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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梅山黑社會往事 有可能存在內鬼

第四章 梅山黑社會往事

有可能存在內鬼

侯大利擠了些泡沫,塗在田甜頭髮和身體上。
「我當年只是裝得冷冰冰的,對誰都愛搭不理。你是真正的奇葩,本身是重案大隊的一員,卻被絕大多數重案大隊偵查員和其他大隊偵查員視為異類。」月光下,田甜紅潤的皮膚如玉一般光滑,細膩柔和。
手機被扔到一邊,在床上蹦躂兩下,卻沒有歸於平靜,隨著床墊不斷上下起伏。過了良久,床墊起伏停止,手機這才徹底安靜下來。
「專案組前些天進行了系列調查走訪,有些想法,但是沒有證據支撐,所以沒有在會上說。我可不可以用白板?」
「我知道這事。唉,這人很可恨,非常可恨,恨不得讓他判刑。後來聽說他出事,我又原諒了他。他用生命來彌補了失誤,還有什麼不能原諒?」丁晨光拍著窗檯,道,「什麼是最珍貴的?肯定是生命。有生命,才有一切,沒有生命,什麼都是空談。大利,你說會不會真是流竄作案?」
「我是說泡沫真滑。」
在偵辦丁麗案時,有偵查員提出這有可能是一起「流竄作案」,從1994年到目前,這種想法一直沒有完全消失。在老譚宣布DNA比對失敗之後,侯大利也在短時間想起了以前的爭論,道:「如果沒有找到兇手的DNA,那麼此案還真沒有辦法偵破,除非兇手因為其他案子被抓,然後主動交代。現在有了兇手的DNA,極有可能在資料庫里比對成功,我們現在最需要耐心。」
重案大隊都知道劉戰剛經常會讓「神探」侯大利談一談看法,每次神探發了言以後,必然有繁重任務安排下來,累得大家夠嗆。劉戰剛目光定格在侯大利臉上之後,不少參會偵查員下意識皺起眉頭。
老譚搖了搖頭,道:「暫時沒有新線索,刑偵總隊的槍彈專家來看了,子彈是六四式警用手槍的子彈,正在從手槍這條線追查。」
「討厭。」
劉戰剛最先說話,道:「老洪,我記得當年你和田躍進、黃衛和秦力都是重案大隊第二組的吧?田躍進和秦力當年是什麼情況,為什麼先後辭職?」
「田躍進辭職,他當時說要考律師資格證,然後當律師,後來果然成為江州最有名的律師。秦力則是說經濟困難,家裡還有個弟弟要養。秦力爸媽都在車禍中過世,弟弟其實是他帶大的,長兄如父,我也理解。」洪金明指著白板,道,「秦濤如今在銀行工作,生活還算不錯,秦力功不可沒。」
「流氓。」
丁晨光雙手抓住頭髮,道:「我實在想不出誰會這樣狠毒。大利,你們採集DNA,會不會出現遺漏?或者說兇手故意拿了其他人的血液,有沒有這種可能性?」
「那是大海撈針。」丁晨光低下頭,聲音低沉。
侯大利說完心中疑慮,放下籤字筆,回到座位上。
他說到這裏,眼光從偵查員們臉上滑過去,停在侯大利臉上。
高森別墅卧室。
第二天上班不久,朱林和侯大利接到案情分析會通知。重案大隊目前有唐山林案和黃大磊槍擊案要偵辦,案情分析會相應多一些,朱林和侯大利接到通知,立刻趕往重案大隊。
晚餐安排在辦公室,丁晨光和侯大利相對而坐。吃飯時,丁晨光沒有談案子,話題轉向宗教問題,探討佛教的生死輪迴。
丁晨光聲音低沉,道:「從道理上,我應該主動拜訪你。你是小輩,就動個步,到廠里來,我們叔侄聊一聊。」
