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沉思了很久，才再次點了點頭。「鮑勃，我曾經跟你做了筆交易，結果吃了大虧。如果你要求我保證這些細節不被發表出來，那我們就得重新訂份協議。從今天起，所有大小媒體的記者都會冒出來要求採訪你們，但我希望你能把所有這些要求採訪的電話丟給匡提科的公共事務處，我要你的獨家採訪權——你說的話、發表的看法只有我能引用。還有，詩人發來傳真這件事也得由我獨家報道。你答應我這些條件，我就不會在文章里提及詩人的心理側寫或者催眠等細節。」

我看著巴克斯，猜測他是不是愚蠢地想說服我就此擱筆。《洛杉磯時報》的報道一出來，今天晚上和明天，全國各地的每一家電視台和每一家報紙都會全速跟進這則新聞。

「我是格雷格·格倫。剛才接電話的是誰？」

「沒有，但很顯然，爆出來的料已經足夠了。」

我看見蕾切爾給了我個飛吻，離開了房間。

「糟透了。他再也不會相信我做出的任何承諾了。」

我站起身，蕾切爾也站了起來。「我開車送你回酒店。」

「這消息是從哪兒來的？」

「全世界都可以？」

「給我電話。」她一邊生氣地說著，一邊從我手裡拽走電話，「你到底想幹什麼？」

電話鈴聲將我從熟睡中震醒。我茫然環視這個陌生的房間，這才想起自己在什麼地方，目光隨後落到蕾切爾身上。

我注視著她，想努力對她笑笑。「是啊，有時候是這樣的，大多數情況都是這樣的。干新聞是份多麼高尚的工作啊，是吧？」

「這齣戲真是精彩，夥計們，但我今天還想做點正事呢。」蕾切爾說道。

我們各自在酒店大堂的快售點買了兩杯咖啡，然後奔赴聯邦法院大樓。蕾切爾再一次收拾好了所有行李，而我也再一次忘了收拾。直到喝完第一杯咖啡，我們倆誰都沒有說話。我猜我們現在各自面對著完全不同的困境，腦子裡也轉著完全不同的念頭。

「你他媽的說對了，我知道了。」

「事實上，我本就打算讓公共事務處來應付這些電話。」

「怎麼了？」蕾切爾問道。

隨後報道列出了遇害者的名單和每件案子的一些細節，緊跟著的就是幾小段關於行為科學部的介紹，作為報道的補充材料。最後這篇文章引用那位匿名線人的話結尾道：聯邦調查局對這位詩人知之甚少，既不知道他的確切身份，也無法鎖定其所在之地。

「你說的可能是事實，傑克，但是——」

「沒有比這更糟糕的了。對於你們來說，這就相當於抓到了罪犯又讓他跑了。我真希望巴克斯能因為這事好好收拾索爾森一頓，那個渾蛋。」

「誰先報道，誰得榮耀，這是一句記者行當里的老話。話雖老，道理卻是真的。在大多數報道里，最先爆料的人總是能在最後贏得聲譽，哪怕那篇爆料文章漏洞百出，滿篇都是廢話，哪怕那是一篇從別人那兒偷來的文章。」

