道:「我們搞這一行的,不能怕臭,越臭越要去。」
樂彬道:「你沒有在鄉鎮工作過,不知道基層工作難做。為什麼說體檢是一個陷阱,很簡單,村裡老人多,只要體檢肯定會查出毛病,不管是不是垃圾場引起的,都會要求政府埋單,這也是永無止境的麻煩。這兩點一定要把握住,其他的到場隨機應變。」他又叮囑道,「你想辦法在垃圾場外找個房間,叫村民代表去談。現場人多嘴雜,永遠談不出結果,而且容易起衝突。」
兩人來到傾倒點,一群群蒼蠅轟然而起。王橋強忍著捂鼻子的衝動,踩著令人噁心的垃圾走到近處。
喬勇經常與毛明打交道,關係極熟,互相都非常了解,將錢放在桌上,道:「毛主任,我的錢全部到位,城關鎮的錢到了沒有?」
公安部門每輛車用油是有限制的,報油費等同於報錢。蔣剛爽快地答道:「那就一言為定。明天是星期天,原本要休息的。王主任這樣耿直,我們也加班,明天上午大家在車禍現場碰個頭。」
辦公室劉友樹道:「小王主任,垃圾場又被堵了,樂主任讓喬所長馬上到垃圾場去勸解。你趕緊回辦公室,樂主任和你碰個頭。」
樂彬又道:「第二件事情是體檢,這是一個大陷阱,當時曹主任就是因為不同意體檢,與村裡人打了起來。」
呂一帆很賣力地演戲,其實也不是演戲,而是另一種意味的本色演出。她熱情地招呼道:「小師妹還沒有吃早飯吧,吃點什麼,有麵條,也有包子饅頭。館子小了些,味道很好,很不錯。」
「小王主任?什麼主任?」
和蔣剛一起來的警察開始勘查現場和詢問目擊者,圍觀的人群漸漸散開。
一名熱心的中年婦女道:「已經打了電話。」
王橋掛斷手機,道:「被蔣所長不幸言中,喬所長是烏鴉嘴。」
楚小昭狠狠地抹了眼淚,道:「那個女的是山大體育系的,王橋叫她師姐,還叫她一帆。」
王橋用目光示意呂一帆,他直接將楚小昭帶到了桌前,道:「我介紹一下,呂一帆,山大體育系畢業的,我的師姐。」
這一次王橋拿私人的錢補貼公家事只是為了「首戰必勝」,以後的事情還得公家歸公家,私人歸私人。因此,當喬勇提出「非分」要求時,王橋當即就把話封住:「我是新兵,各方面關係還淺得很,這有個積累的過程,有機會再說。」
呂一帆點頭道:「我不會客氣的,這是我自己的事業,做好了,我就自由了。」
剛剛停穩小車,無數蒼蠅從四面八方飛了過來,嗡嗡聲響成一片。蒼蠅喜歡溫度比較高的物體,幾分鐘后,小車引擎蓋上爬滿了蒼蠅,密密麻麻的,讓人直起雞皮疙瘩。如果有密集恐懼症,看到這一群群的蒼蠅,估計會當場發病。
王橋褲子口袋裡的手機振動起來,上面顯示是城管委辦公室號碼。電話里傳來劉友樹的聲音:「小王主任,沒有打擾你吧,星期六早上驚了好夢。」
「猜不出來。」
王橋用手驅趕一隻在車內飛行的蒼蠅,道:「說一千道一萬,我們的責任是把垃圾場管好。管好了垃圾場,村民還要鬧,我們也就問心無愧。」
呂一帆道:「窮人的孩子早當家,我沒有時間和精力https://read.99csw•com去搞那些花花草草的虛情假意。」
剛參加工作的人能用上手機,這說明王橋非富即貴,聯想到王橋省委組織部選調生的身份,喬勇覺得王橋絕對背景深厚,不能小視。他主動道:「晚上,我們給你同學接風洗塵。」
喬勇道:「沒有見到人,聽說回縣城買零件去了。」
王橋觀察著山形,指著半山腰的溝,道:「我們沿著這一條截洪溝走一圈,基本上就可以把垃圾場看完。」
喬勇道:「垃圾場場長。」
王橋道:「其他垃圾場都有這麼多蒼蠅?」
王橋知道呂一帆是為了整個家庭才嫁給一個有錢人,肯定有滿肚子的苦水。她越是表現得滿不在意,他越是覺得酸酸的滿不是味道。
在城管委機關,沒有人會對枯燥的《巴州年鑒》感興趣,唯有王橋覺得年鑒類的書很有意思,裏面有大量關於巴州的信息。從第一天進辦公室開始,他每天都認真讀幾頁年鑒,結合這幾天在昌東看到的情況,年鑒里冰冷的數字在其眼裡變得越來越生動。
王橋跟著苦笑道:「我到城管委上班不到一個星期,先後遇到化糞池溢出事件和車禍,現在又是村民集體堵路。但願事不過三,把村民堵路解決以後,總得讓我喘口氣,慢慢熟悉城管委情況。」
喬勇原本想說「是女同學吧」,話到嘴邊,又覺得摸不清眼前年輕領導的性子,便將玩笑話埋進肚子里。
呂一帆道:「這兩年,你從來都不主動聯繫我。」
王橋道:「我這樣做是對她負責,既然不想和她談戀愛,就不要嘰嘰歪歪,免得發出錯誤信號。」
