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前進得很慢，每過一會兒我們就會遇上幾個倒在汽車前睡著的行人，我們把他們搬到安全的地方。我們停下來撲滅了一輛著火的椒鹽卷餅小車。幾分鐘過後，我們又攔下一輛在街道上漫無目的滾動的嬰兒車。結果裏面沒有嬰兒，只是一隻睡著的捲毛狗。瞧瞧！我們把它安全地停在一扇門前，繼續向前駛去。

希蓮娜扯了扯盔甲：「嗯，波西，曼哈頓太大了。」

「他說得對，」安娜貝絲說，「風神能從空中擋住克洛諾斯的軍隊，所以他將會發動地面進攻。我們必須切斷通往島上的入口。」

阿耳戈斯點點頭，彷彿這個回答讓他感到滿意。他看了安娜貝絲一眼，用手指在空中畫了一個圓圈。

長鬍子的哈得孫河神嘲笑道：「你可是傻瓜的專家，東河神。」

「我們沒有手機。」希蓮娜說。

如我所料，兩個巨大的身形出現在我面前。一開始，他們只是棕黑色的泥柱，比周圍的河水更稠。接著，他們變出了腿、胳膊，還有露著不滿的面孔。

他笑了：「樂意效勞。我們還有一筆賬要算，為了貝肯道夫！」

「他們知道我們不是敵人吧？」

「好啦，夠了！」我閉上眼睛，考慮自己是否還遺漏了什麼，「荷蘭隧道。傑克，你帶赫菲斯托斯的人到那兒，用希臘烈焰設些陷阱。把你們的東西都用上。」

「噢，我的神啊，」她的一個妹妹說，「我們要經過第五大道！我們可以做些補充，怪獸們似乎不大喜歡紀梵希的味道。」

她給我看了另一個地點——新澤西的高速公路。這是星期六的晚上，交通比平日里要好一些。司機們一個個很清醒，可汽車移動的速度只有每小時一英里。鳥兒飛過的時候也是慢動作。

「啊，」康納說，「退回去，在這兒拉近。」

「我跟波西一起，」她說，「我們隨後與你們會合，或是任何需要我們的地方。」

「噓——」安娜貝絲說，「你好，威廉。」

「去年你到哪裡去了？」我問塔莉亞，「你的狩獵者數量增加了一倍！」

我看了看營員們，所有人都顯得毅然決然。我儘力不去想，這是我最後一次和這所有人在一起了。

「聽我說！」我說，「克洛諾斯的軍隊正在入侵曼哈頓！」

「我留下來。」我說。

「我們要守住它，」我說，「我們必須做到。」

「唉，那太好了，」東河神說，「我們怎麼才能殺了他呢？」

「因為我會付你們錢。」我掏出我父親送給我的生日禮物，海膽。

阿耳戈斯在麵包車後面找了找，他取出一面青銅盾牌，遞給安娜貝絲。盾牌看來很普通，是我們奪旗遊戲中通常使用的那種圓形盾牌，可當安娜貝絲把它放在地面上，金屬上倒映的圖像從天空和建築變成了自由女神像，離我們很遠。

「我們幹嗎關心……」我瞟了一眼底座上的名字，「威廉·H.斯圖爾德？」

聽到這個聲音，我一輩子還從沒感到這麼高興過。一支大約三十個年輕女孩組成的隊伍穿過第五大道。她們身穿白色襯衣，銀色偽裝褲，腳蹬戰鬥靴。她們身旁都挎著劍，箭囊在身後，弓在手上。一群白色的雪狼在她們腳邊繞來繞去，很多女孩胳膊上還立著獵鷹。

一團綠光在夜空中爆炸開了——希臘烈焰，在東河上的某個地方。

我和安娜貝絲本可以隨意選擇一輛汽車，可它們一輛挨著一輛卡在了車流之中。所有的引擎都熄滅了，這顯得怪異至極，似乎司機們在入睡之前都有時間關閉了引擎，抑或是摩耳甫斯的能量能讓發動機也進入睡眠。大多數司機在昏睡前顯然都試圖把車開到路邊，可街道rｅaｄ.９９cｓw.ｃom上依然太過擁堵，無法駕車。

