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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過兵的二叔 七

當過兵的二叔

二叔終於又叫了聲:哥呀——
二叔這一走,父親又是兩年後才見到二叔。那又是另一番情景了。
二叔就雞啄米似的點著頭說:真的。哥,你有大侄子了,長得又白又胖,都快兩歲了。
二叔還是答:是!
二叔一見到小婉和孩子,便把自己說過的話都忘記了。他抱著小婉和兒子痛哭了一場。
父親和二叔並沒有機會在戰場上兵戎相見。父親所在的部隊被調往了東北,組成了第四野戰軍,打響了解放東北的戰鬥。
嚴司令還說:部隊打仗不缺你一個,你要有個好歹,小婉以後的日子就沒法過了。
二叔又說:哥,你說俺是不是你兄弟?
當父親率著先頭營突進二叔的團部時,二叔帶著身邊的幾個警衛正準備逃跑。就在這個時候,父親端著槍,攔住了二叔的去路。
二叔成了父親的俘虜。
父親這才醒悟過來,二叔已經是有家室的人了。父親馬上就想到了淑琴,淑琴此時就在師部的文藝宣傳隊里。早晨出發時,他還見read.99csw.com過淑琴,眼下雖然還沒和淑琴有什麼,但兩個人已經開始眉目傳情了。父親一想起淑琴,心裏就麻酥酥的,甜蜜得不知怎麼辦才好。
戰鬥打響時,二叔的隊伍也是拚死抵抗的,當時的二叔只有一個信念,就是拚死抵抗,保住天津。只有保住天津,小婉和兒子才是安全的。有了如此想法的二叔甚至走出團部,手裡揮著槍,走到最前沿親自督戰。但這仍沒有挽回部隊失敗的命運。四野部隊挾遼瀋戰役大勝的勢頭,一舉把二叔這個團給攻克了。
父親聽了,心裏一下子就熱了,眼睛也有些發潮。他畢竟是二叔的親哥,此時二叔的兒女情長、婆婆媽媽,他能理解。
雖然嚴司令是出於對女兒的愛,才做出如此決定,但即便這樣,仍感動得二叔又一次淚流不止。
嚴司令當著女兒小婉的面,對二叔做出了如下的決定。
兩個人就在這種情景中相見了。
原來,二叔回到城裡不久,嚴軍長也九_九_藏_書覺得大勢不妙,在徵得蔣介石同意后,嚴師長帶著家眷和軍部的一些高官,乘飛機撤到了南京。撤退的人員中自然也包括二叔。
父親原本以為二叔能夠幡然醒悟,去看一眼老婆孩子,然後投入到革命隊伍的懷抱。可直到解放軍解放天津,他在所有俘虜隊伍里尋了個遍,也沒有見到二叔的身影。
想起了淑琴,父親就感受到了二叔此時的心境。父親把二叔拉了起來,他擰著眉頭,沖二叔說:你真的想回去看一眼老婆、孩子?
父親這時心裏是很得意的,他一直想找機會把二叔收編過來。當年二叔動員父親去參加國軍,父親沒有同意,當時父親想得也很單純,那時國共兩黨還在第二次合作,提出的口號是一致對外,共同抗日。不管是共產黨的八路軍還是國民黨的部隊,都在進行著抗日活動,父親當時也就沒有去想太多。想不到,國共合作很快再次破裂,父親便有了收編二叔的想法,可一直苦於沒有和二叔碰面的機會九-九-藏-書。這次,父親帶著部隊,端了二叔的團部,兄弟倆在這種情形下不期而遇了。父親覺得這是上天賜給他的機會,於是,他讓部隊把別的俘虜押下去,留下了二叔。父親的本意是要和二叔好好談一談。
當人群散去,剩下二叔和父親時,二叔一下子抱住了父親,他頓時淚流滿面,喊了一聲:哥——
二叔和小婉以嚴司令家屬的身份在南京城裡,過上了一段短暫而甜蜜的幸福生活。
昔日的八路軍此時被改編成了解放軍。
帶著部隊駐紮在天津外圍的二叔,在平津戰役打響前,被父親率領的隊伍包圍了。被包圍二叔部隊的隊伍有好幾支,父親的部隊恰恰是先頭部隊。
二叔此時已經是淚流滿面了。這眼淚一不是為自己流下的,當然也不是為父親流下的,他想起了天津城內的小婉和他的兒子。自己就這麼被俘了,再也沒有機會見到老婆孩子了。他滿腦子都是小婉和兒子,父親說的話,他根本就沒有聽進去。
二叔隨著職務的晉九-九-藏-書陞,他和小婉的孩子也出生了,此時的小婉就住在天津城內。二叔的孩子是個兒子,一歲多了。
二叔就「撲通」一聲,給父親跪下了,他顫著聲音說:哥,你今天放俺一馬,俺回城裡看一眼小婉和孩子,俺就這一個要求,是剮是殺都隨你。
父親就望著二叔。
父親就說:小石頭,革命不分早晚,哥在城外等你。你帶著老婆孩子一起投誠過來,解放軍歡迎。
說完,二叔轉過身,匆匆地向遠處跑去。
二叔匆匆扔下一句:哥,俺忘不了你。
二叔把自己的手慢慢舉起來,「噹啷」一聲,他手裡的槍也掉在了地上。
父親和二叔也就成了水火不相容的敵我兩方。
接下來的形勢就發生了變化,還被稱為友軍的國共兩支部隊,隨著日本人的投降,一山容不下二虎,蔣介石終於撕下了偽裝的面具,同室操戈。
父親不解,二叔為什麼會問出這樣的話,他以為二叔被嚇傻了,便說:小石頭,你啥時候都是哥的兄弟。
父親就說:小石頭,https://read.99csw•com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你覺得是國民黨的部隊好,還是解放軍好啊?
嚴軍長丟下部隊撤到南京,儘管元氣大傷,但蔣介石還是委以重任,嚴師長馬上被任命為江防司令員。身為軍人,必須服從命令,這時的嚴司令找到了二叔。
可隨著南京日後的解放,二叔的幸福生活從此就結束了。
嚴司令說:你別在部隊幹了。你現在的任務就是和小婉在一起。
二叔就恭敬地回答:是!
小婉仍和嚴師長一家住在一起。兵荒馬亂的歲月里,二叔雖然當上了上校團座,但還不能給小婉和孩子帶來安全感,她仍然把自己的父親當成了最大的保護傘。二叔也樂得清靜,便讓小婉和孩子一心一意地和她父母住在一起。二叔抽空回到家裡,偶爾和小婉與兒子團聚一下,日子也算有滋有味。
直到平津戰役前夕,父親才和二叔又有了一次見面的機會。此時的父親已經是四野部隊的一名營長了,而二叔也是上校團座了。他的岳父、昔日的嚴師長已經榮升為中將軍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