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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要測量重量？」草薙問湯川。
「液氮氣化時，體積會增加七百倍，二十公升的七百倍就是一萬四千公升，那個房間的容積大約一萬公升，過量的部分會從門縫中擠出來，但原本的空氣和氣化的氮並不是在轉眼之間混合，所以室內不同位置的氧氣濃度不同。透過這個實驗發現，房間下方的氧氣濃度會先降低。如果他躺在那裡，或是即使醒著，因為缺氧而倒下時，就很可能發生呼吸停止。」
在他的指示下，窗戶和門都打開了。島岡把小房間的拉門關了起來，「那就開始吧。」
室內瀰漫著白色的霧氣，所以鋪在地上的野餐墊、床墊和被子漸漸模糊起來。
「液氮會冷卻空氣中的水蒸氣，變成細微的水粒子浮在半空，就好像房間內出現了雲。」湯川向他們說明。
「氧氣濃度計，因為人不可能進去裏面觀察，影像和濃度計的數值會顯示在外面的屏幕上。」說完，他指著拉門旁的桌子，上面放了兩台筆電。
過了一會兒，湯川問計算機前的鑒識課員：「氧氣濃度是多少？」
「好，但為了以防萬一，請你們先稍微保持距離。」
「沒問題！已經都測量過了。」
「發現屍體時，床墊和被子中的含水量。」內海熏回答。
「那個儀器是什麼？」草薙問島岡。
「準備已經就緒，可以隨時開始實驗。」
「接下來就要驗證。」湯川又對島岡說：「麻煩你們了。」
「那當然啊，因為有二十公斤負一百九十六度的液氮氣化了，」湯川開了口，「北海道的研究設施曾經發生過一起令人痛心的意外，低溫實驗室的機械發生了故障，室溫開始上升，研究人員為了讓室溫下https://read.99csw.com降，立刻在地上噴了大量液氮。他們可能太慌張了，忘了室內要保持通風，結果研究人員全都窒息死亡。」
島岡等人用繩子把床墊和被子綁了起來，正在用電子吊秤測量重量。
「就會含有大量水分嗎？」
草薙皺起眉頸，「含水量？」
盯著計算機屏幕的鑒識課員說：「氧氣濃度超過百分之二十了。」
湯川站直了身體，推了推眼鏡。
但是，地面並沒有濕，液體在轉眼之間就消失了。
「這就是關鍵。」站在草薙身旁的湯川說。「問題在於多粗的束西可以塞進這個洞里。」
年輕的鑒識課員離開拉門前，草薙探頭向命案現場的小房間內張望。準備工作都已經完成了。
「等一下再告訴你。」學者的回答很冷漠。
「難道兇器不是氦氣嗎？」草薙問。
「假設草叢中發現的氦氣瓶是幌子，所以我思考兇手實際使用了什麼？是工業用高壓氦氣嗎？這時，內海說的話帶給我靈感。她說，兇手為什麼非拘泥於氦氣不可？於是我想到，兇手是不是希望警方認為兇器是氦氣？氦氣本身是否就是幌子？如果是這樣，什麼可以代替氦氣？」湯川的嘴角露出笑容，指著裝了液氮的容器，「這個世界上最多的不活性氣體就是氮氣，而且如果是液態，只要二十公升就夠了。」說完，他轉頭看向內海熏，「為了確認這個假設是否正確，我請內海為我確認了一件事。」
「在這裏嗎？」島岡向他確認。
湯川走進房間，草薙也跟在他身後。
「你不是看到剛才的影像了嗎？」湯川說，「液氮灌進室內后，空氣中的水蒸氣就會變成白色ｒｅad•９9cｓw•com的霧，飄浮在空中。如果氣溫上升，就會再度溶入空氣，但因為持續將液氮灌入，所以室內的氣溫不會上升。室內就會持續處於好像在雲霧中的狀態，也就是很容易結露的環境，把床墊和被子放在這種環境下，會有怎樣的結果？」
鑒識課員在島岡的指示下開始作業，其中一人把桶子搬到拉門旁，把管子塞進長方形的貫穿孔內。另一個人開始操作兩台筆電，其中一台筆電顯示了室內的情況，另一台顯示了數字和圖表。
「確認什麼？」草薙問女下屬。
湯川站在操作筆電的鑒識課員身後，草薙他們也走了過去。
「要注意房間通風，把窗戶和入口的門都打開。」湯川說。
「我說了很多次，關鍵就在於空氣中的水蒸氣如何變化。雖然會受到當時的狀況——溫度、濕度和密閉程度的影響，但我認為野餐墊上可能會殘留水滴。只不過現在觀察后發現，並沒有這種情況。雖然牆壁有點濕氣，但不至於不自然，而且在勘驗現場時，空氣已經變得乾燥，所以已經恢復了原狀——島岡主任，你認為呢？」
草薙巡視室內，室內有幾樣發現屍體時所沒有的東西。有兩個地方架設了攝影機，還有好幾個地方設置了二十公分左右、以前沒看過的儀器。其中一個就放在假人附近。
「二十公升，原本幾乎裝滿了。等一下會測量重量，但我相信應該所剩無幾。」
「是喔……」
「因為液氮集中噴在同一個位置，這個位置的溫度特別低，所以除了水蒸氣以外，空氣中的二氧化碳也會凝結，這就是乾冰。」
大約十分鐘后，設置在假人旁的氧氣濃度計數值降低到百分之六。