巴克斯迅速站了起來，伸出一隻手按住索爾森的肩膀，輕輕把他推回座位上。蕾切爾冷眼旁觀著，臉上浮出一絲淡淡的笑意。

他答應得太痛快了，我不由得冒出一個念頭：他可能早就知道我要說什麼，也知道我會提議再訂一份協議，一切都在他掌控中。read.99csw.com

電話鈴又響了起來，她猛地把聽筒從機座上拽了下來。

「你這個趁火打劫的傢伙，」索爾森惱怒地吼道，「你別以為你可以來這兒指手畫腳！」

我能說的就只有這麼一句話。蕾切爾已經匆匆忙忙穿好了衣服，正用同情的目光望著我。

「知道了！」我高聲打斷他，好讓他閉嘴。

她沒有回答，沉默地開著車。我希望她能說說我們之間的事，說說我們的曾經，說說我們的未來，但她始終沒有提這個。我們離酒店越來越近了。

「我不知道，但只要我能連上電話線撥號上網，就能收到那篇文章。」

我用手捂住聽筒，轉向蕾切爾。「是索爾森。他說他知道你在哪兒——我是說他知道你在這兒。」

「讓沃林接電話。」

「我不能這麼做。如果我告訴巴克斯咱倆的事，先倒下的那個人會是我。」她沉默了一會兒，又把話題拉回那篇報道上，「你擁有的材料比他多得多。」

「如果我沒法說服編輯讓我留在這兒，不得不啟程回丹佛，那會怎麼樣？我們會如何走下去呢？」

帶著幾分沉重的沉默在這個房間里蔓延開來。

她把車開到酒店正門，讓我下去，又說她得趕緊回去。一個穿著紅色夾克、肩膀上佩著金穗的門童替我拉開車門，破壞了我們的二人世界。我想吻她，但這個環境和這輛顯眼的政府公務車，讓這個念頭顯得太不合適而難以實施。

「我也不希望我們倆就這麼結束。」

「呃，是一個聯邦調查局探員。我們正在開會。我猜你已經知道《洛杉磯時報》發的那篇報道了。」

「你最好接一下電話，」她平靜地說道，「這是你的房間。」

「去你的，格雷格。你現在手頭上有那篇報道嗎？」

「我現在還不知道。」

「那就用吧。我一直在等洛杉磯分局的人把報道傳真過來。我之前一點風聲都沒聽到，直到布拉斯告訴我匡提科那邊開始接到其他媒體打探消息的電話。」

「如果公共事務處發的通稿提到這個案子是怎麼被發現的，告訴他們別提我的名字，只說因為《落基山新聞》的問詢而拔出蘿蔔帶出泥。」

「我也得走了，」我說，「你們打算在傳真里截下哪句話？」

「為什麼非要去那個會？」

「你聾了嗎，傑克？你什麼會也別想參加了，我要你馬上坐下一班飛機回來，寫好報道明天見報。」

「那就說定了。」巴克斯說。

她看起來一點都沒有我那種剛被吵醒后的迷迷糊糊。事實上，有那麼一會兒，我覺得她早就醒了，而且電話鈴響時正觀察著我。我拿起聽筒，猜測鈴聲已經響了九聲或者十聲了。與此同時，我掃了眼床頭柜上的鬧鐘，現在是早晨七點十五分。

「我是說沃倫。你會寫出一篇更出彩的報道。」

巴克斯點頭表示同意。

「《洛杉磯時報》那篇報道寫了什麼？」

「沒問題。」我說。

在他提出反對之前，我趕忙掛了電話，迅速穿好衣服，拎起電腦包沖向門外。我現在還是頭暈腦漲的，不明白這事是怎麼發生的。突然，一道閃念在我腦海里劃過：索爾森。

「你他媽的！」索爾森猛地站起來咆哮道，向我逼過來。

「少他媽的跟我廢話，記者。叫她接電話。」

我點點頭，仍然強硬地直視著他。「你無權告訴我什麼能寫，什麼不能寫。」

「但是注意一件事情，傑克，」巴克斯說道，「咱們得在這件事上達成共識——別把傳真的全文發出來，留一句不發。要是碰上有人跑來自首說他就是詩人，我們就可以用這句沒有公開的話把那些假貨排除出去。」

