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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梅山黑社會往事 秦濤的一家人

第四章 梅山黑社會往事

秦濤的一家人

杜琳拿起酒瓶,給葛向東和樊勇倒上酒,道:「我給兩位警官敬酒。如今流行一句話,沒有你們負重前行,哪裡有我們歲月安好?這是流行話,也是大實話。」
朱凱很為難地道:「姜伯伯不是外人,我就說了。最近生意艱難,競爭特別激烈,我幾台床子都空閑了。國龍集團下屬有機械廠,我聯繫幾次,都沒有攬到活。侯大利是爸的手下,能不能讓他打個招呼?」
「相請不如偶遇,那我們就打擾了。」葛向東特意交代道,「等會兒見到家裡人的時候,就說我們到秦陽辦事,你在街上偶遇我們。」
朱林起身關了開水器,道:「我們不能把自己看得太高,現在年輕人成長得很快,等我到了當顧問的年齡,侯大利這批年輕人真的不需要我們再來當顧問了。老人家有句話說得好,時代是我們的,也是他們的,但是終究是他們的。」
朱凱眼珠滴溜溜轉了幾圈,給父親和老薑又倒滿了酒,道:「爸,有一件事情還請你幫忙。」
朱凱穿著圍裙,笑哈哈道:「姜伯伯,好久沒見你了,身體還好?」老薑上前拍了下朱凱肩膀,道:「好個狗屁,前段時間天天跑醫院。你小子還是那麼壯,比妹妹身體好。」朱凱道:「身體好沒用,關鍵是腦袋要靈,所以妹妹有好工作,我就當討口子,混口飯吃。」
「我被我哥嚴管,後來就沒有再和黃哥他們在一起玩了,不曉得杜強的去向,只是聽說好多年都沒有回來了。」
看完視頻之後,基本排除了秦濤本人作案的可能性,葛向東和樊勇的秦陽之行也變得輕鬆愉快。下午,葛向東和樊勇來到銀行大樓廳堂,再次給秦濤打電話。幾分鐘以後,秦濤從電梯里出來,將兩人帶到二樓會客室。秦濤是典型的銀行從業人員形象,中等個子,白白凈凈,戴無框眼鏡,肚子微微凸起卻不顯累贅,為人彬彬有禮,說話慢條斯理。
酒足飯飽,秦力到樓下送葛向東和樊勇。他多喝了幾杯,說話不免動情,道:「我這輩子最不願意做的事情就是從警隊離職。離職以後,錢多了,時間多了,但是,脫掉警服后,生活中總覺得少了些什麼,有時會感到空落落的,凡是與公安有關的消息,都會特別留心。」
王華和葛向東沒有提出明確反對意見。
來到秦陽以後,葛向東和樊勇找到當地警方,在秦陽警方幫助下,很快就調取到黃大磊遭遇槍擊當天秦陽銀行附近的監控視頻。調取的視頻顯示:秦濤當天上午八點四十七分走進銀行大樓,中午十二點一十五分走出銀行大樓,沒有前往黃大磊所住別墅進行槍擊的時間。出於穩妥起見,兩人拷貝了三個月的視頻資料,帶回江州研判。
「嗯,有我、黃哥、吳開軍,還有杜強。」
「這還得怪馬公安,他給我哥打電話,說我在街上鬼混,九-九-藏-書我哥就發了火,把我從梅山揪到城裡。我進城讀了複習班,然後考上了銀行中專。其實我經常和我哥講這事,黃哥和吳開軍都做了大老闆,當年不讓我讀銀行中專,我有可能也混成大老闆了。現在混成上班族,早九晚五,沒啥意思。」
葛向東知道秦濤年輕時曾經在梅山鎮跟隨黃大磊混社會,有過當小混混的經歷,在腦中有預設形象,雖然因為秦濤現在是銀行職員而在腦中對小混混形象進行調整,可是他沒有想到秦濤的相貌、氣質和小混混差了十萬八千里,沒有任何相似之處。
老薑走到黑板面前,拿起粉筆,道:「小侯很敏銳,懷疑得很有道理。黑板上有七個人的名字,黃大磊中槍進重症監護室,唐山林遇害,吳開軍進看守所,杜強不知所終,黃衛犧牲,秦力從刑警支隊辭職。七個人有六個人不正常,唯有秦濤一個人從目前看起來最正常,調取的監控視頻也排除了其槍擊黃大磊的可能性。如果這幾人中間沒有發生什麼異常事情,那就只能用撞邪來解釋他們的遭遇。丁麗案發生時,這四人也曾經進入我們的視線。可惜啊,當時現場勘查水平不行,工作不紮實,沒有及時發現精斑。老雷說到底也為此而死,想到這一點,我心裏憋得慌。」