最後一句話打動了喬勇,他點頭道:「王主任,我聽你的。但是最好不要用錢,就開點油票。」在不知不覺中,他在這一次把「小王主任」變成了「王主任」。
昨天辦公室通知開會,並沒有說城管委有什麼工作方案。現在要當場談方案,王橋一下就傻眼了。
王橋笑道:「四百九十九米和五百十幾米確實沒有本質區別。」
楚小昭吃驚地見到高挑漂亮的呂一帆,眼光在呂一帆和王橋之間來回移動,臉色驟變,失望、悲傷之情噴涌而出。
蔣剛吃驚道:「你小子是大學生?那麼就是正式工了。」
「喬皮蛋提起褲子爬,監管個鎚子。」陳武陽與喬勇極熟,爆了一句粗話。然後對王橋道:「王主任,城管委不是主次幹道的城管委,是全縣人民的城管委,哪一份文件說過環衛站負責化糞池?」
呂一帆道:「這一次在山南火車站貨場遇到點麻煩。」
小車停在圍觀車禍現場的人群旁邊,發出嘎嘎的刺耳剎車聲。喬勇不等車停穩就跳了下去,擠開人群,來到受傷工人面前。一名環衛工人昏迷在地,頭上鮮血淋漓,將整張臉全部染紅,右邊褲子撕爛,血肉模糊的傷口露了出來。喬勇臉色蒼白,聲音顫抖,問道:「誰看見肇事車輛了?」
張曉婭趕緊來到門口,見到楚小昭滿臉淚痕的模樣,吃驚地道:「你不是回家了嗎?怎麼還沒有走?哭成這樣,誰欺負你了?」
這一次輪到王橋欣賞呂一帆的身材。
王橋指著垃圾場周邊的一條深溝,問道:「那條溝起什麼作用?」
「你就是王橋,還真年輕。」吳永志道。
王橋乾脆利落地拒絕道:「我和同學有兩年沒有見面了,準備單獨聊一聊,接風酒只能改天。你等會兒直接把我送到汽車站,然後不用管我了。」
茶葉在水中慢慢舒展開來,如青澀的女童變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裊裊熱氣升在空中,散發出陣陣茶香。
在山南大酒店,呂一帆走進花叢,「嗡」的一聲響,花叢中飛起了許多蜜蜂,帶起了無數花香。
巴州昌東縣,垃圾場核心位置是兩個山峰之間的山溝,山溝底部佔地約兩百畝,修了一個條石壩子攔截垃圾,整個山溝成為一座天然的垃圾堆放場。垃圾傾倒點選在左邊山坡的平台上,平台距離山溝約百米,坡度有近六十度,極為險峻。
幾分鐘后,警車開來,下來一位身材高大的警察,對著人群嚷嚷道:「別圍得這麼近,把現場破壞了,受傷的人在哪裡?」
家裡有女人等候,這是一件多麼美好的事情。王橋知道呂一帆只是臨時客串家裡女人的角色,進房門后仍然能感到有家的幸福,他站在餐桌前,道:「明天早上我要到縣政府開會,不能陪你到山南。我等會兒再給我的同學楊紅兵打電話,到時你直接去找他。」
當初為了哥哥,或者更準確地說是為了整個家庭,呂一帆選擇背叛自己的青春和愛情。做出選擇的初期,她覺得天都要塌下來,吃不香睡不著,半夜還曾經如林妹妹一般以淚洗面。後來回到家鄉結婚後發現,生活並沒有因為這個選擇變得更壞,甚至變得更好。
十點半鍾,縣政府會議結束,灰頭灰腦的王橋趕緊給樂彬打電話,彙報會議情況。
「別說我,你的情況怎麼樣?」
毛明用慣常的鄙視口吻道:「你們幾爺子說話不算數的時候太多了,我必須得防一手。錢拿來沒有?一手交錢,一手幹活。」
王橋雖然年輕,可是說話之間自然而然帶著自信。他做出決定后,三人都沒有反對,接受了這個決定。
王橋道:「要解決師範後街化糞池外溢問題,這是唯一方案。你在辦公室等一等,我再去給樂主任彙報。」
聽到這裏,王橋總結了一句:「既然五百米是縣政府定下的紅線,那麼我們就只能在管理上多做文章。」
王橋刨根問底:「那你說,村民堵場到底是嫌臭,還是想搬家?」
喬勇憤怒道:「醫院還有沒有道德?人都要死了,就知道要錢。」他自知發火無法解決問題,道:「你給王波說,讓他取點錢,先墊支一部分。」姜永戰道:「你還得打個電話。」
喬勇很好奇王橋從哪裡能弄到另外三千三百元錢,他忍住沒有問,道:「說好的事情我就不會賴債。」
王橋道:「我真聯繫了,會讓你尷尬。」
王橋道:「一帆吃過早餐要到巴州辦事,你過來有什麼事情嗎?」
王橋道:「我一直喜歡運動,體力不錯。」
「家裡那位一直在做生意,生意還行。我在山大讀過書,熟悉山南,山南這一片的生意就交由我來跑。這是我第一次單獨跑大區,有點壓力,我必須要做好……」
「袍哥。」電話里傳來呂一帆久違的東北口音。