「這就是記者，」索爾森毫不掩飾地幸災樂禍道，「儘是些信不過的傢伙。」

「如果你把咱倆的事告訴巴克斯，再告訴他索爾森也知道這事，那麼他一定就會相信了。」

「我能理解。」

「但我還是要厚顏向你提一個請求。」

她又沉默了一會兒。「我不知道，傑克。你希望怎麼走下去？」

「喂？」

「謎語那句，」巴克斯答道，「不要提及最好的兄弟。」

「我們確實有。」

「我就知道我昨天就該把報道寫出來。該死的！一旦那傢伙知道你們這些人發現他了，我就應該寫出來的，沒理由還拖下去。」

「不會的，他會先告訴你。他一旦做出約定，就一定會信守承諾。他是局裡老探員培養的第二代探員。我從沒見過還有誰像他那樣守規矩。」

「去你媽的！索爾森，」我也吼道，「從在匡提科的時候，我就一直等著要把這話甩你臉上了。去你媽的，聽清了嗎？要是打賭的話，我會說你就是那個泄密的人，所以少跟我提趁火打劫這套，趁火打劫誰比得過你——」

「你準備回丹佛嗎？」她問道。

我一言不發，只是有一種直覺，認為那些消息就是索爾森為了打擊我而泄露出去的，因為他就是個對所有記者都看不慣的偏執狂，而我跟蕾切爾的關係更是讓他對我恨之入骨，但這些事不可能擺在明面上討論。最終，我只好坐回自己的座位，用眼神和索爾森廝殺。

「傑克，」巴克斯說道，「我清楚也許這並不能彌補多少損失，但還是希望你知道，只要我騰出時間，一定會查出是誰泄了密，而這個人也不會繼續待在我這兒工作了，甚至可能無法在聯邦調查局繼續待下去。」

「現在就讀給我聽聽，不不，等會兒，我還得參加個會。這會兒資料室里有人——」

讀完這篇報道，我已怒火上涌，臉漲得通紅。自己信守承諾，但做出約定的另一方卻根本不把它當回事——再沒有比這更令人氣憤的事了。在我看來，這篇報道糟透了，圍繞著那麼點事實堆砌了那麼多辭藻，而一切都來自那個匿名線人的爆料。沃倫甚至都沒提詩人發來的那份傳真，更重要的是，他完全沒提到那些作為誘餌的凶殺案。我很清楚，我準備在今天寫出來的那些東西才算得上對詩人一案的準確報道。雖然如此，那衝到我喉嚨口的憤怒也難以咽下。因為不管這篇報道有怎樣的缺陷，有一點是真切的：沃倫顯然已經跟聯邦調查局內部的某個人接觸過。一個無法抑制的念頭從我心裏冒出來，那個人此刻就坐在這個會議室里，就在這方會議桌旁，跟我坐在一起。

會議一開始，巴克斯就走漏消息一事向我表達了歉意。在我看來他說得入情入理，我不禁對之前在蕾切爾面前質疑他正直品性的行為感到幾分懊悔。

「我不明白怎麼會發生這種事，他們應該先打個電話向巴克斯求證一下，順便打探下他的看法什麼的。」

我的心又往下沉了一些，幾乎要透不過氣來。格倫繼續說道：「他們今天發了一篇講述那個兇手的報道，報道的是我們在跟的兇手，傑克。他們稱呼那傢伙為詩人。你告訴我我們有這系列案件的獨家報道權，而且是得到聯邦調查局承諾的。」

「就讓我參加這個會吧，開完我就給你回電話。」

這個理由真是比我挖空心思想到的任何一個爭取留在菲尼克斯的理由都美妙。她伸手拽了拽我的鬍子，就像她之前做的那樣。我正要下車，她叫住我，從錢包里掏出一張名片，在背面寫了一串數字后遞給了我。

「我明白了。你明天就會在我們的報紙上看見報道，我可以在這兒寫，然後發給你。」

「那你為什麼打電話找我？」她的這句話里又一次夾雜著憤怒，「去啊，去告訴他好了，要是你想鬧得人盡皆知的話，要是你想讓他知道的話。到時板子打下來，打在你身上的肯定比我身上的要多。告這種狀，對我不利，對你也沒什麼好處。我敢肯定他一定很願意知道，咱們隊里也出了個『偷窺者湯姆』！」