大半瓶酒下肚,老薑道:「老朱啊,你幸福啊,一兒一女,女兒搞刑偵,兒子做生意。恐怕在你心目中搞刑偵的女兒更有出息吧,但是,你想想,誰經常回來看你們?誰給你們買酒?誰給你們弄魚?都是小凱吧。你恐怕難得見到小旋一次。我算是看明白了,從孫子輩起,盡量不當警察。我們兩代人都為警察這個職業貢獻了一輩子,也算是為社會做貢獻,應該享福了。」
朱凱嘿嘿笑道:「原本今天也要給我爸說這事,姜伯伯來了,我就改變了策略。我爸這人講原則一輩子,我和我媽都叫他朱原則,為別人的事情能向組織和同事開口,為自家的事情根本開不了口。我和我媽認命了,只不過侯大利這條線太好了,不用就是傻瓜。對於侯大利來說,也就是打個電話的事情,又不違反原則,我爸現在還把支隊長的架子綳起來。」
老薑道:「小侯成熟得很快,氣質沉穩,頗有大將之風。王永強那個狗崽子一肚子壞水,明明是他將楊帆推下水,卻堅決不承認,這分明是給侯大利添堵。丁麗案也是我的心結,退休之時,我想到再也無法親手捉住兇犯,那股難受勁兒可以用死不瞑目來形容。王永強死不認罪,等到吃了子彈,小侯的心結一輩子都解不開了,那種牽腸掛肚的不甘心只怕比我未破案的不甘心還要強烈。」
朱林道:「不管案子破不破,生活還得繼續。老大弄了條大河野生魚回家,我開瓶老醬酒,我們哥倆喝一杯。以前當支九-九-藏-書隊長的時候,沒有時間陪你喝酒,現在得提前適應退休生活。」
警車依然沒有減速,葛向東憤怒地道:「以後我來開車,上高速路就不准你摸方向盤。」
在調查走訪之前,葛向東和樊勇做了諸多準備工作,整理了秦濤的基本資料。
朱凱道:「我以前賣過酒,這是正經生意經。」
丈夫帶了兩個陌生警官回來,妻子楊穎最初還有幾分不快,後來見到大哥與兩個警官相熟,也就熱情起來。楊穎雖然是兩個孩子的媽媽,看起來仍然很年輕,相貌娟秀。她招呼過客人以後,關了客廳的燈,推了一輛蛋糕車過來。雙層蛋糕上插了蠟燭,兩個打扮漂亮的小女生雙手合十,許下心愿。眾人齊唱生日快樂歌,兩個小女生在歌聲中用力吹熄了生日蠟燭。
餐后,老薑打起酒嗝,道:「喝得二麻麻的,小凱,你送我,免得摔陰溝里。」
「杜強後來到哪裡去了?」
「你輕點,老胳膊老腿,要被搖斷了。」老薑一邊吼著,一邊開心地笑。
老薑在桌子下面用力踢了朱凱一腳,又給他擠眉弄眼,道:「喝酒,喝酒,這些事情別在飯桌上說。」
朱林對兒子道:「把老醬酒拿來,陪你姜伯伯喝一口。」
老薑眯眼而笑,道:「給老爸說話還這麼多彎子拐子,有話直說。」
朱林打斷道:「別吹噓這些歪門邪道的東西。」
楊穎帶著兩個孩子來到了秦力身邊,道:「你們給伯伯倒酒。爺爺和奶奶過世得早,長兄如父,你們的爸爸就是伯伯一手帶大的。可以這樣說,沒有伯伯,就沒有爸爸的今天,也就沒有你們兩個。」
夏曉宇對於老薑和朱林來說就是一個普通商人,可是對於朱凱這種有幾台數碼機床的小老闆來說,就是了不得的財神。朱凱得知要和夏曉宇吃飯,抓著老薑的胳膊使勁搖。
朱林和老薑一路感慨人生,到了家門口,推門而入,屋內已經滿是魚香。
秦力妻子杜琳快人快語:「兩位警官別多心啊,我是直性子,說點真話。我是真心不想讓老公當警察,特別不想讓他當刑警,也不想讓他當派出所民警,這兩個警種真不是人做的。我老公當刑警也就幾年時間,大傷小傷七處,有兩處特別危險,稍差一點點,老公就要變成相片,掛在牆上。刑警又苦又累,流血流淚,工資又低得可憐。老公辭職以後,經濟條件完全是天上地下。不過,我更佩服仍然在當警察的人。」
樊勇提出反對意見,道:「重案大隊正在圍繞重點人員採集血液,重點人員包括黃大磊、杜強、秦濤、吳開軍以及當時梅山的社會人。如果DNA比對成功,兇手自然就落網。如果DNA比對不成功,那麼黃大磊、杜強等人就和丁麗案完全無關。我們現在做的調查其實是白費勁。今天我和老樊與秦濤見了面,九-九-藏-書從時間來說,秦濤不可能作案。」