「宮縣長也是這麼說的,前一次堵場時,宮縣長拍了桌子,指責我們管理跟不上,他說管理跟上了也就沒有這麼臭。其實根本不是這麼回事,到現場一看就明白。」喬勇繼續道,「垃圾場建好不久,城管委就和建委分了家,當時垃圾場是由建委承包給曹致民的,城管委接過來以後,繼續由曹致民承包。」他有些話沒有說透,曹致民是前任主任曹勇的侄兒,而且建委現在財務的科長是曹致民的親姑媽。
王橋道:「去過,和喬勇把整個場都看完了。但是僅僅算是走過一遍,還沒有完全了解。」
垃圾場問題嚴重,明眼人都瞧得清楚。王橋指著堆滿垃圾的傾倒點道:「我們走近去看看。」
王橋點了點頭,道:「三千五就三千五,其他的錢我來想辦法,但是明天務必將所有錢拿給毛主任。」
王橋道:「大學畢業這幾年,你進步很大啊,說話一針見血。」
王橋想起滿地的糞便便心頭髮緊、眼前發黑,道:「毛主任,大部分錢都已經到位,下午能不能開工?」
王橋爽快地答道:「行,晚上喝酒。」
此時,她思念的人渾身沾滿了蒼蠅,鼻子被臭氣熏得失去了功能。
圍觀人群你一言我一語,紛紛指認是一輛白色轎車。王橋比喬勇要清醒得多,拿出手機,大聲問道:「通知120和110沒有?」
進屋后,呂一帆道:「你走得好快。」王橋道:「迫不及待。」
劉友樹道:「今天輪到我值班,一大早就有個女的來找你,我讓她給你說。」
呂一帆到昌東來找王橋,純粹是為了鴛夢重溫,能解決自己生意上的問題是意外之喜。她沒有矯情,很高興地接受了王橋的幫助。
呂一帆將大鍋菜端上桌,道:「我又不是三歲小孩,上街還要拉大人衣角。如果你的朋友關係不到位,陪我去也沒有用,如果關係到位,不陪也沒事。」男歡女愛是最好的化妝品,經過歡愛,她神采奕奕,膚色紅潤,幸福之色溢於言表。
呂一帆道:「算了,你才當官,還得把尾巴夾著。」
兩人聊著天來到居委會毛明辦公室,喬勇有錢腰板就硬,道:「毛主任,你催命一樣,硬是不相信同志。」
喬勇坐在排污管道上大口大口地喘息,將最後剩下的礦泉水喝得底朝天,道:「垃圾要產生滲漏液,滲漏液通過這根管道直接流到山下的污水處理廠,免得污染農田。」
王橋道:「喬所,你又是烏鴉嘴。」
楊紅兵道:「拐著彎總有辦法。這個朋友和你是什麼關係?關係不一樣,幫https://read.99csw.com忙的程度也不一樣。」
王橋大步向前,將呂一帆拉進衛生間,手腳利索解起衣扣。
王橋一眼認出來人是曾經在一起打過籃球的蔣剛,上前招呼道:「蔣兄。」
「曉婭,你在哪裡?」楚小昭來到了盛世華庭的小區門口,給閨密打電話。
陽和垃圾處理場有一個牌坊式大門,陽和垃圾場幾個大字在陽光下閃閃發亮。王橋遠遠看到氣派的大門,道:「這個垃圾場比我想象中要好得多,管理上應該沒有什麼大問題吧。」
喬勇聽到王橋表態,眉毛扭在一起,一副焦頭爛額的表情。等走出居委會,喬勇道:「小王主任,我為什麼不想答應?不僅僅是出錢的問題,關鍵是規矩。以後化糞池爆了,他們都會找城管委出錢,這事就會沒完沒了。」
蔣剛得知王橋居然是科級領導,對著王橋胸口打了一拳,道:「你小子不出聲不出氣就當城管委副主任了,城管委工程多,什麼時候弄點工程來做,守著點死工資,日子難過。」
王橋道:「只要有女生對我表示好感就接受,那就太隨便了,我可不是一個隨便的人。」
喬勇垂頭喪氣道:「誰來當環衛所所長都是這個樣,一天忙不完的事情,稍有點差錯就被領導批評。我是建築中專畢業的,當初找關係進建委基建科,混了七八年終於混成了副科長。後來得罪了建委領導,被踢到環衛所,名義上還提了半級,被稱為重用。在環衛所工作七八年,無論多樂觀的人都要變得悲觀。」
王橋也表態道:「城管委的錢我來負責。」
楚小昭憤憤不平道:「我還以為王橋沒有談戀愛,所以今天早上我去找他,結果,他和一個女的在一起吃早飯。」
王橋道:「報多少?」
毛明先將錢點清,然後繼續鄙視道:「這次如果沒有小王主任,你龜兒子肯定要耍賴。」
首先,老公對自己還不錯,不管是貪戀美色還是其佔有女人的青春,總之還是不錯的。
王橋虛心求教道:「體檢為什麼是一個大陷阱?」
王橋認同了喬勇的評價,商量道:「我覺得可以花點小錢,爭取找到肇事車輛,最起碼可以還工人一個公道,還可以追討一些費用,免得環衛工人家屬天天來纏你。」
「垃圾場是建委修的,得問建委。規劃、建設和管理分離,管理是最後關口,也是一個大倒霉蛋。」
回到山南,滿腹心酸的楚小昭必須要找人傾訴,否則這股鬱悶會在胸口|爆炸。