「我會一直待在這兒，我會告訴前台如果是你的電話就直接接進來，其他所有採訪電話都拒接。」

「什麼壞消息？」

「你錯了！」我說道，順便瞪了他一眼，「我的確告訴了他我當時掌握的信息，涵蓋了這篇報道里的大部分內容，但絕不可能包括詩人這個代號。我去找沃倫的時候，你們還沒給這個兇手取代號。這個信息只能是內部的人泄露的，所以我們的約定告吹了。某個人太多嘴，走漏了不該泄露的消息，現在這報道出來了，案子也曝光了。我必須得回去寫報道，到今天為止我所知道的我會全部寫出來，明天就見報。」

「也許他們打過電話。」

房間里安靜了好一會兒。這段時間里他估計已經對她說了兩三句話。

「最後一件事，」說完，我故意頓了頓，「我還是不大放心走漏消息這事。要是我發現《洛杉磯時報》或其他任何媒體今天也拿到了詩人的傳真，那麼我就會把我知道的全部材信息都寫在下一篇報道里，包括心理側寫，包括其他所有細節，如何？」

「當然有了，這可真是篇好文章啊九*九*藏*書，精彩得不得了，但是它登在了別人的報紙上！」

「電話可以待會兒再打。鮑勃已經到分局了，正等著我們。我猜他都沒有睡覺。」

「我們做了約定，而你遵守了承諾。你不得不這樣做，傑克。冷靜點，別急著下結論，等我們到了分局，了解他們到底報道了多少再說。」

「讀一下這篇報道吧，傑克。」巴克斯說道。

於是我讀了出來。

安靜的時間更長了。

我們抵達聯邦法院大樓，她把車子開進聯邦調查局探員專用的停車場。

「你拿到那篇文章了嗎？要是能連上這裏的電話線，我可以在我的電腦上下載下來。」

「案子有新進展了，」我撒謊道，「我還不知道是什麼，得去參加會議才能弄明白。就讓我去吧，然後我會回電話給你。我開會時，你可以讓資料室把《洛杉磯時報》的那篇報道從網上弄下來，發到我的電子郵箱里。我一會兒就下載看看，現在得走了。」

我低吟片刻，那句話可是那份傳真里最出彩的幾句話之一，但我最後還是應允道：「好的。沒問題。」

「今天早上的《洛杉磯時報》發了一篇有關詩人的報道。我很抱歉。我得把你帶去分局，鮑勃想跟你談談。」

「情況壞到什麼程度？」

「全世界都可以，除非衛星墜地。」

「我們不知道，這就是我們要跟你談的原因。」

「他有沒有說他們報道了多少內容？」

「又怎麼了？」她怒道，聲音里的憤怒都快溢出來了，但很快聲音就低了下去，柔和地說道，「請稍等。」

「這是我的傳呼號碼，萬一有什麼事，就傳呼我。這是衛星傳呼，無論我在哪兒，你都可以找到我。」

我盡量試著忽略這傢伙，但是很難。發生的一切都讓我怒火中燒，無論是沃倫的所作所為還是自己的不謹慎。我早該想到的。

「我也不知道，但我不希望我們就這樣結束。我本來想……」我不知道應該怎麼把心裏的那些話一股腦地告訴她。

「在你寫這篇報道的時候……我請求你時刻記著，我們還沒有抓住這個人，我們還需要抓住這個人。你手頭上的一些資料，可能會完全毀掉我們抓到兇手的機會，我指的是那些細節，比如有關兇手心理側寫報告的細節，還有遇害警探可能遭到催眠和發現安全套痕迹等細節。如果你把這些細節發表出來，傑克，這些內容就會在他能看到的每個電視台和每張報紙上不斷地重複播報，他很可能就會改變作案習慣。能理解我的意思嗎？這隻會給我們的工作帶來更大困難。」

「冷靜點，戈登，」巴克斯安慰道，「放輕鬆。一切到此為止。無論是誰，都別再因為任何事情相互指責了，大家都冷靜點。今天咱們每個人的火氣都有點大，都很煩躁，但這並不是我們不能控制自己情緒的理由。傑克，你剛才的指控很危險，如果你說這話是基於什麼證據，就說出來給大家聽聽；如果沒有，你最好還是把那些話咽回肚子里。」

