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說我們死定了。」他說。

安娜貝絲和阿波羅營員們猶豫了。我們追趕的怪獸已經跑到了泰坦的前鋒線上，融入了剛剛前來的軍隊中。克洛諾斯注視著我們的方向。他大約在四分之一英裡外的地方，可我發誓我看見了他在微笑。

「在那兒！」安娜貝絲在馬背上喊。

一開始我沒明白他的話，可當我低下頭，我發現地面上出現了一道道裂痕。一塊塊路面已經被希臘烈焰燒化，再加上克洛諾斯的衝擊波和爆炸的箭，大橋受損嚴重。

邁克爾和他的弓箭手準備撤退，可安娜貝絲卻留在了我身邊，用她的匕首和反光盾牌與敵人搏鬥，我們慢慢向橋上退去。

米諾陶看見我的時候，眼裡充滿了仇恨。他怒吼一聲，那是介於咆哮、牛叫聲，還有一個大嗝兒之間的聲音。

邁克爾跑了上來。他絕對是我見過的最矮的突擊隊員。他胳膊上纏了一條繃帶，雪貂一樣的面孔沾滿了塵土，箭筒幾乎空了，可他依然面露微笑，似乎很是自得其樂。

晃動停息了。克洛諾斯的軍隊趴在橋邊，看著一百三十英尺下的河面。

「波西，大橋！」他喊，「它快撐不住了！」

「把我們放在阿波羅營員的戰線後面，」我告訴黑傑克，「別走遠，但待在安全的地方！」

「安娜貝絲！」我回頭一看，發現她抱緊胳膊，倒了下去。一個混血者手拿帶血的匕首，站在她身旁。

沒錯，大多數怪獸重新集合起來，擺脫了剛才的混亂。

「這麼說……」他打量著我，顯得有些惱怒，「你有勇氣到了冥河。我用盡辦法施加壓力，才說服了盧克這麼去做。要是給我提供身體的是你就好了……不過沒關係，我仍然比你強大，因為我是泰坦。」

你一定會問，這樣刀槍不入是如何實現的——我究竟是奇迹般地躲避掉每一種武器，還是說武器擊中了我但我毫髮無損呢。說真的，我也不記得了。我只知道，我不能讓這些怪獸侵犯我的家園。

「你爸爸給你的禮物？」我問，「音樂之神？」

「很有意思。」克洛諾斯說。

我憤怒與沮喪地大叫一聲。聲音在清晨的寧靜中迴響。我正要吹口哨讓黑傑克幫我尋找，我媽媽的手機響了起來。液晶顯示屏上顯示，來電的是芬克雷斯坦事務所，也許是哪個營員用剛借來的手機打來的。