侯大利多次到劉戰剛辦公室,熟悉其設備,將小白板推了過來,在上面用大號簽字筆寫下了黃大磊、吳開軍、杜強、秦濤、唐山林、秦力、黃衛七個名字,關係如下:黃大磊、吳開軍、杜強和秦read.99csw•com濤喝過血酒,秦濤和秦力是親兄弟,吳開軍和唐山林是一個團伙,黃衛和秦力是搭檔,黃衛千里押解過吳開軍。
田甜擠了一些泡沫胡亂抹在侯大利頭上,道:「完了,完了,你提審了老丈人,現在又研究滴落的汗水,走火入魔了。」
侯大利搖了搖頭,道:「採集過程有嚴格程序,不可能有人冒充。」
這是一個很重要的問題,現階段還無法準確回答。
這是一個特殊任務,朱林和侯大利都感覺到巨大的壓力。
侯大利道:「按照朱支的說法,查否也是進步。」
苗偉目前主辦黃大磊案,他雙眼布滿血絲,打了個長哈欠,道:「在石秋陽案中,石秋陽潛回到醫院行兇,李超犧牲,這給了我們深刻教訓。我們不能在一條溝里摔兩次,所以相當重視黃大磊在醫院期間的安全,三組刑警輪換,確保黃大磊在醫院期間二十四小時有人。黃大磊醒來后,我們讓他辨認兇手相片。他強調不認識兇手,對兇手沒有任何印象。黃大磊還自稱沒有惡性競爭對手,換句話說,他有競爭對手,但是矛盾還沒有積累到要動槍的地步。司機也一直說沒有見過開槍者。我們也考慮從司機角度來找兇手,經調查以後,兇手不是衝著司機來的。一是司機是新近從部隊轉業的,離開地方十幾年了,沒有什麼仇怨;二是兇手只打了司機一槍,卻打了黃大磊三槍。打司機,只是讓司機失去追擊能力,打黃大磊,是要置之於死地。」
丁晨光將手放在侯大利肩上,道:「從本質上來說,能不能破案,對於丁麗本人來說都沒有意義,她短暫的生命已經結束了,以一種非常慘烈的方式。破案,更多的是我的執念,如果不能破案,縱然賺再多的錢,對我來說也沒有意義。女兒離開了,我腦中常常湧出『無常』這兩個字,覺得人生很空虛,失去了意義。這和失去女兒的痛苦又不一樣,前者是用一把大鋸切割身體,一刀兩斷,痛苦是痛苦,但來得乾脆;後者是病毒感染了每個細胞,每個細胞都破裂,在慢慢死去,這是更加無法解脫的悲哀。這兩種感受交替出現,我能撐到現在全靠丁工集團。為了對抗『痛苦』和『無常』,我把所有精力投入到工作中去,創造了丁工集團的輝煌。我還有過好幾個漂亮的年輕女人,給我生了兒子和女兒。但是,想起丁麗生命結束時的狀況,我總有一種無常感,感覺一切都沒有意義,包括痛苦也沒有意義。每次走到陽台,望著樓下,我總是會想,跳下去就可以解脫這一切。人生不過是一場電影,電影開演時,非常華麗,非常熱鬧;電影結束,一切都消失,之前的畫面只是幻影和錯覺。」
劉戰剛環顧所有人,道:「我強調一遍,今天在這裏談的事情要絕對保密,不能外傳。專案組繼續深挖線索,宮支和洪政委在支持和配合的同時,要目光向內,注意掌握偵查員的動態。但是,在沒有線索的情況下,宮支和洪政委這邊不要有明顯行動,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煩,造成不利影響。支隊和專案組有任何發現,必須隨時向市局報告。」
案情分析會結束以後,朱林和侯大利留了下來,一起前往市局的劉戰剛辦公室。
分管副局長劉戰剛提出了另一個問題:「唐山林案和黃大磊槍擊案是否可以串併案偵查?」
