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他應該想要確認佐織失蹤事件有沒有懷疑到自己頭上，蓮沼在搬離公寓后，也沒有立刻把戶籍遷走，可能就是考慮到萬一被警察追捕的情況。他用公用電話聯絡，應該也是相同的原因。但後來似乎覺得沒問題，感到安心才遷了戶籍，也更新了駕照。」
然後——
「並木佐織經過便利商店前不久，廂型車就開了過去，是否可以認為他在跟蹤佐織？」
聽到他用黏呼呼的語氣說的這句話，草薙說不出話。
偵查人員立刻將制服送去科學搜查研究所，檢驗結果發現，血型和DNA都和並木佐織相符。
但是，蓮沼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用平淡的語氣回答說：「我不記得了。」他一副不以為然的態度，似乎認定靠N系統無法這麼斷言。
「當時只有蓮沼使用這輛車子，其他員工都不會用這輛車，公司有車輛使用紀錄，已經確認過了。」
因為事先已經在某種程度上預料到這一點，所以草薙他們並沒有太驚訝。在逮捕他之前，就已經決定即使無法取得他的供詞，也可以起訴他。
草薙接過紙，看著圖像點了點頭。
蓮沼搬運並木佐織的屍體需要車子，但紀錄顯示蓮沼當時名下並沒有車子，但草薙想到他可能使用任職的廢品回收公司的車子，所以派岸谷和其他人去調查這件事。
「是不是經常去一家名叫『並木屋』的定食屋？」
「當然。」
「是啊。」間宮露出愁容，「好，那就請你們繼續加油。」
「為了填飽肚子，我去過很多家店，哪可能記得每家店的名字。」
「三年前，你曾經開著公司的車子，在住家和蓮沼芳惠家中往返，N系統留下了相關的紀錄。」
提款卡上印的是蓮沼芳惠這個名字的片假名。不是指紋認證的提款卡read.99csw.com。
「我也這麼認為。」岸谷表示同意。
「那就沒問題了。今天謝謝你特地來這裏。」
「我也忘了，應該是有時候自己煮，有時候外食吧。」
「當時你都怎麼解決晚餐問題，是自己煮嗎？還是外食？」
討論之後，三個人都認為可以證明。這次的屍體上有頭蓋骨凹陷的痕迹，和無法確定死因的十九年前不同。因為有造成骨骼凹陷的打擊，所以不能說沒有殺意。
草薙聽了岸谷的報告後點了點頭：
「我不想說一些模糊的回答。」蓮沼說完，撇了撇嘴角。草薙覺得他在忍著笑。
「公用電話？」
蓮沼遭到逮捕后的態度和十九年前完全相同。在拘留期間完全緘默，聽說在檢方偵訊時也採取相同的態度。
偵訊的兩個星期後，有了重大進展。在搜索蓮沼住家所扣押的物品中，找到了他之前在廢品回收公司任職時的制服。雖然有清洗的痕迹，但上面還隱約殘留著像是血跡的痕迹。
靜岡縣警查到了一件重要的事。不時有人用提款卡從芳惠的年金賬戶提領現金，不久之前，有人從都內自動提款機提領了帳戶內所有存款。確認監視器的影像后，拍到了一個很像蓮沼的男人。顯然他已經知道芳惠的屍體被警方發現，所以在賬戶凍結之前，先把錢領出來。
「是嗎？」蓮沼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最後看到並木佐織身影的是便利商店的監視器，在仔細調查影像之後——」岸谷把兩張列印出來的照片放在桌上，其中一張是並木佐織邊走路邊講手機，另一張拍到了一輛白色廂型車。