領頭的騎士驅馬小跑向前。他脫下頭盔，我認出那就是克洛諾斯，他的眼睛像是熔化的金子。

她不情願地點點頭：「好吧，我們行動。」

這不是歐拉芮夫人，我提醒自己，這是一頭無法控制的野獸。它將會殺了我，還有我所有的朋友們。

「退後！」我的劍在空中劃過一個大大的圓弧，將其他混血者從安娜貝絲身邊趕開，「誰敢動她！」

他的鐮刀柄向大橋敲去，一九_九_藏_書波純凈的力量在我身後炸開了。吊索晃來晃去，我向曼哈頓滑出了好長一段。

邁克爾哼了一聲：「太謝謝了。」

我抓住他的雙腿，將他舉到空中，從橋邊扔了下去。他一邊下墜，一邊分崩瓦解，化做了塵土，他的精髓也回歸了塔爾塔羅斯。

「波西，不能投降。」安娜貝絲呻|吟著，鮮血浸透了她的襯衣。我必須帶她離開這裏。

「黑傑克！」我大聲喊。

「你很勇敢，波西·傑克遜，」他說，「但是該投降了，否則這女孩死定了。」

我並沒感覺到安全。吊索仍然連接著大橋，如果他們有足夠勇氣的話，依然能跨過大橋，或許克洛諾斯的魔力能將裂縫重新連接。

「哈！」我一轉身，踢在他的鼻子上。他向後一個趔趄，重新站穩后，低頭向我沖了過來。

「波西，」安娜貝絲說，「讓我跟你一起去。」

我大呼一聲，來了一個掃堂腿，他的鐮刀從地面劃過。我向下刺去，可他向旁邊一滾，重新站了起來。他的鐮刀飛回到他手中。

「不，」我說，「叫你的營員向前推進到這個位置，等我的信號。我們要把敵人趕回到布魯克林去。」

「沒有，」邁克爾說，「留在營地了。我告訴克拉麗絲歸她了。你知道嗎？不值得再爭來爭去，可她說太晚了，我們已經最後一次侮辱了她的榮譽，諸如此類的東西。」

我抽出激流劍。

幾個德西納向我擲出幾支燃燒的標槍，我把它們擋到了一旁。一頭地獄犬向我撲來，我向旁邊一個閃躲。我本可以用劍殺了它，可我猶豫了。

「我們單挑？」我喊，「就像從前一樣？」

我不會給他半點機會。我的劍光閃過，砍掉他的一隻角，接著是另外一隻。他企圖抓住我，我往地上一滾，撿起斷斧子的另外一截。其他怪獸驚得一聲也叫不出來，向後退去，在我們身邊圍成了一個圈。米諾陶狂怒地大吼。一開始他還很狡猾，然而此刻怒火已經讓他失去了理智。他向我猛撲過來，我從一排德西納中間殺出一條道，向橋邊跑去。

地獄犬不時地跳到隊列前。它們大多都被箭射死，但其中一頭抓住了一個阿波羅營員，將他拖走了。我沒看到接下來發生了什麼，我也不願知道。

我們把敵人趕回到橋另一面的布魯克林。東方的天空已開始發白，我看見了前方的公路收費站。

怪獸們一個個嘲笑著、大叫著，米諾陶又舉起另一輛汽車。

它又跳了起來。這一次，我的激流劍劃出一條致命的弧線。地獄犬頓時化成了一堆塵土與皮毛。

我的激流劍擋住了他的第一擊。巨大的衝擊力讓整座橋搖晃起來，但我穩如泰山。克洛諾斯的笑容間閃過一絲陰影。

「什麼？」天馬問，「這不可能——我的天哪！」九九藏書

他騎上馬，一轉身，向布魯克林奔去，戰士跟在他的身後。

這時候，我看到了橋墩下的人。撤退的怪獸徑直向增援跑去。那是一小股敵人，大約三四十個身披盔甲的混血者，騎著骷髏馬。其中一個手舉一面帶黑色鐮刀標誌的紫色旗子。

「波西！」安娜貝絲在喊我，「你已經趕走怪獸了，快回來！我們追得太遠了！」

如閃電般迅速，天馬俯衝下來，用牙齒咬住了安娜貝絲的盔甲。還沒等敵人來得及反應，黑傑克已經從河面飛向了高高的天空。

「謝謝來幫忙，」我說，「嘿，天馬在飛翔的時候為什麼還要用腿跑呢？」

我如同切紙似的切開盔甲，一個蛇形女怪炸開了。地獄犬化成了灰燼。我不停地橫劈豎砍，轉身，也許還笑過一兩次——那瘋狂的笑聲不僅嚇壞了敵人，也嚇壞了我自己。我知道阿波羅營員們都在我身後放箭，挫敗了敵人每一次重新集結的企圖。終於，怪獸們夾起尾巴逃跑了，兩百個怪獸只剩下了大約二十個。

