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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伸印象小記

莫伸印象小記

那是深圳京鵬賓館的雅座餐廳。這裏正在舉行一個小宴,在座的都是各路文人,其中當然還有莫伸本人。
1987.6
這與他那裝卸工出身的經歷不無緣故。當然,在這之前,他和他的同代人一道,也去農村當過知青,後來,他便寫起小說來了。他的《窗口》一鳴驚人,榮獲第一屆全國優秀短篇小說獎。從此,他便一發不可收拾……
莫伸收拾完屋子重新坐了下來。於是,自然一陣海闊天空。閑聊之中,他在深圳的一則真實經歷引起了我的興趣。
服務九九藏書員才一出門,莫伸忙碌起來。他一邊把三張床位的被子鋪好拉直,歸置著桌上的雜物,一邊對我說:「從今以後,我決不讓服務員再說一句這間屋亂。」
瞧,莫伸依舊是那個莫伸。他在這個人世間活得如此的認真、樸實,以至於到了過於本分的地步。莫伸的作品宛如他本人,也透著那種認真、樸實,乃至過於本分的風格。這一點在當今文壇尤為難能可貴。然而,每當讀罷莫伸的一篇新作,我又略有幾分悵然的感覺。細一琢磨,許是莫伸筆端落紙的當兒,亦是本分到了有幾分拘謹的緣故https://read•99csw•com吧?只願莫伸兄在他今後的創作中多一點魄力和洒脫。
那時候,舞會剛剛興起,每到周末的下午,莫伸必定是最忙碌、也最為快樂的人。他首先要忙於將飯堂打掃乾淨,挪開桌椅,布置舞場。其實莫伸並不會跳舞,然而,每當音樂聲起,那些他所熟識和素不相識的舞伴翩翩起舞時,他的臉上便會綻現出由衷的喜悅。
第二次見到莫伸,是在這次的青創會上。不知不覺轉眼分別六載,那天上午,我特意去他宿舍看望,正好趕上服務員打掃房間衛生,打斷了我們久別重逢的談話——女服務員九-九-藏-書進門一看就沖莫伸嚷了起來:「你看看你們這屋,亂成什麼樣子,一點也不知道愛惜衛生,還都是些青年作家呢,乾脆寫寫你們自己得了。」莫伸和我面面相覷,很是尷尬,他連忙向服務員賠不是,說:「您甭打掃了,反正這屋還會亂。」那服務員也當真轉身就走了。
莫伸就是這樣一個人——在他的樸實中,透著一種認真。他對生活是認真的;他對創作也是認真的。自從他步入文壇,一篇篇,一部部,作品接連不斷。迄今為止,共發表幾十部(篇)中短篇小說,逾百萬字。可他又極其認真地向我聲稱,他一定要寫夠十部https://read•99csw.com中篇,再轉入長篇小說的創作。眼下,只差再寫一部,就能完成第十部中篇了。
他是一個樸實的人。
按這家賓館的規矩,服務員要親手為每位客人盛飯舀湯。所有在座的人早已習慣,唯有莫伸感到很不自在,他忍了半天,還是忍不住——輪到自己時站起來對服務員說:「謝謝你了,我自己來。」服務員堅持要盡自己的職責。他不得不很是尷尬地坦白:「我不習慣。你這樣伺候著,我吃得不自在。」當時便有人玩笑說:「莫伸,別看你像個城裡人模樣,其實才是個土包子。」
那年春天,我們一起進入中國作協第五期文學講習所(魯迅read.99csw.com文學院前身)學習。他總是身著一件當裝缷工時留下來的青灰色勞動布工裝,臉上永遠是一副和善的笑容,選舉班委會時,大夥一致把他推舉為文體委員。他搞來了羽毛球拍子,又搞來乒乓球拍子,後來,還搞來了一隻籃球,甚至組織起一支由蔣子龍、孔捷生、戈悟覺、李占恆和他自己組成的球隊,到附近一家工廠進行了一場成功的比賽,而且揚言要打到北京的各大學里去。莫伸做起這些工作來,竟是那樣的認真,簡直有點兢兢業業的意境了。不過在我看來,莫伸工作最為成功、也最為儘力的,倒是每周末組織的那場舞會。
我第一次見到莫伸,是在1980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