楚小昭聽到「一帆」這種稱呼,眼淚就要湧出來。她強忍即將奪眶而出的淚水,故做鎮定道:「你們要到巴州,我就不打擾了,真沒有什麼事情,就是過來,臨時想起來看看。」她轉身離開小餐館,走到遠處時,雙肩開始不停聳動。
陳武陽道:「我來之前請示過楊鎮長,楊鎮長的意思是居委會籌一部分錢,剩下的錢城關鎮和城管委各出一半。」
在浴室激|情萬丈地過了半個多小時,兩個平靜的人回到客廳,說著離別以來的閑話。
王橋取錢后剛走到縣政府大門,喬勇開著小車也到了。
陳武陽達到了目的,不與王橋計較,笑道:「先把師範後街的化糞池解決再說,誰來管化糞池是你們領導的事情,我說了不算數。」
下班以後,王橋切了滷肉回到電力家屬院。打開房門,聞到了濃濃香味。呂一帆穿了短褲和背心在廚房忙碌,聽到門響,從廚房探出頭,道:「我給你做了家鄉菜,豬肉燉粉條。」
他藉著出去方便之機給辦公室打電話,萬幸的是劉友樹還在辦公室,不幸的是劉友樹壓根不知道什麼工作方案。他急忙打電話詢問辦公室主任邵林森,邵林森懶洋洋地說道:「以前的會是朱主任去開的,朱主任住院了,這個方案就沒有搞,現在沒有方案。」
王橋道:「等到天涼快,至少九月份了。既來之則安之,你陪我走一圈。」
王橋肅然而聽。
王橋道:「我在山南那邊還有另外一些關係,如果事情還搞不定,一定要記得給我打電話。」
「看來我拍馬屁拍到馬蹄子上了,我確實是讚美,你多想了。」
蔣剛見慣了交通事故,神經很是大條,情緒沒有受到車禍事故影響,聽到王橋自我介紹,道:「你調到城管委?這幾年你小子人間蒸發了,從來沒有在昌東碰過面,通過哪一個的關係調到城管委,是臨時工?」
呂一帆抬腿欲踢,道:「去你的,你說說誰是王八誰是綠豆?」她又道:「小姑娘會不會做傻事?」
得知這個結果,王橋只覺得頭大無比,輪到城管委發言時,只得道:
「你就等在車站,我馬上過來。」王橋得知呂一帆來到了昌東縣城,一股內火猛地從小腹升起。
王橋自信滿滿道:「如果不願意,何必千里迢迢來看我?」
蔣剛笑道:「現在破不了的案子多得很。王主任,什麼時候一起吃個飯?」他剛才一口一個「你小子」,得知對方當了領導后,也就改口稱呼官職,轉換得非常自然。
呂一帆打趣道:「你隨便起來不是人。」說到這裏,她想起了瘋狂的情景,白皙的臉上湧起一抹紅暈。
王橋下意識提高音量,道:「是你,好久沒有聽到你的聲首了!」
蔣剛道:「老喬別灰心,王橋這人我很早就認識,板眼多得很。他在舊鄉就會做生意,以後肯定會想出辦法解決環衛經費問題。」
喬勇道:「怎麼會沒有聽出來,我和公安打交道很多,他們說這些話無非是想弄點經費。」
「為什麼把填埋場改成了堆放場?」
毛明具有豐富的基層工作經驗,知道上級部門經常說話不算數,為了避免被動,斬釘截鐵道:「各位領導,醜話說到前頭,我是不見鬼子不掛弦,不見兔子不撒鷹,你們的錢到了居委會我才動工,免得動工以後你們又不認賬。」
小車離開垃圾場,停在入場道路和主公路相交處。喬勇帶著王橋來到一處被拆掉的房子前,道:「這個房子大約在480米,那邊就是楊家大院,大院最近處與垃圾場只有505米,他們鬧得最凶。」
喬勇道:「沙州市下轄各區縣的環衛所全部改成了全額撥款單位,巴州當官的沒有良心,把事業單位卡得很緊。如果哪一個領導能把差額撥款改成全額撥款,環衛工人給他敲鑼打鼓。」
毛明挨家挨戶收居民們的錢,費話、好話、氣話說了一籮筐,見喬勇和陳武陽互相推諉,抱怨道:「喬所長和陳站長不願意出錢,我就把從居民那裡收到的錢全部退了,再也不管這件事,居民們要去縣政府上訪,我就幫他們說。」
喬勇道:「毛主任催了我幾次,有點生氣,說我們不守信用。我正要到居委會,先把環衛所的錢付了。」
「接近了,再猜?」
蔣剛在電話里說得很直接,道:「王主任,我明人不說暗話。交警城關中隊管縣城的全部車輛,要辦的案子多得很。真要破案,估計得費點錢,我給你派一個民警和一個協勤,盡最大力量把肇事車輛找出來,你幫派出所報一點費用。」
喬勇道:「越近越臭。」
王橋一直沒有接受楚小昭的相思,從來都沒有給她任何機會。他看了呂一帆一眼,道:「出了城管委大門,你一直朝右走,不要拐彎,我會在一家早餐館門口等你,這是一條直道,不會走錯的。」
王橋道:「村民用補助的錢到場鎮買了房子,其實也剩不下多少。」
楚小昭在前面走著,低著頭,神情鬱郁。來到昌東汽車站時,她並沒有進去,而是在車站前徘徊。徘徊了十來分鐘,走進了車站。