我們從低空掠過，我看見阿波羅的營員們正在撤退。他們以汽車為掩護，向進攻的敵人射擊。他們射出燃燒的飛箭，在路面撒下鐵蒺藜，在各處壘起燃燒的路障，一面把熟睡的司機拖到車外，放到安全的地方。可是敵人還在向前推進。一整個方陣的德西納走在最前面，她們的盾牌緊緊交織在一起，長矛向上根根直立。間或會有一支箭射中她們彎彎曲曲的軀幹，或是脖子，或是擊中盔甲，被射中的蛇形女怪便從方陣中脫離出來，然而大多數箭卻被幾乎密不透風的盾牌擋了下來。她們身後，還跟有一百個怪獸。

可是為什麼？她並不知道我的弱點。沒有人知道。

邁克爾聳聳肩：「是啊，好吧，她說她依然不會參戰，我叫了她一些外號。我懷疑這恐怕沒什麼好處。醜八怪們來了！」

快退到橋中央的時候，奇怪的事情發生了。我感到脊樑一陣冰冷，如同老話說的，一個人走在自己的墳墓上。我身後，安娜貝絲痛得大叫起來。

在我們近到能辨別出單個戰士之前，我們遠遠地看見了戰鬥。時間已過午夜，可大橋上被照亮得如白晝一般。汽車在燃燒。一道道火焰隨著箭和矛劃破夜空，在雙方的陣地間川流不息。

「太好了！」邁克爾大喊，「這就是我說的！」

邁克爾壞笑說：「音樂太大聲也對人不好。可惜，它並不總能致命。」

「不！」我在大橋的廢墟中搜尋著，又望望河面。什麼也沒有。

咔！

轉瞬之間，他們已經衝到了我跟前。

「我們必須撤退了，」邁克爾說，「我已經讓凱拉和奧斯丁在遠一點的地方設下了陷阱。」

「你的戰車帶來了嗎？」安娜貝絲問。

黑傑克低下脖子：「你太明智了，老大。我九_九_藏_書們來的時候從那兒路過，看樣子情況不大妙。上來吧！」

從內心深處，我知道她的話沒錯，可我興頭正盛，希望消滅掉最後一個怪獸。

這是個孤注一擲的辦法——它不可能成功——我將激流劍插|進了橋里。帶有魔力的劍鋒帶著劍柄深深插|進了瀝青。鹹水從裂縫噴湧出來，彷彿我剛剛打中了一眼噴泉。我拔出激流劍，裂縫開始擴散開來。大橋搖晃著，開始倒塌。一塊塊如房子般大小的碎片紛紛落入東河之中。克洛諾斯的手下們驚恐地大叫，慌不擇路地向後爬去。一些摔倒在地。幾秒鐘之間，一條五十英尺長的裂縫出現在威廉斯伯格大橋上，將我和克洛諾斯分開了。

克洛諾斯咆哮道：「不久的將來，我要把天馬燉了喝湯，可是現在……」他下了馬，鐮刀在晨光中閃亮，「我需要解決另一個混血者。」

邁克爾笑了：「你打算怎麼做？」

我的目光與對手交織在一起。他的戰盔下戴著一副眼罩——伊桑·中村，涅墨西斯之子。他逃脫了「安德洛墨達公主」號上的爆炸。我用劍柄狠狠敲在他臉上，他的頭盔上留下一個小坑。

