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友青道：「沒有，我帶著肖霄跑了。」

「捅了一下、兩下、三下，還是四下、五下？仔細回想，想好了再回答。」

在等待肖霄進入提訊室的時候，滕鵬飛扔了一支煙給侯大利，道：「有什麼新發現？」

侯大利取回簽字筆，道：「吳煜捂著肚子后，你繼續捅了幾刀？」

「你把殺人的詳細經過講清楚。以前講過的要講；以前沒有講過，現在想起的，也要講。講得越清楚越詳細，對你越有利。」

李友青握住簽字筆，小幅度比畫，道：「就這樣往上捅。」

李友青見眼前的警察態度冷淡，有些沮喪，道：「吳煜是大個子，身高體壯，我擔心打不過他，便準備了一把刀防身。當時我和肖霄商量，要讓吳煜在桃樹下做那事，肖霄到時肯定會反抗，我悄悄錄下來，做成證據，然後威脅吳煜，如果不給裸|照就告他強|奸。吳開軍剛死，吳煜肯定怕我這一招。我真不是想殺人，就是防身。」

「我拿刀捅了人，很害怕，當時只想跑，沒有再捅。」

李友青為了自救，已經顧不得女友的臉面，談了細節：「吳煜跟著肖霄來到以前打過野戰的地方，強迫肖霄做|愛。我躲在旁邊錄像，原本計hｔtｐｓ://reaｄ.9９ｃsw.ｃｏm劃等吳煜上了肖霄以後再衝出去。可是我看到他把肖霄壓在草地上，特別是肖霄叫我的名字時，我就忍不住了，衝過去把他從肖霄身上拉開。我說我是肖霄男朋友，讓他還裸|照，否則告他強|奸。吳煜完全不講理，根本不理睬我的威脅，還罵我是瘋子，動手打我。我和他從桃樹林一直扭打到公路邊。吳煜比我壯，還練過散打，把我按在公路上，我就用刀捅了他。」

侯大利問：「你為什麼要帶匕首？」

侯大利道：「肖霄知道你帶刀了嗎？你打架的時候，肖霄在做什麼？」

侯大利走到李友青面前，給了他一支簽字筆，道：「你當時是如何握刀的？」

侯大利道：「是什麼刀？」

在吳煜家中確實搜出了肖霄的視頻和裸|照，不堪入目。除了肖霄的裸|照，在他家裡還有其他女孩子類似的相片，也就是說，吳煜年紀輕輕就傷害了好幾個女孩子。

「他卡住我脖子，我出不了氣，感覺要被卡死了，就用刀捅了他，捅了兩三下。」

滕鵬飛是一個急脾氣，遇到一個不怵自己的慢性子，惡狠狠點了一支煙，獨自抽起來。

李友青搖https://read.99csw.com頭，道：「肖霄只知道我拍照，不知道我帶刀。我們打架的時候，她在一邊哭。後來她還勸我打120，我沒有同意。」

李友青雙手雙腿被固定在椅子上，身上穿著印有「江州看守所」字樣的青色外套，頭髮剪短成寸頭，臉色晦暗，眼神無光，如案板上待宰的魚。他今年剛滿二十歲，正是人生最美的年華，捅人後失去了自由，精神迅速垮掉，猶如飽經滄桑的中年人。