呂一帆定眼看著王橋,道:「你為什麼要和我好?」
王橋了解呂一帆不服輸的性格,道:「你肯定能做好。」
「你這個堂堂中文系學生會主席怎麼分到昌東這個小縣城?你應該留在省城,發展前途大得多。」
兩人沿著截洪溝回到管理房,喬勇從後備廂里又拿出一瓶礦泉水,喝了一半,剩下的水澆在頭上,他由衷地說道:「小王主任體力真好,我差點中暑了。」
「好吧,我換一種眼光,生意好做嗎?」
吳永志知道城管委有特殊狀況,沒有再深究,黑著臉道:「那你就好好聽,回去給樂彬彙報,制定工作方案,星期一送到政府辦。」
樂彬臉上傷痕剛剛結疤,格外刺眼。他神情陰鬱地對快步進屋的王橋道:「垃圾場的事情複雜,光靠口頭勸說沒有用處,必須要有所行動,在這一點上我贊同曹主任的做法,但是具體策略上要有所改變。」
「我們城管委的副主任。」
聽到此語,王橋滿不是滋味:「作為領導,我們不能想著環衛工人死掉,連內心有這種想法也不行」。
王橋道:「說出口的話就是潑出去的水,一口唾沫一個釘。環衛所經費有困難,以後我們一起想辦法克服,當前的問題無論如何也得想辦法解決。」
楚小昭道:「我就在你家門口。」
樂彬點點頭道:「既然去過,那還好。你等會兒到垃圾場去摸清楚村民的想九九藏書法,做一做勸解工作。」
一輛長安車快速地開了過來,環衛所副所長姜永戰跳下車,滿臉焦急道:「醫院叫先交錢,否則就不開藥,現在就掛瓶鹽水吊命。」
王橋道:「明天我爭取來一趟,找一找環衛所的家門。」
王橋心情也輕鬆下來,道:「不幸中的萬幸。」
喬勇哭喪著臉對王橋道:「保險公司要求先解決交通事故,再解決保險,找不到肇事車,環衛所要倒貼一大坨錢。小王主任,你有啥好辦法?」
第三,自己也有了事業,工資在眼裡變得微不足道。雖然這個事業還沒有完全獨立,但是她堅信遲早會有獨立的一天。
喬勇壓根沒有想到工資都沒有領的新領導會掏自己的腰包,也不會相信有人會這樣做,笑道:「小王主任很牛,才來幾天就能弄到錢,看來以後環衛工作有希望了。」
王橋沒有理睬的暗示,拍板道:「三萬塊錢就三萬塊錢,毛主任儘快組織人動工。城管委負責的這部分錢我來解決。」他之所以拍板也有自己的想法,當領導就要敢於拍板,就算錯了,以後改正就是。不敢拍板的領導,肯定得不到下屬發自內心的尊敬。
「三萬,這是最便宜的價格。」毛明解釋道,「居委會把吃奶的勁都用出來了,只籌到一萬六千四百塊,剩下的錢就得由城關鎮和城管委想辦法。」
陳武陽立馬反駁道:「會上說得清楚?你拿得出會議紀要嗎?口說無憑,我們城關鎮不會承認。」
喬勇遲疑了一下,道:「兩種情況都有。」
喬勇緊追不捨:「我們把錢都送來了,城關鎮怎麼說?」
兩人都知道即將發生的是什麼事情,年輕的心都在各自胸腔里怦怦亂跳。
王橋道:「那是王八看綠豆,對了眼。」
八點鐘被鬧鈴叫醒,王橋送呂一帆前往昌東汽車站。他們找了一家早餐館,買了稀飯、饅頭和鹹鴨蛋,邊吃邊聊。
陳武陽道:「楊鎮長表了態,我們先從財政所借支六千八百元。」
七月下旬太陽毒辣,喬勇擦著額頭上的汗水,叫苦道:「今天太熱了,能不能找個涼快天再來看?」
楚小昭想起呂一帆含情脈脈的模樣以及細小動作,道:「肯定是談戀愛,沒有證明,就是憑直覺。」
王橋道:「不醜,只是不適合我。」
在倒垃圾時,一名工人站在平台上盯著汽車輪胎,當輪胎來到崖邊時,工人大喊一聲「停」,駕駛員猛踩剎車,車輪胎在距離崖邊不超過三十厘米的地方停住。后廂慢慢升起,垃圾傾街而出,沿著六十度的山坡朝下翻滾,發出轟轟響聲。
呂一帆一點都不拘束,上前就親熱地挽著王橋的胳膊,道:「你還是老樣子,沒有什麼變化,我老了。」
喬勇早就料到陳武陽會找各種借口推脫,道:「環衛所和環衛站的職責劃分得很清楚。環衛所負責主次幹道清掃,垃圾運輸和處理,環衛站負責大街小巷和化糞池。師範後街化糞池出了問題,我們過來是監管,是幫忙。」
楚小昭抽抽泣泣地說道:「理智上我覺得應該這樣,可是想到他跟其他女人在一起就心如刀絞。」
王橋道:「你就把她當成我就行了。」
王橋起床在廚房煮了兩碗雞蛋面,起鍋時撒了點蔥花。由於體力消耗巨大,簡單純粹的麵條變得格外誘人。
七八分鐘以後,淺綠色裙子、青春洋溢的楚小昭與王橋一起走進餐館。
王橋與蔣剛握手告別後,坐上喬勇的桑塔納,十分鐘不到就回到城管委辦公大樓。