一陣冰冷的水流從河灣盪起，帶起一堆堆垃圾和污泥。

「感謝神靈，」安娜貝絲說，「如果我們不封鎖河道，把守橋樑和隧道就沒有了意義。」

我笑了笑：「很快就回來。」

這時候，一個女孩的聲音從街對面傳來：「留給我們怎麼樣？」

她聳聳肩：「讓那些怪獸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狩獵者們，出發！」

她在蘇厄德靴子尖上按了一下，雕像站了起來，準備好了鵝毛筆和紙。

「我不知道，」安娜貝絲的聲音有些泄氣，她痛恨不知道的事情，「可是他們在層層的魔法中包圍了曼哈頓。外面的世界也許根本不知道出了問題。所有向曼哈頓來的凡人都慢了下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算了吧，」哈得孫河神說，「那海膽是我的，除非你想讓我把那些快艇都放過去。」

歐拉芮夫人是唯一為沉睡的紐約感到開心的。

「是的，」安娜貝絲點點頭，「時機已到。」

領頭的女孩一頭直硬的黑髮，穿著黑色皮夾克。她頭上有一頂銀色的圓環，彷彿公主桂冠。這與她的骷髏耳環與箭穿腦袋的「謀殺芭比娃娃」T恤衫不大相稱。

「等等！」我大聲嚷嚷，「我們有個更大的問題。」

「波塞冬的能量，」東河神也咕噥，「他是個渾蛋，不過他的確知道如何清除污染。」

我擔心自己錯誤估計了形勢，要是他們並不現身就直接對我狂轟濫炸呢？可這些都是紐約的河神。我覺得他們的天性應該是當面與我對質。

「然後呢？」

我哽住了。克拉麗絲不在這裏。所有阿瑞斯營房的人，該死的，全都待在營地里。

「噢——」赫爾墨斯營房的人抱怨起來。

希蓮娜臉紅了：「我可不是把所有時間都花在衣櫥上。」

「除非你在水下也能呼吸……」

「在我說得對的時候？相信我，我不會有事的。我已經有了阿喀琉斯的詛咒，我是無敵的。」

安娜貝絲笑了：「其實紐約的大多數雕像都是機器人。代達洛斯把它們安置在這裏，以備需要軍隊的時候可以調動。」

「我們找個折中的辦法，」我把海膽掰成了兩半。一波潔凈的清水從裂縫中淌出來，彷彿河灣上所有的污染物都被溶解掉了。

她嘆了一口氣：「你有時候真討厭。」

安娜貝絲似乎並不信服：「還是小心一點，我不希望你發生任何事情。我是說……因為在戰鬥中我們還需要你。」

後面不知道誰說了一句：「你們倆可別繞道。」

「好吧，」我說，「我們將守衛曼哈頓。」

「啊，」我說，「原來是影像盾。」

「成功了，」我告訴她，「河裡安全了。」

「是的，」哈得孫河神也說，「我這裏也有一些髒兮兮的怪物在渡河。」

我對歐拉芮夫人吹了聲口哨，它跳了過來。

「噢，夥計，」哈得孫河神抽泣起來，伸手來抓海膽，「我好久都沒清潔過了。」

「你們是這一千年最偉大的英雄，」我告訴他們，「無論有多少怪獸向你們撲過來，勇敢地戰鬥，我們就會取得勝利。」我抬起激流劍大聲喊，「為了奧林匹斯！」

「這能讓我們看到市內都發生了什麼，」她說，「謝謝你，阿耳戈斯，希望我們還會在營地里看到你……將來。」

「對不起。」康納嘀咕道，可他並沒有顯得不好意思。

「這不可能。」我說。

他們大聲回應，四十個聲音在中城的高樓間迴響。這一刻，它聽來充滿了勇氣，然而這聲音卻很快消失在一千萬紐約人沉睡的寂靜中。

「也許赫卡忒在幫他，」凱蒂·加德納說，「看看九*九*藏*書汽車都從曼哈頓出口改變了方向，彷彿他們在潛意識中得到了信息，讓他們掉頭回去。」

