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剛說：「真是亂彈琴，堂堂一級政府連個司機都沒有？……我們的司機還正好開過中巴。那咱們上車吧。」

「丫丫，」陳剛驚呼了一聲愣在了那裡，他怎麼能想到這個女縣委書記會是和他一個鍋里攪過勺子的王家丫丫。

陳剛說：「真沒想到，真是沒想到。小丫，你別哭。我進城后，亂彈琴！情況也是不好，1978年我才進了省委，可是工作忙，始終沒抽出時間來看你們。你媽她怎麼樣？」

于波說：「好吧，不過那要耽誤事兒的，說不定今天就去不了工地了。」

于波說：「王瓊，說不定你還認識陳書記呢，三十年前，陳書記在下常河勞動改造過呢。」

陳書記說：「亂彈琴！我喝不了這麼多。」

王瓊說：「有了，鄉村幹部先帶頭，我也帶頭，我首先在我弟弟的責任田裡種，做出個樣子來，帶動全村人一起種。」

陳剛說：「迷信是要用事實來打破的。最好讓他們種成功，大家見接受了新事物的不但沒有死人，還發了財，這是最有說服力的。」

王瓊說：「說起這個下常河的迷信來，那是有點歷史了。陳書記，你還記得我小時候常去一個叫張寡婦的家裡的事情嗎？」

王瓊彙報說：「那時候，全縣農民人均收入才二百多元，現在靠種菜80%以上的農民發了財，現在全縣農民的平均收入過了千元，就我們那個下常河，還是窮。地少、水read.99csw.com還不缺，那裡的泉水一年四季不斷。地少，就該種菜吧，沒有一家願意種。今天我下來就是和王鄉長商量這件事的。」

在場的常河鄉鄉長王大進說：「沒麻搭，我立即派車。可是司機……哎？于書記，讓你的司機開吧。」

于波說：「我記得下常河的群眾還特迷信，沒錢買化肥，倒有錢修廟、敬神，王書記，現在還這樣嗎？」

「陳書記，是不是給縣裡說一聲，讓王瓊書記也一塊去？」

「你是下常河人？」陳剛問。

哈哈哈哈！……引起了一陣笑聲。

王瓊說：「不種大棚菜就是迷信的原因。他們說，先人傳下來讓你種麥子，你要種大棚菜。這樣胡鬧要死人的。」

于波說：「真是封建迷信害死人。你們的這件事，我回頭讓《新城日報》派個記者來，在報上、廣播上、電視上討論討論，引導老百姓自覺接納新的東西。」

王瓊說：「不瞞你陳書記，這個鄉要不是下常河拖後腿，早就進小康鄉了。說起下常河來，還是我的出生地呢，可惜，那是個窮得一羊皮拉不起柴花子的地方。」

陳書記驚訝的：「你？」

陳剛說：「沒麻搭，坐你的麵包車去吧。」

陳剛說：「沒關係，今天去不了，我們明天早晨去。那個村子很遠喲，要走好多土路的。我文革當中在那個村子里住過一段時間。」于波說：現在還沒有多少改變，九九藏書只是土路變成了石子路了。

「乾杯！」大家齊聲說。

王大進說：「不成，先進屋裡。我得去找鑰匙。」

一個女聲傳了過來，「你是哪位？」

麵包車離開鄉政府，開上了彎彎曲曲的沙石路。

在去引水工程工地的路上，陳剛說：「聽說湯縣有一個特窮困的村子，我們路過正好去看一看。」

陳剛馬上平靜下了情緒說：「你，你爹媽還好嗎？」

聽說下常河到了，陳剛的思緒很快飛到了那個年代……

陳剛說，「沒找我你照樣出息。」

王瓊笑著說：「好。」

王瓊哽咽著說，「你走後的第二年，他們把我爹拉出去斗，說是偷隊里的玉米養你這個壞分子。你知道的，我們隊里沒有地主富農、壞分子，我爹就被他們抓去當壞分子斗，被斗死了。」

「找我有什麼用呢？」

「我們出發吧。」陳剛說。

李玉回答說：「9018110。」

王大進說：「陳書記、于書記大概不知道，我們王書記可是真正的實幹家。新城市過去冬天吃不上蔬菜，王書記就發動農民種大棚菜，現在全縣60%以上的農戶種大棚蔬菜，新城市一半以上的菜都是我們湯縣供應的。我們的蔬菜還發到了省城呢。」

