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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色鄂爾多斯

綠色鄂爾多斯

1989年10月,我隨中國作家代表團來到保加利亞,在中部城市普羅夫迪夫遇到一位曾經在五十年代到過中國的歷史學家,在與他聊起普羅夫迪夫街頭的酸奶店(АИран Хана)、布扎店(Боза Хана——發酵小米粥店)稱謂及那些大小博物館中展示的冬不拉(Домбура)的詞源、詞根時,他意味深長地告訴我,他們的先祖不里耳人就來自中國的鄂爾多斯高原。在公元六世紀時,汗·阿斯帕羅赫(Хан Аспарух)率領不里耳人自鄂爾多斯高原西遷。當越過伏爾加河,一支繼續隨著汗·阿斯帕羅赫南下,越過多瑙河、越過喀爾巴阡山來到保加利亞定居下來,信奉了東正教,成為了今天的保加利亞人。另一支溯伏爾加河北上,定居於現今俄羅斯喀山九*九*藏*書一帶,後來皈依了伊斯蘭教,成為了塔塔爾人。我們談及的這些突厥——哈薩克語詞源、詞根和樂器,正是那時從鄂爾多斯高原一同帶來的。他說,在他的有生之年,還想再去一次中國,到鄂爾多斯高原親自考察一下。在遙遠的異國他鄉,我對鄂爾多斯高原增添了一份別樣的感情。鄂爾多斯是蒙古語「宮殿眾多的地方」之意。而「鄂爾多」(Orda)——「宮殿」便是突厥語詞根,屬於突厥語族的哈薩克、維吾爾、柯爾克孜等民族,迄今沿用。在一千多年前撰成的馬赫默德·喀什噶里的《突厥語大辭典》中,就收有「鄂爾多」詞條。蒙古語和突厥語、通古斯語同屬阿勒泰語系,相互之間發生語言影響,藉助詞根,就像天空中交織的雲彩,大地上流動的空read.99csw.com氣,吹拂的風,是常見的。
2009.10
第一次來到鄂爾多斯,那是1987年9月的事了。那一年,我們和國家民委文宣司共同在內蒙古呼和浩特市組織人口十萬以下二十二個少數民族文學筆會。筆會期間,帶領這些作者來到鄂爾多斯觀光採風,拜謁成陵。
當汽車(那時尚未通火車,更未通航)越過黃河南岸細長赤|裸的庫布齊沙漠后,便進入了鄂爾多斯高原。九月的陽光依然強烈,炙烤得高原起伏的丘陵一片枯黃。這裏那裡的散落著一些柳樹和楊樹,樹冠已染秋黃,沒精打采地兀立於高原。在一些溝壑邊緣,看得出一些被頑強開墾的耕地,長著稀疏的蕎麥已經成熟。一些裹著頭巾的農婦跪在地九九藏書里正在拔著蕎麥。大概這就是收割。我從車窗默默望著這一切,心裏不免一陣陣酸楚。「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這首樂府民歌——我國最早的譯詩,在我心底低回。然而眼前滿目蒼涼,「風吹草低」的風景不再。看來,在乾旱缺水的草原地帶,農業的過度開發、牧業的過度放牧是導致脆弱的生態鏈受到破壞的直接誘因,也是讓一方農牧民貧窮的根源。但是,在當時這一點還不能引起人們足夠的認識。而在我的心中卻牢牢記住了是年九月的鄂爾多斯高原這一幕。也從此多了一份對這一方神聖土地的牽挂。
2008年9月,我們又一次來到鄂爾多斯高原,與鄂爾多斯市共同舉辦首屆紀實文學節。在我的眼前展現的卻是面貌全新的綠色鄂爾多斯。
晚上,就在成陵景區的露天演read.99csw.com齣劇場,進行「第三屆鄂爾多斯草原文化節暨首屆《中國作家》鄂爾多斯紀實文學節」開幕式晚會現場直播。晚會的主題依然是綠色。在已經有了涼意的高原之夜,晚會場面卻火熱異常。舞台上為了綠色而縱歌,為了綠色而勁舞。那夜空中升起的一簇簇、一團團的焰火,絢爛奪目,讓人忘卻這裡是鄂爾多斯高原。我們剛剛親歷過北京奧運會開幕式和閉幕式的焰火,這裏的焰火併不遜色。這樣的晚會,這樣的焰火,其實是在縮短首都與邊疆的距離、城市與鄉村的距離,在豐富鄂爾多斯人的精神文化生活,提升鄂爾多斯人的文化自信心。當人們普遍富裕起來以後,能否培育出和具有文化自信力,這才會成為區域與區域之間、人與人之間的真正差距。我看到在舉目凝望著滿天燦爛焰火歡呼的鄂爾多斯人的九_九_藏_書目光中,閃爍著焰火般燦爛的一種釋然和自信。也由此,被秋的涼意吹拂的鄂爾多斯綠色高原之夜,依然令人心頭暖意融融。
飛機還在空中飛行,從舷窗望去,地面是一片綠色,我記憶中的褐色裸|露的土地已不復存在。我感到驚奇,莫非是今年高原的雨量充沛,這裏的植被怎麼會這樣的好?何況這已是九月,到了牧草該發黃的季節。我後來得知,除了今年雨水充足,這些年來,鄂爾多斯唱響了綠色主題,保護環境,保護綠色,成了這裏人們的自覺行為。退耕還林、退耕還草、退牧還草,一系列的措施得當,綠色逐步覆蓋了昔日褐色土地的裸表。於是呈現出讓人稱奇的綠色世界來。是的,鄂爾多斯的綠色不僅固沙治土、涵養水分,綠色也使天空變得更藍、空氣變得清新,綠色更給鄂爾多斯人帶來一種心境、一種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