我潛入黑暗中，沉到河底。我努力尋找著兩條河的水流變得勢均力敵的地方——它們在這裏匯合成了河灣。我想這是吸引他們注意的最佳地點。

「嘿！」我用自己在水下最大的聲音喊。聲音在黑暗中迴響，「我聽說你們這些傢伙污染得太厲害，都不好意思露臉。這是真的嗎？」

右邊的傢伙更像是人類。他身上披著破布和水草，瓶子蓋兒和六個包裝用的舊塑料瓶托做成的鏈甲外套。他的臉帶著水藻的斑斑點點，鬍子也長得太長，深凹的藍眼睛冒著怒火。

「那就攔住他們，」我說，「淹死他們，弄沉他們的船。」

畫面又切換到了澤西灣，林肯隧道入口處。一百個各種各樣的怪獸正行進穿過一排排停止的汽車——手持大棒的巨人，兇惡的獨眼巨人，幾條噴火龍，混在中間的，還有一輛「二戰」時期的謝爾曼坦克，將汽車推到兩旁，隆隆地開進了隧道。

「不得延誤，」我說，「好吧……那些香水，如果你們覺得用得上的話。」

圖像顯示的是拉瓜迪亞附近的長島海灣。十幾艘快艇在黑色的水面上向曼哈頓飛馳而來。每艘快艇都載滿了全副武裝的混血者。領頭的快艇後部，一面印有黑色鐮刀的紫紅色旗子在風中飄揚。我從未見過這樣的設計，不過並不難猜到：這是克洛諾斯的戰旗。

左邊那個令人不安的模樣有點像特爾金。他的臉長得像是狼的模樣，身子有些像海豹——黑色，很光滑，手腳都長有鰭。他的眼睛發著綠光。

「什麼？」安娜貝絲緊張地說，「你看到入侵者了嗎？」

到處是擁抱與問候，至少塔莉亞是友善的。其他的狩獵者們並不喜歡與營員們待在一起，特別是男孩子，但她們並沒有射殺我們任何一個人，這對她們來說就算得上是熱烈的歡迎了。

這倒是不出我的所料。我面前的水變得厚重起來，成了一面盾牌。垃圾彈開了，只有一片漏了過來——一大塊碎玻璃擊中我的胸膛，本來足以致命，可它在我身體上裂成了碎片。

「他也許會喚醒孔夫子。」安娜貝絲猜測。

「第五十九街大橋，」我說，「克拉麗絲……」

水裡微微閃亮起來。一個憤怒的東西看到了我。我能感覺到他的存在……也許不止一個。

安娜貝絲把手舉到盾牌前，另一個圖像跳了出來：羅斯福路，河對面是燈塔公園。

我點點頭。

蘇厄德從底座上跳下來，重重地落在地面，靴子在人行道上發出很響的聲音。接著，他叮噹作響地向東去了。

阿耳戈斯睜圓了一百隻眼睛在等著我們。他一句話也沒說，他從來就這樣。我猜那是因為他的舌頭上有一隻眼球的緣故。不過他的表情清楚地說明了他的恐懼。

「就像琥珀里的蒼蠅。」傑克·梅森低聲說道。

我遞給他們每人半個海膽，他們虔誠地接了過去。

人群中傳來一些笑聲，我沒去理會。

「希望它們會保衛曼哈頓。」

我看了看朋友們。他們露出吃驚加害怕的神情，我不能責怪他們。盾牌顯示出至少有三百個敵人正在向我們行進，而我們只有四十個混血者，並且我們孤立無援。

「這孩子說得對，」東河神怒吼，「讓我們先一起殺了他，然後再決一勝負。」

「我來對付那些船。」我說。

「這真讓人放心，」我想到紐約市內公園、廣場，還有建築內的所有青銅雕像，一定有上百座，甚至還可能上千。

我彎下腰，從一位鼾聲如雷的女士手上拿起她的黑莓手機，把它扔給希蓮九_九_藏_書娜。「大家都知道安娜貝絲的手機號，對吧？如果你們需要我們，隨便找個手機打給我們。只用一次就把它丟掉，如果需要時再借用另外一個。這樣能讓怪獸很難瞄準你們。」