幾分鐘以後,王橋走了回來,臉色平靜道:「你說對了,樂主任不同意這個方案。環衛所要想辦法出點血,解燃眉之急。」
王橋道:「喬所長又悲觀了,事在人為,只要方向正確,奇迹就有可能發生。」
電話里呂一帆的聲音很快活:「我在昌東汽車站,你能不能來接我?」
呂一帆目送著楚小昭走進候車室、買票、進站,然後給王橋打電話:「你的判斷是對的,那個小師妹走了。鬱悶肯定鬱悶,不會做傻事。」
王橋隨後又給環衛所喬勇打電話:「我散會了,你到縣政府門口來接我,我們一起到居委會,免得毛主任說我們不講信用。」
王橋道:「確實是才畢業,新鮮出爐的大學畢業生。」
喬勇聽說要報5000塊油費,又開始心疼,嘀咕道:「萬一找不出肇事車輛,環衛所還要倒貼一筆錢。」
「你稍等一會兒,我才從垃圾場出來,全身都是臭味。你自己倒水喝,我先去沖澡。」王橋來到衛生間,旋風一樣脫掉衣服,打開水籠頭嘩嘩地衝著。
截洪溝建在半山腰,沿途植物茂密,溝窄不好走。兩人走完一圈,花了近四十分鐘。來到溝底大壩時,衣衫盡濕。王橋站在樹蔭下,脫掉襯衣,露出一身健壯勻稱的肌肉。他指著一條蜿蜒向下的水泥管道:「這就是排污管道?」
喬勇捂著鼻子道:「沒有辦法,垃圾場就是這樣修的,只能在崖邊倒,否則垃圾進不了溝底。小王主任,我們到管理房去談,這裏太臭了。」
王橋對昌東縣城的大街小巷爛熟于胸,沒有走大道,從小巷子鑽進了電力局家屬院,兩人挽著手走進出租房。
這一夜,體力耗費得比爬垃圾場還要多。
喬勇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王橋,道:「小王主任,你是畢業的嗎,我怎麼覺得你像當過多年領導?」
呂一帆背靠著房門,臉上掛著笑,眼眸閃閃發亮,嫣紅嘴唇有著極美曲線,散發著淡淡的女人香味,遠遠比大學時代更有魅力。她淺淺一笑,道:「你都沒有徵求我的意見,問我願不願意。」
吃過麵條,已經到了兩點半。王橋一路小跑,來到辦公樓。呼吸平穩后,抬頭挺胸走進辦公室。與呂一帆約會導致上班遲到,他原本暗自忐忑,走回自己辦公室,發現並沒有一位「老師」站在「教室門口」打考勤,他這才意識到自己是城管委領導,比普通幹部有更多自由。
「毛主任,總預算要多少?」王橋語言溫和,態度明確,有一種不容置疑的味道。
兩年時間沒有任何聯繫,王橋原本以為會和呂一帆有隔膜感,或者會出現比較憂傷的場景,可是見面之後兩人居然歡歡喜喜,沒有原本應該有的憂傷和惆悵。
王橋在呂一帆面前總是很放鬆,一本正經道:「當然。」
王橋對垃圾場的前因後果都頗有了解,道:「村民所有訴求都與利益有關,光靠思想工作沒有用,樂主任有什麼特別交代?」
喬勇道:「截洪溝是橢圓形,最遠處有接近兩百米,近處只有幾十米。」
制定完工作方案,樂彬等人回家度周末。王橋是單身漢,回家沒有什麼意思,便留在辦公室翻看去年的《巴州年鑒》。
喬勇見只來了兩個正式警察,問道:「蔣隊長,這是大海撈針,估計沒有什麼用。」
她趁著早餐店無人注意,飛快地在王橋臉上啄了一下,留下了淡淡的鹹鴨蛋香味。
在垃圾場轉了一大圈,王橋對垃圾場有了直觀感受,收穫很大。
樂彬安慰幾句,又道:「時間很緊啊,下午三點鐘,我們開個班子會,研究益楊中學整治工作方案。吳縣長就是那個臭脾氣,經常讓人下不了台,我們當下級的,得習慣領導的風格。」
「你猜我在哪裡?」
喬勇道:「垃圾場原本應該是一個填埋場,按照填埋場管理規範,就是當天垃圾進來,就用泥土埋掉,肯定就沒有多少臭味。現在實際是一個堆放場,垃圾沒有掩埋,曬太陽淋大雨,臭味和蒼蠅肯定會有。場里每天都安排人噴洒蒼蠅葯和除臭劑,否則情況更嚴重。」
王橋道:「是正式工。」
「我明天準備再到山南,直接到貨場。以前的聯繫人老王在貨場有點關係,但是我不想動用老王的關係,我想把山南的生意變成自己的生意,這樣才保險。」
呂一帆望著遠去的背影,道:「小姑娘長得挺漂亮,身材也好,你的心真硬,故意把她氣走。」
喬勇直承難處,這反而贏得了王橋的理解。王橋也跟著發牢騷道:「環衛所是事業單位,做的是公益事情,天天和又臟又臭的垃圾打交道,為什麼要搞成差額撥款?這是逼著環衛所想辦法撈錢。」
王橋沿著排污管道朝前走了一段,樹林越來越密。他怕有蛇,這才轉回來。