這一刻，我明白了發生的一切。他的目標本來是我，從他刀刃的位置來看，他差一點就刺中了我——也許僅僅是因為運氣——在我後背上的那一小塊，我唯一的弱點。

黑傑克發出一聲馬嘶：「人走路的時候為什麼老把胳膊晃來晃去呢？我不知道，老大，我只覺得這樣才對。我們去哪兒？」

上次我見到米諾陶的時候，他只穿著一條內褲。我不知道那是為什麼，也許他是直接被搖下床來追趕我的。而這一次，他是有備而來。

「去威廉斯伯格大橋。」我說。

從腰部以下，他穿戴著標準的希臘戰鬥裝備——一條如蘇格蘭短裙似的用皮革和金屬片製成的圍裙，青銅脛甲包裹著腿部，腳穿緊繃的皮涼鞋。他的上半部是牛身——牛毛、牛皮與肌肉，連接著一個碩大無比的腦袋，本應該在牛角的重量下就應該讓他重心不穩而倒下。他似乎比我上次見的時候個子更大，至少有十英尺高。背上背著一把雙刃斧，可他連用都不想去用。他一看見我們在頭頂上盤旋（更有可能是嗅到了我的存在，因為他的眼神不大好使），便大吼一聲，舉起一輛白色的汽車。

我憤怒極了，我可以想象自己的眼睛和米諾陶一樣噴發著怒火。我舉起手中的劍。怪獸軍團在為米諾陶歡呼，然而當我躲過他的第一劈，並把他的斧子在手柄處砍成兩截之後，歡呼聲頓時沒有了。

「現在，」我說，「我們撤退。」

「至少你儘力了。」我說。

我一直希望他能死去幾個世紀，可我也應該清楚，我的好運不會這般長久。

我們至少有一百米高，可汽車徑直向ｈｔｔps://ｒeaｄ.99cｓｗ.ｃoｍ我們飛來，在空中不停旋轉，就像是一個重達兩噸的迴旋鏢。汽車從我頭頂上掠過，與我只差一點點。它飛過大橋的吊索，掉進東河裡去了。

我回頭想感謝邁克爾，可話到嗓子眼兒卻哽住了。二十英尺外，一把弓橫躺在街道上，它的主人已不知所蹤。

他低下頭，驚異地發現斧柄從他的胸甲上穿了進去。

斧子還算漂亮，從某種殘酷、「收拾你如同小菜一碟」的意義上來說。它的兩個刀鋒是歐米茄形狀——Ω，也就是希臘文的最後一個字母。也許正是因為這樣，這把斧子是他的受害者最不願意看見的。斧柄幾乎和米諾陶的個頭一樣高，青銅外包裹著皮革。每個刀鋒的底部掛著許多珠串項鏈。我發現那都是混血營的項鏈，來自於被殺害的混血者。

他抽出一支箭，向敵人射去。箭帶著尖嘯聲飛了出去，落地的時候引起一陣爆炸，彷彿電吉他上彈奏的弦通過世界上最大的擴音器被放大。最近的汽車爆炸了。怪獸們扔下武器，痛苦地捂住耳朵。一些怪獸逃走了，另一些就地化成了灰燼。