「應該叫他比爾。」我建議。

安娜貝絲清清嗓子：「你好，嗯，蘇厄德州長。指令順序：代達洛斯二十三號計劃。保衛曼哈頓。開始啟動。」

我駕車向前駛去，安娜貝絲坐在我身後，雙手抱在我腰間。我們在百老匯大街上左右穿梭，引擎在怪異的寂靜中轟鳴。唯一的聲音是偶爾響起的手機鈴聲——彷彿是在彼此給對方打電話，紐約似乎變成了一個巨大的電子鳥籠。

「曼哈頓以外的凡人都怎麼樣了？」我說，「整個州都睡著了嗎？」

「用來進攻奧林匹斯山還是保衛它？」

「掃描島的周圍，」我說，「趕快。」

「當心你的話，哈得孫，」東河神咆哮，「待在你那邊，管好你自己的事兒。」

「要是他知道就好了。」他們一齊笑了，溶進了河水之中。

「阿喀琉斯的詛咒，」哈得孫河神哼了一聲，「人們總以為那可以救他們，不是嗎？」

全營房的人跟著怒吼起來。

回到岸上，安娜貝絲正在對著手機講話，可她一看見我就掛斷了電話，露出吃驚的樣子。

我們發現它在一個翻倒的熱狗攤邊狼吞虎咽，熱狗攤的主人躺在人行道上，咬著大拇指。

「是蘇厄德，」安娜貝絲糾正我，「他曾經是紐約州長，小混血者——青春女神赫柏的兒子，我想是。不過這不是重要的，我關心的是這座雕像。」

兩個河神吃驚地瞪著我。

「你們每人一半，」我說，「作為交換，你們把克洛諾斯的軍隊擋在曼哈頓之外。」

我停在東二十三街中間。安娜貝絲跳下車，向公園跑去。等我趕上她的時候，她正盯著一尊紅色大理石底座上的一座青銅雕像。我也許從這裏路過無數次，可還從來沒真正瞧過它一眼。

歐拉芮夫人給了我一個黏糊糊的吻，看起來似乎沒什麼必要。它向北方跑去了。

「難道我們還不知道嗎？」東河神問，「我現在就能感覺到他的船，已經快過河了。」

他們互相看了看，異口同聲地說：「成交。」

他指了指我，疑惑地揚起眉毛。

「交給我好了，」我說，「我們需要守衛橋樑和隧道。設想他們將從中城或者下城發動進攻，至少這是他們的第一次攻擊。這是通往帝國大廈最直接的途徑。邁克爾，你帶阿波羅營房的人到威廉斯堡大橋。凱蒂，你帶得墨忒耳營房的人鎮守布魯克林巴特里隧道。在隧道裡布下荊棘叢和毒常春藤，儘可能把他們擋在隧道之外！康納，你帶赫爾墨斯營房一半的人到曼哈頓橋。特拉維斯，你帶另一半人守住布魯克林大橋。不許停下來洗劫糖果店！」

「汪！」

我爬下河岸，走進水裡。

「你是來找死的，對嗎，小孩？還是說你傻到了極點？」

「我們走著瞧，」她說，「等到一切結束了，你，我，還有安娜貝絲，到西五十七街的酒店去吃芝士漢堡和薯條。」

我們把車停在巴特里公園外，曼哈頓島的底端。這裡是哈得孫河與東河交匯流入紐約灣的地方。

六個阿芙洛狄忒女孩興奮地在我臉頰上親吻著。

「什麼？」我說。

「啊哈，」我說，我們曾經有過糟糕的經歷，「你真的想好了，要把它啟動嗎？」

兩個河神瞪大了眼睛。

「不，就在這兒，迪蘭糖果店，」康納對弟弟笑了笑，「夥計，現在還開著門，所有人都睡著了，你覺得我在想什麼？」

我看了她一眼：「你什麼時候了解這麼多魔法的？」

九*九*藏*書我希望它的意思是：當然記得了！而不是說：還要吃更多的熱狗嗎？

安娜貝絲皺皺眉：「我想沒有，不過很奇怪，從這三幅畫面來看，曼哈頓已經全部被催眠了。而在曼哈頓島五十英里半徑的地方，時間過得很慢很慢。你越是靠近曼哈頓，時間就越慢。」

