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鐘后，卡里普索把手放在他的腰間，雷奧駕駛著范斯塔又起飛了。銅龍張開翅膀，他們飛向了未知世界。

「當然。」

「首先這個地方要能修復我的銅龍，」他斬釘截鐵地說，「然後……你想去哪裡都可以。我到底走了多久？」

他們盤旋著飛向奧傑吉厄島，和煦的暖風吹過雷奧的頭髮。儘管他的衣服是用魔法編織而成，可現在也變得破爛不堪了。他的雙臂覆蓋著一層厚厚的煤灰，彷彿他剛剛死於一場大火，他也確實死過。

「范斯塔，好消息！」他喊道，「我們的導航儀讀數完全亂了！」

雷奧咧嘴笑了：「都準備好長途旅行了，嗯？」

他得想辦法，要讓伊阿宋和小笛還有其他人知道他一切都好。但是現在嘛……當然要把卡里普索放在第一位。

雷奧忽然感覺很疑惑。他希望他的朋友們一切都好。他希望和范斯塔到處飛著尋找奧傑吉厄島的時間沒超過一百年。

「不，兄弟，我開玩笑的，」雷奧說，「我很高興還活著。而且……九*九*藏*書是的……我也愛你，你做得真棒！」

「嗯，你知道的。」雷奧聳聳肩，彷彿有人向他胸口|射了百發彈珠，「我正在做著不可能的事情。」

雷奧試著回想起發生了什麼。他很肯定自己打敗了蓋婭。但是他不知道朋友們回到了混血營做得怎麼樣。希望伊阿宋和小笛已經從爆炸中逃脫。雷奧有一段奇怪的記憶：一枚炮彈像個小女孩似的尖叫著，向他疾馳而來……到底發生了什麼呢？

「如果離開奧傑吉厄島，你還能保持永生不死嗎？」雷奧問她。

銅龍身體里發出了金屬的嗚嗚聲。

第一件事：雷奧掃視了范斯塔的身體，看是否有損傷。范斯塔的翅膀功能正常，雖然它左側翅膀的薄膜上布滿了洞眼，脖子上的電鍍膜部分已經熔化，但它看上去沒有立刻爆炸的危險。

他對這一點確信無疑，但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麼疼。他感覺自己身上的每一個細胞都已經炸開了。現在他的意識被困在了一具燒焦的半神屍體里。噁心得比暈read.99csw.com車還要嚴重，從沒有過這麼糟的感覺。他動彈不得，看不見，也聽不見，只感覺疼痛。

范斯塔發出了吱吱聲。

「我就沒打算回來。」卡里普索聳了下肩，看了一眼通向她的花園和山洞里的家的小路，「你要帶我去哪裡，雷奧？」

她用她的吻打斷了他。

「這沒關係嗎？」

她沒有再說話——僅僅叫出了他的名字，好像它有魔力一樣。

「謝謝你，夥計。」雷奧呻|吟著，「一個人，被死亡吞沒了。但是醫師特效藥？這東西更糟。」

「雷奧·瓦爾迪茲。」她說。

但是他一點都不擔心。

「那麼好吧！」他轉向范斯塔，「老兄，你打算飛去什麼特別的地方嗎？」

真的太英勇了。

「我不知道。」

她正站在海邊，穿著牛仔褲和白色寬鬆上衣，琥珀色的頭髮扎在後面。

「我離開後會更好。」

一個問題浮現出來：他們在哪裡？

雷奧抬起頭，卡里普索站在他面前。她雙臂交叉，眉毛揚起。

卡里普索後退了幾步，她九九藏書抬起一隻手，風開始盤旋。她的隱形僕人拿來兩個行李箱，放在她的腳下。「你怎麼會有這個想法？」

接著有人在他的腦子裡放了一根充電線，重啟了他的生命。

「對不起，陽光女孩，」雷奧說，「交通堵塞。」

首先他感覺風吹到了他的臉上，然後他的右胳膊灼燒似的疼。他還在范斯塔的背上，靜止在空中。他的眼睛又可以看到東西了，他看見一個注射器從他的前臂抽出，空注射器發出嗡嗡和呼呼聲，然後又收回到了范斯塔的脖子里。

范斯塔熄了火，一瘸一拐地溜達著。

他們穿過了白雲毯子，在白雲下面，是一座坐落在浩瀚的藍色海洋中的綠色孤島。

他喘著粗氣坐了起來。

范斯塔張開翅膀，跌跌撞撞地著陸，顯然它的一條腿壞了。銅龍向側面傾斜著降落，把雷奧甩進了沙子里，臉先著地。

「我知道，像我已經死了一樣。可能是因為我確實死過，『最後的呼吸伴隨著誓言』嘛，現在我好多了——」

他打開范斯塔脖子上的檢查板九九藏書。星盤發出了嗡嗡聲，上面的水晶像霓虹燈一樣跳動起來。雷奧檢查了他的指南針和GPS后，嘴角綻開了笑容。

「你來晚了。」她的眼睛閃閃發光。

她伸出手幫他站起。他們面對面站著，卡里普索端詳著他。她身上有一種肉桂的味道，她的左眼旁一直有那些微小的雀斑嗎？雷奧真想去摸摸。

雷奧的呼喊聲如此響亮，甚至在中國都聽得見：「是的！誰死了？誰又回來了？誰是你怪異的超級麥克希茲爾啊，寶貝？噢——！」

銅龍下降得很快，急速的氣流讓雷奧的肺都快撐不住了。

「是呀！下降！讓我們飛到這些雲彩下面，或許——」

彈珠在他的心裏亂彈。他感覺很幸福，不得不克制自己的興奮，以免變成一團火。

雷奧死了。

「你滿身是灰。」她說，「還撕破了我為你做的衣服，這件衣服應該是不可能毀壞的。」

雷奧伸出手掌說：「我就是這樣飛的，陽光女孩。我可以幫你拿行李嗎？」

雷奧從口中吐出一塊海藻，范斯塔踉踉蹌蹌地倒在了reａｄ.９９cｓw.ｃｏｍ沙灘上，發出咔嗒咔嗒的雜訊，好像在呻|吟：啊，啊，啊。

范斯塔嘀嘀嗒嗒發出莫爾斯電碼。

「是我，」雷奧的聲音很粗啞，「那麼，嗯……你想離開這座島嗎？」

當她最後放開他時，她的臉上滿是煤灰的污跡。她似乎並不在意，還用手指摸著他的臉頰。

當他一著陸，就要立刻檢查范斯塔的下腹，最嚴重的損傷可能都發生在那裡。因為在范斯塔射掉蓋婭身上的爛泥時，就是把她抓在了這個位置。不知道範斯塔在高空懸浮了多久，它需要快點下來。

她皺皺鼻子：「你聞起來——」

下面的雲像純白色的毯子，太陽照耀在頭頂的藍天。現在應該是中午……可到底是哪一天呢？雷奧死了多久？

「在奧傑吉厄島時間是很難計算的，」卡里普索說，「我感覺像一輩子。」

「那麼我們的起飛是無計劃的，」卡里普索說，「不知道我們將要飛向哪裡，或者飛離這座島後會遇到什麼問題。很多問題，還沒有標準答案？」

他開始恐慌，認為這可能是對他永恆的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