到來之時,葛向東和樊勇研究了詢問預案,沒有料到,秦濤回答得如此坦誠,微笑著承認和黃大磊很熟悉,還在街上打過架。
秦濤微微一笑,道:「當然認識,我是梅山鎮的人,和黃大磊是老鄉。當年我哥剛剛從警院畢業,分到刑警支隊,工作熱情高得很,把我扔到二伯家裡。二伯忙生意,管不住我,我就經常到鎮里錄像室看錄像,和黃哥在那時認識的。後來他開石場,我還經常到石場玩。別看我現在文質彬彬的,以前也在街上打過架。有一次在場鎮打了架,當時的公安馬大爺騎了一個二八圈,追得我屁滾尿流。」
樊勇駕駛專案組警車,車速極快。葛向東套著安全帶,右手緊握車窗上方的抓手,道:「慢點開,超速了。」樊勇笑道:「這一段沒有測速儀,前面有個下坡,到那裡我減速,然後再到服務區抽支煙、方便,那就絕對沒有問題。」
「你和黃大磊曾經是結拜兄弟?」
王華首先彙報了調查走訪黃小軍、田躍進得到的基本情況;葛向東彙報調查走訪秦濤和提審吳開軍獲得的情況。
「談不上結拜兄弟,當時鄉村流行喝血酒,那時年少輕狂,不懂事,就跟著喝血酒,覺得很酷。」
基本資料上有一條備註,秦濤五歲時,父母出車禍同時遇難,由其兄長秦力撫養長大。
他退休多年,年齡漸長,臉上越來越多老年斑,挺直的背也佝僂了,說到激動處,用粉筆用力戳黑板。
秦濤:男,江州市江陽區梅山鎮人,出生於1975年。1994年丁麗遇害時,19歲。21歲考入省銀行中專,畢業後分配到秦陽銀行工作至今。於2000年結婚,妻子為秦陽銀行職工,育有一對雙胞胎女兒。雙胞胎女兒正在讀小學三年級。
「喝血酒的有哪幾位?」
老薑道:「聽說關局想聘請一批刑偵戰線退休的骨幹作為刑偵顧問,你肯定是最合適的刑偵顧問。」
談起往事,秦力禁不住流露出幾分不舍。
樊勇不為所動,道:「你在經偵時間多,沒有多少需要飆車的時候。當年我們在禁毒,毒販開車逃跑往往把油門踩到底,我們跟不上,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們跑遠。現在我在105專案組也沒有多少飆車的時候,得找時間開開快車,免得該快的時候快不起來。」
侯大利自嘲地笑道:「我已經習慣了。」
朱林氣哼哼道:「我也沒管你妹妹,她為什麼能考到警察學院?你不要老是找客觀原因,得從主觀上找原因。」
朱林接過老薑話茬,道:「採集血液的任務基本完成,最遲明天能出結果,到時肯定會通知我和大利開會。DNA比對有成功和不成功的兩種情況,不管是哪一種情況,我們最近調研中發現的問題都有助於偵辦黃大磊案和唐山林案。只是,九-九-藏-書支隊花了很大精力在採集血液上,如果再次比對不成功,個別偵查員說不定有怨言。專案組成員要正確對待,特別是大利,難免會聽到些閑話。」
熱騰騰的香魚擺上桌,老薑也不客氣,直接連魚肉帶魚湯舀了一碗,喝了幾口,道:「小凱這手藝,不當廚師還真是可惜了。」
葛向東和樊勇從秦陽市回來后,105專案組召開例行碰頭會。自從侯大利被任命為副組長以後,朱林、老薑在碰頭會上當起了甩手掌柜,碰頭會由侯大利主持。
侯大利在白板上畫上了黃大磊、吳開軍、唐山林、杜強、秦濤、黃衛和秦力的關係圖,道:「黃衛和秦力是搭檔,而秦力通過秦濤與四個喝血酒的結拜兄弟聯繫在一起,黃衛在遇害前又千里押解了吳開軍,如今黃大磊又受到槍擊,諸多事件湊在一起,裏面必然有某種聯繫。至於什麼聯繫,現在還無法破解。我有一個疑問沒有找到答案,當年喝血酒的四兄弟,為什麼後來徹底分手,不再聯繫?秦濤的解釋是被大哥秦力管教,去讀復讀班,考上銀行中專,所以自然脫離。這個理由說得過去,但是讀銀行中專並不影響血兄弟接觸。吳開軍的說法是各做各的生意,沒有聯繫很正常。黃大磊還在重症監護室,沒有辦法詢問。所以,下一步有兩個調查任務,一是杜強去向,二是四個血兄弟不再聯繫的原因。」
警車啟動,秦力揚起手不斷揮動。陽光照耀,黑髮中夾雜的根根白髮特別刺眼。
