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老婆
瓜乾和酒
老憨趕緊放在了地上。
偵察的事情照例落在我和老憨身上。我們不得不硬著頭皮跑一趟了，因為到現在為止還不知道他是否起了疑心。這傢伙當過狐狸的老婆，那就會有狐狸的心眼。
老人伸出煙鍋四下指著：「你倆看看這裏，喜歡什麼就跟大叔說！」
老天爺，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兇狠的一位老人？他不讓我們偷大蜜杏倒也罷了，竟然甩開鐮刀砍我們的頭！
我和老憨馬上表達了十二萬分的委屈：「大叔說哪兒去了！我們和他們不是一夥的！我們還想逮住他們交給你呢，一直追了好遠——這些傢伙跑得可真快，就像飛毛腿……」
那一天多兇險哪，只要稍有閃失，那麼三狗、李文忠幾個人就得有一個腦袋開花。我們至今想起這事兒來，還要倒吸一口涼氣。
這樣一想格外憤怒。李文忠說：「難道，他，這個『狐狸老婆』，就沒人能管九_九_藏_書得了他、他嗎？」
那條大狗惡狠狠地看著我們，嘴裏「哧哧」的聲音比過去還大。老憨扔一點東西給它，它一邊吃一邊還要「哧哧」幾聲。好不容易冒險進門，只見「狐狸老婆」一聲不吭坐著，不理我們。
三狗家裡有一點瓜干，答應偷出一些。但以後怎麼辦？沒有瓜干就沒有酒，沒有酒就幫不了玉石眼，也搞不來他的煙葉。這都是一環扣一環的事啊。
那把鐮刀讓我們想到了玉石眼——他當時不是要用一把鐮刀割下那傢伙的頭來嗎？結果他的頭沒有割下來，他倒想來割我們！
「一條魚換一捧瓜干怎麼樣？」
「那天的杏子好吃不？」「狐狸老婆」陰著嗓子問。
「那得看是多大的魚了！」「狐狸老婆」站在我們身後說。
我和老憨抑制著興奮，故意裝作很不情願的樣子，東院西院看起來。我們誇了一會兒
九_九_藏_書兔子和鵪鶉，又誇那條忠誠的狗。最後我們終於找到了盛瓜乾的大槐條囤子！老憨掀開囤子蓋說：大家都急得撓頭。如果把老傢伙摁住，然後用口袋裝走瓜干就行了。但這不是個穩妥的辦法——那將十分危險。
我也認為那一天「狐狸老婆」從背影上盯緊了他們，以後也許會辨認出來。不過他會不會對我和老憨起了疑心？這還不敢說。
「老果孩兒說得一點不差，俺走了！」老憨也彎腰去拿魚。
我很想讓老憨回家去偷些瓜干，但又說不出口。因為有一次老憨這樣幹了，結果差一點被他爸火眼打死——老火眼打人下狠手是有名的，他火氣上來抄根扁擔，劈頭就砸！他家裡僅有的一點瓜干，還要留著去代銷店換酒呢。
因為除了玉石眼對我們的影響之外，再就是那隻飛過來的鐮刀！
問題是：我們到哪裡弄瓜干去？
沒有ｈｔtｐs://ｒｅaｄ•99csｗ•cｏm人對他的話表示懷疑。都知道有一個地方可以搞到酒，那就是鍋腰叔的小院——他在那兒釀私酒，可他同樣是個吝嗇的傢伙，每一滴酒都得用瓜干去換。
老憨馬上拍手：「太對了，三狗真是聰明，一說就說對了！這樣吧，我們弄一些酒去換他的煙葉，那總成吧！」
「狐狸老婆」一下站起，擋住了我。
不過，我們怎麼弄來他的瓜干呀？
結果第二天我們就捉了兩條魚。
老人站起來，眼裡放出一道凶光：「那幾個小子沒給你們嘗嘗？他們獨吞了不成？」
「狐狸老婆」愛吃河魚，還說半尺以上的鯽魚是寶！
這幾天里，我們有許多時間都在商量怎麼對付「狐狸老婆」。
老憨說：「咱這個夏天主要就是對付他了。這也是為玉石眼報仇。不過你們幾個他是認識的，以後到他那裡去就得小心了。」
交易就這樣達成了。我們離開九*九*藏*書的時候，心裏樂開了花。
老憨不再吱聲。我對老憨說：「大叔真能冤枉人啊！咱逮了這麼大的魚都不捨得吃，跑大老遠的送來，結果還被賴上了！咱們走吧，咱拿上魚走吧！」
我說：「一定不比今天的魚小！」
老憨鼻子酸酸的，帶著哭音問：「那又能怎麼？你這裏又沒什麼好東西給我們……」
他又盯了我們幾眼，伸手去摸一旁的煙鬥了。他吸著煙，像在琢磨事情。
我說著就去拿地上的魚。
老憨身上一抖，我趕緊用膀子扛了他一下，這就掩飾了兩人的緊張。我好不容易定了定神，笑著說：「大叔那天沒給我們杏子吃啊！」
我們對玉石眼最大的意見，是他對煙葉的吝嗇。三狗說：「我聽說人一老了就變得不大方了——將來我們也會這樣的——老人都是以物換物的，你給他這樣，他給你那樣。」
最後，我們終於不約而同地想到了「狐狸老婆」—九_九_藏_書—想想看，這傢伙每年該收穫多少瓜干啊！穿過他的小院東門，那裡面有一個個大槐條囤子，囤子里必定裝滿了瓜干……
「嘿嘿嘿！」他笑了。這笑聲真的像狐狸。他笑過了，說：「不過是逗逗你倆哩。再說了，我也不會白吃你們的魚啊！」
老憨舉起手裡的魚，一直舉到老人臉前。
第三天，我們用兩大捧瓜干，從鍋腰叔那兒換到了二兩三錢燒酒。
剩下的事情就是搞清楚那傢伙到底有多少瓜干？不然就是空歡喜一場。
「腥歪歪的，放一邊去吧！」他沒好氣地說。
為了不太心虛，我們去的時候照舊提了一條鯽魚——儘管魚的個頭比上次小一點。
我的心「怦怦」地跳。
我建議他們：以後接近那個老穴時要穿不同的衣服，或者乾脆反穿衣服——顏色一變，老傢伙就記不起來了！
商量了半天，最後一致的意見是：利用老人以物換物的特點，用河魚去換他的瓜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