田甜沒有進入圓色浴盆,來到淋浴室,扭動開關,仰頭迎接從天而降的溫水。她沖了一會兒,睜開眼,看見男友的奇怪動作,道:「在看什麼?過來一塊洗。」
侯大利道:「我一直不傾向於流竄作案read•99csw.com的說法。案發是1994年,那時刑偵技術手段比現在落後得多,甚至出現了代差。相應地,那時的犯罪分子的意識和手段都要差些,流竄作案往往是團伙作案,又因為是流竄,所以現場往往都會留下些痕迹。此案的犯罪現場非常乾淨,沒有留下有用的指紋、足跡,也沒有毛髮和煙頭,兇手翻動抽屜時戴了手套,足跡顯示鞋底綁了一塊從輪胎上剖下來的橡膠,這說明兇手有很強的反偵查經驗。我否定是流竄作案。」
回到刑警老樓,侯大利將調取視頻之事交給了葛向東和樊勇。葛、樊離開不久,他接到丁晨光打來的電話。
侯大利完全能理解丁晨光的心理狀態,更準確地說,他曾經也有過類似的心理狀態。當楊帆逝去時,他的人生就被隔成了兩段,這兩段有聯繫,人生方向卻徹底改變了。
畫出關係圖,寫下諸人現狀,侯大利放下筆,道:「裏面涉及一個犧牲的警察,一個離職警察,所以在會上我沒有談及此事。關係圖和諸人現狀擺在這裏,很蹊蹺。我沒有線索破解為什麼如此蹊蹺,但是,事反常態必有妖。」
宮建民提高聲音,道:「大家打起精神來,不要如霜打過的茄子,這條線索查否,我們繼續查找下一條,沒有什麼大不了。苗偉,黃大磊由重症監護轉到了普通病房,有什麼新情況?」
離開劉戰剛辦公室,上了越野車,朱林告誡道:「希望與內部人員沒有任何關係。我幹了三十年刑偵,組織上信得過。你是剛畢業的偵查員,與老偵查員沒有糾葛,又是誰都不理的公子哥脾氣,反而贏得組織信任。我和你都不能辜負了組織上的信任,一定要把這事辦好。」
當老譚宣布DNA比對結果時,參加會議的重案大隊偵查員都將耳朵豎得直直的,讓每個字音都能順利敲打耳膜。聽到沒有比對成功時,偵查員們下意識鬆了口氣,侯大利這個神探馬失前蹄,屬於重案大隊偵查員們喜聞樂見的事情。儘管侯大利本人已經是重案大隊的一員,但是他從來沒有在重案大隊工作,參會人員習慣性將其列入專案組。
支隊政委洪金明道:「通過DNA比對,已經排除了黃大磊、吳開軍、杜強、秦濤、唐山林在丁麗案中作案的可能性。」
朱林道:「侯大利在管案子,由他來講。」
劉戰剛道:「廢話,當然可以。」
「說話做事要考慮全局,有些話不能貿然出口。現在你是基層偵查員,職能有限,但是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你換位思考,站在指揮員角度,什麼話能說,什麼話不能說,你會想明白很多事情。」
洪金明摸了摸圓腦袋,道:「秦力和田躍進都是二組骨幹,秦力是拚命三郎,田躍進是智多星,後來還當過二組組長。兩個主力前後辭職,搞得我很沒面子。姜局在開會時罵我帶兵能力不行,完全是痛罵,罵得我恨不得地上有條縫好鑽進去。」
兩人在蓮蓬頭下面打鬧一陣。侯大利笑道:「你爸比你想象的還要理智,他應該有話沒有講透。」田甜道:「你當前應該研究我爸的案子,而不是追查我爸的歷史。改天我們到監獄去一趟,緩和關係,我爸出來以後,你們還得抬頭不見低頭見。」
侯大利跟隨丁晨光走到窗前,道:「重案大隊大規模採集了血樣,遺憾的是沒有比對成功。我們找到了兇手的DNA,他遲早會落網,我對這一點很有信心。」