飛往大橋的路上，我的胃裡扭成了一個結。米諾陶是我最早打敗的怪獸之一。四年前，他差一點殺死了我媽媽，對此我至今還在做噩夢。

「很高興有你們加入，」他說，「其他的增援都在哪兒？」

「黑傑克，俯衝！」我大叫。

在我失掉勇氣之前，我說：「難道我就得不到一個幸運之吻？這是個傳統，不是嗎？」

「目前為止，就我們倆。」我說。

我凝視著安娜貝絲。

「喲，老大，」黑傑克一溜小跑降落在地面，它的朋友「豬派」跟在它身後，「老大，要不是我們說跟你是一起的，那些風神真打算把我們吹到賓夕法尼亞去！」

我想這是最好的結果了，於是我從校車後走出來，走到大橋中間最顯眼的地方，迎頭向敵人走去。

「炸了它！」邁克爾喊，「利用你的能量！」

他騎在骷髏馬上，比我高出一大截去，一手握著鐮刀。他眯起眼睛審視著局面，彷彿能夠感覺到我剛剛從死神手中逃脫，如同一匹狼能夠嗅到獵物的恐懼。

他的拳頭捶在一輛雷克薩斯的引擎蓋上，汽車如同鋁箔一樣皺成了一團。

我回身面對他的軍團。現在只剩下一百九十九比一了。我做出了最自然不過的舉動，我向他們衝去。

克洛諾斯的騎兵圍上了我們，手中揮舞著武器，口吐狂言。泰坦巨神則悠閑地向前走來，彷彿世界上所有的時間都屬於他。作為時間之王，我想的確如此。

沒錯，在進攻的軍團中央，便是牛頭怪米諾陶。

「波西？」希蓮娜聽起來像在哭，「廣場酒店。你最好馬上來，帶上一個阿波羅營房的治療師。是……是安娜貝絲。」

「嘿，牛頭小子，」我沖他回喊，「你九*九*藏*書難道不是已經被我滅了嗎？」

更多的怪獸向前擁來——毒蛇、巨人、特爾金，然而米諾陶咆哮一聲，他們全都退了回去。

克洛諾斯思索著問題的解決辦法。他回頭看了一眼東升的旭日，然後沖裂縫露出了微笑。他舉起鐮刀做了個敬禮的手勢。「咱們到晚上再說，傑克遜。」

我和安娜貝絲肩靠著肩，背對著背。一個黑色的身影從我頭頂掠過。我抬頭望去，黑傑克和豬派如同巨大的自殺式鴿子似的俯衝下來，踢中敵人的頭盔，然後又向上飛去。

「太危險了，」我說，「再說我需要你幫助邁克爾整頓防線。我來引開怪獸，你們重新在這裏集結。把睡著的凡人都搬開，然後趁我吸引怪獸的注意時，你們一個個幹掉怪獸。如果別人都能做到，你也能。」

「都聽你的，老大！」

我試圖打傷他的人，而不是殺死他們，這讓我的行動慢了下來。他們並不是怪獸，只是落入克洛諾斯魔咒的混血者。我看不見他們戰盔下的面孔，然而他們之中很可能有我曾經的朋友。我斬斷馬匹的腿，讓他們的坐騎分崩瓦解。隨著前面的幾個混血者跌倒在地，其餘的便明白過來，棄馬而戰是更好的選擇。

我窮追不捨，阿波羅營員跟在我身後。

「謝謝合作。」我對他說。

「邁克爾，快走！」我大叫。

「那是我最後一支聲波箭。」邁克爾說。

我接起了電話，希望聽到的是好消息。顯然，我錯了。

我使出召喚計程車的口哨，幾分鐘過後，兩個黑色的身影在天空中盤旋而至。一開始它們像是鷹，可隨著它們下降，我看到了飛奔的馬腿。

泰坦巨神的隊伍拔劍發起了衝鋒。骷髏馬的馬蹄發出雷鳴般的聲響。我們的弓箭手一齊放箭，射倒了幾個敵人，可剩下的敵人卻繼續向我們衝來。

我原以為她會給我一拳，可她拔出刀，望向正朝我們推進的敵人：「活著回來，海藻腦袋，到時候再說。」

黑傑克俯衝到一輛校車後面，那兒藏了兩個營員。馬蹄一踏上地面，我和安娜貝絲就翻身下了馬。黑傑克與豬派飛上了夜空。

米諾陶一定嗅到了勝利的氣息。他以為我奪路而逃了。他的走狗們歡呼雀躍。在橋邊，我回身將斧子牢牢撐在欄杆上，等待他的進攻。米諾陶一點兒也沒減慢速度。

還好，有黑傑克在隨時待命。

「快撤退！」我告訴朋友們，「我來拖住他們！」

「哞！」他嘟囔。

安娜貝絲用她自己的身體擋住了匕首。

米諾陶的鼻孔在抖動。看樣子他的盔甲口袋裡著實需要裝一袋蘆薈面巾紙，因為他的鼻子又紅又濕，噁心極了。他抽出斧子，四下揮舞。

我搖搖晃晃地站起身。剩下的阿波羅營員已經跑到了橋的盡頭，除了邁克爾，他坐在離我幾米遠的一根吊索上。他的最後一支箭已經箭在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