星期天上午九點,王橋和喬勇前往車禍現場。在公路邊的樹蔭下等了十幾分鐘,蔣剛帶著一個民警和一個協勤來到現場,兩人拿著本子開始進行走訪調查,尋找蛛絲馬跡。
喬勇麻利地抹著方向盤,道:「那我先在車上談一談陽和垃圾場的情況。最新啟動的縣垃圾處理場位於陽和鎮,所以我們稱其為陽和鎮垃圾處理場。垃圾場選址要在人煙相對稀少的地方,距離縣城又不能太遠,否則運輸成本太高。在修新垃圾場時,縣裡成立了一個工作組,我也在工作組裡。工作組先後在東、西、南、北等方向挑選了七處地址,最後選在了陽和鎮。」
喬勇眼睛眉毛都皺在一起,道:「只要不當環衛https://read•99csw.com所長,我就不是烏鴉嘴。」
喬勇道:「談好的事情,我不會忘記。」
下午三點,樂彬把王正虎、王橋、劉友樹以及監察大隊的同志叫到辦公室,商量益楊中學環境整治工作方案。
呂一帆敏感地問道:「女朋友來找你,我是不是不合時宜?」
她看著王橋道:「王主任是縣領導,干還是不幹,總得表個態。」
王橋道:「楚小昭敢於主動追到這裏,說明她性格外向,膽子大,行動力不錯,這種性格的人不會做傻事。」
喬勇臉色頓時難看到了極點,打了自己一個耳光,道:「我這張臭嘴,簡直是胡說八道。」
他看了一會兒年鑒,就給喬勇打電話,詢問受傷環衛工人的手術情況。
喬勇不停地向王橋遞眼色,希望不要接招。
喬勇吐著舌頭,累得如狗一樣,道:「今天就捨命陪領導,再走一圈。」
喬勇針鋒相對道:「宮縣長召集開過協調會,會上說得清楚,化糞池就應該由城關鎮負責。」說這話時,他暗自覺得小王主任少了一點工作經驗,本來城管委作為監管部門站得攏走得開,現在主動開會,湊得這麼近,很有點被動。
喬勇伸手拿起桌上座機,道;「我給垃圾場曹致民打電話?」
呂一帆走到花園裡,慢慢想著心事。那個英俊的年輕男人就在兩個小時車程的距離之內,想到這裏,她有點心慌。而心慌,是與老公在一起從來沒有過的感受。
喬勇沒有直接回答,道:「這個季節蒼蠅多得咬卵,敵敵畏都殺不死。」除了蒼蠅以外,垃圾場還瀰漫著一股濃烈的臭味,臭味是各種腐敗物混在一起的酸腐味道,讓人作嘔。
呂一帆的身體和靈魂都燃燒起來,頭腦一陣發暈,氣息漸緊。過了許久,她睜開眼,道:「我也要洗澡,出了一身臭汗。」
「你在山南,山南大學校園,或者土菜館?」
喬勇悶頭想了一會兒,道:「明天我和老薑一起到現場,配合交警。」
昌東縣城不大,沒有太多的岔道。呂一帆加快腳步,很快就追上了楚小昭。
王橋道:「早就起床了,在外面吃早餐,有事嗎?」
「你在家裡?」
呂一帆原本當天就要到巴州,由於生意的關係留在了山南。在山南大酒店談完合同后,山南生意夥伴便請這位來自北三省的年輕女老闆吃飯。他們都知道北三省的人豪爽,可還是低估了呂一帆的酒量。三個大男人對陣呂一帆,結果是三個大男人都喝得趴下了,呂一帆仍然有閑心到酒店外面去散步。
王橋只不過在城管委工作幾天時間,就要率隊獨自處理矛盾衝突格外激烈的群體性|事件,從政策掌握到現場掌控都心中無底,出發之時很有幾分忐忑不安。在下樓梯時,他摸了摸|胸前的鐵絲項鏈,回想起在看守所經歷過的面臨生死考驗的一百天,惡狠狠地咬著牙道:「生死考驗都經歷過,還有什麼能讓我畏懼?」
得知環衛工人出了車禍,王橋和喬勇不敢耽誤,一路小跑下樓。喬勇臉色蒼白,發動汽車后就猛踩油門,桑塔納一路飛奔。王橋不停地提醒:「慢點,慢點,我們是解決車禍,不是製造車禍。」喬勇道:「我最怕這事,麻煩得很。」
「解決了嗎?」
在兩個女孩子交談時,王橋直奔縣政府,參加上午十點的工作會。這是一個關於益楊中學環境整治的會議,主持會議的人是常務副縣長吳永志。吳永志見到一個陌生年輕人面前放著城管委的牌子,還以為是幫領導代會的年輕人,於是皺眉問道:「城管委領導沒有來?今天是研究具體事情的會,領導怎麼能不來?」
喬勇無奈道:「好吧,我們趕緊走。小王主任,革命工作天天有,用不著這樣拚命。」
呂一帆道:「她能從山南追到昌東縣城來,說明很愛你,你怎麼能這樣狠心地對待一個陷入愛河的小女生?」
王橋道:「我們不是去視察,不用提前打電話。垃圾場是我們的工作場所,隨時都要去,就是要看真實情況。等一會兒在車上你給我聊一聊垃圾場的管理模式,以及村民鬧事的前因後果。」
小車開到昌東汽車站,王橋下了車,叮囑道:「明天記得一定要把錢送到毛主任手裡,我們不能言而無信。」