「臭美吧。」田甜用臉頰靠了靠男友手掌,道,「明天DNA比對就要出來,若是沒有比對成功,這一次你就非常尷尬了。根據你的報告九九藏書,全局組織了兩百名幹警去采血,後來又到梅山搞了一次。幹警不僅工作量大,還要面臨被抽血人的怨氣,比對不成功,這些怨氣都會指向你,你要有思想準備。」
洪金明道:「如果不是侯大利弄了一個關係圖,我壓根兒沒有想到秦力和田躍進辭職有什麼不正常的地方。當年公安待遇特別低,社會上又是下海潮,離職並不稀奇。」
參會人員都是經驗豐富的偵查員,下意識的喜悅很快消失,他們明白DNA比對不成功意味著破獲丁麗案的時間又得往後延期,延遲到何時就不得而知,甚至是無限期延期。職業榮譽感讓所有人的心情沉重起來。
丁晨光陷在柔軟的皮沙發里,除了眼珠以外,身體其他部位都一動不動。當阿蠻帶著侯大利進屋以後,他張開嘴巴,如乾涸湖底的魚一般用力吸氣。氧氣進入他的身體,慢慢變成了精力。
侯大利伸手輕輕撫摸女友臉頰,道:「就是因為我奇葩,你才願意跟著我,我才有機會成為拱白菜的那頭幸福豬。」
侯大利將放大鏡放回原位,來到淋浴室,與田甜一起站在蓮蓬頭下面,道:「今天床上運動太激烈,你出了不少汗水,有好多汗珠滴落下來。我剛才用放大鏡觀察了,汗珠滴落在地面后呈圓形或者橢圓形,還有毛刺。通過毛刺,我觀察到了你行進的方向。」
侯大利有著楊帆遇害的經歷,對丁晨光充滿了同情,給田甜通話以後,直奔丁工集團。
「話雖然如此說,你還是會受到壓力。」田甜靠在躺椅上,抬頭可以看到滿天繁星,繁星在夜空中閃爍,將黑夜襯托得更加深邃。
劉戰剛道:「為什麼辭職,你真不知道?」
重案大隊長陳陽卻有不同意見,道:「我傾向於是一個兇手。唐山林案,遮擋監控器的是一把雨傘;黃大磊案,兇手披雨衣,打雨傘。當天沒有雨,雨衣的作用是遮身材,雨傘的作用是遮相貌和身材。兇手是用的同一個思路,支持串併案。」
朱林道:「你負責案偵工作,有什麼想法就去辦,查到了有用線索就繼續追,查否了也是進步。調查的時候程序要合法,提前辦好手續,拿給我簽字。」
「滑,真滑。」
當前現狀:黃大磊中槍,吳開軍進看守所,杜強失蹤,秦濤在銀行工作,唐山林遇害,秦力辭職做生意,黃衛犧牲。
田甜抓了一條毛巾,到衛生間洗浴。晶瑩的汗珠沿後背滑下,絲毫沒有受到阻力,三四十粒滴落在地面。侯大利目光被滴落的汗珠所吸引,翻身下床,取過放大鏡,蹲在地面細看。
「這些人或許與丁麗案無關,卻肯定有問題,只是我現在說不出問題在哪裡。但是我覺得有幾處不對勁,黃大隊押解吳開軍回江州,一路上嚴控消息,為什麼剛剛回家就遭遇襲擊?唐山林同樣如此,剛剛潛逃回來,就在家中遇襲。這兩件事情,都與吳開軍有關聯,但是,吳開軍如今在看守所,被嚴加看管,不可能遙控指揮。」
苗偉道:「唐山林案和黃大磊案的兇手有相同特徵,作案手段兇狠,反偵查能力很強,動機都不明確。但是,唐山林案明顯是熟人作案,兇手掌握了唐山林行蹤,用的是鋒利的單刃刀。而黃大磊不認識兇手,可以排除熟人作案,兇手用的是手槍,槍法不錯,絕對不是第一次用槍。綜合起來看,我不傾向於串併案偵查。」
侯大利在開車,最初對於朱林的批評是不以為意,聽到後面幾句,臉頰開始發燙。雖然他回答領導問話時並沒有刻意想著虛榮心問題,可是究其本質,自己確實產生了虛榮心。自己表面上不在意別人的看法,事實上還九*九*藏*書是在意的,只不過是用另一種方式反映出來。