「同隊的另一座雕像。事實上，他們會互相喚醒，直到所有雕像都被啟動。」

「對不起了，夥計。」我說。但願我能把車子送回來，如果我沒能回來，也就無關緊要了，因為整座城將毀於一旦。

「不行，你們不能留下。」我說。

我們正穿過麥迪遜廣場公園，這時候安娜貝絲說：「停車。」

「我們得趕緊了。」我說。我們向摩托車跑去。

「你是波塞冬的兒子？」東河神問。

「塔莉亞！」安娜貝絲叫出了聲。

邁克爾皺皺眉：「怎麼對付？」

她拍了拍銀色的手鐲，宙斯魔盾恢復了原狀。盾牌中央鑄著美杜莎恐怖的金色頭顱，把所有營員都嚇得向後退去。狩獵者們沿大街走了，身後跟著她們的狼和獵鷹。我有一種感覺，林肯隧道現在安全了。

我告訴他在奧林匹斯山了解到的一切，眾神又如何不能趕來營救。阿耳戈斯憤憤地轉了轉眼珠，看起來有些迷糊，因為這讓他全身都在轉動。

「比爾……哦，別說話。」安娜貝絲告訴我。雕像歪歪腦袋，用空洞的金屬眼睛看著我們。

「帕克艾美酒店，」我說，「就這麼說定了。塔莉亞，謝謝你。」

海豹形狀的一定是東河神。

波呂丟刻斯蹲在一個酣睡的警察身邊：「我不明白，為什麼我們沒有睡著呢？為什麼只有普通人睡著了？」

不容我分辯，一千片垃圾就從河底湧起，徑直向我飛來，全是碎玻璃、石子兒、易拉罐、舊輪胎。

給你們不是海神的人一句忠告——別去紐約港水裡游泳。它也許不像我媽媽那個年代那麼髒了，不過河水說不定還是會害你長出第三隻眼，或者是等你長大的時候生個基因突變的孩子什麼的。

「他打算怎麼辦，」我咕噥，「作記錄嗎？」

「別告訴我他是個機器人。」我說。

「那又怎麼樣？你再扔我一袋垃圾嗎？」

「哦，夥計。」

「波西，」安娜貝絲叫我，她目不轉睛地盯住盾牌，「你最好來看看這個。」

特拉維斯清了清嗓子：「嗯，如果我們真需要一部好手機……」

「我有代達洛斯的記錄，」她說，「我想我能……啊，在這兒呢。」

他們游到一起，準備大打出手。

「康納！」凱蒂·加德納罵他，她的口氣聽來很像她媽媽得墨忒耳，「事態這麼嚴重，你們卻想在戰爭中打劫一家糖果店！」

雕像坐在椅子上，兩腿交叉。他穿一件舊式西服，亞伯拉罕·林肯時期的樣式，系著領結，有長長的后擺。椅子下堆著一摞銅書。他一手握著支鵝毛筆，另一隻手上是一張金屬鑄成的紙。