「王橋在學生中還算不錯,有女朋友很正常,沒有才不正常。」張曉婭道,「原來他的女朋友是體育系的!他是籃球健將,經常和體育系的混在一起,找個體育系女生應該很正常。對了,你怎麼判斷他們是在談戀愛,完全可能是偶遇。」
喬勇道:「縣政府只能執行建設部頒發的標準,標準是五百米,少於五百米有可能違法,政府要輸官司。只要達到五百米搬遷要求,縣政府就不算違法。現在最讓政府頭疼的是不能突破五百米,如果輕易突破五百米這個標準,退讓到五百一十米,那麼五百二十米的村民會鬧,退讓到五百二十米,五百三十米的村民會鬧,無休無止。」
王橋在拆掉房屋的舊宅基地上站了半個小時,大部分時間都聞不到垃圾場氣味,當山風吹來時,確實能聞到垃圾場特有的酸臭味,只是其濃度與傾倒點相差甚遠。
他目光在呂一帆身上流淌,使勁咽了咽口水。
剛下山,王橋放在褲袋裡的手機響了起來,是一個陌生的手機號碼,「你好,我是王橋。」
王橋道:「你什麼時候走?」
他又道:「陳站長,師範後街的事是我上班第一天遇到的事,特事特辦。但是我無意打破老規矩,以後的事情按巴州市關於進一步加強化糞池管理的通知辦理,關於化糞池的監管和具體管理問題,文件說得很清楚,我就不轉述了。如果沒有文件,我讓喬所長給你送一份。」
呂一帆道:「我馬上買票。」
楚小昭見到張曉婭就如遇到了親人,立刻抽泣起來,道:「我到昌東去見了王橋。」
王橋道:「喬所長,你看問題有點悲觀。」
形成共識以後,王橋給蔣剛打了電話,詢問肇事車輛的消息。
喬勇咬著牙道:「我出三千五百塊,所里實在沒有餘錢。」
喬勇道:「王主任,環衛的麻煩事情一堆堆,現在還早得很,說不定哪一天又遇上稀奇古怪的事情。」
王橋掛斷電話,想著楚小昭含著眼淚的眼睛,下意識地搖了搖頭。
喬勇打完電話后,姜永戰急匆匆趕迴環衛所,找出納王波拿錢。
楚小昭搖頭道:「我吃過了。」
王橋沒有計較蔣剛的態度,道:「我剛剛調到城管委,受傷的人是環衛工人,被120急救車拉到醫院去了,這是環衛所喬勇所長。」
蔣剛驚訝地看著王橋,道:「你怎麼在這裏,是你撞的?看到出車禍的情況嗎?」在他心目中,王橋還是社會上的無業青年,因此說話也不客氣。
王橋笑道:「前任正、副主任都被垃圾場害了,我如果不認真,被拉下馬是遲早的事情。」
楊紅兵熟悉王橋的說話方式,道:「我明白了,你讓你的那位朋友直接來找我,我有個哥們兒與火車站的頭頭關係還不錯。」
張曉婭越瞧越覺得哭哭泣泣的楚小昭很好玩,道:「具體講講,是怎麼回事?」
電話里傳來的居然是山大中文系小師妹楚小昭甜甜的聲音:「師兄,我剛到昌東縣,沒有你的電話,就找到城管委辦公室。」
王橋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道:「目前城管委沒有人知道情況,曹主任調走了,朱主任還在住院。我和樂主任都是新來的,確實不知情。」
山南大酒店是花園式酒店,酒店後院就是一片修剪得非常整齊的花園,呂一帆徜徉在其間,感覺很不錯。
呂一帆幾口就將饅頭和鹹鴨蛋吃掉,道:「這樣吧,我反正都要走,就去跟在那個小姑娘後面,以防萬一。如果沒有什麼事,我就直接走了。」
蔣剛道:「你別小瞧了老辦法,公安辦案歷來講究群眾路線。出車禍時肯定有人看見,說不定有人就記住了車號,就算記不住車號,總有人看見是什麼牌子的車,車是什麼顏色,這些都是線索。」
張曉婭計劃明天到廣東去看望王爺爺,這是從小時候到現在每個暑假不變的節目。她接到楚小昭的電話,道:「我在家裡。怎麼聽起來你有點怪。」
王橋把這句話牢牢地記在了心裏,但是沒有當場承諾。他想起蔣剛上午所言,道:「我覺得蔣警官話裡有話,不知你聽出來沒有。」
喬勇遞了一支煙給王橋,道:「小王主任,對我們環衛所來說,人救活了,麻煩事情就來了。如果車禍死了,環衛所就痛一回,現在成了傷殘人員,肇事方找不到,保險公司賠付金額有限,環衛所要多用好幾萬。」
王橋跟在樂彬背後,靜靜地聽著。
話說到這份上,喬勇道:「那隻能這樣了。」
掛斷電話,王橋道:「喬所長,今天晚上的聚會取消,我有個同學從外地過來,在昌東汽車站。」
王橋堅持道:「環衛工人受了重傷,司機逃逸,這是犯罪了,應該能夠立案。」
無數道目光刺向王橋,讓他覺得十分難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