蓮沼露出一絲冷笑。
「了解。」岸谷充滿鬥志地回答后，又豎起食指說：「那家公司內有一個人和蓮沼九九藏書的關係特別好，從他那裡打聽到一件有趣的事。這三年期間，蓮沼偶爾會和他聯絡，而且都是用公用電話。」
「你三年前住在哪裡？」
草薙親自偵訊蓮沼。
在訊問姓名和住址時蓮沼都老實回答，草薙暗自鬆了一口氣。因為有些嫌犯從這個時候開始就保持緘默。
「我可以看一下嗎？」
草藉決定去蓮沼家搜索，並請他到案說明。
「喂，這是……」草薙看了圖像中顯示的時間，兩個畫面所顯示的時間相差不到一分鐘。
「那個人是不是叫間宮先生？他好像陞官了。」
草薙早就預料到這件事。也就是說，只要有證據能夠顯示他得知母親死亡這件事，就能夠以詐欺罪逮捕他。
令人在意的是，有好幾名偵查員覺得，他似乎發現有人跟監。有一名資深刑警說，蓮沼在穿越百貨公司的女性內衣賣場時，突然轉過頭，他一時無處可躲。
「目前並沒有什麼成果。」
蓮沼偏著頭說：「我忘了，因為搬了不少地方。」
「為什麼會在你手上？」草薙把提款卡歸還給他時問。
蓮沼用冷漠的眼神瞥了一眼，冷冷地回答說：「不知道。」
草薙問。蓮沼眨了眨眼睛，代替了點頭。
「紀錄顯示，當時你在菊野市的南菊野租了公寓。」
「草薙先生，這次會有什麼結果呢？」他撇著嘴角問。
原來他還記得。原來他記得前一刻偵訊他的警察，就是十九年前去他家的基層刑警——
草薙決定亮出第一張王牌。他把一張影像放在蓮沼的面前。那是一個男人在自動提款機提款的影像。「這是你吧？」
「在你媽被燒毀的房子中發現的另一具屍體，就是那家店老闆的女兒並木佐織小姐。關於這件事，你有沒有想到什麼？」
蓮沼輕輕閉上眼睛九九藏書之後，腦袋機械式地搖了搖，「我沒什麼可說的。」
雖然曾經討論過是否能夠以遺棄屍體罪逮捕蓮沼，但如果缺乏他曾經出入那棟房子的證據，同樣無法起訴他。除此以外，還有時效的問題。如果朝遺棄屍體罪的方向偵辦，就必須證明並木佐織在失蹤后至少活了兩個月。
「什麼事？」
「知道那輛車的車牌嗎？」
草薙先自我介紹，但蓮沼沒有任何反應。他可能已經忘了十九年前見過的基層刑警。
「這一天，有人從蓮沼芳惠的賬戶提領了現金，如果那個人不是你，就代表提款卡遭竊，密碼也被人知道了，所以我們必須偵辦這起竊盜案。到時候也會請求你這個關係人的協助，你了解嗎？」
草薙瞪著他面無表情的臉，但蓮沼可能毫無感覺，只是無力地坐在椅子上一動也不動。他似乎完全不覺得眼前的時間是一種痛苦。
然而，雖然出動大批偵查員努力查訪，仍然無法掌握蓮沼曾經在這六年期間去過芳惠家的事實。靜岡縣警持續調查，是否有人看到像是蓮沼的人出現在燒毀的垃圾屋附近，但目前仍然沒有掌握有利的線索。
蓮沼的三白眼看著草薙，發出吸鼻子的聲音后，從上衣口袋裡拿出皮夾，抽出一張卡片。那是一張提款卡。他把提款卡放在桌上。
「為什麼呢？我忘了。」
「啊？」
「即使要針對這一點進攻，也必須證明蓮沼曾經出入垃圾屋。」草確站在那裡回答。
蓮沼寬一遭到釋放。
草薙作好了心理準備，決定換一個角度展開攻勢。
蓮沼緩緩站了起來，走向負責紀錄的年輕刑警打開的門，但中途停下腳步，回頭看著草薙。
在偵訊室內見到的蓮沼比十九年前更瘦，臉頰更加凹陷，但還是和以前一樣，臉上沒九九藏書有什麼表情，眼神也依然空洞。