冷ｈttpｓ://ｒeaｄ•99ｃsｗ•ｃom空氣飄到了草薙他們所站的位置，他們都忍不住抖了一下。
「目前幾乎重現了發現屍體時的狀況，床墊和被子也使用了完全相同的東西。」島岡說，「被害人所使用的都是剛租來的東西，所以我們也準備了全新的。湯川老師，這樣沒問題吧？」
「鑒識人員並沒有報告在現場發現了這種東西。」
湯川把放在手套上的東西出示在他面前，又薄又白的東西看起來像仙貝。
草薙也看向門縫，發現白色的煙從門縫擠了出來，但立刻就消失了。草薙問了湯川，湯川說：「因為這裏的氣溫比較高，所以又變成了水蒸氣。」湯川說得很快，好像覺得不該問這種理所當然的問題。
「那就開始吧。」島岡說完，向站在桶子旁的下屬使了一個眼色。
「那個大小應該沒問題。」鑒識課的島岡主任回答，他是今天實驗的負責人，所以也在一旁看著鑒識課員作業。他的長相看起來很理智。但皮膚曬得很黑，應該是經常在戶外工作的關係。
「在此之前，」湯川說，「可以先放一點點在地上嗎？」
聽到島岡這麼說，草薙等人離開了拉門。一名鑒識課員打開了拉門，但並沒有立刻進入，可能因為裏面的氧氣濃度還很低。
「對，」湯川回答，「因為我希望草薙他們看一下會發生什麼現象。」
島岡對湯川點了點頭，「老師，請進。」
拆下螺絲后，鑒識課員把拉門正面和背面的把手都拆了下來，湯川口中的「猶大之窗」露了出來。
年輕的鑒識課員和湯川之前一樣，單腿跪在拉門前，用螺絲起子拆下固定把手的螺絲。
「目前房問上方還沒有太大的變化，但假人附近很快就低於百分hｔｔｐs://ｒeａｄ•９９ｃｓｗ.coｍ之十八，應該馬上就會低於百分之十七，」鑒識課員回答。
「島岡主任，」湯川對鑒識的負責人說，「可以看一下裏面的情況嗎？」
鑒識課員和剛才一樣，擠壓著桶子上方的橡皮球，顯示室內情況的屏幕畫面立刻發生了變化。
「原來發生過這種事。」草薙完全不知道。
「實驗前兩者的重量是六點三公斤，目前增加到六點四公斤，所以增加了大約一百公克。」
「這是液氮，」湯川說：「沸點是負一百九十六度，噴在地上，就像水滴在燒熱的平底鍋上一樣，會在轉眼之間氣化。如果把這些液氮，」他指著拉門說：「透過那個猶大之窗，大量灌入封閉的小房間，會有什麼結果？」
室內的情況看起來並沒有特別的變化，白色的霧氣已經消失了。
湯川點了點頭，看著草薙和內海熏。
「這個數值會導致呼吸停止——這個桶子的容量是多少？」湯川問島岡。
草薙和湯川互看了一眼，湯川默默點了點頭，草薙對島岡說：「那就開始吧。」
內海熏從一旁伸長脖子張望，「真的可以看到裏面。」
「那是什麼？」草薙問。
湯川看著腳下，停下了腳步，從口袋裡拿出皮革手套，戴上之後，彎下了腰，撿起了什麼東西。
「啊，從門縫……」內海熏小聲嘀咕著。
「你為什麼會想到液氮？」
「增村外出回家，打開拉門的瞬間，應該也是和目前相同的狀況，他應該了解液氮的危險性，所以在打開拉門之後，也沒有馬上進屋。」
「那當然，一定是增村清理掉了。」
剛才的鑒識課員走了回來，向島岡報告了什麼事。島岡點了點頭，轉頭看向草薙等人。
「我請鑒識人員確認后，發現留ｈttpｓ://rｅａd.９９ｃｓｗ.coｍ在現場的床墊和被子的確很潮濕，也就是含水量很高。」內海熏說，「鑒識人員說，很可能含有差不多半杯的水分。」
兩名鑒識課員搬著附有把手的圓筒形的桶子走了進來，高約六十公分，直徑約三十公分。上方接了特殊的管子和像是橡皮球的東西，他們小心翼翼地把桶子放在房間中央。
「差不多是半杯水的份量，和留在現場的床墊和被子狀態相同。」湯川說完看著草薙，「又進一步證明了我的假設。」
「重量呢？」
湯川拿著乾冰，時而摸摸牆壁，時而彎腰注視著地上的野餐墊。
「好。」島岡向下屬點了點頭。
「怎麼樣？」草薙問他，「還有沒有什麼新發現？」
「你們發現的氦氣瓶只是幌子，是攪亂偵查的障眼法，我必須為這件事道歉，因為是我最先提出，兇手可能使用了氦氣。」
「會有什麼結果？」草薙問。
「當氧氣濃度只有百分之十六時，人會感覺到頭痛和嘔吐。」島岡看著屏幕說，「低於百分之十二，就會發生暈眩，低於百分之十，就會發生意識障礙。」
目前正在增村榮治狹小的住處進行某項實驗，雖然是很大的工程，但除了鑒識課員以外，只有草薙、內海熏以及湯川。好幾台攝影機正在拍攝實驗的情況，實驗完成後，也要向間宮等人報告。
「那就沒問題了，謝謝。」
年輕的鑒識課員把管子前端朝下，操作了幾個開關閥，然後又擠壓桶子上方的橡皮球，管子朝向地面噴出了白色蒸氣和液體。
地上鋪著野餐墊，上面放著床墊和被子，上面放了一個假人。一問之下才知道，那是汽車撞擊實驗時所使用的特殊假人，重量和真人幾乎相同。
「好涼……應該說好冷。」內海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