朱林道:「為什麼要調查秦力?僅僅因為他是秦濤的哥哥?」
老薑之所以願意幫助朱凱,則是因為退休多年,對人生有了另一層感悟,對世事看得更通透,再加上幫的是老戰友的兒子,沒有任何心理負擔。
參會偵查員議論起來,一些人支持串併案,另一些人否定串併案。
「朱支,我沒有考慮太多。」
「大利,到我這裏來不要有心理負擔,不能說的你可以不說。我想找人聊一聊,你是很好的聊天對象。平時喝茶還是咖啡?茶和咖啡,我都有頂級的。」丁晨光站了起來,最初身形佝僂,慢慢變得挺拔起來。
劉戰剛道:「你的意思,他們辭職有正常原因,沒有什麼異常?」
劉戰剛是分管副局長,辦公室寬大,有一個小型會客室,是特意用來開比較機密的小範圍會議的。諸人坐下后,劉戰剛道:「小侯,有什麼話,在這裏可以直說。」
朱林藉此事對侯大利進行敲打,免得這個極具天賦的年輕人驕傲自滿。在刑偵戰線上工作了二十多年,他深知一個人的能力終究是有局限的,個人天賦在案偵工作中肯定有突出作用,但是起決定作用的還是系統作戰。個人英雄主義是浪漫的,在現代刑偵工作中卻行不通。他之所以不願意為朱凱的事情找侯大利開後門,原因也在於此。若是真讓侯大利開了後門,他面對侯大利時很難做到現在這樣公平公正,沒有私心。
劉戰剛仰頭看著屋頂,看了好幾分鐘,道:「這是一個很重要的思路,我們不能忽視。黃衛案算是破了,但是我們只是打死了兇手,幕後指使者一直沒有出來。黃大磊案又涉及被盜竊的六四式手槍,他們之間如果有牽連,那就是驚動省廳甚至公安部的大案啊。」
果然,劉戰剛又開口道:「105專案組這些天都在調查走訪,你們作為配偵單位,有什麼意見?」
在座諸人都明白分管副局長的意思,最怕公安內部有人牽涉其中。當初黃衛犧牲,作為黃衛逝世前最後接觸的人,侯大利有重大作案嫌疑,省廳直接派了三人小組到江州市局,判斷出侯大利沒有作案嫌疑以後,三人小組就撤回了省廳。如果這幾個案子背後真有公安人員參加,性質就變得極其惡劣。
「丁伯伯,你放心,我們都在全力以赴。有件事不知道你是否知道,當年技術室的主任雷幫國,得知我們發現了衣服上的精斑以後,情緒變化很大,偷偷哭過,晚上喝了酒,結果腦出血,過世了。」
劉戰剛面色凝重,道:「同志們,大家肩上擔子非常重啊。如果兇手是一個人,那麼這個兇手具有相當強的反偵查能力,能用刀,槍法還好,從某種程度上來看,比石秋陽還難對付。因為石秋陽殺人是有邏輯的,找到這個邏輯,破案就是必然。而這個兇手動機不明確,破案難度很大。如果兇手是兩個人,那麼在我市就有兩個具有反偵查能力的犯罪嫌疑人,壓力同樣巨大。」
半個小時后,劉戰剛回到辦公室,道:「我和關局商量了,105專案組深入挖一挖黃大磊、吳開軍、杜強、秦濤、唐山林、秦力、黃衛之間的關係,現在不預設立場,順著線索往下挖,如果有民警涉及其中,必須拔除膿瘡。田躍進是因為其他案子進監獄,這幾年都在裏面。他除了曾經與秦濤和黃衛是同事之外,沒有其他糾葛,至少表面如此,所以侯大利不必迴避。挖這七人關係的真正原因只能局限於屋內幾人,支隊只能是宮支和洪政委兩個知道,專案組只能是朱支和侯大利知道。朱支為人正派,破了很多大案要案九*九*藏*書,組織上是絕對相信。侯大利是新民警,與以前的事沒有瓜葛,組織上也相信你。」