「捅了人，我當時只想趕緊離開那個鬼地方，沒有拿手機、錢包和其他東西。」

李友青道：「我從家裡帶的。」

「你講一講殺人的具體過程，越詳細越好。你捅了幾刀？捅到什麼部位？吳煜受傷后是什麼狀態？」

侯大利靠在椅子上，淡淡道：「觀點還不成熟，說出來有可能影響你的判斷。」

侯大利壓住怒氣，道：「刀是從哪裡來的？」

「你捅了幾刀？捅在他身上什麼位置？」

滕鵬飛道：「賣什麼關子？有話就說，有屁就放。」

「你捅了吳煜，有沒有打電話報警？打120沒有？」

「你因犯什麼事情在什麼地方被抓獲？」

「你離開的時候，拿走吳煜的手機、手錶hｔｔｐｓ://ｒeaｄ.9９cｓｗ.ｃom和錢包沒有？」

李友青道：「喝了酒，滿嘴酒氣。他先動手打人，抬手就給了我一記耳光。」

下午三點三十分，滕鵬飛和侯大利來到看守所。侯大利在看守所大廳辦手續，滕鵬飛則到所長室抽煙，喝茶。訊問時，滕鵬飛基本一言不發，確實只帶了耳朵。

講到這裏時，李友青萎靡的神情發生了些許變化，臉現憤怒：「我殺的是人渣，是為民除害，你們去搜吳煜的家，肯定能找到我女朋友被下藥的相片，還有迷|葯。」

……

侯大利道：「吳煜喝酒沒有？」

侯大利又問：「你的刀在哪裡？」

李友青仔細回想了當時的情景，道：「他卡住我脖子，把我壓在地上，我掙脫以後，就摸出刀，捅了他，兩下還是三下，我記不清楚了。」

侯大利問：「捅在什麼部位？」

侯大利腦中浮現出視頻中的女孩子，生出一股惡氣。田甜被抽調到打拐辦后，回家后經常聊到婦女兒童受到傷害后的慘狀，因此，他對傷害婦女兒童的惡人深惡痛絕。

侯大利突然又問：「你是不是用力卡住過吳煜的脖子？」

「我從地上爬起來，用刀捅了他。我記得是捅在肚子上。吳煜挨刀以後，還踢了我，然後捂read.99csw.com著肚子，蹲在公路邊。我嚇壞了，就帶著肖霄跑了。」

侯大利沒有正面回答，道：「問過肖霄以後，我再判斷，現在不好說。」

「我因涉嫌殺人，在長貴縣羅馬皇宮小區3幢18樓1號被抓。」

「我女朋友肖霄家裡經濟比較困難，公司破產以後，她爸爸負債纍纍，每天喝酒，基本上算是廢了。肖霄媽媽以前是家庭婦女，如今找了一份工作，收入不高，一家人過得挺苦。肖霄到了江州技術學院后，我就開始追求她，在兩個月前開始談戀愛，關係挺好。肖霄為了賺錢，在隆興夜總會當了服務員，那裡工資比較高，有時還有小費。我不想讓她去夜總會上班，裏面亂七八糟的。有一天晚上，肖霄沒有回來，第二天早上，她找到我，哭腫了眼，說是被吳煜欺負了。吳煜爸爸是大老闆、黑社會老大，手下很多人，我雖然想報仇，但是沒有辦法。肖霄後來跟我說，她吃了一種叫『任我行』的迷|葯，被吳煜拍了裸|照。吳煜每次都騙她，說是最後陪一次就把裸|照還她，結果每次去又被拍，越拍越多。肖霄曾經想過死，只是想到家裡還有爸爸媽媽，所以沒有自殺。前幾天，肖霄再次讓吳煜歸還裸|照。吳煜給肖霄打電話，說晚九*九*藏*書上到學校門口接她，到桃樹林里再打一次野戰，就還相片。」

侯大利慢條斯理地問過一遍，並在訊問的時候與以前的訊問記錄一一對照。李友青在離開提訊室時，強調道：「警官，肖霄真不知道我帶了刀。我帶刀不是想殺人，只是想防身，是正當防衛。」

侯大利聲音平和，不急不緩，按照第一次訊問的步驟，從是否收到《犯罪嫌疑人權利義務告知書》、是否清楚知道自己的各種權利與義務、是否有故意殺人行為，再到有權委託律師作為辯護人或申請法律援助、基本情況、是否是人大代表和政協委員，到家庭成員、犯罪前科，詳詳細細地問了個清楚明白。

李友青有些茫然，道：「我記不太清了，應該沒有，我打不過吳煜，他又高又壯，我迫不得已才拿刀子捅了他。」

「隨手把刀扔進了樹林。」

隨著李友青的敘述，不斷有細節補充進入侯大利腦海，影像細節清晰，色彩逼真，拼湊出了完整的事件過程。

……

侯大利還沒有進行實質性詢問，卻有一股成熟預審員才有的沉穩勁，這讓滕鵬飛暗自稱讚。滕鵬飛不知侯大利葫蘆里賣的什麼葯，靜聽下文。簽字筆在他右手指尖快速轉動，靈活異常。

李友青道：「是一把匕首。」