王瓊說：「沒辦法，一是泉水越來越少，二是下常河在全九九藏書市的最邊緣，地形還低，不合算。」

「是呀，陳書記去過那裡？」

王瓊說：「天啊！陳書記還會說常河的話呀！這麵包車可不是我的，是常河鄉的，剛接回來要跑客運呢。」

「是啊！你走省城的那年，我才十五歲。那時候真不懂事，要是現在，我就到省里去找你。」

于波關上電話說：「前面幾公里就是常河鄉，不過，陳書記，你這紅旗車可是去不了下常河村的。」

陳剛說，「怎麼樣？于波，這中巴車不錯吧，我們就坐它去下常河吧。」

于波很快撥通了王瓊的手機。他問：「王書記，你在什麼地方？」

經于波介紹后，陳剛說，想不到我們的縣委書記還是個女將呢，不簡單。

上下常河？王瓊有點吃驚，她說：「陳書記，下常河那地方你這高級車可是去不了哪！」

「是嗎？」陳書記高興地說：「沒想到當年的醜小鴨，變成了今天的白天鵝。」

于波說：「我于波。」那邊的女聲馬上說：「噢，是于書記呀，我在常河鄉政府。請問，有什麼事？」

王瓊說，「多虧了你教我學文化，不然的話，我絕對上不了市農校。上完了農校，我才轉了正。轉正後，我當過鄉婦聯主任、縣婦聯副主任、副鄉長、鄉長、副縣長，去年被提為副書記。」

「怎麼不記得？」陳剛接過王大進遞過來的煙，點著抽了一口說：「說那個張寡婦有鬼魂纏身，真是亂彈琴！不九_九_藏_書能到她家去，你呢，還偏要去，去一次讓你媽打一次，一次把你的屁股都打腫了。」

王瓊說：「給我倒一點吧。」

「小李，王書記的手機號碼是多少？」于波問秘書李玉。

「出發！」

王瓊擦去了眼淚說：「我媽媽好著哩，身體也不錯。她和我弟弟一起過，我弟弟也成家了，生了個男孩還不行，又生了個女孩。」

「陳書記？」王瓊一陣驚喜，「你，你是桑樹哥吧？」

王大進從柜子里取出了一瓶皇台曲酒遞了過來。于波打開蓋，倒了五半杯，首先端起一杯遞給了陳書記，又一杯遞給了王瓊，他說，「來呀，為陳書記和王書記的相逢乾杯！」

王瓊說：「是副書記，于書記還沒有提升我為書記呢！」

陳剛說：「于波，你這位王書記可是領導有方呀，看看這常河鄉，省里的錦旗還拿了不少呢！」

王瓊是一位四十多歲的女縣委書記，很精幹、很漂亮。三十年前陳剛在下常河村勞動改造時，就住在她家裡。陳剛返省城后，他們就失去了聯繫。陳剛說啥也不會想到，三十年前他給教過文化的小丫頭會出息成了湯縣的縣委書記。

陳剛說：「看到你進步這麼大，我真高興。我沒有記錯的話，你今年四十五歲了吧？」

于波說：「三年前，我調省里時，王瓊是副縣長，她種大棚蔬菜已經是初見成效了。實踐證明，王書記的路子是正確的。」

陳剛對王瓊說：「你九九藏書還真有出息，這是我決然想不到的。」

于波說：「王鄉長，有酒嗎？」

「好！好！」陳剛說：「王瓊，今天我們就去看你媽，怎麼樣？」

「是嗎？」陳剛問王瓊。見王瓊點了一下頭，他給她倒進去了一半，另一半和大家幹了一下，喝了下去。

王大進說：「過了這個河壩，就到下常河了。」

進辦公室后，王大進張羅著殺了兩個大西瓜：「嘗一嘗，這是我們鄉自己種的西瓜。」說完他就出去了。

「我是王家的丫丫，你就是住在我們家裡呀。」

「你是？」陳剛也大吃了一驚。

窄窄的鄉村柏油馬路很平坦，沒有多久就到了常河鄉政府，院子里停一輛中巴車。

陳剛說：「亂彈琴！……先到鄉政府再說，或許王瓊坐的是吉普車呢。」

「有結果了嗎？」陳書記問。

「好！這樣好。」陳書記說，「當幹部的首先就得帶頭。哎，小王，下常河的泉水沒辦法往上引嗎？」

于波對陳剛說：「老袁病了也到點了，正在辦退休手續，她呢，是常務副書記。……王書記，我們不進去了，上下常河村！」

于波說：「那你等著，我們馬上趕到。」

「好吧。」陳書記點頭同意了。

王大進說：「陳書記，說出來嚇你一跳，我們王書記高興了喝一斤兩斤沒問題。去年當鄉長時，為跑貸款辦企業，她一個灌醉了三個行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