「這是我的！」東河神說，「到這兒來，小子，我保證沒有一個克洛諾斯人渣能從東河上過去。」

「可以用電刑，」哈得孫河神想了想說，「要是我能找到跳線電纜的話……」

「克洛諾斯，」我說，「他減緩了時間。」

「很好，」她說，「現在我們有了別的麻煩。邁克爾剛剛來了電話。另一支軍隊正向威廉斯伯格大橋行進，阿波羅營房需要幫助。還有，波西，帶領敵軍的怪獸……是米諾陶。」

他們發出厭惡的聲音。

「這是個很大的咒語，」希蓮娜說，「咒語越大，就越容易對抗。如果你想讓上百萬的普通人睡著，你必須把魔力分散成很多層，給混血者催眠就變得更難了。」

哈得孫河神打了九*九*藏*書個響指：「一大群地獄犬剛剛潛水去了。」

「在這兒等我。」我告訴安娜貝絲。

「我需要你找到他，」我說，「確保他還醒著。我們需要他的幫助。明白了嗎？去找格洛弗！」

「希蓮娜，帶上阿芙洛狄忒營員到皇后中城隧道去。」

「這是代達洛斯的點子，」安娜貝絲說，「我讓貝肯道夫做出來之後……」她看看希蓮娜，「嗯，不管怎樣，盾牌能折射世界任何地方的日光或者月光，創造出一個影像。你能在日光或月光下看到任何目標，只要是自然光照射到的地方。看這裏。」

我們終於找到一個不省人事的快遞員，斜靠在一堵磚牆上，跨坐著他的紅色黃蜂小型摩托車。我們把他從車上拽下來，放倒在人行道上。

她笑了：「一言難盡，我敢打賭我的經歷要比你危險多了，傑克遜。」

「謝謝你們，」我說，「保持整潔。」

安娜貝絲點點頭：「我們不能指望任何的外援了。」

安娜貝絲聳聳肩：「兩者兼有。這就是二十三號計劃。它能啟動一個雕像，然後通過這個雕像便可以啟動市裡所有的同類，直到組成一支軍隊。然而這也有危險。你知道機器人都有些不可預測。」

「等等，波西，」傑克說，「你還忘了林肯隧道。」

我正要浮上水面，東河神叫住了我：「嘿，小子，你任何時候有海膽的時候，就回到這兒來，如果你還活著的話。」

「明白。」

東河神輕拍了一下手：「他們剛沉到河裡了。」

「我們為什麼要這麼干？」哈得孫河神嘟囔，「他們入侵的是奧林匹斯，關我們什麼事？」

「他們還有船。」邁克爾說。

「你說得沒錯。」我說。

「是的。」

「波西，你不能一個人去。」

宙斯的女兒露齒一笑：「阿耳忒彌斯的狩獵者們前來報到。」

「好啦，」我說，「用手機保持聯絡。」

「嗯，那入侵者呢？」我提醒他們。

安娜貝絲將畫面轉到了南面的港口。斯塔滕島渡船正行駛在愛麗絲島附近。游在渡船前面的是一群海洋生物。一開始我以為那是海豚，接著我才看清他們像海豹一樣的面孔，還有別在他們腰間的劍，我知道他們是特爾金——海洋惡魔。

一陣電流的刺痛從我後背涌過。突然，我明白了雅典娜的忠告：別忘了河流。

我差點兒罵出了口。他說得對。一輛謝爾曼坦克外加一百個怪獸正沿隧道向這裏進發。我已經把隊伍部署到了別的所有地方。

「嘿，女孩兒，」我說，「還記得格洛弗嗎？我們在公園遇見的半羊人？」

阿耳戈斯嘟囔了一聲。他看了我一眼，分明是在說：祝你好運，你需要好運。然後，他爬上了車。他和兩個哈耳皮埃司機開車走了，在散落停在路上的汽車間來回穿梭。

我們圍攏在一起，安娜貝絲集中了精神。圖像漸漸拉近，一開始在旋轉，讓我看得有些頭暈。我們是在中央公園的動物園，然後又拉到東六十街布魯明戴爾百貨店附近，接著又轉到第三大道。

每個人都笑了，似乎很喜歡這個主意。

「浸入冥河水了？」哈得孫河神問。

「你最好回到營地去，」我告訴他，「儘力守衛好那裡。」

「我想是吧。」

「我聽說東河的水更毒，」我接著說，「不過哈得孫河更臭，還是說剛好相反？」

她爬上一張公園的長椅，察看著雕像的底座。

「聽起來不錯。」哈得孫說。

「什麼時機？」我問。

「讓我們來吧，」安娜貝絲走了上來，從令人尷尬的沉寂中解救了我，她看看自己的兄弟姐妹，「馬爾科姆，你帶雅典娜營房，沿路啟動二十三號計劃，就像我演示給你的那樣。守住陣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