蓮沼發揮了拿手的本領，決定不多說不必要的話。
「還有一件事很值得玩味。」岸谷說。
今天就到此結束吧。草薙心想。
距離從燒毀的垃圾屋中發現並木佐織的屍體已經過了一個多月。
「你在接受靜岡縣警的偵訊時說，和芳惠老太太已經好幾年沒見面，也沒有和她聯絡了。你最後一次見到她是什麼時候？」
「那去核對N系統的紀錄，同時聯絡靜岡縣警。」
間宮聽著草薙報告共同搜查總部成立至今一個星期以來的偵查進度，始終愁眉不展。因為完全沒有任何有助於破案的好消息，也難怪他會露出這樣的表情。
「蓮沼有沒有什麼動靜？」問宮問。
「查訪沒有成果嗎？」
到底該不該逮捕蓮沼寬一？草薙請示了間宮和多多良的意見。這次的狀況和十九年前極其相似，可以證明蓮沼遺棄了並木佐織的屍體，但有沒有辦法證明是他殺害的呢？有可以稱為物證的證據嗎？
又發現一個增加蓮沼嫌疑的材料。雖然只是間接證據。
「為什麼搬家？」
草薙回到自己的座位，正在看資料，岸谷跑了過來。
「太久之前的事，所以我忘了。」
「好。」草薙再度看著廂型車的圖像。
不久之後，N系統的追蹤結果就出爐了。三年多前，這輛廂型車曾經從菊野駛上最近的交流道，上了高速公路后前往靜岡。兩個小時后，行駛在相反的方向。無論日期和時間，都和並木佐織失蹤的時間完全一致。
「蓮沼問的事每次都一樣，都是問公司的情況，尤其關心有沒有警察去過公司，但只有最初幾個月頻繁聯絡，之後的次數越來越少，最近一年左右完全沒有聯絡。」
「請問是什麼原因？」
「股長，目前查到蓮沼在三年前經常九*九*藏*書使用的那輛車子，是他任職公司的廂型車。」岸谷遞上一張印了白色廂型車影像的紙，「和這輛車同型的車子。」
「因為有些原因。」蓮沼拿起提款卡。
「目前只能針對年金的問題進攻嗎？」間宮坐在椅子上，看著報告問道。
雖然N系統無法確認到這麼詳細的程度，但草薙還是虛張聲勢。
自從在燒毀的垃圾屋中發現兩具屍體后，隨即派人跟蹤蓮沼。在查明屍體身分之前，由靜岡縣警的偵查員負責跟監。搜查總部成立之後，由警視廳的偵查員接手跟監。主要是為了防止他逃亡，同時也觀察蓮沼是否有任何湮滅證據的舉動。
「不清楚。」蓮沼發出意興闌珊的聲音，「我不記得了，因為我也換了很多工作。」
「沒有，還是老樣子。」
共同搜查總部成立以來，大量偵查員傾全力尋找蓮沼芳惠去世的六年前至今，蓮沼寬一出入芳惠家的痕迹。草薙和間宮認為，只要可以證實一次，至少代表他發現芳惠已經死亡，就可以針對這一點加以追究。
「你連工作都辭了，應該發生了什麼大事吧。」
「大致的時間就好。」
然而，檢方有不同的判斷。在拘留期限屆滿之前，作出了保留處分的結論。
蓮沼得意地笑了走，走出偵訊室。
但是，根據目前為止的報告，蓮沼除了出門買東西或是去小鋼珠店以外，以乎都窩在江戶川區的公寓內。一個月前，他任職的鐵屑業者破產了，他目前應該沒有收入。
他似乎決定徹底裝蒜。
蓮沼微微聳了聳肩，「因為關係到隱私，所以我不想說。」
間宮面色凝重地低吟了一聲。
間宮重重地嘆了一口氣，抱著雙臂，「現在恐怕還無法要求他主動到案說明。他一定會堅稱不管在他繼母住的垃圾屋發現了誰的屍體，都和他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