「還有，最好不要讓我知道，你之所以在菲尼克斯耽擱這麼久，只是因為忙著在那兒搞上個姑娘。」

「現在沒有了，我們丟掉了到手的獨家報道。你今天上午就給我回來，寫咱們的報道，明天就見報。不管你現在手頭掌握了多少材料，統https://read.99csw.com統給我放上去，而且你最好祈禱你的料比他們的多。我們本來可以早早放出這條爆炸性新聞的，傑克，但是你說服了我。好吧，看看現在，我們只好看著別人攥著我們的報道領跑，跟在別人屁股後頭緊追猛趕，真該死！」

「我明白這一點，但我請求你看在你哥哥的分上，體諒我們的工作，在寫報道時更謹慎一點。我是相信你的，傑克，絕對相信你。」

「好的，」她說著笑了笑，「再見，傑克。報道的事，祝你好運。要是你能留在這兒寫報道，別忘了打分局電話告訴我一聲，或許今晚我們還能在一起。」

「你說得很對，即便如此，也無法彌補我多少損失。」

「什麼事？」

「我得給我的編輯打個電話。」

「會有很多這種採訪電話。」

「這類事很糟糕嗎？該你發表的報道被人截了？」回酒店的路上，她問我。

「我們曾經有過約定，」我從電腦屏幕上抬起頭說道，「但你們當中有個傢伙向這個記者提供了內部情報。我是星期四去找沃倫的，他只知道我那時候手頭上握有的資料，但他跟局裡的某個傢伙碰頭了，從他那兒弄到了其他材料。很可能就是參与調查的某個人，這個人很可能就是……」

「該死的！」

「我有個壞消息要告訴你，傑克。」

我半晌沒說話，腦子裡一片混亂。「他們怎麼會……」

她把聽筒遞給我，我掛上電話。她拉過一個枕頭蓋在臉上，發出一聲呻|吟。我把枕頭從她臉上拉下來，問：「發生了什麼事？」

「他能得到這些材料完全就是因為你，」索爾森插話道，「要怪就怪你自己吧。」

「他很難找到什麼證據來證明這事，最多只是有些懷疑而已。」

「只要一從稿子里解脫，我就會找你，」我說，「我會儘快。」

「這就是新聞的真相嗎？爭奪榮譽和聲望？只要第一個爆出來就行，甚至不去求證你所寫的事情是不是真的？」

我呆住了。這聲音聽上去很耳熟，但我腦子裡一片混亂，怎麼也想不起是誰。這時我忽然意識到，找蕾切爾的電話不該打到我的房間。「你撥錯了，她在……」

「好吧，我希望他現在還記得跟我的約定，就像之前說好的，一旦消息泄露，我的封筆期就結束了，我今天就要寫文章。」

「不行！這會是篇隨寫隨改的報道，我親自把關。我要你就在我旁邊寫這篇文章，我要守著你寫。」

會議室里只有巴克斯和索爾森兩個人。

「這篇報道是沃倫寫的。他從執法基金會辭了職，轉身就用我的報道打回了《洛杉磯時報》。」

我插好電話線，打開筆記本電腦，撥號進入《落基山新聞》的網路系統。我沒理睬留言板里的其他消息，直奔收件箱，翻看收件目錄。我注意到裏面有兩封新郵件，一封主題是「『詩人』報道拷貝」，另一封是「催眠師」。我這才想起曾讓勞麗·普萊恩替我查找有關催眠師霍勒斯一案的報道，但這些材料我只能稍後再看了。我調出詩人報道拷貝，還沒看完報道的第一行，我就心頭一震——我早該想到的！

她把電話遞給我，難為情地笑了笑，然後在我臉頰上輕輕一吻，悄聲說她要回房間收拾，便開始穿衣服。我把聽筒放到耳邊：「喂？」

「什麼？他是指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