侯大利苦笑道:「我沒有對誰都不理,只是天天想案子,對其他事情想得不多。朱支,我想調查秦力在唐山林被殺以及黃大磊被槍擊那天的行蹤,先去調取秦力住家附近的監控視頻。」
劉戰剛臉色如常,眼光從朱林臉上滑過,又轉向老譚,詢問技術室是否有新的發現。
苗偉手持紅外線指示筆,指著黃大磊手提包,道:「兇手向黃大磊開了三槍,一槍打在腹部,兩槍打在了手提包上。據第一個到現場的保安回憶,手提包是放在黃大磊的頭胸部的,也就是說,黃大磊是有意識用手提包遮擋頭和胸部。後來我們檢查,手提包經過特製,中間有防彈層,能夠阻擋子彈。我們可以這樣推測,兇手顯然不知道手提包的功能,以為子彈能夠穿過手提包,肯定擊中了胸部或者頭部,黃大磊必死無疑,所以才迅速離開。我提出一個問題,黃大磊為什麼要製造這個手提包?是不是防備特定目標?若不是防備特定目標,他特製手提包的原因就是心裏有鬼,這個鬼讓他寢食難安,時刻擔心自己的生命安全。」
朱林毫不客氣,道:「你為什麼不肯在領導面前說出沒有意見?這是虛榮心,大家稱你為神探,你真以為自己就是神探,說不出新意見,有辱神探面子。」
侯大利談了在黃衛家裡看到的秦力持雙刀的相片以及唐山林左手臂的奇怪刀傷。
侯大利更關注案件本身,雖然注意到大家此時神情各異,卻沒有太在意。
田甜的預言不幸言中:DNA比對沒有成功。
劉戰剛又凝神想了一會兒,道:「你們幾個在我這裏坐一坐,我到關局辦公室去一趟。」
此語一出,參會偵查員都瞪大了眼,齊刷刷看向侯大利。在案情分析會上,「不成熟」的想法是可以講的,侯大利不肯當面講出「不成熟」的想法,肯定另有隱情,而不能講的隱情往往和內部人員有關係。
「嗯,下次我一定注意。」
侯大利從筆記本上抬起頭,道:「倒是有些想法,只是不成熟,等散會以後向領導單獨彙報。」
兩人在床上和浴室里度過了美好又激|情的時光,徹底放鬆下來,身體愉悅,心情舒暢。洗浴之後,他們又端著清茶來到窗邊,也不開燈,在月光下閑聊。
在越野車上,朱林毫不客氣地批評道:「侯大利,你腦袋平時很靈光,今天怎麼亂說話?你這種說法,很容易引起大家猜疑,極不妥當。你直接回答沒有意見,下來單獨找領導彙報,一切OK。」
投影儀換了幾個畫面,最後定格在黃大磊的手提包上。黃大磊平時總是提著一個手提包,從來不讓其他人代勞,此形象還被塑造成公司的形象,公司為此還提出了一個響亮的口號: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侯大利到底還是嫩了點,也年輕氣盛,此刻最佳的回答是沒有線索,而不是下來彙報。下來彙報不能當面說,而是暗自做。」朱林心想著,用犀利的眼光看了侯大利一眼,暗自後悔自己沒有叮囑這個細節。
幾人都看著白板,腦袋裡各自的算盤啟動,打得啪啪作響。
苗偉稍有停頓,舉起礦泉水喝了一口,道:「黃大磊不一定說實話,大家看一看投影。」
阿蠻早就等在大門口,看到侯大利的越野車以後,坐上越野車副駕駛,這才一路順暢經過保衛嚴密的二道大門。
侯大利表面上神情如常,內心裡還是很有些失望和沮喪。
「話已經出口,無法更改了。幸好你還動了腦殼,沒有當面說出黃衛、秦力這些事。這是教訓,以後別把自己當成神探,小尾巴夾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