來到秦陽,葛向東搶過方向盤,確保在城區不超速。樊勇故意叫嚷:「太慢了,和烏龜爬差不多。」葛向東被鬧得心煩,怒吼:「閉嘴。」樊勇見葛向東氣急敗壞,笑得很開心。
「黃大磊、吳開軍都做生意,成了大老闆,後來你為什麼選擇讀書?」
侯大利道:「DNA是重要的技術手段,但也不是萬能的。就算DNA比對不成功,我們徹底調查黃大磊等人的社會關係和行動軌跡,也有助於協助偵辦黃大磊槍擊案和唐山林被殺案,甚至還能查出黃衛案的背後指使者。配偵,也是我們的職責。」
雙胞胎女兒端著酒,來到秦力面前敬酒。秦濤也跟著過來,站在兩個女兒身後,給大哥敬酒。秦力接連喝了三杯酒,喝酒之時,眼中泛起了淚光。
「你認識黃大磊嗎?」葛向東曾經在經偵工作過,與經濟界人士接觸得多,這次就由其主談。
老薑笑哈哈地道:「老朱啊,你得轉變思想。等到你退休以後,你才會走出刑警的圈子,走出刑警圈子天地寬,這才會發現並非只有破案才是正經事,搞生產是正經事,當老師也是正經事,做生意同樣也是正經事。來,喝起。」
「葛警官,樊警官,找我有什麼事?」秦濤坐在兩位警察對面,客客氣氣地道。
兩人一前一後走出小區,老薑似乎瞬間清九*九*藏*書醒了,道:「小凱,你是不是故意趁著姜伯伯在場時才說這事,想讓我給侯大利遞話?」
這是一個獨屬於樊勇的理由,葛向東無可奈何,只得承認現實,叮囑道:「注意安全,一定要注意安全。」
葛向東樂呵呵地喝了這杯酒。樊勇還要開車,就以茶當酒,與杜琳碰杯。
朱林的臉色沉了下來,道:「我工作一輩子,從來沒有因為私事開後門,開不了這個口。」
朱凱見父親拒絕得十分乾脆,既委屈又惱火,道:「我沒有讀到大學,原因是讀書的時候,你成天不落屋,根本沒有管過我。」
秦濤家在銀行小區,離辦公樓也就十來分鐘車程。銀行小區是市內幾大銀行共同打造的小區,住戶多,檔次高,保衛嚴,裏面有幼兒園、超市等基本生活設施,非常方便。除了葛向東和樊勇以外,生日宴會其他參加者皆為家人,包括從江州過來的秦力夫妻。秦力兒子比起黃衛兒子要小几歲,正好讀高一,學業要緊,便沒有到場,只是委託爸媽給兩個妹妹帶了禮物。
老薑摸出電話,撥通了侯大利電話。打完電話,老薑嘿嘿笑了幾聲,道:「你明天在下班時間直接給小侯打電話,他帶你去和夏曉宇吃飯。」
秦濤基本上能做到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其講述和葛、樊小組提前搜集的情況完全吻合。聊了四十多分鐘,眼看到了晚飯時間,秦濤看了看表,道:「今天我雙胞胎女兒過生日,我哥也在這邊,兩位警官是家鄉人,晚上一起吃飯。沒有其他客人,全部是家人。」
朱凱道了一聲「好嘞」,樂呵呵地從柜子里取了老醬酒,又倒到分酒器里,介紹道:「這個老醬酒和清香型、濃香型不一樣,和紅酒差不多,得提前醒酒。特別是從小車後備廂拿出來的醬酒,在後備廂不停搖來搖去,味道都變了,若是不醒酒,會變得很沖,掛杯也不行,就和潑婦差不多。醒酒的過程,酒精分子與水分子、酯類、酚類再次聚合反應,遊離的小分子重新聚合成大分子,口感和風味重新變得幽雅細膩,醒酒就是一個潑婦變成貴婦的過程。」
秦濤到樓上辦公室,換掉工作服,下樓開車,帶著葛向東和樊勇兩位警官來到家裡。
散會以後,老薑來到朱林辦公室,相對而坐,抽煙,喝茶,聊些不算閑話的閑話。
侯大利和王華小組調查走訪黃小軍和田躍進之時,葛向東和樊勇小組先提審了吳開軍,然後前往秦陽與秦濤見面。
秦力面帶微笑望著燭光中的家人,等到燈光重新亮起,就熱情招呼楊穎父母坐到上桌,又招呼葛向東和樊勇坐在自己身邊。葛向東是天生自來熟,很快就和楊穎父母談笑風生。樊勇與葛向東、侯大利鬥嘴時腦子非常靈光,奇言妙語往往隨口而出,應付這種社交場合的能力就稍差一些,只是和秦力交談,談的都是當年刑警支隊的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